同居時代 第二卷 玲之篇 第三百五十八章 洪淵的那段往事
    「咚當!咚當!……」教堂的鐘聲在耳邊響起,一絲絲的雨線被拉了下來,趙雨馨不得不快走幾步進入了教堂,轉過身看著大門外稀稀的雨點,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一樣惆悵,洪淵輕輕拍了拍她的手道:「早點休息,過幾天等北京那邊安排好了,我們就去舉行婚禮,這段日子未免走漏風聲你就在新加坡好好遊玩。」

    李夢舒接手趙雨馨將洪淵推到二樓的客房去,趙雨馨站在大門口看著雨點一時癡了,好半晌才喃喃的問道:「你在做什麼呢?你的天空裡是否也像我眼前一樣下著雨呢?好多時候我都覺得跟你很有距離,也不知今後我們的距離是否會越來越遠……」

    「不論有多遠,只要有心在,他的人便在……帝會祝福你的,我的孩子。」趙雨馨身後傳來一聲感歎,趙雨馨一驚,連忙轉過身卻見到是早來教堂註冊時,在側門通道口處見到的老修女,如今近距離瞧見了才發現,這名修女雖然已經五六十歲了,可是保養的很好,依稀能瞧出年輕時靚麗的模樣,趙雨馨忙低著頭道:「對不起,我亂說話了。」

    那名老修女慈祥的撫摸了一下趙雨馨的頭髮道:「感歎都是從內心發出的,又怎麼會是亂說話?人這一生有許多不敢面對,只有不清醒的時候才能想起最本質的話語,叫我華沙,我與你算不是外人。」

    趙雨馨感覺到了華沙那隱藏的幾分親切感,但是她可以肯定自己並不認識這位修女,也不知這份親切感是來自哪裡,她輕咬著下唇不敢說話,生怕自己剛才的歎息引起了對方的懷疑,華沙卻沒想許多,又是問道:「聽說你叫趙雨馨?在謝爾菲德長大?」

    見趙雨馨微微點著頭,華沙臉的笑容更甚道:「那也好,洪淵雖然生活質樸,但卻嚮往著自由浪漫,很喜歡英國的生活氛圍,你能跟他在一起,果然是最好的選擇……能跟我說說你的事情麼?我真的很感興趣。」

    趙雨馨眼神雖見迷茫,可是臉色卻紅潤起來,來此時的懼怕與不自在都隨著華沙親切的安慰而消失,或許真的是很投緣,趙雨馨與她無話不談,從自幼的經歷到生活的點滴,再到一路走來的感情經歷,都與華沙說了個大概,只是隱瞞了洪淵交代過絕不能對外提起的事情。

    華沙顯然很喜歡趙雨馨,將自己閒暇時親手製作的松子糕拿出來請趙雨馨喝茶,她們兩人就坐在教堂二樓最裡側的禱告間裡,看著窗外漸漸大起來的雨線,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趙雨馨捏起一塊松子糕放進嘴裡道:「好香的松子味,粉質細膩、柔軟可口,想不到華沙修女還有這麼好的手藝!」

    「也不是多好的手藝,只是當年有人愛吃,我就多花了些心思去做,聖安德烈座堂附近的植被很好,尤其松樹產下的松子,在去殼之後,飽滿光潤,味道極好,所以才能做出這麼好的松子糕來,這些年……」華沙說到這忽然住口沒有在說話,只是輕笑著搖搖頭,看了看時間,已經下午三點多了,興許是手頭還有些事務,華沙站起來道:「今日我們便閒聊到這裡,改日有空時我們再聊。」

    趙雨馨送她出了禱告間,在走廊來回走了幾趟才找到自己的房間,教堂本來就有很多為信徒準備的客房,大雨攔路,洪淵就打算在這裡住一晚,等天氣好了些再走,本來覺得甚是苦悶,這些客房裡除了一本聖經和教堂自己整理出的教義之外,就沒有其他的東西了,可是在與涵養極好的華沙說話之後,趙雨馨卻覺得這裡新鮮起來,畢竟是世界旅遊勝地新加坡,年輕人好玩好動的個性很快就被調動起來。

    「彭彭彭!」「雨馨,你在嗎?」李夢舒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趙雨馨從床坐起來,她剛剛正看著聖經裡面的故事,這時候卻不知道李夢舒來做什麼,急步走去打開房門,讓李夢舒進來便問道:「李醫生怎麼不去照顧洪老?跑來我這裡做什麼?」

    李夢舒眉頭皺的緊緊的道:「古怪啊!真的很古怪!雨馨,你不覺得洪老自從到了聖安德烈座堂之後就變得很奇怪麼?你想想,他決定來這裡的事並不是臨時的,但是卻沒有準備酒店,只安排了記官和神父註冊結婚而已,而且這點小雨又淋不著他,他借口什麼躲雨非要留在教堂住一晚,還說為了洗刷自己罪孽的心……我怎麼看也不覺得他是有這個覺悟的人,平時他最恨的兩個人,一個是老天爺,一個就是帝,哪裡可能特地到教堂裡贖罪什麼的?剛剛把你留在大廳,讓我送他回房間,可是回到房間沒多久,就躊躇不安的來回溜躂,一會兒讓我扶他起來走走,一會兒讓我推著他轉轉,一會兒又問我今天的形象好不好,一會兒又問我氣質佳不佳,最後還給了個理由,讓我來陪你,說是怕你覺著孤單,實際我肯定他這是在找理由!」

    趙雨馨眨著眼睛道:「洪老爺子這麼不安,莫不是有什麼事情放在心裡說不出口?」

    李夢舒瞧了瞧她提醒道:「你現在可是洪老的夫人,別開口閉口老爺子的叫著,會讓人識破的,你可以叫老洪,也可以直接叫洪淵嘛!他是個隨便人,可是那些賓客卻是較真的人。」

    趙雨馨吐了吐舌頭道:「我知道了,下午的時候跟華沙修女聊著聊著就開懷的有些忘形了,她跟我講了很多新加坡的事情,比如歷史經濟、風俗人情,她就像一個學者一樣令人崇拜,在她面前我都有些自慚形愧起來……」

    「華沙?哪個啊?」李夢舒奇怪的問道。

    趙雨馨回憶著向李夢舒解釋道:「就是我推著洪老……洪淵去大廳註冊時,在側門通道口處一直盯著我們看的那個修女啊,洪淵還回應著她的目光,讓我停在那裡看了她好一陣子呢!」此話一出,兩人紛紛一顫,各自的眼光中都流露出十分好奇的延森來,李夢舒勾起嘴角笑道:「看來……這是有『姦情』啊!居然把我都支開了,連你和洪老的約定,他都沒有把我當外人呢,這事兒卻把我當外人了,太可惡了!不行,我們得去瞧瞧!」趙雨馨立即把門打開,做出一個「請」的手勢,李夢舒率先出門,她們對挖掘洪淵的緋聞事件表現出了十分濃厚的興趣。

    教堂外的雨下得越發的大了,洪淵站在窗口看著大雨歎了口氣道:「這場雨過後,天氣就越來越熱了,一直要到年尾,九十月份的樣子,才會又漸漸的冷起來,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春去秋來,夏走冬至,時光就這麼匆匆而過,歲月如刀催人老,一刀一刀的卻把自己剮了個乾淨,分明是傷的要命,卻絲毫也不覺得疼痛,在這種無痛中慢慢死去的感覺,才是最可怕的……」

    「洪淵,你還是老樣子,一點也沒有變,如果不是微微佝僂的身軀,不是爬滿皺紋的面孔,你與四十年前還是一般模樣,在我心裡你一直都是那個指點江山的英偉男子,從來未曾改變過……而我卻是容顏已逝,當年的約定你無法遵守,我也不怪你,如今你卻還是來了,我能夠看你這一眼,便已經心滿意足了。」站在洪淵身後的修女突然插口道,那人居然會是華沙。

    洪淵轉過身來看著華沙,忽然搶前兩步,只是他站起也已經是勉強,這兩步走的十分飄忽,好似要跌倒一般,華沙生怕他摔著,迎去扶住了他的身體,洪淵一把搭住她的手臂抬起頭瞧著她的面孔,臉卻是堆起笑容道:「你說我沒有老?我卻是連路也走不動了,今日你沒瞧見我是被推進去的麼?倒是你還是那麼健康,四十年前我就沒能把你拉走,如今的我,更是幹不過帝了,根本無法從他身邊把你搶走……『六十歲時,你可卸下這身衣裝,跟我做夫妻』這個約定,我怕是熬不住了。」

    華沙眼中含著些淚花道:「洪淵,是我對不住你,太對不住你了!我太自私,自私到要讓你用四十三年的時間來賠我,那已經是一半的人生了,我真後悔……當初為何要跟你定下這個承諾,自私的我沒有理由在你面前流淚的資格,如今我也只是來向你道歉的。」

    洪淵無奈的勾起嘴角笑了笑順著她的攙扶坐到了床邊道:「還提什麼道歉?有那個懺悔的時間,還給自己一些自由不是更好……華沙,你還記得我們第一見面嗎?那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我父親帶我來新加坡的馬場,而你隨著你的老師在給馬場新生的小馬禱告,當你手中抱著剛剛出生的馬兒笑著時,我被你的笑容震撼了,那時候我才十七歲,你才十二歲,我指著你問我父親,『我想娶她可以嗎?』,我父親卻是給了我一記耳光,然後對已經聽到這句話的你和你老師誠摯的道歉,那個時候,我是真傻呀!」

    提起當年的趣事,華沙也是一陣心神嚮往道:「還說呢,從那以後,我老師每次帶我出門禱告、宣讀教義都讓我戴著面紗,而且黑色長衫披掛,不准外露半點肌膚,新加坡五六月份時實在是太熱了,好幾次我都在老師宣讀教義時曬暈了過去,那時候我可恨死你了,都是你這說話不知檢點的壞小子害得我。」

    「一晃便是一年多的時間過去,你怕是想不到我會真的會追到這裡來?當初,我父親的那記耳光不但沒有打醒我,反而更堅定了我的信念,這輩子就是要愛你這個女人,哪怕你是修女,你是帝專屬的僕從……」洪淵炙熱的眼神看著華沙道,感受到洪淵的這記目光,華沙連忙抽出了還被他握住的手,雙手死死的抓住修女袍,五十多歲的女人,臉居然泛起嬰孩般的紅暈來。

    洪淵卻是一歎,繼續道:「我瞞著家裡,留在新加坡的一家小公司裡做事,每日都來這教堂看你,日子久了,便也和你混熟了,那個時候發生了好多事,你還為我去學做松子糕,我最喜歡吃你做的松子糕,每次嘗到都會如墜夢中,尤其是你在身邊的時候……我們漸漸走的近了,你老師就將你關了起來,興許是說了好多話,讓你對我產生了誤會,後來又有一次我來教堂找你,終於鬧出了事情,你老師把我帶到你的房間,當著我的面,你和做了那個約定,我還記得你是這麼說的……『我不知是誰生的,但自懂事以來就是在這長大的,我便當是帝賜給我的生命,這輩子我都要侍奉我主,除非到了那一刻,我再也捧不動經,再也張不開口誦讀,連邁出一步向我主祈禱也做不到,我才會放棄我的信仰,去追求我的自由,你若是真的愛我,你可以等到那一刻嗎?』……」

    華沙歎了口氣道:「你又問我說,『那一刻是哪一刻?是何年何月何時?如果你一直身體康健,我的空等豈不會在浪費自己的生命,帝也說過,每個人都要珍惜自己的生命,你讓我浪費了時間,卻不給我希望,就是讓我去死,讓我去投向撒旦的懷抱!』,我才十六七歲的年紀,又少有與人接觸,哪裡知道深淺,只學了老師的那一套說辭,被你一逼,就咬了咬牙喊出一個『六十歲』來,沒想到,你只是淡淡的喊了聲『好』,說四十三年後再來接我,倘若緣分未至,你與其他女人結合的話,也要來這裡結婚,讓我知道你是真的等了我……我本以為沒有人能夠寂寞的等待那麼許久,沒想到你真的一年一年的熬過來了,已經四十個年頭過去,你臉已經滿是皺紋,我們當年的那些事,也只是隨風而去的往事,傻瓜!你明知道當年,我只是騙你,你幹嘛要信我?早早的就該找一個像趙雨馨那麼好的姑娘,如今……好,雖然錯過了很多,但至少今後還是有日子的,幸福這種東西,有時候只要一秒鐘的經歷,如果不幸福,幾十年在一起也不會覺得有意思。」

    洪淵緊跟著問了一句道:「那麼你覺得幸福嗎?四十年裡,每日每夜的思念我,清晨的誦讀聲中其實也是在為我祈禱,或許你遺憾這輩子跟我擦肩而過,但我只想告訴你……沒有!我們每天都在一起,你想著我,我想著你便是在一起了,尋常俗人的那種手牽手、肩挨肩,又哪裡能像我們這般幸福?」他說著便伸手去抓華沙的手,華沙嚇了一跳,連忙站起來退後幾步,口中誦念著什麼,好一會兒才道:「洪淵,你現在是有妻子的人了,你就應該遵守在帝面前發下的誓言,對她不離不棄,此刻,你莫要再想當年我們的事情了,那只是年幼時的一場鬧劇,該忘記的便忘記,今後,你還是要和她一起生活的……啊!」

    華沙還在勸說著,洪淵卻是鼓起勇氣一把將她抱入懷裡,華沙剛打算掙扎,卻聽洪淵在耳邊呢喃道:「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沒有遵守約定……我……我是個卑鄙的男人,我浪費了你的心意,四十年過去了,一萬四千六百多個日夜裡,你都在為我重複著一件事,你真心祈禱著我能繼續等著你,完成那個承諾,可眼看著我們便能在一起了,帝……他這個不要臉的傢伙,又玩了我一把!在你和我的繼承者之間,我不得不做出一個選擇,也許這就是命,換做四十年前,我會義無反顧的選擇你,我這輩子唯一愛著的女人,等了四十年的未婚妻……可是年紀大了,我就會想到後繼無人的問題,擔憂著我之後的事情……我可以對不起你,因為我一直把你當作自己的一部分,從未改變,可是我不想對不起那些曾經跟隨我的人,我的時間不夠……抉擇往往就代表著傷害,選擇了一方,另一方就會失去,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華沙!你會原諒我嗎?」

    華沙在他懷裡像小女生一樣輕輕抽泣著,也不搭話,只是無奈的搖頭,洪淵的笑容很欣慰,卻又充滿了失落感道:「好的好的,我知道,你不肯原諒我,因為我是你全部的希望,可是如今希望破滅了,我等了四十年,那還是在充滿自由的世界裡,你也等了四十年,卻是在這枯燥無味的教堂中,你一定將有一日我帶你離開的畫面想的很美好?可是這份美好卻破碎了,你一定也很愛我?否則,你一定會無所謂的原諒我,只有太在乎,信奉帝的你也不能如此寬宏,我真的好想笑……」可是笑意到了他臉,卻只剩下了哭。

    躲在門縫裡瞧著這一切的李夢舒和趙雨馨都覺得眼眶一陣濕潤,李夢舒扯了扯趙雨馨的衣角,示意她離開,把剩下的時間留給他們,趙雨馨悄悄的退步而去,繞過了兩條走廊才停下來,李夢舒卻是靠在長廊無聲的歎息著,趙雨馨也覺得心頭壓抑,好半晌沒說話時,李夢舒突然道:「我明白了!原來華沙找你說話是為了拖延時間啊!他們一定有什麼暗號,約定好了下午見面的時間地點,地點還好說,華沙看著洪老安排的房間就是了,他們是怎麼約定時間的呢?沒見他們用語言和手勢交流啊!難道真的已經默契到用一個眼神就能明白一切嗎?雨馨,你覺得奇怪不奇怪?」

    趙雨馨兩眼一翻沒好氣道:「你沉默了半天就在想這個啊?你不覺得……那畫面很感人嗎?你不覺得很有感觸嗎?你眼睛不也是紅紅的嗎?」

    李夢舒揉了揉眼睛道:「胡說什麼呢?比起剛剛那個,我倒是覺得你和周瑾瑜昨晚發生的事情更『趕人』,一定是很急?你早下飛機的時候走路的樣子……嘖嘖!他有那麼強嗎?改天我也試試,對這種科學性的事件我向來興趣濃厚,至於我眼睛……你瞪大了眼睛一瞬不瞬的去觀察任何東西,都會紅腫起來的!」

    我是分割線

    二月份都快過完了,還是很冷的說……碼字的時候手都在抖,單位居然不開空調,太摳門了!還是晚躲在被窩裡碼字舒服,經常碼著碼著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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