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瑜停在公安局門口等待著,深夜的寂靜讓他覺得有些孤寂,難得的從趙君傑的車裡翻出一盒煙來,等拆開了包裝把煙叼在嘴裡時才發現沒有打火機,在身摸索了半天才恍然自己已經戒煙很久了,這個時候卻是特別想念那種味道,周瑾瑜索性將煙放回原處,深深的歎了口氣。
公安局原本緊緊關閉的大門被打開一條小縫,隨即一個人被推推搡搡的推了出去,緊接著就好像是要跟他撇清關係一樣,大門「砰」的一聲緊緊關閉,周瑾瑜精神一振,驅車前往那人面前,那人蓬頭垢面,拉碴的鬍鬚將原本的英俊都掩蓋了,身雖然穿的依舊是名牌服飾,可是此刻也是皺巴巴的到處都是褶子,乍一看去就像是從垃圾堆裡翻出來的一樣,周瑾瑜依稀看得清楚他的面貌,正是自己所等待的莫懷。
周瑾瑜將車窗摁下,正眼也不瞧他道:「車!」
莫懷呆滯的目光中閃爍一片凶色,看了看周瑾瑜才道:「這是怎麼回事?你這是覺得我比關起來還不夠過癮,非要私下自己報仇嗎?或者說就像你父親那樣,看著我被碾壓在你的車轱轆之下才得意?」
莫懷的手似乎是被手銬長期鎖住,顯得有些麻木,周瑾瑜聞聽他的話,只是輕輕推開車門,從司機位走下來,照準莫懷的臉就是狠狠一記耳光,得虧是大年三十的晚,所有人都回家團圓,公安局的大門口除了他們兩個再也看不見其他人,否則,周瑾瑜這麼毫無顧忌的毆打他人,定要被舉報進公安局的。
周瑾瑜一記耳光抽將過去,似乎激起了一直壓抑在心口的憤恨,尤其是莫懷提起了自己枉死的父親,他用力的兩記狠拳,已經將莫懷的左臉揍得腫起老高,周瑾瑜卻是很冷靜,沒有一點報復的快感,也沒有呼喝著父親的在天之靈什麼的,就像是拳擊手在賽場得分一樣,各種花哨的拳法毫無落空的打在莫懷的身。
莫懷雖然被關押的身體不適,但又沒有被捆住手腳,自然是拚命反抗,但是他那被酒色掏空的身子,加連日來的監禁的折磨,如何能與周瑾瑜相抗衡,起初還有些掙扎的力道,越到後來越是無力,周瑾瑜毫不客氣的將幾年來壓抑的憤怒全部擊打出去,最後揪著莫懷的頭髮,狠狠的用他的頭撞擊凱迪拉克的車窗,「啪啪啪!」緊緊是三下,透明的車窗就被撞出了深紅的血跡。
「早知道這樣的話,你一定不想出來?我是答應了蘭英把你弄出來,但是我沒有答應她可以保證你毫髮無傷,鑒於你以前的行為,我必須用一些暴力來給你提個醒,莫懷!不要在想激怒我,你應該知道我很難控制自己不去殺掉你!如果你真想活,就老老實實的待在車裡!」周瑾瑜冷清的聲音道,隨即就像扔死豬一樣的將莫懷扔到後座,再次坐司機位,一踩油門,凱迪拉克好似一道黑影閃過,從公安局門口消失。
尾隨在後的香檳色轎車連忙發動跟了去,在副駕駛位的趙雨婷很是不安道:「林玲,你快一點!都看不見車影了!」她夠著脖子向車窗外瞧去,只見視線的極處兩個紅色的點在閃動,正是汽車的尾燈,但隨著一個轉彎,連尾燈都徹底看不見了,趙雨婷不由氣急敗壞道:「該死!讓他跑掉了!他幹什麼發了瘋一樣的跑到這裡來打人啊?他把莫懷打成那樣,那個叫什麼蘭英的,會不會對雨馨……不行不行!林玲,你一定要追去啊!」
「閉嘴!你這個駕照已經被扣到只剩2分的傢伙,沒有資格催我!周瑾瑜這傢伙果然是賽車的好手,我向張謙借了這麼好的跑車來,還是追不他,該死!他腦子裡面植入了什麼超頻的芯片嗎?還是他的發動機也加輪子了?」林玲一邊追趕著一邊吼道,焦急的神色一點也不比趙雨婷輕鬆多少。
眼看著就要追丟了,可是眼前再次紅光一閃,趙雨婷驚喜的道:「在那!他速度突然慢下來了?」香檳色的轎車速度陡然一降,只是遠遠的綴著,趙雨婷皺眉道:「林玲,你怎麼不追去?你可是人民警察啊!這種綁架事件不是應該挺胸而出嗎?你現在蹲在這裡做什麼?眼看著我妹妹陷入水深火熱之中嗎?」
林玲橫了她一眼道:「我記得你個星期還跟我說過,為什麼你母親要把她也生出來,為什麼生了個趙雨婷,還要生個趙雨馨來跟你搶老公之類的,我還以為在趙雨馨和周瑾瑜之間,你覺得後者會比較重要,怎麼今天卻又是掉了個兒……別告訴我理由,我沒興趣知道,但是我要先申明一點,我已經不是刑警隊長了,年前我就辭去了職務,張謙介紹我去了一家健身會所,我現在是那裡的健身教練,初七就班,有空的話來捧場!」她真的順手掏出一張名片給趙雨婷。
趙雨婷驚愕的接過名片,白色的紙片只是簡簡單單的寫著「私人健身教練林玲」幾個字,既沒有聯繫電話,也沒有其他的介紹,只是背面有個該會所的標誌,叫做「星華健身俱樂部」,趙雨婷倍感失望道:「不是?你真的以為事業那點小挫折就把人生追求都放棄了?」
「人生追求?哼!我現在的追求就是想找出那隻狐狸!」林玲皺眉道,她語氣一轉道:「你放心,周瑾瑜也不是易與之輩,我一直懷疑他的實力比我強,只是有我在的場合他很喜歡裝罷了,倒也不是非要用趙雨馨來檢驗狐狸的身份,只是我隱隱覺得那條狐狸是我身邊的人,這個謎題一天不解開,我一天覺都睡不著……有人過來了!」趙雨婷還想問什麼,林玲用手一指遠處說著,趙雨婷回過頭去,果然見到車道旁的樹林裡鑽出一個人,正是蘭英!
周瑾瑜打開車門看著從公路旁的草叢中站出來的女人道:「我一直覺得莫懷很大膽,大膽到任何違法犯紀的事情都沒有顧忌,可是我現在才曉得,什麼叫做梁不正下樑歪,我今天才發現你的膽子也不小,你就那麼肯定我晚就能把他弄出來?居然就蹲在離公安局不遠的路邊……」
蘭英也顯得很憔悴,清瘦的臉寫滿了疲憊,眼珠佈滿了血絲,聲音甚至帶著一些嘶啞道:「莫少爺呢?」
周瑾瑜沒有說話,只是雙手抱胸盯著她看,蘭英頓時知曉他的意思,將趙雨馨的手機還給周瑾瑜道:「她就在草叢裡,為了怕她喊話,我讓她攝入了一點乙醚,應該很快就會醒過來。」
周瑾瑜接過手機翻身進入草叢裡,不過膝蓋高的綠化帶裡還載重著幾顆大松樹,趙雨馨就被橫放在大松樹下,為了防止被逃跑,手腳都用尼龍繩捆住了,口還用黃膠紙封口,周瑾瑜看不到她身的傷痕,心下自然一鬆,連忙搶前去將她的束縛解開,輕輕撕開封口的膠紙,那種痛感令趙雨馨從昏迷中醒來,她一睜眼就望見周瑾瑜,頓時大哭起來,抱著周瑾瑜哭道:「傻瓜,你真的來了……我……我不值得你那麼做的……瑾瑜!快走,她身有槍的!啊!」
痛哭中的趙雨馨忽然想起了什麼,哭聲嘎然而止猛地推了推周瑾瑜,周瑾瑜原本就提了十二分的小心,見到趙雨馨望著自己身後的眼神有異狀,連忙抱起她翻身一滾,躲到一旁較深的綠化帶裡,「砰」的一聲槍響,震碎了趙雨婷和林玲的心,她們兩個站的太遠,天色又黑,只是模模糊糊的看見幾個人影在那裡不知做什麼,陡然聽到槍響,心裡頓時都慌了,林玲已經卸了公職,手並沒有武器,她讓趙雨婷躲在車裡別出來,卻是從莫懷身後迂迴過去。
周瑾瑜幾乎聽得到子彈擦著耳垂而過的聲音,耳朵裡頓時一片「嗡嗡」聲,他強自鎮定下來,趙雨馨卻指了指他的耳朵道:「血!都是血!瑾瑜,你中槍了?」周瑾瑜一摸耳朵果然是一手的血跡,他也不知是在躲避時擦傷的,還是真的那麼險,直讓子彈擦著了耳朵,周瑾瑜反而深吸一口氣安慰趙雨馨道:「你不是常說我是英雄嗎?英雄怎麼可能就這麼倒下了?只是皮外傷而已,不礙事的……」
「周瑾瑜!別像狗一樣的躲在那裡面,出來呀!給我爬出來!讓老子一槍結果了你!」莫懷瘋狂的笑道,他的面目猙獰可怖,好像一隻發狂的惡狼,蘭英前摁住他的手腕道:「少爺!不能這樣,周先生是冒了多大的風險救你出來?我們現在應該趕快跑路,我已經安排好了去菲律賓的飛機,沒有時間在這裡鬧了!」
莫懷卻不管這許多,一巴掌將蘭英打到一旁去道:「滾開!我是少爺,還是你是?我們兩個到底要聽誰的話?你現在是越來越放肆了,我的事情你也敢來插手了?信不信我打死周瑾瑜之前,先一槍幹掉你?周瑾瑜!他害得我一無所有,害得我現在要像老鼠一樣的活著,你以為我已經很滿足、很感激了嗎?狗屁!他這是對我最大的侮辱!周瑾瑜,你出來,我們兩個決一死戰,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們兩個只有一個人能夠活著走出這條公路!」他說著話,似乎看到了周瑾瑜從松樹幹露出的一點頭臉,又摁下了扳機,周瑾瑜直覺反應的側頭避開去了,倒不是周瑾瑜的反應真的那麼快可以躲子彈,實在是莫懷的瞄準太差了,連手槍的後坐力都無法自持,被一股大力沖的角度偏了十幾度,直接打到了地。
就在莫懷像野狗一樣四處咬人時,林玲已經摸到了凱迪拉克的車後,猛地一踩後車蓋向莫懷撲過去,狠狠的將莫懷撞倒在地,緊接著便是摁住他的手腕用力磕在地,林玲含怒出手,力氣比起平時還要大許多,「啪啪」連聲,莫懷便是慘叫一聲,右手腕發出詭異的碎裂聲,他抱著手痛苦的彎起了身子,林玲卻不理會這許多,拳頭不斷的落下道:「你這渣滓!讓你劫持我!當初拿槍頂著我腦袋是不是很有趣啊?」
莫懷先是被周瑾瑜教訓了一頓,臉就像是開了雜貨鋪一樣,青的、紫的、紅的連成了一片,這會兒更是連一塊好肉都找不到了,慘叫了幾聲只顧著抱著腦袋東躲西藏,周瑾瑜聽到林玲的聲音,便知道事情有了轉機,吩咐趙雨馨躲藏好,從容的從樹後站出來,剛剛與林玲有了個對臉,那種會心的笑容還沒有露出來,便聽到蘭英喝道:「不許動!都不許動!放開我家少爺!」
周瑾瑜不禁苦笑起來,蘭英身居然不止一把手槍,這下連林玲也不得不雙手抬起,後退幾步與周瑾瑜站成了並排,莫懷當真四肢並用爬了一圈,好不容易扶著車子站了起來,兩隻腳已經是打起顫來,東南西北都有些分辨不清,只知道朝著一個方向傻笑。
蘭英道:「少爺,快車!」莫懷還待不聽,看向了剛才被林玲撞到地的手槍,蹲身將它撿起來,因為右手手腕似乎已經骨折了,他只能艱難的用左手持槍,蘭英看他到了這個時候仍舊是執迷不悟,不得不大聲吼道:「少爺!你知道麼……老爺他已經……他已經死了!莫家現在就剩下你一支獨苗,你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你為莫家幾代單傳想想,這便走了,所有的罪,我一個人留下來頂了,也不枉老爺將我從孤兒院買出來,辛苦養育了我三十年的恩德!」
莫懷的手輕微顫抖了一下,有種緩緩放下來的趨勢,這個時候突然公路那一旁傳來車聲,由遠及近,他們偏偏又處於轉彎的地方,猛然間一輛紅色法拉利出現,車聲的轟鳴不見一絲減弱,陡然聽到一聲驚呼,便見那法拉第緊急剎車,整個車身都橫過去險險的與凱迪拉克擦過去,停到了周瑾瑜與莫懷之間,周瑾瑜眼見突如其來的飛車恰到好處的擋住了前面兩人的槍口,毫不猶豫的伸手入腰,一把軍匕被隨之拔起,想也不想的脫手飛出,他倒也沒有練到指哪兒打哪兒的「小李飛刀」境界,只是對面兩個人,無論誰躺下,對於他和林玲來說都至少有一方能夠獲生,他知道莫懷的槍口指著自己,所以這一刀是衝著蘭英飛過去的。
蘭英在自己的角度卻看不清楚飛刀的軌跡,下意識的「砰」的一聲扣下了扳機,巧的是,此時那法拉第的車門一開,一名素裝麗人驚魂甫定的從車中鑽出來,那清麗脫俗的絕美容顏赫然便是劉詩涵,劉詩涵眼睛剛剛掃向周瑾瑜還不及開口說話,便覺得背一疼,「啊」的一聲輕哼出來,緊接著那股疼痛越發的厲害,以她嬌弱的身體連第二次呼喊都沒有發出來便即暈厥過去。
「詩涵!」兩聲驚呼分別是從周瑾瑜和莫懷口裡喊出來的,莫懷幾乎是下意識的轉頭對著蘭英「砰」的開了一槍,周瑾瑜的那柄飛刀的準頭實在是差,直接從蘭英的頭頂飛了過去,倒是莫懷貼在身邊的這一槍結結實實的打在了蘭英的胸口,蘭英身體一顫,看了看自己胸口如同染墨一般渲出的鮮紅,不可置信的神色望著莫懷,莫懷此時基本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面容,臉的表情也不知用何言語解釋,只是眼中的神色充滿了迷茫,蘭英身體微晃栽倒在莫懷身,抬起頭來看著莫懷,似是質問,又似是嗔怪道:「少爺,我跟了你這麼多年,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為了莫家,我盡心盡力,無時無刻不把莫家當作我自己的家,盡忠職守三十年……我只做錯了一件事,就是對劉小姐開槍,便是這麼一件事……你也無法原諒我麼?」
蘭英問完這句話,瞳孔圓睜,拉扯著莫懷的手陡然一鬆,整個人都失去了生命活力,莫懷驚慌之下,眼中居然流出了悔恨的眼淚,陡然聽得身後林玲喊了聲「莫懷」,心下膽寒,順勢一鑽就進了凱迪拉克的司機位,車子一直是在發動狀態,這個時候他也不知哪裡爆發出來的潛力,連右手腕骨骨折的鑽心疼痛也不理會了,一踩油門便飛也似的逃走了。
周瑾瑜腦子裡面一片空白,他不禁喃喃自問「劉詩涵為什麼會在這裡」,其餘的再也想不起,莫懷也好,趙雨馨也好都隨之拋諸腦後了,他猛然緊緊抱起劉詩涵,口中好似唸咒般道:「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老天不會這麼殘忍,讓我深愛的你就這麼離我而去,我已經很克制自己了,為什麼最終還是會因為我而受到傷害?劉詩涵,你不是說過,還有兩件事嗎?這第二件事,就是要你答應我……無論如何……不要死……不要死啊!」
我是分割線
聽到這麼多的呼喚,我的自信又來了!所謂刪減篇幅,並準備結束,也只是給自己的一個準備,沒有說要爛尾的意思,請們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