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勢?我現在只感覺到滿頭的不是……」周瑾瑜充滿挫敗感的翻了個身子繼續道:「和林玲的經歷真是奇妙,原本在蘇州遇見她的時候,也不知她是中了什麼邪,即使我百般軟弱、推拒,她就是不肯離開我,如今卻是顛倒過來了,說實話,以前是我不珍惜她,現在才發現那個時候的小玲兒是多麼好,溫柔體貼、善解人意、充滿了安全感……」
丘旭堯抬起頭道:「打住打住!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用安全感三個字去形容女人的,這讓我的劇本很難下筆啊!說句正經的,你和林玲交往那麼長的時間,你就沒發現她到底喜歡你什麼嗎?或者說你身上哪一點能吸引她了?」
趙君傑接過話頭道:「這一點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和交往之初的心境都改變了,比如你周瑾瑜剛剛受到情傷,那個時候還不知道劉詩涵是為了保護你而離開,多多少少心裡帶著些對她的埋怨,自然而然也比較容易接受林玲,雖然林玲的孔武有力並不是你喜歡的類型,但男人麼!是經不住女人貼身的,就算你是塊百煉鋼,與林玲數次同居生活下也成了繞指柔,雖然你刻意的不去在意,但不可否認,林玲早已在你心裡留下了烙印,以至於你醒悟的時候,才發現這個印記是那麼深刻。」
「大哥!你就別跟我拽文了,我現在滿腦子都像粥一樣的混亂不堪,趙雨婷也好、韓秀熙也好,我暫時都管不上了,即使小玲兒說了那麼絕情的話,但是我一想起不渝,這顆心就碎成了玻璃渣子,我欠她們母子太多了,只是這種程度還不足以懲處我。」周瑾瑜望著天花板道,雖然嘴上那麼說,但實際上他還是從內心深處感謝丘旭堯和趙君傑的,或許趙君傑是帶著其他的目的,但丘旭堯作為大學期間就一直交心的好友,是真的擔心他才不遠萬里的來看他,害怕自己能力不足,幫不了周瑾瑜,還特地不顧臉皮的去拜託趙君傑,這多少讓周瑾瑜煎熬的心緒稍稍平靜一些,有了傾訴的對象,似乎那種苦也可以慢慢變淡了。
趙君傑手撐著床道:「幻想一下如果我是林玲,在苦苦追求你不果,反而懷了你的孩子,又遭遇了你父親遇害的場面,緊接著更是被你無情的拋棄……哦,不好意思,雖然這個『拋棄』是我自己認為的,但從你口中說出的那些經歷,我實在無法作第二個選擇,總之,經歷這一切的我,辛辛苦苦想把林不渝養大成人,所抱著的唯一目的恐怕並不是對不對得起你,而是在為自己贖罪呢!要知道這個社會是病態的集合體,表面上都是以道德準則作為最高的信仰,但實際上都以唾棄那些心靈美的行為當睿智,更讓人矛盾的是嘴上一套做一套的人往往能夠得到成功,人是有羊群心理的,這會誘導整個社會的風氣……說的有些遠了,我的意思是說,林玲在表面上看似很獨立、很瀟灑,但實際上她內心的譴責與罪惡感並不比你少,甚至從某種角度上來說,幾年來多多少少會受到些詆毀,三人成虎,那種心態就越發沉重了,恐怕她自己也沒有很清楚,但卻隱約感覺到了,她不能跟你在一起的原因恐怕是在為自己曾經的行為贖罪,她潛意識的認為以前都是錯的,這種想法怕是眼睜睜的看著你父親在她面前去世開始的,你也說過了,林玲從小就是無父無母的,和她哥哥相依為命,對父愛的渴求是我們常人無法體會的,尤其是當她把自己當做周家兒媳那樣與周父接觸,自然而然的會產生強烈的感覺,尤其周父是那麼有感染力的人,威嚴而親切,在某種程度上來講,林玲又把他當做自己父親看待,那麼因為自己的能力不足,或者是因為自己懷孕的不便,使得周父沒有能夠順利脫險,反而丟掉了性命,不難理解林玲將一切的過錯都攬在自己身上,『如果沒有做周家兒媳,父親就不會死,如果沒有懷孕,就不會做周家兒媳,如果沒有縱容自己愛上周瑾瑜,就不會懷孕,如果不是自己的錯,又怎麼會愛上周瑾瑜?歸根結底,愛上一個人只是自己的事情,與其他人都沒有關係,所以錯也都在自己身上,繼續錯下去會有更壞的結果,所以,我不能愛周瑾瑜,我要離開,永遠永遠不要見到他……』林玲從你身邊消失的時候一定是這麼想的!」
丘旭堯眨著眼睛驚訝的看著趙君傑,沒想到這位貌不驚人時常低著頭沉默的中年人是這般厲害,難怪能以自己的能力躋身振東集團最核心的高層,身為一個男人,只是將自己代入林玲這個角色,就能完全模擬出那些心境,甚至連林玲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潛在思緒也被他透徹的分析出來,丘旭堯砸吧砸吧嘴道:「趙先生……你就是個神!你讓我這個專門模擬角色心理,進行劇情創作的業餘編劇情何以堪啊?」
趙君傑拍了拍周瑾瑜的肩頭道:「我剛才說到了你的優勢,你一門心思想在已經死心的林玲身上下功夫,實際上那是無用功,你靠的越近,林玲就越害怕,害怕自己再失去什麼,她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了,如果林聰和林不渝其中之一也遇到了不幸,怕是林玲連活下去的勇氣也沒有了,如此的辛勞,至少還有精神支柱,可是精神支柱倒塌的話,誰也拯救不了她……」
「你的意思是?去找林聰和我的兒子?不渝倒是還好接觸,可是想要接觸他就必須面對林聰和林玲其中之一,林玲就不說了,已經對我如此決絕,可是那個林聰……一想起來我渾身都在冒冷汗,你是沒見到,我見到他憤怒的斥責我時的口氣,隔著幾百米遠都能聽到,我真怕他見著我,就抱著幾百斤炸藥來和我同歸於盡。」周瑾瑜搖著頭歎道。
趙君傑搖頭道:「不試試怎麼知道呢?周部長可是我生平僅佩服的數人之一,連眼睛長在頭頂上的趙明權也要低聲下去的求你辦事,趙雨婷那種對愛情充滿不信任,恨不得把天下男人都踏在腳底的女強人不也躺在你的牛仔褲下了嗎?如果說這個更〕新世界上有你擺不平的女人怕是十個指頭數的出來,但如果說是男人,怕是一個指頭也多餘啊!實際上男人比女人更加感性,他們總是相信下一個時刻會是奇跡,所以只要是男人一沾染上賭博就不可自拔,周部長只要拿出一塊可以令他賭一賭的命盤,林聰會是站在你這邊的,因為他想贏得賭局,不是嗎?」
趙君傑的話如同醍醐灌頂,令周瑾瑜一團漿糊的腦瓜子豁然開朗起來,他忽然抓起地上的衣服就要往外走,丘旭堯一邊打字一邊道:「別走啊!你想幹什麼跟我講一講啊,這篇劇本眼看著快要到精彩部分了,你不能幹等著啊!」
周瑾瑜站住了腳步,看了看丘旭堯道:「老二,你拿我和林玲做素材寫劇本,多少也該給點材料費吧?原本麼,我有信用卡,出門就基本上不怎麼帶現金,這下好了,你趙總逼秀熙告我,把我的卡都凍結了,我現在也很困難啊!看在當年一起吃泡麵,我吃麵你喝湯的份上,怎麼著也該支援一下吧?你知道男人之間拉關係,不免要喝酒吃飯什麼的,我囊中羞澀啊!」
丘旭堯歪了歪嘴,當作沒聽到一般的揮揮手道:「哦!我突然想起來,這個劇情應該這麼發展的,周瑾瑜良心發現決定剖腹自殺,林玲悔恨交加磕死在周瑾瑜的墓碑前,林不渝幼年喪母又喪父從此流浪街頭、人間蒸發……」
周瑾瑜走過去一腳將丘旭堯踹翻,直接用搶的把丘旭堯的錢包拿到手,在丘旭堯抱著他大腿哭喊無效的局面下,周瑾瑜從容的將錢包裡數千元的現金取走,十分不屑的將錢包扔下道:「你這個爛編劇!說好了是大團圓結局的,這麼糾結悲慘的片子不會有人看的,傻瓜!告訴你吧,我現在就去找我的大舅子繼續昨夜未完的酒宴,從他口裡撬出一點信息來!」……
「對不起,不渝,媽媽今天有點事耽誤了,對你失言了……不過,下一次媽媽一定答應你,不會再失言了,媽媽很對不起你,但你要乖乖的,在學校聽老師的話,下個週末媽媽一定推掉所有的工作帶你去玩好嗎!」林玲在送林不渝回幼兒園時抱歉的道。
林不渝癟著嘴巴搖了搖頭,然後又笑道:「沒關係的媽媽,舅舅對不渝也很好,我和叔叔們玩的很開心,媽媽你工作很辛苦,不用再想著我了,我走了!」他晃著白嫩嫩的小手往幼兒園裡走去,那裡有專門帶孩子的幼師,林玲又和幼師聊了幾句,無非是關於林不渝在學校的表現,給過了這個學期的伙食費、學雜費後,又在玻璃窗外看了看孩子,這才滿懷心事的離開。
走到大街上,看著人來人往的道路,林玲忽然煩悶起來,不知道自己該走哪條路才好,忽然她的手機響起來,她打開一瞧,是代理公司的電話,忙翻開來接聽,然後道:「好的,我會按時到達,不會耽誤事的,嗯!謝謝老闆!」關上電話,她不在想其他的事情,因為又要投入到緊張而忙碌的工作中去了。
因為昨晚好張謙發生的事情,林玲決定暫時辭去酒吧的那份工作,這樣一來晚上就只剩下代理駕駛的兼職了,新的酒駕制度出台後,也出現了一個新興的職業,雖然在國外已經很普遍,但在國內還是有一定的局限,林玲雖然在代理公司掛了名單,但基本上三兩天也難得出現一項業務,今天似乎運氣不錯,聽老闆的口氣那人應該給了不少代理費。
坐車從河北一直到京郊,連晚飯也沒吃,匆匆忙忙的趕到目的地,那是京郊著名的風景區,有楓葉有草地有河流,據說這是某公司用來做度假村的,後來因為地皮價格巨長,無法承擔的該公司才將此項目轉讓給了銀行,目前雖然還沒有公司接手,但是政府已經在籌劃重新開發,因為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經濟項目,這裡也沒有另外花費去請保安來看管,基本上相當於一個開放式的公園,如果不是北京本地人應該不會知道這個地方。
林玲四處瞧去道:「到這個地方喝酒?難道是野餐?不會吧,這種環境也不適合什麼酒宴啊?」她很快就在楓葉林的中間找到了目標車輛,車牌號和車款、顏色都對上了,於是並不猶豫的走了過去,到了車窗處敲了敲玻璃窗道:「您好,請問是您叫的代理嗎?」
車窗搖下的同時,露出了一張熟悉的臉,雖然還帶著些憔悴,可是那分明就是歐陽劍的臉,分開才不過幾個小時,林玲怎麼可能會忘記這張臉呢?她臉色變了變道:「歐陽劍?你又在搞什麼?是你叫我過來的?」
「嗯,因為有話想對你說,已經等了你四個小時了,我知道現在是你的工作時間,如果硬要和你糾纏的話,一定會被你罵的,所以才叫了代理,你就當是在工作那樣幫我開車吧,我就在旁邊跟你說說話。」歐陽劍說道。
林玲翻了翻白眼轉到司機位置上坐下來道:「歐陽先生,你想去哪裡?要不要我直接送你回酒店?」十分職業性的話語,聽得歐陽劍心裡一陣不舒服,但他仍是強打起精神道:「這裡的風景不錯,我想和小玲兒看風景,就繞著楓葉林轉一轉吧,別開的太快,我不想時間過得那麼快。」
林玲撇了撇嘴道:「時間快不快我控制不了,我只能控制油耗別太快……算了,為你省點錢,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好了,說完了我送你回家,瞧你這副宿醉的模樣,應該早點回去才行!」
歐陽劍轉身從後座上拿了袋子道:「你晚上也沒吃吧?我買了麥當勞,一起吃一點吧,可能有些涼了,不過,至少比空腹要好些,你不是也說過嗎?寧願兩個晚上不睡覺,也不能餓肚子啊!」
林玲毫不客氣的接過袋子,拿起裡面的漢堡吃起來,喝了一口碳酸飲料道:「還真是及時的晚餐,我還以為今晚又要餓著了……你也吃啊,那副模樣好像發生了什麼不幸似地,我過的這麼辛苦,都積極樂觀的活著,你可比我好多了,年紀輕輕又恰逢高昇,哎!多少人羨慕都羨慕不來。」
歐陽劍躊躇不安的道:「小玲兒,我想問你,我們現在到底算是什麼關係呢?你雖然沒有答應我,但是卻也從來不抗拒我的追求,口上雖然說得難聽,可我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卻不會不理,就像昨晚,你完全可以自顧自的揚長而去,張謙反正針對的不是你,但是你卻留下來了,不但留下來了,還將我帶走了,照顧了我一整晚,早上還給我買了牛奶,這份無微不至的關懷,又令我很困惑,所以,我想當面問問你。」
林玲瞧了瞧他道:「這麼複雜的問題,我還從來沒有想過,不過你既然問起,我就仔細考慮一下……勉強算是朋友吧,說實話,在我生活最困頓的時候,你出現了,雖然我感到很驚慌,可是毫無疑問你讓我感受到了一份甜蜜的關懷,忽然發現,有你這樣的藍顏知己也挺好的,所以我沒有拒絕過你的好意,你讓我陪你看日出,我就去了,你讓我陪你喝杯茶聊聊天我也去了,你來酒吧捧場,明知道你不會喝酒,我還是給你開瓶子了,或許是因為這幾年太孤獨了吧,不過,你如果因此感到不安和誤會,大不了我以後都強烈的拒絕你好了。」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沒有真正的談過戀愛,所以也不知道裡面的門門道道,我只是有什麼說什麼,就算你把我當朋友也好,我能請你幫個忙麼?我母親好像知道你的存在了,她想看看你!」歐陽劍低著頭道,似乎這個要求同樣令他很無力。
林玲忽然停下來,記憶中周瑾瑜那天在酒店裡也是提出了這個要求,林玲答應了,所以在周父的眼中她成了周家的兒媳,結果……林玲從記憶中甦醒過來搖頭道:「對不起,這個忙我幫不了……如果我早些醒悟就好,現在卻只能拒絕你了。」她說完話,繼續沒有滋味的啃著漢堡,只是這一次無論腹中如何飢餓都難以下嚥了。
歐陽劍笑了笑道:「沒關係,我猜到了,只是抱著萬一和僥倖的想法才這麼說的……昨晚,我好像很醉了,不知道是在做夢還是幻覺,隱隱約約的聽到了周瑾瑜和你說話的聲音,還從對話中瞭解到一些……對不起,我可能真的很醉了,那些一定都是我想像的吧?」
林玲沉默了一會兒搖頭道:「不是的,那些都是真實的,你一直沒有問過我,我以為你知道……林不渝的生父就是周瑾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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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日還得加班,真是煩死了!午飯都沒有吃,先把稿子趕出來,林玲這個角色是本作中經歷最豐富的,即將展開更加狗血的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