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雨婷無力的趴在桌前,剛剛通好電的吊扇「吱呀吱呀」的在頭頂緩緩轉悠,她歎了口氣道:「糟透了,我這麼大還從未被這麼嚴厲的訓斥過,真看不出來,吳記板起面孔說教時,真有種不怒而威的氣勢,周瑾瑜,你倒是說句話啊,這種情況我們應該怎麼辦?」
「吳記連我都親切攀談了,跟你聊聊夫妻生活的話題也很正常,令人尷尬的是,他居然會以為我們不和諧的夫妻生活來源於……算了,說出來連我自己都會打個冷顫,總之,那日是你先挑起事端的,但我也有一定的責任,並不是不想控制情緒,實在是想到了很多煩心的事情,我沒有考慮到你的私生活其實也是政績之一的體現,太過放縱情緒的後果,就是完全不明白生氣的理由。」周瑾瑜躺在吊扇下看著一圈圈重複轉動的扇葉道,沒一會兒眼睛就花了,他便閉了眼睛。
趙雨婷坐起身回望了他一樣道:「你現在這樣算是跟我和好麼?那個時候我們在溪邊是怎麼說的?都溝通的好好的,為什麼還會突然出現這樣的狀況?我以前也不是這麼沒有理智的人……好,我承認我說錯了話,你對林玲的用心是讓我嫉妒了,可絕不是你說的那樣,事關男女情愛,完全……該死的,都是我父親扯出來的糊塗賬,我只要一想到你是我丈夫,就會不由自主的想罵你為什麼還去想別的女人,是我自己沒有端正態度,擺清楚自己的位置,我們就這樣讓過去的過去,還要多謝你跟振東集團積極溝通,我已經得到消息了,振東物流已經全面啟動為我們的重建工作護航,一併同來的還有趙董事和綜合企劃部的新部長,或許明天就能到地頭了,你認識他們嗎?一定會和我協商重建計劃的,我想問問你對他們的瞭解,這樣也能讓我在談判中掌握主動。」
周瑾瑜沒好氣的翻了翻身,用臀部對著她道:「難怪那麼快就服軟了,原來又是有事相求,不是我不幫你,我在振東集團這麼多年,綜合企劃部這個部門我連聽都沒有聽過,趙董事我倒是知道,趙君傑嘛!商界給他的稱呼想必你也有所耳聞,他原本就是出身政體,每天都是不同的樣子,誰也不知道他心裡想什麼,想要去猜他的底線?還不如省省心去買股票呢!」
趙雨婷無奈的撇了撇嘴,重新又回到案整理起計劃來,鳳縣的重建工作由振東集團為首的幾大公司所承包,與以往的工程所不同的是,這一次卻是政府處於弱勢,一方面撥款遠遠不夠付足工程款項,另一方面鳳縣糟糕的交通環境,必須借助振東集團強大的物流系統,所以趙雨婷準備的計劃就事關緊要了,如果能在重建之後給足振東集團的面子,想必很快就能進行建設工作,如果斤斤計較的話,可能會使得重建工作難以開展,如何把握住這條底線,令鳳縣不至於太吃虧,又不可以淪陷為商人的賺錢工具,實在是令趙雨婷傷透了腦筋,也沒有什麼心思與周瑾瑜拌嘴了,實際他們心裡都清楚,吵架歸吵架,那就像紅了眼的小孩子互相廝打一樣,誰也不會當了真,直到現在,他們互相起的暱稱,也是越叫越順溜,但已經沒有了槍藥味。
躺在床的周瑾瑜不知不覺醒了過來,抬頭看了看窗外卻是一輪月光照進來,房間裡只有一盞檯燈開著,趙雨婷趴伏在案睡著,和劉詩涵、林玲她們相比,趙雨婷唯一令周瑾瑜滿意的,就是很有自我犧牲精神,寧願自己睡板凳,也不會用女人的資本去脅迫周瑾瑜打地鋪,當然,她也得有才行……周瑾瑜從床爬起來,已經是凌晨四點了,不知道是不是勞動的比較多,晚容易疲乏,睡的都很早,自然起的也早,他走近趙雨婷,將線毯輕輕給她披,無論是否討厭趙雨婷的個性,但的確很欣賞她這樣的工作精神,倘若政府多一些像她這樣正直無私,又有發展頭腦的公務員,人民的生活想必會更好一些?
「開展農業競聘?發展山地產業……振東集團又不是農產品出身的,這對他們有什麼吸引力麼?話說回來,鳳縣除了土地還真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了,現在最肥沃的土地又成了雷區一樣的危險地帶,只剩下一座座山嶺,趙雨婷也真是壞啊!那些山雖然沒有劃歸屬地,但本地人誰不知道是屬於壯族、瑤族的自治區?把那些山地承包給振東集團做三十年的產業開發?條件是挺誘人,可悲劇的是你得弄得過那些少數民族才行!哦?這條倒是不錯,以鳳縣為中心建立小商品集貿市場,開發充足的商業資源,我說姐姐啊,做計劃可不能空想啊,瞧瞧鳳縣這些交通,要彙集周邊三省的小商人,那首先你得道路暢通啊,總不能誰來都坐直升機?振東集團若是啟動這個計劃,光是交通一項就得扔下十幾億,這還純粹是為祖國做貢獻,最後建立好了集貿市場,還得高額重稅,趙君傑那條毒蛇若是答應你這個計劃,八成就是等著毒死你呢!」周瑾瑜翻看著趙雨婷寫好的計劃道,雖然他並非是商業學系畢業的,但是前世今生都有過不少的類似經驗,何況跟著洪淵那麼幾年耳濡目染的,也著實學了不少東西,他搖搖頭將計劃扔在旁邊,轉過身去晨練了。
周瑾瑜所謂的晨練除了充分的活動身體,將從黑面神那裡特訓來的技巧鞏固一邊外,更多的是看著崇山峻嶺抒發一下藝術家的情懷,寫寫曲子彈彈吉他什麼的,陸婉琪的那把「天鵝」由於太過名貴,早已讓李思睿帶回去了,他只留下了蕭雪的那把古典吉他,雖然也是蕭雪用的很順手的一把,卻並非多麼昂貴,市價四五百元就能買到,作為離別的禮物,蕭雪已經贈送給他了,並且在弦枕的位置,還輕輕刻了「勿相忘」三個字。
等周瑾瑜晨練完了回來時,趙雨婷又在案前奮筆疾,周瑾瑜放下吉他搖搖頭道:「你是公雞嗎?起的這麼早!你這樣拚命怎麼吃得消?哎……」他搖了搖頭還是沒再繼續,正因為不知道趙君傑他們的底線,趙雨婷才要多設立幾個計劃,這樣在談判也能掌握好主動和節奏,雖然是一任縣長,恐怕全中國也找不出來像她這麼辛苦的縣長了,連個助理也沒有配備,無論是什麼工作都要自己親力親為,周瑾瑜也實在不好意思打擊她的積極性,自動自覺的去領了早飯回來給她留著,一直為趙雨婷端茶遞水伺候到下午時分,趙雨婷才一扔筆道:「累死我了!我感覺脖子都快斷掉了,真是瘋了,當初考學位的時候也沒有這麼累過。」她艱難的偏了偏頭,隱隱能聽到骨頭摩擦的聲音。
周瑾瑜走過去揉著她的肩頸道:「別誤會,我這是以一個公民的身份,為我們敬愛的公僕服務而已,跟你趙雨婷本人沒有任何關係,縣長大人辛苦了!工作這種事什麼時候都可以做,別把自己身體搞垮了,你已經坐在這裡寫了四十多個小時沒有挪過,再不活動活動,血流都不通暢了,小心留下什麼毛病。」
「嗯……」趙雨婷舒服的呻吟出來,僵硬的肌肉被周瑾瑜用指頭輕輕揉捏的感覺的確令她情不自禁的喊出聲裡,可是聲音一出口她才曉得多麼羞人,忙閉嘴回頭看了周瑾瑜一眼,周瑾瑜眼觀鼻、鼻觀心,完全一副沒聽到的模樣,趙雨婷臉色紅潤的低下頭盡情享受周瑾瑜的按摩。
氣氛正在某種律動中衍生出別樣的感覺,就算是周瑾瑜如何告訴自己「不是女人,不是女人,不是女人!」可是與趙雨婷柔嫩肌膚接觸的感覺還會令他起些反應,就算趙雨婷如何自語道:「是頭畜牲,是頭畜牲,是頭畜牲!」那份與身體一起融化的心卻是阻擋不住周瑾瑜的影子闖進去,周瑾瑜揉捏肩頭的手緩緩的向下移動,從趙雨婷的脖頸往下,越來越靠近那緊咬的部位,趙雨婷的呼吸也越來越急促,閉眼仰起頭,好似在期待著什麼……
「啪啪啪!」這個時候敲門聲響起,各懷鬼胎的二人猛地彈起來,周瑾瑜翻身一骨碌趴到了床,用線毯緊緊蓋住自己的頭,而趙雨婷則是慌亂的桌前東翻西翻,裝作很忙碌的模樣,門外傳來小付的聲音道:「趙縣長,振東集團的代表過來了,你過去見見嗎?」
「好的!我就來!」趙雨婷斜眼瞧了瞧趴在床死狗一樣的周瑾瑜,沒好氣的咬了咬唇,狠狠瞪了一眼,做了一個咬一口的鬼臉,這才將厚厚的計劃收拾好,打開門走了出去。
等完全聽到沒有動靜了,周瑾瑜才從床爬起,看著忽悠悠轉著的吊扇很是無奈的歎氣道:「我這是怎麼了?也雪兒和睿睿不在,連個比對的人都沒有,弄得我都有點飢不擇食了!悲劇啊,我的人生就是一大悲劇!」他輕歎著無力的仰躺在鐵架床……
「趙雨婷縣長,你好,雖然你不認識我,但是我卻看過你很多次了,對你並不算陌生,這次很榮幸能夠與你洽談關於鳳縣的重建事宜。」趙君傑從直升機下來後一直在等待著,趙雨婷一出現,他就早早的迎了來,他身後跟著的自然是朱振和萬良,因為還有幾架直升機他們得留在這塊空地做引導,當地人已經開始陸續幫忙將直升機攜帶的樣板房物資搬運開。
趙雨婷主動的與他握手道:「我們沒有見過面,可是卻從父親的口裡聽過趙檢察官的大名,連父親都稱讚過你的才能,想不到離開了政體,趙先生一樣混的風生水起,果然是金子在何處都會發光呢!」
「說笑了,只不過是機緣讓我碰了貴人而已,說起來,我們的綜合企劃部部長應該比我早到呢,這會兒卻沒有看見人,趙縣長知道他在哪兒嗎?忘記介紹了,雖然只是個部長,但是他卻是振東集團的主要創始人之一,對集團決策有很大的影響,叫做周瑾瑜,現任的海城市形象代表,帕格尼尼新出爐的音樂巨匠……嗯?我想趙縣長對他應該也很熟悉的是嗎?」趙君傑彎起眼角笑道,他的眉眼處雖然擠出了一些皺紋,卻不見得使這個笑容看起來多麼慈善,反而讓趙雨婷感受到一種壓力。
趙雨婷臉色巨變道:「周瑾瑜!他……他分明跟我說完全不認識……我明白了!這個傢伙純粹就是看我笑話!」她脫口而出的話被趙君傑聽到了耳裡,這才反應過來是很失態的表現,忙清了清嗓子道:「當然,周部長正在舍下做客,趙董事一起來,條件簡陋,也找不到什麼更合適的地方了,就在我的臨時居所開個小會,小付,你去將吳記還有相關人員都找來,記得讓他們自帶小板凳。」……
自從重建工作開始,縣政府工作人員不論去哪裡都離不開的小板凳,看起來真是分外有親切感啊,周瑾瑜記得曾幾何時自己也是抱著類似的小板凳跟著大隊伍東遊西蕩的,這時候,趙君傑打開了話匣子,將他的緬懷思緒拉入了現實道:「我剛來這裡,雖然洪總將一切事務都交給我處理,但捫心自問在決策大局我向來是沒什麼能力可言,這一點比起周部長來就差太多了,振東集團能有今天的局面,周部長的宏觀謀略功不可沒,當然,周部長急流勇退,又不想樹大招風,在分散了股權之後,成了閒散人員,為了能讓他的才能得到最大的體現,洪總特批了綜合企劃部的成立,由董事會成員之一周瑾瑜先生擔任,本來是要在董事會宣佈的,因為事出突然,而且周先生長時間都在災區獻愛心,就沒有特地召回,我就順路過來將洪的任命傳達一下好了。」
趙君傑輕描淡寫的將周瑾瑜的身份來由說了一下,周瑾瑜眉頭輕皺,忽地又鬆開來歎氣道:「洪老還真是的,知道我最近很閒,所以特地來讓我犧牲一下腦細胞嗎?好,趙董事的話我聽明白了,那麼振東集團承接鳳縣重建的重要會議現在就開始了,咱們事前說好,公歸公,私歸私,散會之後我們可不能因為工作影響私交,尤其是不能體罰、謾罵,還有其他的報復行為!」他眼睛直勾勾的看向趙雨婷,趙雨婷被瞧得好一陣沒趣,扭過頭去假裝周瑾瑜看的是其他人。
吳記還當他們夫妻關係仍在矛盾中,不得不咳嗽了一聲打起圓場道:「那是當然,無論最後結果是什麼,我們都是在為鳳縣著想,根本的目的是一致的……周部長,趙縣長和我們連夜商量了好些個重建計劃,都是圍繞鳳縣的特點展開討論的,你也不是外人,我就不拐彎抹角了,你看看哪種比較合適呢?」
周瑾瑜接過厚厚的計劃,粗略一番就有十五六種,原本趙雨婷還想先互相探底,再從備案中選擇一些陸續提出來,這樣能夠讓步的底線也高的多,可是洪淵一招釜底抽薪,直接讓瞭解內情最透徹的周瑾瑜主持了這項工作,趙雨婷頓時散了架一樣,渾身的力氣也使不出來了,從重災到重建,周瑾瑜每一個時間段都參與了,現在是個什麼情況,他比誰都清楚,恐怕那些計劃是什麼主題概念也都倒背如流了。
周瑾瑜將計劃交給了趙君傑,抬頭看向趙雨婷道:「趙縣長辛苦了,但是我覺得這些計劃都太過脫離實際,鳳縣目前有三個大困難,第一是交通,第二是民族,第三是災區,不解決第一個問題,任何通商還有規模發展都是空談,不解決第二個問題,那麼和諧生活都會矛盾重重,最可怕的是第三個問題,不定期持續性的地震會在舊城址爆發,會讓任何投資都成為沫,趙縣長和各位的想法都很好,可是卻沒有在根本解決這三個問題。」
趙雨婷咬著唇沒有說話,她何嘗不知道這些事情,在此做了三年的縣長,她比誰都瞭解鳳縣的痼疾,既然無法清除,那麼只有不去碰觸,省的疼著了自己,可是周瑾瑜卻直接的捅穿了這層紗窗,鳳縣的問題就成了死結,吳記歎了口氣道:「那麼周部長又有什麼好主意呢?」
「沒有,如果我是洪淵我會拒絕承接這個工程,但既然董事會通過了承接事項,我也只有絞盡腦汁想辦法罷了,目前還是摸不著頭腦,我想還是按照趙縣長起初的想法,先安定民心,把樣板房建造起來,然後直接修造小型機場,方面振東物流的進出,接下來……只能看機緣了。」周瑾瑜聳肩攤手毫不負責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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