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瑜與斯嘉麗回到了大廳,阿帕姆正和匆匆趕到的私人醫生小聲交談著,見到有人進來,阿帕姆示意「回頭再說」,抬起頭向斯嘉麗道:「既然馬丁身體不適,今日就不多做打攪了,改日待他好一些,我再過來和他談談關於你的婚事。」連正眼也不瞥一下周瑾瑜。
斯嘉麗搖頭道:「外祖父大人,關於我的婚事請你不要操心了,我已經嫁給了這個男人……就算沒有嫁,我也和路易?納波利塔說的很清楚了,我不想在沒有感情基礎的前提下成為婚姻的犧牲品,如果那樣的話,男女的婚姻就成了繁殖的過程,那還有什麼意思?和畜生又有什麼區別?」
或許是周瑾瑜胖揍路易?納波利塔帶來的視覺衝擊影響了她,使得斯嘉麗對阿帕姆有了頂撞的勇氣,在貴族中這是一種極其違逆的行為,阿帕姆不禁勃然大怒,猛地一瞪眼站起身來道:「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難道是馬丁?盧米內裡教你說的這些話嗎?這就是他的想法,這就是他迫害我女兒的原因嗎?你作為貴族千金,這是你的使命!你連自己的使命都想拋棄,那你身體裡流淌的血液,你的這個姓氏是不是也要拋棄了!」
斯嘉麗似乎被嚇到了,她恐怕連自己都想不到哪裡來的氣力說出先前的那番話,或者是心中的那股委屈,見到這位久未謀面的親人不自覺的便說了出來,只是阿帕姆根本就不贊同,一再的教訓道:「父親是什麼樣子,教育出來的女兒就是什麼樣子,你父親反對貴族聯姻,對我女兒不理不睬,以至於她產後抑鬱就那麼去了,現在你也是這樣……我早就該知道,我早就應該將你帶走的!你以為你的性命是自己的嗎?不是!你的性命是吉恩和盧米內裡家族的!冠上了這樣的稱謂,你早就失去了自由,在我面前談什麼婚姻信仰,自由戀愛,簡直是可笑!你祖父是這麼過來的,你外祖父也是這麼過來的,曾祖父都是這樣過來的,憑什麼到你這裡,你就有能力改變?你曉不曉得,你的任性只會給家族帶來災難,納波利塔現在是當權者,你的抗拒會帶來什麼,誰也說不清楚,但是你的應允會帶來什麼,我們心裡都清楚,在災難與幸運之間,該如何取捨,你自己是做不了決定的,當你出生的那一刻起,這個決定就已經做下了!」
斯嘉麗被阿帕姆的氣勢壓迫,好似失去了力氣,若不是周瑾瑜扶了她一把,她險些便要摔倒,只是臉上的表情儘是悔恨,泫然欲泣的模樣看的周瑾瑜都心疼,扶著她坐下後,輕輕拍了拍斯嘉麗的肩頭道:「阿帕姆先生先別急著走,有些話我還想要問個清楚。」
阿帕姆微瞇起眼睛道:「這是我們的家事,史……那個什麼,還輪不到你來插手,別以為有了張婚姻證明就板上釘釘了,如果馬丁發生了不幸,這樁婚姻缺乏家庭的支持,你不是害得斯嘉麗脫離族群,就是個離婚的結果,想用什麼身份來問話呢?」
雖然沒有帶髒字,可是話語裡充滿了侮辱性的態度,周瑾瑜卻滿不在乎的笑了笑,他的自尊早就隨著陸婉琪的一張紙條而隨風消散了,阿帕姆似乎沒有從周瑾瑜身上得到侮辱後的快感,顯得更加悶悶不樂,周瑾瑜卻道:「剛才書談到了我那位未曾謀面的母親,說起來前些日子聽說盧米內裡的千金小姐斯嘉麗在倒追我,我的一些朋友給了我很多勸告,『小提琴王子』阿卡特您知道嗎?雖然是法國人,但是歐洲貴族圈裡向來都是有聯繫的,他告訴我最好不要趟這趟渾水,因為盧米內裡有些不太好的傳統,這件事似乎還涉及到了斯嘉麗的親生母親!」
阿帕姆睜大了眼問道:「他們敢說莎爾娜什麼話?」看他的錯愕的表情似乎真的沒聽到過類似的謠傳,想想也是如此,在背後說壞話的當事人,永遠可能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人,當然周瑾瑜的消息絕不是來自阿卡特,可並不妨礙他大吹法螺,藉著歐洲貴族的名義將那件埋藏在馬丁內心深處,很可能跟他一起帶進塵土中的事情說出來。
「莎爾娜?吉恩麼?關於她的那件事實際上已經成了貴族圈裡公開的笑柄,很難想像你們居然真的不知道?就算是在墾丁我也是有所耳聞的,只不過阿卡特給我說的更詳細一些……莎爾娜在結婚前不是也鬧過類似的事情麼?不同意貴族聯姻,想要跟自己心愛的男人過一輩子,可是阿帕姆先生就像今天這樣嚴詞拒絕,並且用類似綁架的方式將她送到了盧米內裡的府上,真是一幕活戲劇啊!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事實,難道說阿帕姆先生的教育也出了問題?還是如同阿帕姆先生說的那樣,因為父親如此野性,不懂規矩,才讓女兒也那般如此的呢?」周瑾瑜坦然的坐在斯嘉麗身邊道,以一副局外人閒談的口氣說著話,可是在阿帕姆聽起來卻分外刺耳。
阿帕姆呼吸顯然紊亂起來,他的私人醫生在背後給他順著氣,阿帕姆這才歎道:「誇大其詞了,我承認莎爾娜在感情懵懂的時候有過那麼一段不愉快的過去,可是她很識得大體,我只是說了她幾句她便順從了,也不存在什麼綁架之說,莎爾娜明白在吉恩的姓氏下,一切的自由都是泡影,我雖然不明白她是帶著什麼心情嫁到了盧米內裡,可是婚後他們的生活一直很幸福,這是馬丁親口與我坦言的!」
似乎有些無力的辯解,但是阿帕姆確實不想讓死去的女兒背負什麼污名,一個女人,尤其是作為貴族聯姻犧牲品的女人在生前就已經受夠了精神上的折磨,如果連死後也得不到安寧,那真的是阿帕姆的罪過,從阿帕姆自莎爾娜?吉恩去世後,再也沒有跟馬丁?盧米內裡有什麼往來看,他從內心深處還是很疼愛這個女兒的,真心希望她能夠得到幸福,但是在阿帕姆眼中的幸福似乎和莎爾娜所嚮往的有著巨大的差距。
周瑾瑜翹起了嘴角,他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陸婉琪傷的太深,所以有了折磨人的病態快全}文感,總之看到阿帕姆那副焦躁不安,期待又害怕的表情裡他得到了一些心靈上的滿足,儘管知道對這位上了年紀的老人或許是個不小的打擊,但是周瑾瑜還是要繼續道:「莎爾娜?吉恩不愧是為傳奇女性呢!至少在貴族圈裡是這樣的,不但完美的兌現了與父親的約定,嫁到了盧米內裡家,讓吉恩家族和盧米內裡共同繁榮了幾十年,並且還完成了與心上人的約定,在產下斯嘉麗之後,悄悄的與他私奔,天涯海角,找個不認識他們的地方安居樂業……」
「混蛋!你在說什麼話?你怎麼可以如此侮辱莎爾娜?我……咳咳!」阿帕姆怒極攻心一個氣息沒有緩過來,劇烈咳嗽起來,找個直面的衝擊讓阿帕姆受到了不小的刺激,就連斯嘉麗也憤怒的看過來,大有一副不道歉就立即翻臉的架勢,周瑾瑜卻不緊不慢的從口袋裡翻出了一包香煙來,自從答應過劉詩涵之後,他已經很久沒有抽煙了,偶爾抽那麼一兩隻也是在心情極度不愉快的時候,可是現在這只煙,周瑾瑜真的只是為了堵住自己的嘴而已。
等待著斯嘉麗那份憤怒的情緒稍減,阿帕姆的咳嗽也穩定下來,周瑾瑜才捻了煙蒂道:「這可不是我說的,只是阿卡特的忠告而已,阿帕姆先生,我想你有時候不能太過盲目偏袒自己的家族了,盧米內裡也是的家人不是嗎?為何不用公證的心去看待呢?二十多年過去了,連斯嘉麗也到了要出嫁的年齡,這麼久的時間我不相信你想都沒有去想這個問題,如果馬丁?盧米內裡是針對莎爾娜?吉恩,又怎麼會和你坦言婚後的幸福生活呢?你自己在女兒婚後探望她的時候,她有笑過嗎?為什麼一對夫妻在面對你的時候,會是兩種截然不同的表情與態度呢?……我想只有一種可能,其中一個在感謝你,而另一個只不過在沉默中怨恨著你罷了!」
阿帕姆低下頭皺起眉來,細細回憶起來那些往事,似乎真的如此,但實際上他恐怕並不是第一次這樣去回憶,只不過對莎爾娜的疼愛,以及血緣上的聯繫讓他不願意去想罷了,周瑾瑜又繼續道:「馬丁為妻子舉行的葬禮很突然,突然到你作為莎爾娜的父親都不知道她的身體不適就那麼突然去世了,連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哪怕是普通人家的父母都不會去相信,可是你寧願昧著良心去相信這個謊言是為什麼呢?因為你的私心作祟,如果莎爾娜活著,她為家族犧牲的事情就永遠有變數,是你也無法拿得準的,但是如果她不幸去世,而馬丁?盧米內裡又肯隱瞞事實,將所有的過錯攬到自己身上的話,等同於將莎爾娜美化了,讓她化身為貴族中最傑出的女性,是為家族犧牲的第一人,給無數的貴族做了榜樣,你寧願她真的死了來保全吉恩與盧米內裡的虛榮,也不想她活著讓這兩個姓氏蒙羞對吧?我想莎爾娜既然是在阿帕姆先生這樣威嚴的教育下成長,那麼她出走的時候,一定連通知都沒有給你留下吧?這會不會又成為了你永遠的痛呢?你只是個失敗的父親,在女兒的心目中,你不存在或許她活的更快活些……」周瑾瑜端起了桌上那杯已經涼透的咖啡來喝了一口,這杯咖啡是斯嘉麗的,對於他來說或許太甜了些,女人總是希望入口的甜蜜能夠更豐富些,卻不知道喝下去的也只是苦苦的咖啡,實際上沒有什麼兩樣。
阿帕姆沉默了,他沒有說話,臉上卻滿是自責,欺騙了自己二十年,連自己都相信了,是馬丁對不起莎爾娜,是馬丁害死了莎爾娜,可實際上潛意識裡他很清楚,實際上莎爾娜才是真正的背叛者,背叛了家族……「因為有著這樣的不良傳統,很抱歉,請恕我無法接納您的外孫女,您自己也很清楚的說過,上樑不正下樑歪,貴族間的傳承是一代接著一代,倘若斯嘉麗的母親這樣做了,那麼誰又能保證我不是下一個被背叛者呢?我可無法像馬丁?盧米內裡那樣的好忍性,到底會讓自己的家族受到什麼傷害,會讓你們受到什麼傷害,這都是說不清楚的,唯一可以預見的便是,你應該慶幸斯嘉麗沒有嫁給納波利塔家,因為那種憤怒是吉恩和盧米內裡都無法承受的!」周瑾瑜淡淡道,他又掏出了那張婚姻證明,雖然只是個副本,但周瑾瑜卻依舊將它撕成了碎片,表明了一種態度。
周瑾瑜的消息很震驚,斯嘉麗還是第一次聽到完全與馬丁不同的解釋,她似乎有些明白為什麼自幼會有人辱罵自己為「野種」了,因為莎爾娜?吉恩的私奔,儘管馬丁全力彌補著,可是有心人的猜測還是讓事實浮出了水面,馬丁又全然不去解釋,更是讓這種事實在猜測和傳達中越來越誇大其詞,斯嘉麗嫵媚的雙眼一下子便紅起來,看著阿帕姆道:「外祖父大人!他說的是真的嗎?母親……真的是那樣的女人?我是被她拋棄的是嗎?她從來沒有愛過我,我只是她的負擔對不對?寧願和那個男人離開,過著東躲西藏的日子,也不願意看我一眼是嗎?」
阿帕姆深深的一歎沒有答話,低垂的眼眉顫動著,一種詭異的寂靜在大廳裡迴盪著,緊接著便是斯嘉麗的抽泣聲,周瑾瑜還想安慰她幾句,斯嘉麗卻拍開他道:「別碰我!你也不是什麼好傢伙,為什麼要將我的童話戳破!為什麼要將本來要癒合的瘡疤重新揭開?好了,這些我明白了!我永遠也不用擔心什麼貴族聯姻了,有著這樣傳統的盧米內裡家,還有哪個貴族敢要?我斯嘉麗會像我母親一樣,拋夫棄子,跟著心愛的男人私奔是不是?那你帶走我啊!現在就帶我走!不管去哪裡都好,我再也不想待在這裡!」
「再美麗的肥皂泡,不管多麼五光十色,飄到高空的時候,終有要破碎的瞬間……很抱歉,斯嘉麗,你對我很好,可是我做不到!」周瑾瑜低著頭望著那杯涼咖啡道,就像他自己說的,如果一開始就不打算在一起,就別心軟,拒絕才是最好的選擇,這個道理也是在陸婉琪離開之後才明白的,苦苦追求的東西如果在最後那一刻成為泡影,其傷痛的程度不亞於從天堂到地獄,再好的心理承受能力,也要經歷一次痛苦的鞭笞。
斯嘉麗帶著淚水反而笑道:「我明白了!你也嫌棄我是嗎?好,很好!」她輕輕的站起轉身離開了大廳,就像她說的那樣,她一秒鐘也不想在這裡待下去。
阿帕姆睜開眼,直到斯嘉麗離開,他才有勇氣繼續說話道:「很感謝你,如果你答應了的話,我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就算謠言傳開了,那終究只是謠言,對吉恩與盧米內裡的傷害並不大,可是如果斯嘉麗離開了,那麼盧米內裡家就真的要敗落了,馬丁為莎爾娜做了那麼多,我卻只能不斷的責怪他,或許從潛意識裡我總覺得是馬丁不夠好,才讓莎爾娜忘不了那個男人,現在回想起來,實在是莎爾娜恨我太深,太執著的表現,他們都沒有錯……錯的只是強迫的去安排這一切的我!」
周瑾瑜搖了搖手道:「不用謝我,就算你謝了我,我也不會說『不客氣」我只是想拋離這場麻煩之外而已,耽誤的時間已經太久了,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這條命我欠的太多,該是還債的時候了!」他又揉了揉腦仁,表示自己有些疲憊,這才站起繼續道:「無需擔心,我會離開的,就像你說的,斯嘉麗只是懵懂的感情而已,在她這個年紀很正常,我希望你們能夠好好的引導,不要再出現第二個莎爾娜,讓很多人都成了受害者……」
眼見周瑾瑜要離開,阿帕姆又叫住他道:「喂!那個史玲其!我想知道一件事情,莎爾娜?吉恩……我的女兒她還好嗎?她是死還是活?」
「這種事何必問我?只要你去找的話,我相信你會知道的。」周瑾瑜淡淡的道,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大廳,也離開了盧米內裡的宅邸,在離開羅馬前,還來到皇家中心醫院後花園靈堂,將一束菊花放在白雪松的靈位前,輕輕的禱告,即使知道不遠處,斯嘉麗正哀怨的看著他,周瑾瑜也沒有回過頭,邁步走出靈堂的時候就結束了這場風波,但是周瑾瑜卻並不覺得浪費了時間,從馬丁?盧米內裡的身上他好似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就像照鏡子一樣,對自己的人生又有了個重新的定位,更重要的是,周瑾瑜覺得有種海闊天空的感覺,似乎以前都因為陸婉琪,而被遮住了眼,此時抬頭看,才知道天很高很高,一眼望不到邊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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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班!又是我值班,趕在中秋小長假值班,我鬱悶啊!過節都幹些什麼呢?和朋友唱唱歌,和家裡人吃飯、打牌?都差不多吧,希望看《同居》的書友們打牌多贏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