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趙,你帶著戴蓉去熟悉一下茶莊環境吧,我在辦公室休息一下……戴小姐,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振東茶莊的設計總監,剛剛這份合同也說的很清楚了,十二小時之內,我們會為你清理債務問題,但從你償還本公司欠款之前,你沒有權利主動離職,當然,正常休假,在老趙的允許之下是可以的,平時我也很少回來茶莊,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你可以直接跟老趙反應,沒什麼事的話就先出去吧。」周瑾瑜故作老成的一揮手道,隨即將剛剛與戴蓉簽訂的合同收了起來。
「謝謝周總!」戴蓉恭敬的說道,雖然這個年輕的老闆總是一副令人討厭的模樣,可是無端的會生出一種敬畏感,尤其是他在解決了戴蓉的後顧之憂,在這一刻戴蓉總算鬆了口氣,暗下決心一定要努力工作回報公司,她卻哪裡曉得,無論周瑾瑜還是趙君傑,請她過來的主要目的並不是她本身,而是那個始終消極的尚明傑。
趙君傑帶著戴蓉走出辦公室向她介紹道:「我們振東茶莊在華東、華南地區一共有五十多處茶園,目前能夠供應的品種達到二十三種,不要小瞧了這個數字,或許你覺得這跟普通茶莊比起來要遜色的多,實際上振東茶莊的經營原則就是『原生態』,我們所供應的茶葉全是所謂的『土茶』、『野茶』,就像是放養的牲口一樣,原生態茶園裡採摘的茶葉雖然量少,但是無論口感,還是氣味都是普通茶葉所無法比擬的,來振東茶莊喝茶的人,都必須是真正的茶客,行家中的行家才品味的出『一錢茶葉值值千金』的道理,光說恐怕還無法讓你明白,不如來嘗嘗茶莊的產品吧……」他隨即喊了正在茶間裡看報紙的五十餘歲的老人家,戴蓉這才曉得,這位老人居然是有著二十七年泡茶經驗的泡茶師傅!
早些時候,江南一帶茶樓盛行,養活了很多專門以茶道為業的人,可隨著市場化的來臨,很多茶樓為了招攬顧客都選擇讓年輕靚麗的女服務員來代替泡茶師傅,這些真正懂得茶道,瞭解茶經的老師傅們一個個不是轉行做了培訓,就是直接下崗回家,趙君傑也不知從哪兒來的路子,硬是將這些隱藏在大城市犄角旮旯裡的「活寶」都挖了出來,當然整個過程基本上都是強買強賣,所以泡茶師傅也沒怎麼給趙君傑好臉色,只是泡茶時候的認真與仔細卻是不帶絲毫情緒的。
經過泡茶師傅巧手烹製的茶水端在手中立即感覺到一種不同的觸感,似乎連這個茶杯也是為了配合味道而特別選用的,戴蓉輕輕聞了一下,只覺得一股醇厚的清香直灌入腦中,整個人都覺得精神一振,帶著好奇她輕輕的喝了一口,入口甘甜、一陣回味,沒有普通茶水的苦澀,更多的是茶味的厚重,不由讚道:「真好喝!趙大哥,你不來一杯嗎?」
趙君傑揉了揉鼻子道:「我可喝不起,你別小瞧了這麼杯茶水,就這麼一杯西湖龍井在我們這裡賣680元人民幣,這是最低價,還是因為西湖茶園裡這裡不算遠,運輸成本不高,如果是一壺雨前龍井,再由老師傅親自服務,一場茶喝下來少說也得五千塊往上走!別把嘴張得那麼大,我只是想告訴你,賣的這麼貴,實際上我們也只保證了百分之十幾的利潤而已,振東茶莊做的生意是真正的極品茶藝,所以你得在包裝設計上多下點功夫才行……公司產品介紹的差不多了,具體品種和價格你回頭拿資料仔細瞭解吧,振東茶莊目前有七家分店,分佈在東南沿海一帶的大城市,上海分店有十三名員工,我先給你介紹介紹吧,剛剛那個李師傅你已經見過了,還有兩名迎賓,一名收銀,這些都是前台,普通茶莊也有,另外有七名茶藝製作人員,其中有像李師傅一樣的泡茶師傅,也有炒茶師傅……哦,對了!還有一名前幾天剛招進來的打雜的,師傅們都比較忙,我先把這位新員工介紹給你認識吧,回頭你有什麼跑腿之類的事情,都喊他就行了。」
趙君傑邊說邊走,已經到了間VIP包廂外,剛剛問過了迎賓,尚明傑正在裡面收拾,趙君傑也不敲門,直接推門而入,這是一間裝修的古色古香的包房,牆上掛著書法和水墨畫,空間也很寬敞,一些常見的娛樂設施都有,一名穿著灰色衣服、戴著袖套、身上還披著圍裙的男人正在整理房間,雖然趙君傑口口聲聲說,只有懂茶的人才會花那麼多錢來這裡喝茶,可實際上來這裡消費的,更多的還是有錢人,他們並不懂什麼叫雅致,只是純粹的想要高消費了裝點門面,包房內不見得就多麼乾淨,隨處可見瓜子殼和煙頭,尚明傑正一點一點的收拾,反正一整天也才一兩個房間有客人,很多時候根本就沒有客人上門,他上班的時間多的是時間沒事兒可幹,做事拖拽一點也沒人會埋怨,倒是找了份清閒的好工作。
「咳咳!阿傑,跟你介紹個新同事,這位戴小姐以後就是你的上級了,她擔任我們茶莊的設計總監,以後她有什麼麻煩,你還要多幫襯著點……戴小姐,這位是尚明傑,你叫他阿傑就好了,沒什麼特別的本事,但還算年富力強,有什麼苦活累活你就儘管吩咐吧!嗯?戴小姐?」趙君傑介紹道,可是自從尚明傑轉過頭看清戴蓉之後,整個人都呆住了,手裡的抹布掉到地上不說,嘴裡叼著的眼也顫顫巍巍的隨時會從唇上掉下來。
戴蓉整個人也是一怔,她完全想不到會在這個時候這個地點碰上這個人,好似一切巧合的有些過分了,但是單純的她並沒有想得太多,就算太過巧合,那也只是巧合罷了,她望著尚明傑這副落魄的樣子,眼眶頓時一紅,緊緊咬住下唇沒讓自己哭出來,一想到日夜思念的愛人如此狼狽的生活著,戴蓉就有一種深深的自責。
尚明傑嘴唇一顫似乎想說什麼,卻將煙頭抖落,正巧落在了他的手背上,燙的他手一抽,將抹布扔了開去,戴蓉更是心疼的「啊」了一聲道:「你沒事吧?」
「哦?戴小姐和阿傑以前認識嗎?真是緣分啊,看來兩位應該也很久沒見了吧,不如就這個機會聊聊吧,反正戴小姐要熟悉公司也不在乎這麼一時半會兒。」趙君傑笑瞇瞇的道,若是周瑾瑜在場,定會說他一副黃鼠狼給雞拜年的表情,可是戴蓉卻萬分感激道:「多謝趙大哥,真是太麻煩你了,你一直這麼幫我,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你了!」
趙君傑也臉紅了一下,騙這麼單純的姑娘多少也會良心上譴責一下,不過這廝修習厚黑學也不是一時半會了,很快就緩過來道:「以後認真工作就算是報答我了,我去辦公室和周總商量點事情,有什麼情況再直接來找我們吧!」他後半句話與其說是跟戴蓉說的,不如說是在跟尚明傑說。
趙君傑回到辦公室時,周瑾瑜已經四仰八叉的躺在老闆椅上睡著了,他今天起得有點早,本來就習慣了晚睡晚起,所以這會兒沒事又陷入了睡眠中,趙君傑搖搖頭坐在一邊等待著,他相信要不了多久,尚明傑就會自己來投誠,眼看著牆上的掛鐘滴答滴答的走著,整整十分鐘的時候,辦公室的門被一把推開,尚明傑臉色不渝,雙眼通紅的走了進來,他顯然是剛剛哭過,能夠令他這麼陰鬱的男子將隱藏在內心的感情釋放出來,戴蓉在他心裡果然佔據著極為重要的地位。
大門被推開的聲音驚醒了周瑾瑜,他仰著頭從老闆椅上坐起來,差點就摔了個跟頭,等看清了眼前的形勢後,才擦了擦口水道:「是你啊?怎麼進來也不敲門?不要以為跟我熟,我就不會說教你了,私人感情歸私人感情,上班總歸要有個上下級的觀念才對。」
尚明傑卻不理這一套,一抬下巴道:「我們的恩怨就我們之間解決好了,你要逼我做什麼事情無論對我用什麼手段我都不會皺一下眉頭,為什麼要把戴蓉牽扯進來!」
周瑾瑜摳了摳耳朵道:「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戴蓉是個很有才華的女孩子,我覺得她在哪家服裝機構做個小設計師實在太委屈了,恰好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想讓她多給我幫幫忙,所以才替她償還了債務,令她可以少負擔一點不好嗎?聽你的口氣我好像害了她一樣,實在不明白你這種想法的理由啊!」
尚明傑猛地繞過了辦公桌,上前一把拽起周瑾瑜的衣襟道:「你當我是傻瓜嗎?我可不像戴蓉那麼好欺騙,你將她的債務從銀行轉讓到了你的名下,也就是說你間接控制住了她,什麼時候你不滿意了,只要她還沒有清償債務,你隨時都可以收回她的抵押,你是不是連清償期限也沒有註明,或者乾脆就標注為以你的解釋為準呢?你這種把戲我見得太多了!周瑾瑜,我還當你是個人物,才會覺得即使在這裡混口飯吃也不覺得丟人,你怎麼可以做出這麼喪失人格的事情?」
趙君傑一看,似乎要掐架起來了,他馬上站起來將辦公室門關上道:「有話別動手啊!阿傑,我倒不是擔心你對周總做什麼,我怕周總一個不小心傷著你了!」他可是親自體會過周瑾瑜的拳腳,知道周瑾瑜可不像表面上那樣瘦弱,若是真把周瑾瑜弄火了,隨時打的尚明傑筋斷骨折。
周瑾瑜一把握住尚明傑的手腕,順著他的手擰住他的大拇指,輕輕用力一扭尚明傑便覺得劇痛無比,手上再也握不住力道,隨著周瑾瑜的扭動而放開手來,只聽得周瑾瑜道:「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習慣了用陰暗的心理去思考問題,在這一點上倒是和某人很相似……只不過,我想告訴你,我周瑾瑜還不屑於做這麼愚蠢的事情,你在振東茶莊也幹了幾天了,知道我投資了多少錢嗎?如果你還動了一點腦子的話,你肯定也知道振東茶莊是我獨資的吧?我吞沒戴蓉那麼一處房產有什麼意義嗎?」
「那……那你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你敢保證戴蓉不會受到一點傷害嗎?」尚明傑猶自掙扎的問道。
周瑾瑜不屑的將他推開道:「又不是我的女人,還要我來保護嗎?如果你真的擔心,就應該清醒一些,跟我談一談!尚明傑,你是蹲過監獄的人,上一次的教訓還沒讓你明白在什麼事情面前都要保持足夠的冷靜嗎?你不僅要會分析數字,還要懂得分清楚人!我絕不會是那種不肯承擔,隨時拋棄你的混蛋!」
尚明傑捂著大拇指如同一匹滿身傷痕的孤狼,對四周所有的事物都會爆發出一種警惕的目光,趙君傑此時扶了扶眼睛走上來搭著他的肩膀道:「放心吧!你應該明白,我們請來戴蓉也只是希望你能夠與我們合作,這件事做好了大家都能開開心心的,你尚明傑也可以東山再起,總不能一輩子都在戴蓉下面做個跑腿的吧?就算戴蓉他想讓你當個吃軟飯的也做不到,她自己也背著沉重的債務,就算是報恩也好、報情也好,無論從哪方面考慮你都應該接受才對,何況你上次被教訓的那麼慘,就不想復仇嗎?」
趙君傑一句話便點到了尚明傑的心坎上,他總算平息下情緒,又恢復到周瑾瑜初識時的冷靜淡漠,但是那一瞬間尚明傑的氣質卻迥然不同,猶如受傷下場的球星再次回歸賽場時的風光,他的雙眼都爆射出一種令周瑾瑜覺得寒冷的目光,會兒尚明傑才問道:「事已如此,我找不到再推卸的理由,不過,在做之前,我必須知道一件事情!」
周瑾瑜比了一個「請講」的手勢,尚明傑這才繼續道:「我需要知道資金的來源!據我所知,振東茶莊投資超過了五千萬元的規模,雖然還不見成效,但可以說是一個相當有遠見的投資項目,尤其是賦予了中華文化的深層次精神價值,不但在道德層面佔據了優勢,就算是政府也會在一定程度上給予扶持……這筆錢以及我將要操作的那筆前到底從何而來,我想你給我看一看相關的資料。」
周瑾瑜笑了笑道:「很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就是要有這樣的覺悟,才不會在同一個錯誤上跌倒兩次,老趙,把材料給他過目吧!」
尚明傑接過趙君傑遞過來的一封牛皮紙包,裡面厚厚的一摞全是資料,尚明傑皺了皺眉道:「你知道我今天就會答應你嗎?所以你早就準備好了?」
周瑾瑜搖了搖頭道:「我哪兒有那麼厲害?我連你剛才是不是真的會打我也猜不到,只是一位老哥哥提醒了我,並且為我準備好了這些東西,我只是借花獻佛吧!」他說的人自然是洪淵,雖然洪淵不喜歡這樣背地裡算計他人,可是因為尚明傑是周瑾瑜執意要招攬的人物,而且振東資金也的確需要一個更加專業的人來管理,尚明傑先不說人品上是不是有什麼缺陷,單單從專業技術上來講,至少可以避免許多金融市場上不必要的損失,很多時候還能迴避大風險,這對急需融資的振東集團來講是很重要的。
尚明傑翻看過資料之後才困惑道:「短短三個月就將資金翻了數十倍!這簡直是不可想像的事情,雖然那段時間的股市的確因為莊家的炒作而變得一片通紅,可是如果沒有運用手段的話,想做到這一步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啊!如果你有這樣的本事,那還叫我來做什麼?作資金雖然從來沒有虧損過,但自問不可能有你這麼厲害!」
周瑾瑜卻笑道:「如果只是讓你來賺錢的話,我就根本不需要花這麼大的功夫了,我讓你操作振東資金的目的,不是為了讓我們賺多少,而是盡量讓我們在不虧損的情況下,讓另一方大虧特虧!聽清楚了?明白嗎?」
尚明傑收起資料道:「這個人跟你一定結了很深的梁子……我既然答應下來了,就沒有不進行下去的理由,但如果是下套的話,資金肯定要足夠充足才行,你打算投入多少資金?」
周瑾瑜伸出兩個手指道:「至少這個數!兩億!我用我現在全部的家產做賭注,無論如何你要讓那一方垮台!」
尚明傑手上一顫,錯愕的抬頭道:「這個人跟你有這麼深的怨恨嗎?做我們這行的很忌諱讓別人傾家蕩產,到底你想對付誰?」
周瑾瑜揉了揉眉心後才道:「你放心吧,就算我把這兩億全部投進去,恐怕也無法撼動這座大山,所以才需要你來操作……我想吃下中國建設銀行!」他雙眼忽然爆發出比之尚明傑還要強烈的目光,令人一陣心寒。
我是分割線
看到兩個關鍵詞,一個是「瑜受」,一個是「軟綿綿」,算是很多書友對《同居》的普遍看法吧,實際上這兩個都是我無心之得,或許我的風格就是這樣,想要改變也沒那麼容易了,有時候對自己也很無奈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