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經濟發展迅速,因為王自齊就拍著胸膛打了保票:「今年保證解款六百萬元以上,請總理放心!」山東總算是鄂系的地盤,王自齊常年解款都在五百萬以上,相當應當解京款項的六成以上。
不過真正落到北京政府手裡並沒有多少,這五百萬元中的六成以上只是北京政府的賬戶打個轉,又拔加給了山東,所謂「即征即補」,只有二百萬才是北京政府能指望。
不過魯南尚稱富庶,按照規矩,每年解京的款項可達百萬元以上,不過自張克時代起,這筆錢真正到手的從來不到十萬,換了柳鏡曉之後,他乾脆把所有的稅收都截留下來,未有一分一毫款項解京。
現在既然是老朋友丁權泉來訪,柳鏡曉就給他面子,不過魯南久經戰亂,今年是沒有辦法恢復元氣,明年按張克時代的數額上解中央稅收,以後再逐年向上遞增。
這是畫餅充飢,但是段鐵民見到柳鏡曉畫出來的這個餅兒,卻是歡欣得不得兒,西北邊防軍及參戰軍計有三個步兵師又三個混成旅,規模宏大。
按一個步兵師軍餉一個月十四萬一千,一個混成旅一個軍餉八萬元,一個月光軍餉開支就達六十六萬之巨,何況部隊新建,一切都要從頭做起,花的銀子是不斷流出去。
烈風人給予大筆貸款是有附加條件的,新建部隊的一切軍火盡量以購買烈風貨為主,加上三師三旅的規模太大,中央控制的漢陽、鞏縣兩兵工廠一時間生產不出這麼多軍火,雖然從上海購買了一批,但是還是解不了燃眉之急,所以就從烈風購置了大量軍火裝備,總數達上千萬元之巨。
烈風人又在西北邊防軍和參戰軍部隊中派有顧問若干,其時有人對段鐵民說道:「總理,烈風人顧問進入我軍,即是在我軍內有無數間諜,所有大小軍事機密都瞞過他們!這對國家是大害啊!」
其時對我最有野心者,不外三者,北有鐵勒虎視耽耽,大有南下侵佔內外柔然及東北三省,就是新省也被鐵勒人視作自己的勢力,鐵勒人勇悍無匹,偏生軍紀低劣,尤以騎兵為最,我國素視為頭號大敵。
其次即為烈風,烈風與我隔海相望,其先代君主胸懷大志,於我國共和革命時期驅逐執政將軍,操持所有大小事務,遂行變法,又得阿爾比昂扶植,國力蒸蒸日上,征新羅之役糾合多國軍隊敗我軍於新羅,又佔有新羅,對我國外行陰柔之策,包藏禍心於內。
再次之則為阿爾比昂,我國與阿爾比昂之關係可謂剪不斷理還亂,共和初年,阿爾比昂和迦太基大戰七年,初不分勝負,遂與我國許盟共破迦太基,又賣出大量軍艦及設計圖紙,並派人專程來華指導建造軍覓,遂有我國海軍之初設,這批軍艦今日尚有少數在第一艦隊中就役,而第二船隊藉機在海上大破迦太基,借而收取呂宋。
以後我國長期與阿爾比昂結成盟友關係,新大陸獨立戰爭期間,新大陸北方的獨立軍雖原為烏合之眾,卻越戰越強,又得卡佩人相助,竟轉勝為敗,大破阿爾比昂軍,其時泰西各國皆與阿爾比昂交惡,阿爾比昂雖號日不落之帝國,哪抵擋得住如此多強手,遂求助於我國,但其時我國陷於內戰紛爭之中,無力東顧。
天幸沈家橫空出世,竟與阿爾比昂達成協定,以空無人煙之南方新大陸換取沈家出兵,沈家遂糾合各種「退出內戰」的武裝,支援阿爾比昂鎮壓新大陸獨立軍。
這對於共和國來說,確實是一個極大的轉折,「南方新大陸」可以說是一個處女地,和「新大陸」沒有任何地理上的關係,居於極南大海之中,阿爾比昂十數前有一柯克船長發現此地,並宣佈此地為阿爾比昂國土,但阿爾比昂人對此毫不顧惜,未有開發之打算。
此地除卻數萬土人外,毫無人煙,但此地縱橫數萬里,土地肥沃,今日沈家仍暗自慶幸道:「此一本萬利也!」
這一戰,我第二艦隊藉機於南洋再破迦太基,並進據巨港,沈家第三艦隊亦收取柔佛之地,新大陸北方的獨立軍圍攻阿爾比昂主力甚急,眼見失敗之時,沈家組成的僱傭兵大聲狂喝著,以白刃相擊擊退了獨立軍,成功救援出了一身紅衣的友軍。
此後三年有餘,僱傭兵們在新大陸轉戰不息,最終這場獨立運動宣告失敗。「新大陸獨立戰爭」結束後,這種「退出內戰」反而成了一種慣例,隨著新大陸南方的迦太基人控制區爆發大規模的獨立運動,對廉價炮灰的需要進一步增長,沈家藉機大事擴張,佔據有新大陸南北方數塊肥沃土地。
但值得諷刺的是,無論是阿爾比昂還是迦太基,都是傳統的帝制國家,新大陸戰爭的實質是「一個共和國家幫助一個帝制國家鎮壓共和人士的血腥戰爭」。
但是沈家勢力日見增長,阿爾比昂人素來是喜歡玩制衡之術,決不容許有任何人威脅到他的海上霸主地位,現在又聯合迦太基與我國對抗。特別是南方新大陸問題上,雙方爭執不休,阿爾比昂人始終稱當初讓與沈家的南方新大陸,實際是一個稱之為西蘭的子母雙島,而非沈家佔據的南方新大陸,沈家則加緊往南方新大陸移民,以求形成既成之事實。
阿爾比昂長海軍,所以海軍各個船隊都於共和四十年間請阿爾比昂顧問回國休養,不再繼聘,而陸軍中的阿爾比昂顧問也是擺設而已,而現在段鐵民破了先例,大量引用烈風顧問,總數不下數百人,在部隊裡更配備到營,難道有人有此一問。
段鐵民倒是信心十足,烈風人利用他,他也利用烈風人,他說道:「你這個想法就錯了!只要共和統一告成,我就把烈風顧問全部趕走!然後以四萬里山河之國力,再加上海外十二行省之力,集合數十萬大軍北驅鐵勒,東敗烈風,最後收取新大陸,成就不世之威名!」
世上的螳螂,老以為自己就是那麻雀,有這樣宏偉的計劃,段鐵民和徐又錚搜刮有術,但是哪弄得來那麼多錢,柳鏡曉表了這樣一高姿態,段徐兩人都一再表彰柳鏡曉服從中央的功績,不過對柳鏡曉那要求補發欠餉的電報頭痛無比。
而最叫柳鏡曉意想不到的客人也有一位,那一天早上,毒辣的太陽還現身,柳鏡曉起得很早,帶著全師連以上幹部跑了半小時的步,然後又準備練練身子。
這是郭俊卿給她出的主意,部隊在一個地方駐紮時間久了,難免會失去銳氣,尤以幹部為甚,因此柳鏡曉每週要帶幹部進行半小時的越野跑,然後大夥兒打打太極拳作作運動,這也是保持整個團體關係的一個法子。
師長帶隊,誰敢不去?當然有!不是白斯文,別看他平時上班吊爾郎當,每次跑步起得最早,四點鐘就已經到了場地,可惜柳鏡曉是陷在溫柔鄉里,不到五點鐘絕不起床,家裡折騰完畢到了場地要五點二十,這時候已經到了一大批人,以致柳鏡曉不能查覺他的苦心!
也不是郭俊卿和丁寧兩位女軍官,對於女軍官,柳鏡曉特別照顧,別人跑步她們可以先擇騎馬或是徒步,郭俊卿和丁寧素來是聰明,從來騎在馬上為眾軍官大聲喝彩,既然有女士在一旁監督,師長在前帶隊,大夥兒也全賣足了力氣。
那到底是誰?自然是老苦功高的蒙定國蒙團長,現在新婚燕爾的他,上班沒多少精神,下班精神就下了打了興奮劑,刷地一聲在簽字本一簽字就竄回家去,白斯文素稱短跑健將,號稱師內無敵,可是這短道衝刺能力蒙定國更勝白連長一籌。
就是師長親自帶隊,不到五點半出發時間定國絕不會到場,那一天柳鏡曉一點名,又是蒙定國遲到,皺了下眉頭,就準備帶隊出發了,正這時候蒙團長終於到了,一見遲到了,趕緊跑到柳鏡曉面前報到。
柳鏡曉掃了一眼,他衣衫不整,風紀扣沒扣,這軍服的扣子也扣錯了,下身的褲子稀稀鬆松,沒一點軍人的風采,當即發話:「蒙定國遲到!扣發本月軍餉!」
接著又是女士騎馬,男士盡力表現他們的風度,特別是蒙定國,那咬牙切齒的模樣堪稱一絕,不過大家畢竟多是定邊軍出來的幹部,行軍力好,這半小時的越野跑不算大問題,柳鏡曉剛想讓大家自由活動,就聽到那邊有人大聲拍掌讚道:「久仰十七師雖為新軍,但軍容軍貌素為一絕!」
這聲音洪亮,柳鏡曉不由轉過頭去看這發話人,才一見面,便不由在心中讚道:「好一對恩愛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