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也不能讓蕭司令迪吉白忙活一趟不是,他也有附加條件,仍是老問題,他希望柳鏡曉到山東之後能給他再招募一些兵員。
現在蕭迪吉的兩個旅確實威風極了,可是最大的缺點就是他在閩南的地盤卻沒有擴大多少,這些民軍聯合大批土匪東拉西打,不時候竄犯廈門附近,準備渡海襲擊廈門,讓蕭迪吉的部隊實在是疲於奔命,現在的民軍是望風而逃,蕭迪吉出擊十次,能逮到一次痛打的機會就不錯,往往是一戰下來師老無功,只斃傷小貓小狗幾十隻。
痛定思痛,蕭迪吉認為最大的問題仍舊是兵員不足,兩個旅無法控制閩南這麼大的地盤,現在對付這些民軍還是如入無人之境,可是現在廣東的莫敵對自己虎視耽耽,萬一聯合民軍一起來攻,這豈是壞了自己的大事。
而且他從四川招募的兵員傷亡也不小,雖然說擊破民軍數萬,可是上陣交戰,哪有不死不傷,比方說在督戰隊的槍口之下,鄧肯下士身先士卒,屢次轉頭一看黑黑的槍口和雪亮的刺刀,只能又硬著頭皮衝上去,而且他負重傷七八次,負輕傷二三十次,硬是能活得下來,實在是堪稱奇跡。
可是別人哪有鄧下士這種好運了,這段時間兩個保安旅的傷亡總數已經破千了,戰死者更是破了四百之數,估計著下面又要和莫敵開戰,這傷亡數字還不到飛到天上去了,
至於福建本省兵,蕭迪吉是很看不起的,現在被自己幾個連隊就能擊破的這些民軍,實在是爛得不能爛了,當然他也不是沒試過一次,曾把俘獲的民軍補入自己的部隊,結果好了,這個月補了五百,第二個月一點驗,不錯不錯!連同傷病員還能剩下五十人,更叫蕭迪吉抓狂的事情就是,這逃跑的傢伙之中,有一半人帶走了一身的裝備不說,乾脆是攜械潛逃。
後來他才知道,民軍素來人多槍少,一桿新式步槍在市面上賣個三四十塊大洋,人家不攜械潛逃才怪。不過在這種情況,他就念起柳鏡曉的好處,兵就是給你白運也可以,不過你一定要給咱家弄些山東兵來。
柳鏡曉收到蕭迪吉的回復之後,這才召開全師會議,正式宣佈準備調往山東的消息。
當天晚上就跑了二十多個四川兵,湖北兵也跑了幾個,畢竟這是背井離鄉,天知道什麼時候能回故土,不過情況比柳鏡曉意料中要好,他的部隊軍餉按月足額發給,幹部晉陞得又快,大夥兒都覺得比較有前途。
反倒是家屬問題叫柳鏡曉十分為難,在宜昌這些時日,有些幹部已經在這裡把家安下來了,現在不能說走就走,而徐震發的那點程儀和安家費哪夠啊,都是拖家帶口的,到山東安家的錢沒有個百八十塊哪夠。
尤其是蒙定國,思想波動很大,他家裡人口多,生活負擔重,剛加上家屬問題,找了好幾次柳鏡曉。如果是其它人來發開拔費,柳鏡曉倒好辦,多弄幾個空額便是,可是現在發開拔費的是老朋友徐震,柳鏡曉也不好意思黑他一筆,只好好言安慰道:「到了山東大有所為,一切皆有辦法!」
這換防的事情也很令人心煩,現在柳鏡曉的部隊在前線和川軍對峙,又佔據了鄂西這麼一大塊地盤,川鄂兩軍都知道柳鏡曉的動態關係這幾十縣屬於哪一方。
川軍方面是打著如意算盤,他們聲稱請柳鏡曉把鄂西地盤移交給他們,他們只接收南津關為止,絕不進犯宜昌讓柳鏡曉為難。
這確實是白日夢了,戰場上拿不到的東西,川軍想憑嘴皮子就拿到,這是萬萬不能的,至於武漢方面,早就有想法把這鄂西幾十縣收歸省府控制,也是派了說客來宜昌勸說柳鏡曉。
但是柳鏡曉只是咬定一個字:「錢」,歷史證明,這種神秘的東西有著無比的魅力,為了把柳鏡曉送出境,吳新光和柳鏡曉反覆談判的經過就是湖北一次性補助軍餉三十萬元,此外再補充柳鏡曉漢廠出品的軍火一大批,柳鏡曉則把所有的地盤移交給吳新光。
協定既定敲定,柳鏡曉就請部隊速來接防,當然柳鏡曉只把川鄂邊境的防區交給吳新光,如果吳新光敢背約的話,他在背後來一個側擊,川軍再來一個正面出擊,那吳新光軍就要兵敗如山倒了。
所以吳新光也不敢賴賬,得到柳鏡曉讓出防區的消息之後,當即把現洋和軍火都送到宜昌,就督請柳鏡曉早日動身,他現在巴不得柳鏡曉走得越快。
柳鏡曉卻是一時間走不了,雖然他把防區交出去了,可川軍對他仍是很有好感,柳鏡曉也不能不虛以委蛇,畢竟自己幾位夫人的娘家都在四川,還得靠這些川中軍人多多照顧,最後柳鏡曉還做了一筆大生意,那就是賣了一大批庫存軍火。
川軍的武器裝備奇劣,主力裝備仍是以火繩槍為主,如果某個團裝備有一連滑膛槍,那這個團就可以作為主力部隊使用,這是有原因的,想要購買軍火,一條是走西南的路子,可是西南各省的督軍都是十分滑頭,他們既視四川為自己的殖民地,怎麼可能會賣軍火給川軍,另一路子就是從長江走私,可是沿路關卡甚多,走私十船未必到運到四川一船,就是運到了四川又如何!
熊武這個無恥的傢伙卡著重慶這個關口,讓大夥兒有錢都買不到東西。現在柳鏡曉既然換防了,這爛攤子怎麼也管不著了,讓來個清倉大甩賣。
當然了,在普通軍人眼裡,他的貨色全是價高貨次的東西,全是維修過多次的舊槍,保養也不好,可價格卻高得要命,一桿六成新的滑膛槍竟然開價三十元!黑,實在太黑了!
可是川軍就不同了,他們以於武器自然是如饑似喝,柳鏡曉無論賣什麼裝備,他們絕不說一個「不」字,簡直是多多益善,柳鏡曉這次出的庫存貨大多是定邊軍時期的舊武器,柳鏡曉估計著這些貨色帶到山東去也是用不著,只是空佔了些運輸噸位而已,還不如大賺一筆。
對於川軍來說,這實在太美了……最新式滑膛步槍四千五百支(而且全部能上刺刀!),威力無窮的手榴彈六千個(全是已經淘汰的點火式手榴彈)……二磅炮若干……其它火炮甚多……可以裝備幾十個團了……
大家一齊出錢,柳鏡曉柳師長仔細一合計,非但這幹部們的安家費有著落了,蕭迪吉的船資也有著落了,而且每個人還能發一次鎬賞,柳鏡曉宣佈,抵達山東之後,每個人發五塊錢的鎬賞,有家室的人再加發五元,如果是有隨軍家屬的軍官,那麼就再發五塊大洋。
不過這武器還得過重慶了,萬一熊武把軍火全給扣下來怎麼辦?當初柳鏡曉把繳獲的軍火和俘虜放出去,結果全讓熊武扣下來以致引發四川內戰,大家把懷疑的目光投向熊武,最後熊武只能賭咒道:「皇天厚土,如果我扣下一件軍火,讓我不得好死……五雷轟頂……生個兒子沒屁股……戴上十頂綠帽子……」
大家總算是放心了,柳鏡曉是老規矩,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真金白銀,概不賒欠,結果大家就帶著大筆銀子來購買武器。
這件事情柳鏡曉全權交給了郭俊卿,可是郭俊卿卻忙不過來,就找了騎兵團長丁寧幫忙,丁寧也覺得麻煩,說道:「四川編這麼多師旅幹什麼?而且每個部隊只買塊錢的軍火……」
郭俊卿點點頭,說道:「也是!」這川中雖分幾系,可是仔細一分,又分幾十個大小勢力,大家都是獨立的勢力,柳鏡曉的價碼開得太高,大家購買軍火也肉疼,所以乾脆實行了精兵主義,只買足夠裝備一個營的軍火,然後給自己最嫡系的部隊給裝備上。
丁寧聽了這話,點點頭道:「我若是主政川中,必定把這些部隊裁個乾乾淨淨!」
沒想到這一語竟成事實,日後她主政川中,以鐵碗手段把川中由五百餘團的番號裁成三個團又五個獨立營,這三個團還有兩個團是只有兩個營,川中軍人聞丁寧不是不寒而粟就是破口大罵,不過對於川中,丁寧確有大功。
這是後話,暫且不提,三月十一日,段鐵民代表中央政府頒發明電,公開表彰柳鏡曉:「北方流寇四起……值此危難之際,有鄂西柳鎮守使鏡曉,自告奮勇平定叛亂……不爭地盤,不爭名位……一心報國……堪稱共和軍人之模範……特改任山東剿匪宣撫使兼沂蒙鎮守使……所部即時北開,平定叛亂……為共和再立新功……」
這電文全是虛話,柳鏡曉如果不爭地盤不爭名位,他就不是柳鏡曉了,而是天使了。
正好蕭迪吉的船隊也到了宜昌,柳鏡曉當即下令部隊準備開進。
第一天運走的是蕭如浪團,第二艦隊用兩艘新式軍艦護航,接著運走了柳鏡曉的司令部和他的基本部隊陳策團,走在最後的是特種兵和李何一旅。
除了動用蕭迪吉的船隻之外,柳鏡曉還動用了一部分川中沈家的船隻,只是沈家的船隊多數只適合內河航運,出不了大海,所以也就只調了兩艘。
在船上,柳鏡曉倒是遇到老熟人了,當初和陳方仁一場豪賭的花月影現在是高昇了,而且不是普通的高昇,由船長升到了拖地板的位置,他現在工作的位置比船長室高多了,原來他當初和傅斯博意氣奮發,把給第一艦隊的家當輸個乾乾淨淨,回台灣之後,蕭迪吉自然不給好臉色看,只給他保留了一個少尉軍銜,發配船上拖地板,視情況再重新安排工作。
當然花月影自己的說法是,他現在是重新下艦鍛煉,再幹一次帆纜兵,不僅拖地板,而且還管桅桿和風帆,不過柳鏡曉覺得,拖地板就是拖地板,還什麼帆纜兵啊。
至於傅斯博,聽花月影講,蕭迪吉原來在台灣議會缺人,想讓傅斯博去幹議長,結果捅了這樣一個大漏子,還好弄回幾千壯丁,他和傅斯博雖然保住了,可是傅斯博在軍隊也不能繼續幹下去了,只能去議會,只是這議長選舉就不再幫忙了。
本來說這議長選舉,不是下面選出來的,而是上面「舉」出來的,只要蕭迪吉一句話,大家還不歡呼一聲,然後全票通過議會人選,可這樣一來,蕭迪吉不開口,傅斯博只能去當一個普通議員了,而且他已經戒賭了,
柳鏡曉倒是給花月影透了點口風,說他到山東之後,絕不敢忘記蕭迪吉這次幫助,這招兵的事情就包在他在身上,前次花月影能保得人頭,就是依靠柳鏡曉的壯丁,現在花月影把陞官的希望也寄托在這壯丁二字,兩個人就在那裡合計著怎麼樣才能在販賣人口獲取最大的利潤。
這次乘船開進,可以說是一路順風,就是一路加煤加水,沒出什麼意外,沒幾天已經到了上海,船隊就要開出長江,望著船隻來往不絕,岸上無數的高樓,說不盡的紙醉金迷,柳鏡曉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來,叫道:「把韓團長叫來!」
韓信海沒隨李何一行動,也在柳鏡曉的司令部,等韓信海一來,柳鏡曉就把房門一關,問道:「雪海和沈家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雪海的妹子,我那未過門的妻子又是怎麼一回事?」
當初慕容雪海一死,柳鏡曉心情不好,就沒有打探他和沈家到底是怎麼回事,接下去他事務繁忙,也沒有詢問沈家的事情,時間一久,自然忘記了,他既然沒問,韓信海自然也沒說,今天到了上海,柳鏡曉才想起這件事情。
韓信海聽柳鏡曉問起這件事,舉動也很出柳鏡曉的意料,他突然跪了下去,說道:「請師長為我們家少爺做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