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為七月下旬,天氣炎熱,而柳鏡曉看來硝煙方向,今日竟是南風勁吹,對鄂軍極其不利。
柳鏡曉的騎兵營計有步兵兩連、騎兵一連、擲彈兵一排,騎兵連尚在海運之中尚未歸還建制,所以臨時以擲彈兵排擴充成第三連,柳鏡曉遂由第三連留守後方。
尚未到達前線,槍炮聲已是越來越密,等到達羊樓峒陣地時,只見周再之赤著上身高聲怒喝,手中揮動手槍,著實是一員勇敢善戰的虎將。
再往下俯視,只見湘軍密密麻麻朝這邊衝擊,蒙定國團的炮隊大顯神威,戰線上已是屍橫遍野,死傷無數。
但湘軍著實勇悍,雖然隊形已然殘破,掌旗手已換了幾輪,但依舊飛速向前突擊,士氣亦很高漲。
湘軍的開花炮隊亦很了得,其火炮總數較有三四十門之多,多為六磅長炮,彈種皆為爆破彈,雖然對殺傷力遠較榴霰彈為差,但六磅長炮的射程亦非蒙定國的榴彈炮所能及。
蒙定國的十二磅榴彈炮最大射程不過一千碼而已,而六磅長炮最大射程遠在一千五百碼以上,因此湘軍將火炮集中為一炮兵群集中使用,炮兵陣地置於前沿約一千二百米,剛好在鄂軍炮兵射程之外。
一方面壓制蒙定國的炮兵,另一方面支援步兵的進攻,一時間彈如驟雨,炮火連天,鄂軍頗有傷亡。
不過最令鄂軍頭痛的是,今日南風勁吹,發彈之後,硝煙都被大風吹到鄂軍眼睛裡,一時間眼睛又嗆得通紅,射擊速度極受影響,何況受大風影響,射擊既不精準,又不及遠,而蒙定國的炮兵更受影響,湘軍遂藉機瘋狂發起攻擊。
還好羊樓峒一線都是重山峻嶺,堪稱天險,柳鏡曉的工兵營又構築了許多工事,全軍佔了地利,蒙定國的炮兵陣地將構築於高處,隨時可以殺傷湘軍。
湘軍的一個連剛剛衝到左翼的一個山谷下,便被蒙定國一陣毀滅性的炮火擋住了去路。
但湘軍似乎不計代價地向前突擊,右翼的一個營藉著這短暫的時機,拚命朝一個山頭發起攻擊。
他們冒著彈雨,頂著熾熱的太陽,拚命地向上爬行,當他們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到半山腰的時候,守軍也拚命地向下投擲手榴彈,頓時礫石飛濺,把湘軍炸得死傷纍纍。
湘軍卻毫不氣綏,再向前爬了十來米,湘軍也開始投擲手榴彈。
他們使用的是一種紅色的小手榴彈,十分輕便,投擲距離較普通手榴彈遠上一倍,在山地戰中效用奇大,在守軍中造成相當的傷亡。
一部分湘軍繼續勇猛地進攻,另一部分則停下來舉起步槍與鄂軍對射,有的則繼續朝守軍陣地投擲手榴彈。
守軍也同樣以步槍和手榴彈回敬,他們使用的手榴彈與柳鏡曉當初守林西所用的不同,直接拉火即可使用,因此雙方對擲手榴彈,相互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沿著一條血路,湘軍終於衝上了山頭,向前望了一眼,平坦的地面就在眼前,似乎這個山頭已經落入自己的手中。
但迎接他們的就是一陣天崩地裂般的炮火,蒙定國的炮兵瀉下他們所有的火力,前進中的湘軍被打得血肉橫飛。
在炮火掩護下,鄂軍跳出工事,投入了不計傷亡的反擊之中,他們有力而又瘋狂的進攻,將殘存的湘軍一下子打下去。
但湘軍炮兵同樣不客氣,伴隨著,三四十門六磅炮一齊發威,前沿陣地落彈如雨,大部分守軍在這一瞬間都倒在血泊之中。
湘軍的後繼梯隊氣喘吁吁地衝上山頭,在經過一場血腥的肉搏戰之後,他們終於奪取了羊樓峒的第一個山頭。
但此時,原本湘軍原本完整的一個營近四百人,站在山頭上的只有三四十人,其餘都非傷即亡。
而守軍的一個整連上百人也已不復存在,但湘軍連喘氣的機會都沒有,趁他們立足未穩的時刻,鄂軍一個反擊的步兵連已端著刺刀衝上山頭。
反擊的鄂軍嫌軍服笨重,不如一色芒鞋斗笠的湘軍快捷,乾脆全赤著上身,下身只穿及膝的長短褲,腰間掛了子彈袋和五發手榴彈,呼嘯著猛衝了上來。
同樣是一場短暫而猛烈的肉搏戰,交雜著爆炸聲、槍聲、摻呼聲、大叫聲,鄂軍再度把湘軍打了下去,但這個鄂軍連也只剩下兩個排的兵力
同樣,在其它的陣地上,同樣劇烈的戰鬥在不停上演,雙方都顯示了自己做為軍人的榮譽。
但這僅僅是開始,羊樓峒佔地約十餘里,地形險要,鄂軍居高臨下據險死守,湘軍雖傷亡七八百人,竟未得寸土。
柳鏡曉看了幾眼,周再之正大叫著,見他帶部隊前來增援,臉頓時一紅,大聲叫道:「鏡曉!對不起啊!我把羊樓井給你丟掉了,今天我一定給他奪回來!」
原來今日湘軍方面以主力先用羊樓司方面,羊樓司守軍為周再之的第四營和補充營,而攻擊湘軍多達六七千人。
湘軍悍勇,但周再之的部隊也相當能戰,雙方彈雨對彈雨,刺刀對刺刀,一陣拚殺之後,周再之部終於支撐不住,向羊樓峒繼續進攻。
湘軍主攻的是第二師魯蕩平部,該師著實悍勇,誤入地雷陣竟絲毫不停,直接撲了過來。
而柳鏡曉埋設的地雷不過百餘枚,面對這種折臂斷肢仍奮死衝鋒的敵軍確實沒有多少效果,遂有這次苦戰。
柳鏡曉倒不在意羊樓司陣地之失,畢竟羊樓司並不險要,失守是意料之事,他便說道:「沒事!關健就是守住羊樓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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