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武門 正文 第七十八章 生擒秋野(上)
    晚餐之後,被王至道折磨得全身骨頭快散架的十二個中英雜牌兵拖著沉重無比的雙腿第一時間回到了住宿,撲到床上就睡。就連打定主意要先找找王至道麻煩的王子樹也沒有了半分精神,躺在床上動也不想動一下。

    為了讓這十二個中英雜牌兵還有能力適應明天的訓練,王至道強迫他們起床,教了一套能夠即快的恢復受損肌肉的按摩活血手法,命令他們分成兩組,輪換著按摩至少半個小時以上,才允許他們睡覺。

    等到這十二個雜牌兵都睡著了後,王至道正打算回到自己的屋內去練功,卻意外的發現一個穿著夜行衣的人悄悄的從一個屋內出來。王至道先是一驚,繼又從這個夜行人的身形認出他是陳真,即上前攔住了他。

    「五師兄,你穿成這樣想去那兒?」

    陳真先是嚇了一跳,認出是王至道後,鬆了一口氣,道:「你真是神出鬼沒。我有事需要出去一下,你不用管我,還是回去休息吧!」

    「有事出去?」王至道念頭一轉,就猜出陳真想去做什麼,皺眉道:「五師兄,你不會是想夜闖虹口道場吧?」

    歎了口氣,陳真道:「就知道瞞不過你。不錯,害死師父的秋野目前正在虹口道場,我不可能任憑他逍遙法外。師父的仇不能不報,我必須生擒他,問出是誰主使他害死師父的!」

    王至道:「實際沒必要問,主使他毒害師父的必是山口裕仁,他是日本駐上海的代表,也只有他才有權力命令秋野對師父下毒手,好讓嘉五郎在那場比武之中獲勝!」

    陳真沉默了半響,才道:「我也知道這個可能性最大,不過我還是想親耳從秋野的口中聽到真相!」

    「大師兄和二師兄知道你今晚的行動嗎?」

    「沒有,我不能告訴他們,萬一他們在虹口道場出事,會對精武門造成很沉重的打擊。」

    「你出事對精武門的打擊也很沉重!」王至道淡淡的道:「讓我跟你一起去吧,對於夜闖虹口道場這種地方擒人,我比你更有經驗。我們聯手,一定會抓到秋野,平安無事的回來!」

    「你比我更有經驗?」陳真一臉懷疑的瞪著他。

    「我知道你一定很難相信我的話,我也沒法跟你解釋,但是我請你相信我,有我跟你一起去,成功的機會要比絕對比你單獨一個人去大一點!」

    「你不是受了傷嗎?」

    「那點小傷豈能影響得了我,早就好得差不多了!」

    陳真歎道:「看來我就算不答應,你也會暗中跟著來了!好吧,我們一起去,不過你最好換一件顏色較深的衣服,穿這件衣服太易暴露目標。」

    換了件黑色衣服的王至道和陳真一路奔向日本的租界,途中王至道向陳真問明了他之前和同盟會的探子們在虹口道場所查到的一切資料。包括虹口道場的佈置,守衛的情況,秋野的所在地,以及虹口道場人員的作息時間。

    問明了一切後,王至道問道:「你打算如何闖進去?」

    陳真道:「同盟會的同事們查探到虹口道場後院有一個可以翻入的圍牆,我們從那兒翻進去,唯一的難處是那兒有很多日本人養的狼犬,我們得想個辦法解決這些狼犬。」

    王至道搖頭道:「解決狼犬並不太難,但是我認為,從那個地方翻過去不太好。你們同盟會多次闖入虹口道場查探,日本人又不是白癡,不可能沒有一點查覺。所以我相信他們已經提高了警戒,你說的地方除了狼犬外說不定還有別的機關。理論上來說,重要場所一般會將陷阱佈置在闖入者認為最隱蔽,最有可能被當著闖入點的地方。」

    「那你說該怎麼進去?」陳真問道。

    「我們直接從正門闖進去!」

    「從正門?」陳真怔了一怔。

    王至道分析道:「這是從人類的心理習慣來分析,當一個地方需要警戒的時候,警戒線一般會被佈置到後面,兩側,窗戶等被認為是闖入者會選擇進入的地方,正門的警戒反而會是最低的,特別的午夜時分,正門的守衛一般都會在半睡半醒之間,警惕性降到最低。而且很少有人在正門佈置防不勝防的陷阱。所以正門看似危險,實際上是最容易闖進去的入口。」

    陳真愕然了半響,才苦笑道:「你總是能想出令人出乎意外,但聽起來卻又合情合理的法子。好吧,就聽你的,我們從正門闖進去。」

    日本的建築獨特與眾不同,大部份的民居和道場的建築是以塌塌米、竹、石、紙、木等,簡單的構成要素,形塑「空、間、寂」的獨特日本風格。不過在王至道看來,日本的建築應該是這世上最容易破壞和闖入的建築,放一把火就能燒得乾乾淨淨,紙和木製成的門牆只要是普通人就能輕易的撞開闖入。不過像道場這樣的地方,一般都會有個外牆,外牆倒不是紙和木製成的。

    日本的住宅對門廳很有講究,特別是像虹口道場這樣的場所,正式出入口都被稱為「玄關!。這種帶有禪意的佛教用詞是日本人用來區「家內」和「家外」,或是「內部」和「外部」的界地。「玄關」可以說是日本人的顏面,規矩很多。來訪者一般得先在「玄關」和主人答覆,得到許可後才能脫鞋進入。

    虹口道場作為日本的武道場,「玄關」一般都有兩個日本武士在看守。不過他們大概是認為不可能有人大膽的夜闖虹口道場,加上現在已經是午夜時分,兩個看守的日本武士都很睏了。雖然他們是站著的,眼睛卻半瞇半閉,顯然早已經練成了站著打瞌睡的功夫。

    王至道和陳真觀察了一會兒,趁著兩個日本武士閉眼瞌睡的間隙,悄無聲息的從他們的眼皮下闖了進去,愣是沒有驚動他們。

    進入了虹口道場,穿過被日本人稱為「式台」的長長的板地走廊,果然無人發現,一路通行無阻。

    陳真低聲感歎道:「又讓你猜對了,正門果然是最容易闖入的地方,以前我倒是從來沒有想到這一點。希望出去也是這麼容易吧!」

    「只要生擒秋野時不驚動這裡的日本人,出去一樣很容易。秋野住在那兒?」王至道問道。

    陳真道:「根據同盟會同事查探到的消息,秋野應該是在內屋的第七間房。他好像是很受山口裕仁看重的醫生,故才被安排在虹口道場的內屋居住。」

    「懂得下毒,還能掌握毒發時間的醫生可不是普通的醫生,他大概是山口裕仁專門用來下毒殺人的殺手醫生吧!」

    一路小心翼翼的摸索了半天,才找到了同盟會所說的內屋第七間房。

    陳真正要闖入,王至道阻止了他,壓低聲音道:「燈還亮著,再看看門前的鞋子,裡面的人還沒有睡,而且不止是一個人,我們先看看再說!」

    陳真低聲歎服道:「你的觀察力的確比我真敏銳,看來讓你跟來,是做對了!」

    兩人身體伏在地上,將耳朵輕貼在紙木製成的牆壁上,正好聽到裡面傳出日語的交談聲。

    幸好兩人都聽得懂日語,他們聽出開口的人是山口裕仁,只聽他道:「秋野醫生,我要你製作的藥你弄好了嗎?」

    一個應該是秋野的聲音回答道:「山口先生,你放心,已經弄好了,絕對不會出問題!」

    「又是絕對,當年我讓你給霍元甲下藥的時候,你也說霍元甲吃了你的藥絕對會在擂台上被嘉五郎打死。結果呢?他不但打倒了嘉五郎,而且還撐到醫院才死掉,讓我們大日本丟盡了面子!」

    「對不起,上次是我低估了霍元甲的意志和忍耐力,我沒有想到他明明肺都讓藥腐爛了,還能發揮那麼大的力量,將嘉五郎君打倒。不過請山口先生放心,這一次的藥我是用了十個幾活人反覆的試驗過的,在時間的把握上絕對不會再出問題了。要是再出錯,我願意接受最重的懲罰!」

    果然是山口裕仁指使秋野毒害霍元甲的,王至道和陳真倒沒想到一進來就聽到山口裕仁和秋野親口吐露罪行,這運氣也未免太好了。

    陳真的臉色鐵青,握緊了拳頭,恨不能立即衝進去殺了山口裕仁和秋野。王至道卻對他低聲道:「五師兄,先別衝動,他們好像在商量又毒害什麼人,我們再聽聽!」

    只聽裡面響起了船越橫山的聲音:「山口先生,孫和宋兩人以前可是我們日本人的好朋友,他們和我們日本當權人物還有黑龍會的幾個頭腦都有交情,我們這樣毒殺他們,會不會……」

    山口裕仁打斷了船越橫山的話:「彼一時,此一時也。現在中國是袁大腦袋在當大總統,我們大日本想要他和我們合作,只有先幫他當上中國的皇帝才行。同盟會的孫、宋、黃是袁當皇帝的最大阻力。要讓袁和我們大日本合作,只有先替他除掉孫、宋、黃這三個強大對手。只要我們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覺,事後就可以將罪行推到袁大腦袋的身上,讓全中國的人都反對他。迫使袁不得不和我們大日本合作。那樣的話,我們就有可能兵不血刃就佔據了中國。我們為大日本立下了如此巨大的功勞,就算那些人知道了真相,又怎麼會怪責我們這些大功臣?」

    王至道和陳真聽得驚出一冷汗,沒想到今夜此行收穫真不淺,不小心就聽到了日本人的巨大陰謀。毒殺同盟會的孫、宋、黃,幫助袁大腦袋稱帝,再利用孫、宋、黃的死控制住袁大腦袋,借助袁大腦袋來佔據中國。這個山口裕仁果然夠毒辣陰險。只不知道他們陰謀正在計劃中還是已經在進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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