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熱鬧空前!
南宮擂尚有月餘,洛陽城大大小小書樓茶館裡,翻來覆去已經儘是幽州古道裡,北方邊軍與牧州軍、鬼騎軍大戰的段子。
一個個幽燕軍年輕將領的名字被人們反覆傳頌,而假若此人又剛好是南宮擂出身,就更有的可說了……
當初參加的哪一年南宮擂?遇上了哪幾個強手?最終排名如何?入了幽燕軍哪廂哪營哪都?參加過哪幾次攻防戰?
待到賽期還有半月,天津橋南北開始搭台,就更熱鬧了,每日捧貓遛狗觀摩的人不知凡幾,將天津橋南北大街擠的水洩不通,車馬無法通行,店舖只能關張,到最後,擂台竟建不下去,只能變更地點,重新搭建在了洛陽南城門外。
因了南宮擂的關係,就連神都洛陽最傳統盛大的牡丹花會,都虎頭蛇尾的草草結束。
劉火宅與風蕭蕭,就在這樣的狂熱氣氛中,來到了城南的報名處。
當他們擠進洶洶人潮,不遠處城民自建的高台上,一出《南宮坡引水灌定州》正落幕。
南宮擂確是人人都能參加,但只限於初選,過了初選,領到正選憑證,才能上台坐擂,或是進行挑戰。
初選共五關,第一關叫翹關,需得舉起十鈞木樁;第二關逾高絕遠,需得翻過丈高矮牆,跳過兩丈寬沙坑;第三關叫抻弓,連開二石硬弓一百下;第四關叫走馬,跟騎兵奔馳二十里而不落後;第五關搏獸,則是對戰一隻猛獸,不過不是尋常猛獸,而是只機關獸……
跟朝廷武舉如出一轍,只是去除了射術部分。
難度並不高,肉身內息雙二重就穩能過關,如劉火宅、風蕭蕭這樣的雙三重,絕對是其中佼佼者。
唯一提升難度的,是所有五項必須接連過關,不許間斷,若不然,只有棄權或者從頭來過。
不過這點拔高,於劉火宅與風蕭蕭實在不算得什麼,輕而易舉,兩人就過關斬將,來到了最後一關。
這初選還真有點意思……一掌將撲來的機關獸拍趴,四肢i開【山東土話,和女友上床,便說「把腿i開」】,劉火宅體味著氣息翻湧,暗暗尋思。
五關測試要求一氣呵成,看似提升了難度,他卻看的分明,無論那木樁裡,還是矮牆中、沙坑底、弓身上、馬甲間、機關獸身……都有淡淡的,雖然輕微,卻確鑿的氣流湧動,與金剛、純陽兩符表現不同,氣息相類。
劉火宅不知波動為何而生,卻知其效果——舒活筋骨,催發氣血。
一些普通參賽者,實力本來不夠,如果能咬牙堅持,在這波動影響下,常常也能一氣呵成。
四下裡,諸如此類的歡呼聲此起彼伏,人人都以為自己超常發揮,撞了大運,只他曉得,根本就是莫名氣息作用的結果。
思忖之間,一名匠師與他擦身而過,入場後幽怨的回望一眼,機關獸四肢大開趴在地上,意味著最重要幾個關節粉碎,意味著短時間內無法修復,意味著修復需大費手腳……
正好風蕭蕭也從另外一場出來,身後匠師投來同樣幽怨的眼神。
兩人相視而笑,忍俊不禁,攜手來到了最後一關。
沒錯,過了第五關,還有一關,這第六關不在五關內。
南宮擂人人可上,也有條件,過五關是條件一,條件二則是——年齡!
參加南宮擂的,必須是二十五歲以下,且還沒過今年生日的年輕人,幽燕軍只收少年雄傑,大過二輪的,一蓋不要。
就在兩人來到關前的時候,正有一人被把關的軍士架出來:「軍爺,軍爺,我記得清清楚楚,我是前半夜生的,今天生日,時辰還沒到呢!您……您幾位再給查查?」
「時辰沒到?你的日子卻到了,朝廷的紫薇盤不會有錯,說你過了就是過了,快走!快走!」左手的軍士不耐煩揮手。
「你的生日時辰我們不管,一切紫薇盤作準。興許,是你爹媽記錯了日子,回去查查吧。」右手的軍士語氣稍微客氣一點,不過手上一點也不客氣,和同伴攜手一蕩,將人扔出幾丈遠,「下一個!」
下一個便是劉火宅。
驗血關,其型似中軍大帳,帳外旌旗飄揚,帳內金碧輝煌,地上鋪著波斯毛毯,牆角堆著刀槍劍戟,壁上懸著花鳥字畫……
居中一紅花梨木老桌,鋪著鏤空繡的錦緞,上擱銅製的羅盤,後面是仰躺在胡椅上的一個年輕將官。
屋中的佈置,不中不洋,不文不武,不倫不類,叫人一入屋中,便覺得滿身的彆扭,壓抑感陡然襲來。
「弄破指頭,滴血到紫薇盤上。」感覺到劉火宅進來,將官頭也不回,仰面朝天道,「你是自己咬破呢?還是給你把刀?」
「不用!」內息入上臂,尺澤、外關、內關、勞宮、十宣……劉火宅欲以氣息刺破皮膚,激出體血,這是內功第四重的最基礎應用,倘若換一種方式,便叫做自斷心脈,最痛快方便的自殺方式,不過,氣息尚未離體,他陡然一個激靈靈冷戰。
這房間的彆扭,他以為是源於佈置,催發內息後他才駭然發現,房間裡有與外面一模一樣的波蕩存在,且比外面更劇烈,也更隱蔽。
一身活泛泛的內息,根本不用催谷,自己就撒著歡的向指尖湧去,給劉火宅感覺,只要刺破指尖,一身精血便會瞬間噴湧出去。
那還了得?劉火宅心中醒然,慌忙阻下如脫韁之馬奔騰的內息。
他的內息,就算走入岔路都可瞬間恢復,何況眼下並非走岔,只一轉念,滾滾欲沸的氣息便平息下來,不再蠢動,劉火宅面色不動,捉起邊上一刀,割指滴血入羅盤。
血入羅盤竟不散開,而是凝成一顆顆血珠,在盤上滴溜溜打轉。
「好了,通過了。這是你的初選憑證!」抖出符紙,沾了羅盤上一珠血,將官把符紙遞給劉火宅。
這就行了?看著漸漸泛起靈光的符紙,劉火宅迷迷糊糊出了大帳。
下一個輪到風蕭蕭,他心中疑惑,便在帳外盯著。
俄頃之後,風蕭蕭吮著手指出來,面色如常,問她有否異樣感覺,茫然搖頭,劉火宅也只得將疑惑壓下,以為自己多疑。
他不曾注意,不遠處,胖乎乎彷彿麵團般的少年,穿一身管事的衣服,咬牙切齒、刻骨銘心的望定了他,俄頃返身而去,一瘸一拐步入了大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