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0日,沖兔煞東,正沖:癸卯,值神:收,胎神:佔大門外東北,宜:沐浴,掃捨,忌:上梁,入宅,作灶,彭祖百忌:己不破券二比並亡酉不宴客醉坐顛狂
距離戰約戰之日還有五天
烏林港,江邊……
曹芷菁站在高台上向著江上眺望,江上的船隊有序的分成兩邊互相的交錯對陣著,中央的樓船高掛著夏侯的旗幟,與周圍的船隻互相連接著,緊緊的並排在一起,遠遠的看去就如同一片巨大的木製島嶼漂浮在江面上,而四周則多是一些小型的艨艟,可古怪的是那巨大的連環船卻不敢寸進半分
「這是怎麼回事?」曹芷菁皺著眉道:「就算是不擅水戰,但是練習了那麼久,而且又用了連環船,怎麼還會如此的不堪?這樣還談什麼跟江東軍決戰」
「這個……」高訟頓了頓笑道:「與其讓我來解釋,不如還是親自問夏侯將軍」
曹芷菁點點頭,隨即命人揮動令旗停止演練,半晌後就看到夏侯惇有些驚魂未定的走上高台***
「元讓,我知道讓你指揮有些為難你了」曹芷菁歎了口氣道:「但是水戰不比陸戰,並不是一兩個指揮就足夠的,每一組船陣都需要指揮坐鎮,但是你這樣實在讓我很難放心」
「這個……不是這樣的啊」夏侯惇急道:「實在是因為好多船,非常非常多的船」
「非常多的船?」曹芷菁看了一眼那接近四十艘的艨艟,如果這樣算多的話,那江東軍的水軍可就真的要跟天地連成一片了
「不,不是這樣的」夏侯惇急道:「在這裡看起來似乎沒什麼,但是在船上的時候,四周突然就多了好多了船,足足有數百艘艨艟,把四周的圍起來了,密密麻麻的,根本沒有出路,也沒辦法行船」
「我來解釋一下」高訟笑著上前道:「因為我讓那些艨艟之間互相的也有比較細的麻繩連接起來了,如果仔細的觀察一下會發現,船陣會圍成一個八卦圖的陣勢排列,只要在這個陣圖之中,四周的敵人看起來就會呈數倍增長,當然了,是假的,一種幻象」
「幻象?」曹芷菁喃喃自語
「那些竟然都是假的?」夏侯惇頓時跳腳道:「早知道這樣我就衝出去了」
「話雖然是如此說」高訟笑著道:「可是如果我不說的話,夏侯將軍還在船上為難,而且即便被看破,手下的士兵信不信呢?其中只要一半產生疑慮,軍心就會動搖,他們會影響其他人,軍心動搖,士氣就會陡降,而反觀我們自己的士兵,雖然不明所以,但是看到大量的援軍,士氣就會高漲,這就是人心」
「原來如此」曹芷菁點頭道:「這就是你的破敵良策?」
「當然並不是全部」高訟攤了攤手道:「要不要親自去船上一觀?」
曹芷菁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點頭,迅的帶人登船,在離開港口的一瞬間,曹芷菁臉上頓時露出驚詫的表情,四周竟然變成了鋪天蓋地的船隊,真的就如同夏侯惇所說的那樣,簡直要把天地連成一片似的,那艨艟的數量初步估算都在數百艘的樣子,但是曹芷菁很清楚,自己全部的艨艟加起來都沒有這麼多,但是真的多高訟所說是假的麼?可是為什麼看起來那麼像真的?這就是陣法?
「一會記得加點特效」高訟湊在周童耳朵邊道:「最好能讓江面凹陷下去,再不然弄個沖天水柱似的,最好看起來很威風」
周童笑著沖高訟筆了個拇指,高訟立刻下令,遠處的江面上突然轟的一聲,那江水突然的炸開一團的水花,大約覆蓋了4,5米的位置,高訟立刻看了周童一眼,周童心領神會的站到無人的角落對著那位置轟出一拳,波瀾起伏的江面彷彿在這一刻被削平了一般,深深的向下凹落一塊,四周的江水慢慢的旋轉著,順著凹陷位置的中心流動,最後變成了大片的漩渦,瘋狂吞噬著四周的江水
「這是?」曹芷菁露出驚駭之色道:「這也是假的?」
「不,這是真的」高訟一臉傲然道:「老夫在羅浮山修道,偶然,天降紫雷,風雨交加,片刻後,風雨盡去,只留一道彩虹位於天地之間,那彩虹之下,放得一本奇,名葵花寶典,記載著陰陽之術,可讓男人變成女人,其間神奇實在奧妙無窮,另,還附丹方七七四十九篇,有一日,老夫尋丹方煉製丹藥,卻因誤放藥粉,煉製出此物,有天雷轟地之威,但凡有人離到近處,頓時屍骨無存」
「這東西有那麼厲害?」曹芷菁沒有跟想像中的那麼吃驚,而是一臉的猶豫
「呃,也不是那麼厲害」高訟頓時話風一轉道:「因為藥的配量和順序都不記得,所以只有很少的一些而已,用完就沒有了,所以,還是要靠士兵們上陣殺敵,這東西只能在關鍵之時略加使用」
曹芷菁頓時滿意的點了點頭,高訟也是暗鬆了口氣,任何一位君主都不希望自己手裡有無法操控的因素,如果高訟真能無限制的製作這玩意,那麼曹芷菁恐怕就要重審自己對高訟的態度了
「那麼五日後的決戰,應該也是信心十足了?」曹芷菁笑著問
「那倒是不好說」高訟笑道:「但是此戰之後,兩年之內,江東恐怕有心染指江東,也只能說是有心無力了」
曹芷菁滿意的點點頭,雖然她也很想就這麼殺向江東,但也知道目前對她來說同樣算是有心無力,高訟交出的答卷已經是最好的答案了
周童湊到高訟耳邊小聲道:「我剛才突然在想,如果能夠把串集中到一起的話,我可以製造大片的漩渦,根本不用那麼麻煩」
「那不行」高訟壓著聲音道:「你準備讓史怎麼寫?東漢末年有三國?烽火連天,殺戮過盛,天不憫人,天神降罪,幹掉了四十萬出征士兵?」
周童抹了把汗道:「還是這樣就好了」
「放心」高訟拍了拍周童肩膀道:「就快結束了」
……
建安十三年,12月23日,約戰前兩天,天降大雪
雖然曹芷菁調來了大批的棉衣,但也只是勉強做到人手一件,其中一小部分也並非真正的棉絮,而是用布條填充的,但是眼下想要趕製,一來沒有足夠的棉絮,二來也來不及,只能士兵們輪流巡邏,沒有棉衣的只能暫時在帳內取暖
饒是如此,不少的士兵依舊苦不堪言
「阿嚏」
周童打著噴嚏,在營地裡巡邏著,對於三國這種強烈的溫度反差,他總算也領教到了,這樣的氣候跟後世難得一見的大雪天氣根本沒的比,如果以三國的標準來衡量,後世的冰城哈爾濱都算是暖和的,要知道光是站在江邊,那呼嘯的北風刮過,彷彿整個人都在一瞬間批上一層冰霜似的
「這鬼天氣怎麼能打仗啊」
周童抹了抹乾澀的鼻子,鬱悶的抱怨著,這樣的天氣確實讓他感覺很不爽,甚至還有些小感冒,索性的是沒有發燒,要不然在這個時代也是件很麻煩的事情
「放心好了,周小將軍」這時候,爽朗的聲音突然從周童背後傳過來,回頭一看,就看到黃蓋大步流星的朝自己這邊走來,雖說已經上了年紀,頭髮和鬍鬚都已經花白,但是黃蓋的精氣神顯然都很不錯,身板硬朗,至少看起來比周童畏畏縮縮的樣子要好多了,當然,最主要的是這樣的氣候對黃蓋沒有太大的影響,連年如此,他早已經習慣了
「黃將軍身子很健朗啊」周童笑著回應,頗有禮貌,這也是曹芷菁要求的,有些人愛錢,有些人愛名,有些人愛利,黃蓋既然是因為江東不受重視,那麼曹芷菁就給他足夠的重視和地位,不得不說,這一套手段雖然跟劉大耳朵的和善攻略完全相反,但投其所好的效果其實也不錯,黃蓋現在就挺春風得意的,就是不知道有沒想過真叛變東吳
「周小將軍可是在擔心氣候不利作戰?」黃蓋看著那江面和雪花篤定道:「放心好了,這雪已經下了兩日,差不多也該停了,這雪一過,氣候就會穩定下來,到時候就不至於那麼難熬了,誤不了戰事的」
「黃老將軍在這方面自然是經驗老道,您說對的,自然是對的」周童恭維了一句,隨即歎道:「只是這樣的天氣,士兵的士氣不太高啊,江東那邊應該對這樣的氣候頗為習慣」
「也不一定,即便是當地人,這樣的天氣也很頭疼」黃蓋笑著敷衍了一句,隨即道:「對了,周小將軍是哪人?」
「杭州……」周童看黃蓋一臉納悶,只得改口道:「富春郡」
「富春郡?」黃蓋一臉愕然道:「那不是在江東吳郡麼」
「啊……」周童一撓頭,這才想起來貌似自己還算江東人氏來著,趕緊道:「祖籍是那兒,不過沒出生的時候,父母就遷徙去了北地,一直是在洛陽長大的」
「原來如此,難怪周小將軍不知道」黃蓋笑著道:「這江邊主要是濕氣重,所以顯的格外冷,但是離開江邊,江東諸地的氣候其實也都一般,所以,這個季節在江東也是罷兵休養的,倒是曹公的連環船之計實乃精妙啊,老夫執掌水軍多年,從未想過竟然可以把船隻連接起來,如屢平地,戰力非凡啊」
「也還好了」周童歎息道:「但依舊有致命的缺陷」
「缺陷?」黃蓋頓時眉毛一挑道:「願聞其詳」
「這個……」周童不好意思道:「此乃機密,下過軍令的」
「哼」黃蓋頓時冷哼著不樂意道:「說到底,老夫不過是來的降將,周將軍不信老夫也是常理,既然如此,那老夫就此告辭」
「別,別」周童趕緊拉住黃蓋道:「黃老將軍莫急,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此事不可亂傳,以免亂了軍心,而且被江東探子得知,我軍必然大潰敗,不過,只是黃老將軍一人的話,自然沒什麼問題,本來我就要去港口檢查,黃老將軍不妨一起?」
「如此甚好」黃蓋頓時又變的喜笑顏開
「那黃老將軍先請」
「不敢,還請老煩周小將軍引路了」
兩人如同忘年交一般笑著,互相客套,然後順著江邊朝水寨的內港而去
這一片內港雖然是曹芷菁後來臨時修建的,但工程卻一點都不小,花費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直接跟營地連接在一起,而且還建造了不錯的防禦措施,即便是江東多年修繕的水寨,恐怕都不一定比這裡嚴密
「黃將軍請看,這才是真正的連環船」周童笑著指向一大片的樓船道:「如果以為只是單純的把船連接在一起就錯了,如果只是長排的連接,會導致不夠穩重,同時漂浮不定,反倒不美,所以,所有的大型船都是採取「田」字型連接的,然後每四個「田」字型組合成一個大的四方陣,然後隔開一段距離,再組成一個四合田字陣,同時這個距離是同時往四個方向延伸出去的,而不是單純的兩側,所以,如果能夠從天空往下看,整個船陣應該是近似陣方的陣型,但是在前頭的位置適當減少,但是會多派小型船護衛,組成尖錐陣勢,在不減少衝鋒力度的同時,又不失穩重,而且好處是這樣連接起來後,幾乎不被江東的船隻給衝散陣型,不,如果江東軍敢沖,他們一定會先失去陣型」
「確實如此」黃蓋也歎服的點點頭道:「老夫執掌水軍多年,船上作戰最重要的是要穩定,所以,偶爾戰局糜爛之時多用艨艟撞擊,但若是如此連成一片,恐怕數十的艨艟齊撞也會得不償失啊」
「是啊,連環船確實有連環船的好處,不過……」周童歎息道:「連環船有個巨大的弊端,而且無法忽視」
黃蓋笑道:「周小將軍指的是火攻」
「是啊」周童點點頭道:「所以,我們的連接鎖鏈都是可以收放的,最遠距離能夠拉到十五米,防止火攻後的火焰蔓延,而且,最近也一直在訓練士兵的默契,但是,仍舊有著很大的弊端,黃老將軍請靠近一點看看」
周童引著黃蓋走到鎖鏈的邊上,伸手輕輕的在鎖鏈上一刮,頓時磨下一層白色的粉末
「這個是……」黃蓋學著周童的樣子,在鎖鏈上刮了兩下,兩指搓了一下道:「這東西好像是霜?」
「對,是霜花」周童點頭道:「其實北地也有酷寒的天氣,事實上,南方的降雪量從根本上比北方弱的多,特別是北地有許多曠野和荒蕪之地,嚴格的說起來,北地其實比南方冷,但是為什麼北地的士兵在南方會不習慣?主要的原因其實是風」
「風?」黃蓋嘗試著咀嚼周童話裡的意思
「是的,南方多風」周童解釋道:「北地雖然非常寒冷,但天氣乾燥,只要裹上厚厚的棉衣,還是可以忍受的,但是南方的溫度雖然沒有北地要寒冷,但是因為每時每刻都在颳風,這就導致寒氣一直在身邊環繞,甚至鑽進衣服裡去,自然會冷的多,而且因為江邊的空氣中總是很濕潤,有著許多的水氣,所以,很多東西長期放在那裡不移動的話,立刻就容易泛起冰霜」
「可是,如果只是霜花的話,應該不難清理才對」黃蓋伸手在鎖鏈上一抹道:「你看,只要吩咐士兵勤用士兵擦拭就可以了」
「表面自然是如此」周童拍了拍那用來卷鎖鏈的鐵皮桶道:「本來是怕江東以死士堆積,上船看鎖,所以故意用旋轉捆綁的木桶外面做了厚厚的鐵殼子來防止破壞,但是當初做的時候並沒有想到這裡的天氣會如此惡劣,結果也看到了,雖然鎖鏈能夠擦拭,但還是有一小段在裡面,而且為了讓這東西加堅固,軸心,哦,就是中間的部位也是鐵做的,縫隙又過於狹小,根本就沒辦法擦拭裡面,所以只能用滾水澆蓋在外,以防萬一,還用滾油順著鎖鏈向內灌入,以此來緩解霜凍,不然的話,臨陣時,軸心被凍,可就全完了」
「原來如此」黃蓋佩服道:「周小將軍果然細心」
「承蒙黃老將軍誇獎了,既然此地也巡視完了,不若回營,我營帳中還偷偷藏了一罈美酒,黃老將軍有沒有興趣?」
「甚好,甚好」
……
待到兩人離遠,高訟和諸葛亮才從暗處轉了出來
「既然已經把缺點告訴這老傢伙了,希望他好好利用」諸葛亮歎道:「虧得他老曹營這麼久,曹芷菁那女人也放任他自由,可這麼久都沒打探出什麼,還要我們來告訴他,看來人老了,果然腦袋也不好用,多少能領會一下周瑜的難處」
「那你就太小看周公謹了」高訟笑笑道:「他那種脾性,絕對不會把希望只寄托在黃蓋身上,恐怕早有其他暗哨把消息傳回去了」
「如此甚好」諸葛亮笑道:「還有兩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