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錢程 第七卷 第七卷 第六十章 人算天算
    第六十章

    紫微帝星星光大放,以前所未有的威勢壓服了桀驁不遜的破軍、廉貞兩星的煞氣,卻也只是解除燃眉之急。這終究是外來的力量,縱然能抵擋強如破軍七殺劍的邪力煞氣,卻無法防禦從宇文邕體內生出的屍作動。

    這庚申之日,原本就是人體三屍作動的時候,宇文邕沒有修行過道門的奠基之法,這三屍在他體內早已是根深蒂固,只是他本身法力太強,平時這三屍危害不顯,如今被釘頭七箭封住了本身的靈識,三屍發作起來是變本加厲的厲害。

    「倒也有幾分手段,在這戰場激發出來的破軍廉貞煞氣也能抵禦得住,也不知是不是勾陳大帝親自眷顧此間?」寇謙之冷笑不已,這也不完全是他隨意揣測,勾陳大帝這幾百年來在天界都無聲無息,凡間更是從沒有一個真命天子得到他的眷顧,偏偏在這個時候顯靈,說是偶然都沒人信啊!真武大帝已經出手,座下神將首席的王靈官都下凡走了一遭,什麼道理和玉帝並列四御的勾陳大帝會一直保持沉默?

    不過,將紫微帝星的法力投射到凡間,庇護他認為最配得天命的真命天子,也就是這位勾陳大帝的極限了?有道祖太老君在,天庭又早已威信全無,玉帝等四御再如何也不敢公然降臨塵世。既是如此,寇謙之又何懼之有?

    「屍青姑,乃是三屍之中最為厲害,伐人頭腦,使人五感全失,耳聾目盲,齒落神昏,本身就是直攻人之心神靈識的,再加感應這破軍廉貞兩星的煞氣……宇文邕啊宇文邕,貧道都不禁要歎一聲,你的運氣實在是太差了!」寇謙之一面冷笑,一面將法牌向那釘頭七箭的面兩根鐵針重重一拍,啪的一聲,那已經飽蘊著廉貞、破軍星煞氣的兩根針,竟被他拍進了紙人中去。

    邙山大營中,剛才的緊張氣.氛稍有緩解,但許旌陽卻是絲毫不敢鬆懈。「屍青姑,三屍之中最是虛無飄渺,卻與這釘頭七箭的邪力最相配,都是伐人靈識,使人癲狂不能自已。雖然我等各出奇招,先後化解了下屍和中屍之厄,然而這最後一關,卻有可能令我們前面的努力都付諸東流!」

    許旌陽盤膝端坐,也不見他使用.什麼道訣,身子連著蒲團忽然騰空飛起,離地三尺穩穩停住。他手中劍氣盤旋如環,凝成兩柄大劍飛舞在半空,遙遙對著宇文邕的寢帳中央,劍光霍霍擊在那燦爛無比的紫微帝星法力之,卻絲毫不能侵入,顯然在擋住了兩大星君的煞氣之後,紫微帝星的護持法力攀了一個新的高峰。

    如果不能鎖定屍,他們要如.何在這種情況下斬去屍青姑?更不用說,這原本就是最虛無飄渺的一屍!許旌陽把牙關一咬,喝道:「金錢神,為我護法!」

    金一一驚,忙將錢力從周天星斗大陣中撤回大半,.只保留下維持陣法運轉最低限度的法力,這情勢他也看明白了,紫微帝星的法力當真是叫人哭笑不得,總在這裡礙手礙腳卻又離不得他。不過,許旌陽居然開口要他護法,究竟這位天師會用出什麼樣的道法,以至於連自身都會遇到危險?

    「天入地,搜神大法!」許旌陽全身道袍無風自動,烈.烈作響,手劍氣道道激射而出,與紫微帝星籠罩在宇文邕寢帳外的法力絞纏的一處,激起光華無限:他竟要用本身的劍氣,在這紫微帝星的護持法力中硬生生開出一條道來!

    隨著其劍氣越來越盛,許旌陽身後隱隱現出那.八臂巨人的法相來,巨大的虛影從他的頭頂翻出去,好似一個穹廬罩在傳國玉璽的方,恰好擋在了玉璽和天頂紫微帝星之間的。然而這影子剛一就位,那傳國玉璽便是一道紫氣射出,正正穿過巨人的心口,將這虛影當中打開了一條通路,仍舊保持著與天頂帝星的交通。

    「要和紫微帝星.正面對抗嗎?就算是道門天師,這也是艱危之極的事……」金一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這才意識到,需要他護法的,並不僅僅是許旌陽而已,當許旌陽和紫微帝星斗法的時候,宇文邕的安全更需要他來保護!

    只希望,對手沒有這麼敏銳,能夠察覺到這個時候的宇文邕會是無比脆弱的……

    金一自己也知道這只是一廂情願而已,但如果他知道,此時在河橋南城中寇謙之的身邊,那位神算無匹的留侯張良已經恢復了神智,那就連這一點僥倖之心都不會保留了。

    「寇師君,你這釘頭七箭之法,最後是用貪狼星君的神力,給予敵人致命一擊麼?」張良雖然恢復了神智,但畢竟是剛剛經歷了一場重傷,身體頗為虛弱,說話都有氣無力,看樣子如果真的要他發揮其三略神算的神通的話,只怕會當場要了他的性命也說不定。

    然而,並不用起課,張良只是用五根手指在那裡掐算,便發覺了對手陣營中的異樣情況,故而有此一問。寇謙之知道他必有所指,不敢怠慢,忙道:「正是,這釘頭七箭,最後必定是一針入腦,打碎靈台搗散靈識,傷及敵人的三魂七魄,非北斗第一的貪狼星君不能當此重任。」

    張良點了點頭,忽然不能控制地咳嗽了起來,他咳嗽的樣子,就好像要把心都給咳出來一樣!眾仙人連同寇謙之,都是面露關切不忍之色,對於一位修道有成的人來說,不要說是病痛,就連一點點不適都是大事,那代表著他身的平衡和諧已經被打破,失去了道的境界——現在的留侯張良,就只是一個身體不那麼好的凡人罷了!

    咳了好一會,張良伸手向口唇邊一抹,隨手縮在袖子裡,才笑道:「無妨,我還支持得住,待此間事了,服藥靜修一段時間,當可恢復如初。寇師君,如今你已經激發了屍作動,戕害彼之元神,我算出敵人已經被迫要施展法術,從紫微帝星的護持法力之中將屍給具現化形,才能作法斬除。那機會只是萬一,但若你能抓住時機,以貪狼星力切入其間,一舉摧破敵人的靈台紫府,這釘頭七箭的法事便可大告成了。」

    寇謙之又驚又喜:「留侯,你是說,那紫微帝星的法力會露出破綻?」要不是半路殺出紫微帝星這麼一出,寇謙之憑著這受自兜率宮老君的釘頭七箭,端坐在河橋南城中就能要了宇文邕的性命了,何必要守庚申借用三屍之邪力?更加不必親自跑到邙山的大周軍營之中,白白饒了自己的一條手臂!

    張良點頭,又是一陣咳嗽,臉也白了幾分:「不,不錯……若非如此,我想除了聖者境界,再也無人能在帝星法力的護持之中找出那屍的所在了,不過敵人也知道這一手的凶險,這時機稍縱即逝,待會我會以三略推算天機,預先知道這一刻的出現,請寇師君等我指示。」

    「不可!」隨著這聲音從天而降,正是護法元帥溫瓊,剛剛和楊劍在前敵約定了轉回來,便聽到張良要動用三略,他當即阻止:「這如何使得?你身受重傷,惟有靜養休息,沒有仙丹法力護身就想使用三略占算天機,你的身體也支持不住了,何況洩露天機之後還要遭到天時的懲戒?留侯萬萬不可,這是用性命來搏啊!」

    座中多半都是仙人,又哪裡不知道這其中的利害?這些人多半都和張良交好,見溫瓊開了口,也紛紛前勸阻,叫張良不可輕舉妄動。張良一面咳嗽,一面連連擺手:「無妨,無妨!紫微帝星光華若被掩蓋,正是逆天之兆,縱然天時要加以懲戒,首當其衝的也不是我,縱有小小凶險,有你溫元帥在此護持,也要不了我這條命。」

    眾人又勸了幾句,張良心意已決,絲毫也不動搖,溫瓊無法可想,只得將身一縱,跳到了半空百丈高處,端坐在法壇之,頭頂著藍天,手中握著玉環和鐵箭兩大法寶,他是決意要盡出本身法力,為張良擋過這一場劫難了。

    溫元帥此時現出法相來,哪怕並沒有用出法天象地之類的神通,亦是顯眼之極,戰場廝殺著的兩軍都有人抬頭見到了,在那裡指指點點。此時因為楊劍和溫瓊的先後出場,大戰的第一波浪潮已經稍稍減退,雙方都在調動兵力準備下一輪的戰鬥,斛律明月正是心有餘悸,想起適才楊劍的那一刀,當真是有神鬼莫測的勇猛,不要說是自己的明月劍法,只怕是真的太陰星君站在他面前,也是一刀四段了!——一刀為何能切出四段來?只因三尖兩刃刀兵器奇特,揮動一下就是三道刀光,故此一刀就是四段。

    不僅是他,他手下那些無所畏懼的百保鮮卑們亦是為之震顫不已,三百多條性命只擋住了敵人的一刀,這樣的神勇誰能抵擋?那根本就不是拼性命就能拉近的實力差距啊!

    斛律明月身為一代名將,自然清楚麾下將士心中的這點動搖,正發愁要如何振奮士氣,忽然看見溫瓊法相威嚴躍在半空,陡然有了計策,當即揮動寶劍,明月光華在半空凝成一面透鏡,把溫瓊的身體在離地五十丈處顯出一個虛影來,尺寸比溫元帥的真身大了數倍,離地又近了許多,看去格外地威猛莊嚴。

    「天賜神將佑我大齊,此戰我軍必勝!」一聲吶喊變作十聲,十聲匯聚成百聲,不一會所有的北齊將士都跟著大喊起來,聲音甚至將戰鼓都壓了下去。

    這聲音傳到邙山,剛剛回轉來的楊劍便聽在了耳中,回頭一看便即大怒:「好個溫元帥,竟敢打誑語騙我!」第六十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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