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錢程 第七卷 第七卷 第二十九章 玉璽權勢
    第二十九章

    不戰而屈人之兵?兵法當中,確是有這樣的說法,但金一卻從來沒有想到,這會是兵家之道最高的境界,高到了甚至超出自己現在的成就之。WeNXuEmI。cOM

    正彼此糾纏不可開交的黑白兩軍,白色一方驟然從棋盤消失,黑子自然是此消彼長,瞬間膨脹起來,幾乎將整個棋盤都佔據了,只留下陳慶之踏足之處。

    形勢瞬間逆轉,從陳慶之稍佔風,變成了他孤身處於黑子的汪洋大海之中。然而,金一卻沒有任何欣喜之意,只因他所操縱的黑子,到了陳慶之身外數步的距離,就好似遇到了一種無形卻難以抵禦的力量,無論如何也不能越雷池半步。

    而更令他心驚的是,元龜的背,所有的甲紋就在陳慶之喝出那一句「不戰而屈人之兵」的同時,隨之一起消失,這鎮國元龜似乎一下子變成了老鱉,背甲光滑一片。這景象看去頗有幾分滑稽,可是金一卻半點都笑不出來,因為失去了元龜甲紋的指引,他就再也不能推算出棋盤的變化。

    事實,此時陳慶之的子力已經從棋盤完全消失,棋盤再也不是黑白兩軍對壘的局面,是以金一本該不再需要元龜的推算演化之能才對。然而恰恰相反,此時他比任何時候都更想知道,陳慶之即將發動的是什麼樣的攻勢。「勢」,那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力量?

    半蹲在地,雙掌緊緊貼著.棋盤,陳慶之的眼神卻變得無比悵惘:「倘若當日洛陽之戰時,老衲就已經領悟到了這層境界,也不至於將七千江淮子弟盡數葬送在黃河下……看著金錢神,宇文大家,老衲這一次的勢!」

    看不到他使出任何法術,也聽不.到他念出任何咒語,但金一和宇文邕共同踏著的元龜卻倏地叫了一聲,叫聲微弱,卻帶著極大的恐懼,以至於它居然將小小的頭顱縮進了背甲之中,連眼睛也閉了起來。

    而金一也就在這瞬間,發覺距.離自己最遠,而距離陳慶之最近的黑子,開始脫離了他的意志掌控!將眼光投向宇文邕,從他的眼睛中,金一看到了同樣的答案,這位大權的主人,也同樣無法操控從他的權柄重寶之中放射出去的權力。

    如果他們兩人是學的什麼道術佛法,被道行更高.的人用法術剝奪了道術的操縱能力,也並不出奇,因為在大家使用著同樣的力量時,境界較高者自然可以令低者縛手縛腳;然而不論是錢力還是權力,舉世之中都是獨此一家,除了這裡的兩個人之外,即便是滿天神佛降臨,亦不能超越他們的神通。

    但不管信與不信,事實就擺在眼前,即便是在金一.的目力所及範圍內,那些黑子也開始一個接一個地俯下身去,向著陳慶之低下了頭,放下了手中的兵器,無論他和宇文邕如何催動,也沒有任何反應。而在他所不能看到的地方,那些黑子更是一片接一片地脫離他的掌控,脫離他的感應之外。

    不戰而屈人之兵,陳慶之居然真的做到了!身邊.沒有任何兵力,棋盤也不見他落下任何棋子,可是金一卻對他束手無策,只能眼睜睜看著陳慶之將自己的黑子鎮服。而隨即,更令他驚愕的事也發生了,那些剛剛脫離了他掌控的黑子,在向陳慶之垂首臣服之後,竟然都轉了過來,向著他和宇文邕舉起了手中的兵器!

    見此光景,金一.的心反而定了下來,至此他已經完全確定,陳慶之在這裡出現,必定是有他自己的目的在,並非當真要投入北齊一方,來和大周交戰。既然有著這樣的神通,倘若陳慶之一來就玩出這一手不戰而屈人之兵,他哪裡有機會和這位神通廣大到不可思議的白袍軍神糾纏如此之久,除了跳出棋盤之外,奮力將這棋盤打破,讓宇文邕自己去搏運氣之外,再也沒有任何道路可以讓他走的。

    但,金一同時也能確定,費了這麼大的夫,陳慶之也不會是來和他開個玩笑就算了,看那樣子,倘若他不能通過這場考驗,陳慶之對於將自己和宇文邕立斃在這棋盤,絕對不會有絲毫的猶豫!

    勢,這就是勢嗎?看不見也摸不著,甚至完全不知道它的存在,也不曉得它是如何令自己的黑子脫離了掌控,可陳慶之就用鐵一般的事實證明,他就是發動了這樣神奇到極致的力量,使得大權和金錢的兩位主人,都失去了自己的神通!

    並不瞭解宇文邕的權力境界,金一也無法對他做出什麼判斷,但是對於自身的實力境界,金一卻是心知肚明,此時的他,已經完全踏入了那原本只屬於神的境界,天地萬物的力量神而明之,皆可在他的變化之中顯現出來,可以與他的靈台溝通,聽從他的指揮。而陳慶之的勢,卻能夠使他對於錢神的法力也失去控制,唯一的可能,就是說這一種「勢」,就是屬於比他眼前更高一層,來到了聖的境界。

    要和陳慶之對抗,金一惟有在這臨陣之際再度取得突破,領悟到七十二變最高一層的變化,方能取回主動,至少不至於像現在這樣,完全是束手待斃。可是他就連達到神之境界也是靠著王靈官的力量強行提升,而不是通過自行領悟而來的,要想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沖最高一層,無異於叫一個畢生都只能坐在井底的青蛙,一下子變成那摶扶搖直九萬里的大鵬這麼難啊!

    正躊躇間,耳邊傳來宇文邕的話,令金一就好似在無邊的黑暗中看到了一絲曙光:「幫我,阿一!惟有你我合力,才能與之對抗……至少,對於權勢的運用,我想我還能有一些體會!」

    術,法,勢,這是金一剛剛才從宇文邕的口中聽說的,與權力有關的三種境界,而令他不可思議的是,據宇文邕所言,這三種境界居然在先秦之際就從一個凡人的口中道出!凡人,也可以悟到那屬於聖者的境界嗎?那麼這位韓非子,又該是怎樣的一位聖人!而那先秦的時代,又會是怎樣的一個群星璀璨的時代?

    看來,也只有這樣了!金一立時下定了決心,向著尚未落入陳慶之的掌控的那些子力發出號令,瞬間便將這些子力全都收回。這一來,便在他倆和陳慶之的面前留下了大片的空隙,而對面無窮無盡的黑子,便隨之膨脹起來,幾乎是前腳跟著後腳,向著金一和宇文邕殺來。

    「將你所有的力量,全都交給我,將你的錢力,和我的權力融匯無間!」也就在宇文邕喝出這一聲的剎那,金一驚覺宇文邕已將他所有的意志,從元龜之中撤出,同時也從所有的權力之中撤出。這,必定是從宇文邕取得大權以來,第一次將他的意志脫離權柄之外!

    失去意志的掌控,強悍桀驁如大權這樣的力量會怎樣?毫無疑問,權力頓時如同狂放的野馬一般湧動翻滾,向著四周不受掌控地擴散開來,其中更夾雜著屬於金一的錢力。這一刻,深紫色的光芒顯得格外的詭異陸離。

    假若這一刻,金一利用他對於錢力的感應,來取回對於這股力量的控制的話,儘管並非權力的真正主人,但憑藉著錢力和權力之間天然交融的特性,依舊可以令這股力量重回軌道,聽從他的指揮。但,他卻選擇如宇文邕所言的那樣,放任自流,也讓自己的錢力,在這一刻沒有任何意志加諸其。而這,亦是自從錢力有神識掌控以來的頭一遭,金主的神識業已與金一融為一體,他一旦放了手,就再也沒有任何人能控制這錢力!

    在金一的靈台之中,他的靈識安寧無比,靜靜地等待著未來。不管會發生什麼事,不管結局會是怎樣,他都會安心接受,哪怕他的生命旅程就在這一刻,在陳慶之那彷彿天意一般無法抗拒的「勢」之下終結。

    然而,在靈台的一角,盧真人卻難以禁止地顫抖著,靈體萎縮到了幾乎快要消滅的程度,從他口中訥訥而出的言語,令金一也不由得生出了幾分好奇心,只是在雙方的靈體全力交會的情況下,金一才得以分辨出他所說的:「權,權勢……始皇之威,終於重現於世間!」

    始皇之威!盧真人,乃是曾經親身侍奉,甚至用自己的生死命運,體驗過當年那秦始皇的威勢的人,同行三十二術士之中,只有他和侯景二人在那一役之後倖存下來。若說當世有一個人,能夠瞭解始皇的真正威勢的話,那麼便非盧真人莫屬。

    難道說,當自己和宇文邕,將已經都所剩無幾的錢力和權力交匯在一處,而後放任自流時,這種力量便可以晉入到那虛無飄渺的「勢」的境界?

    睜開雙眼,呈現在金一面前的景象,令他甚至不敢眨一下眼睛,生恐錯過了其中的每一分細枝末節:滿盤的黑子,那些本已聽從陳慶之的意志,向著自己和宇文邕衝過來的黑子,此時竟然每一個都在顫抖,無法禁制地劇烈顫抖,到後來,連輪廓也變得不那麼分明,金一分明察覺到,其中所蘊含的錢力和權力,正在一絲絲地回歸到天地之間,溶入那虛無之中。

    但,最為吸引他目光的,卻是在他和宇文邕的面前,在元龜的頭頂丈許高處,有一枚僅有幾寸高的印璽,在空中徐徐轉動,散發著淡淡的毫光。

    自鄴城之戰後,據傳飛向了邙山,卻一直沒有蹤跡可尋的中土神州傳國玉璽,竟在這樣的時刻,出現在了這棋盤之中!第二十九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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