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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陳慶之?!他還在世,也在城?!」驟聞這消息,以韋孝寬的深沉多智,也有些沉不住氣了。然而,在最初的震驚之後,從他眼中閃出的卻是興奮的光芒,就像是遇到了莫大的驚喜一樣。
「世事如棋局局新……不錯,這正是陳慶之當年在戰場上所吟誦過的詩句!」仔仔細細地盤問過金一,有關於當晚他和陳慶之會面的前後經過,一個表情一個動作,一句話中的任何一點語調變化,韋孝寬都不放過,直到問無可問,答無可答,才點頭道:「看來,這確實就是當年的那位白袍軍神無了……真想不到,這次他也會來到城!」
這,就是所謂的棋逢對手吧?大周的軍神韋孝寬,曾經讓北齊開國神武帝高歡折戟玉壁城下,繼而忿恚病卒,直接導致了北方周齊對峙局面的形成,這二十多年來,韋孝寬在玉壁傲視四方,令北齊軍不敢正視,而有他參與的戰役,也從沒吃過敗仗,大周軍神的美譽扶搖不墜,背後卻也有著對手難尋的寂寞。
在宇文護執政時,軍中宿將多遭排斥,韋孝寬曾經有意搶渡汾水,在汾北建立橋頭堡,此議卻被宇文護生生駁回,怕得是他勢力擴張太快,尾大不掉。這位大周軍神的麾下,居然從來都沒有超過一萬兵!
而今宇文掌權,韋孝寬重獲重用,第一戰是策應主力,第二戰遠赴敵境,就遇上了陳慶之這樣百世難逢的敵手,怎不令他心動!
驚喜之後,韋孝寬地眼神重新恢復了清澈,比之前更要冷峻三分:「有這樣地人在,這一局棋當真是複雜到了誰都無法掌握全局,看來我之前是將形勢估計得太過簡單了。」
金一忙道:「韋柱國,陳慶之親自前來申明敵友,只要咱們的目的和他一樣,是將此番法事阻止,他願意助我奪回兵器。」
「金錢神,你想得太簡單了,此役最複雜處就在於此,並不是兩軍對壘,非此即彼,而是各方交錯,彼此的打算或異或同。」韋孝寬搖頭道:「陳慶之深夜前來,確實是為了申明敵友,也是為了表明他的立場。他的話中,尚有另一層含義,那就是如果我們的目地不僅僅限於奪回你的兵器,那他和我們就未必是一條線上的人了!這,你可想到麼?」
他一手伸出。一把草撥來撥去。時而三三一數。時而四四一數。繼而瞑目苦思。不知道在想什麼。金一知道他這是在用術數推算。不敢打攪。順便看了看坐在旁邊地季才。卻見他兩眼翻白。手指在那裡掐來掐去。也不曉得鼓搗什麼。
「說到算。我也會一點吶。」金一忽然起興。就當是坐著無聊。悄悄把金錢陣展開。手中掐個道訣。喊一聲「變!」胸前便現出一隻金黃色地小小元龜來。
那元龜一出現。眼光頓時被韋孝寬手中地草所吸引。也不等金一指示。就那麼搖頭擺尾。慢慢悠悠地爬了過去。金一剛要喝止。不知怎地心中忽然一動。就眼睜睜看著那元龜爬到韋孝寬地手邊。一口叼了一根草下來。
韋孝寬出其不意。當即睜開雙眼。一見那元龜口中銜著根草。竟然呆住了:「金。金錢神。這。這是何物?莫非是上古所傳地。能佔卜吉凶地元龜不成?」
金一見狀。只道打亂了他地卦算。忙指揮著元龜飛回來。一面道:「是。正是讀了韋柱國手書地易經之後。我與錢神均有所悟。這元龜多了許多玄奧之極地變化。我見韋柱國算卦。太史掐算。便也讓它出來見識見識。誰知它竟然去弄亂了柱國地卦象……」
「不然。不然!」韋孝寬連連搖手:「此乃天意。誰能拂逆?元龜乃是靈獸。能上感天意。它既然出了這一手。便是有所教益於我。」他一面說。一面俯身去看那些草。季才不知何時也睜開了眼睛。湊過來一同看。
看了多時,韋孝寬直起身來,和季才對望一眼,忽然一起大笑起來:「好,好!這一卦,上上大吉……」剛說到一半,他臉上驟然變色,目光直瞪著金一胸前的元龜:但見那元龜縮起手腳和頭頸,好似甚為害怕,連口中所銜地那根草也折成了兩段。
金一頓感不好:「韋柱國,這是何意?主何吉凶?」
韋孝寬轉頭,看了看季才,彼此都看出了對方的心意,方才又轉過頭來,向金一道:「適才元龜所銜地,乃是我手中的第一根草,所謂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這一根
先放到一邊去,不帶入後面地占算中去的。元龜將走,令我的占算驟然中斷,若這便是天意,則此卦變而不窮,余意不盡,我所佔之事不但能成,而且大吉在後……總之,是一支好卦。」
「不過,元龜到你身前,將這草咬斷了,又作出這樣害怕的情狀,只怕……此事了後,你自身將有一場大遭際,至於是吉是凶,殊難逆料。」韋孝寬說到這裡,揮手將草都收了起來,又從元龜口中摘下那一根折斷了的草,細細看了一回,忽然笑道:「無妨,這草似斷實連,當主大破之後重立之兆,生生之謂易,變而後通,這才是世間的至理。」
這都說的什麼……金一伸出手來,讓那小元龜爬到自己的手背上,一面輕撫著它的背,摸索著那些玄奧的裂紋,一面望著韋孝寬手裡那根折起卻未完全斷開的草。陡然間,他心田中的那根金箍棒毫光大放,不住震動,似要盤旋飛出一般。
「咦!」金一忙坐地入定,讓本性真靈離開靈台,飛到心田之上,幻化出自己的形貌來,雙手握住那根金箍棒。那棒抖動幾下,好似是見到了主人的緣故,這才漸漸安靜下來。金一的本性真靈握著那棒,上下摩挲,見並無異狀,才要放心,陡然見那棒一陣扭曲,竟爾從中折斷,那形狀,就和那根草一模一樣!
金一靈台險些失主:金箍棒折斷!這意味著什麼!再要看時,卻見那根金箍棒依舊完好挺立,光芒隱隱閃動,與之前毫無二致,好似方纔的一幕只不過是金一自己的幻覺心魔而已。煉道之士遇到心魔,本性真靈迷失無主,這也是常有的事。
可金一卻知道,這並不是他遇到了心魔作樂,先是元龜銜來草,咬斷了,然後金箍棒也斷了,兩之間的形狀一模一樣,這怎麼可能是無端的心魔?
他猛然渾身一震,急急向韋孝寬道:「韋柱國,所謂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那麼這多出來的一根,是不是全局之始?正因這一根之去,才會引動全盤所有的變化,種種變數,都是由此而生!」
回答他的不是韋孝寬,而是一旁的季才:「生生之謂易,萬物孰有始終?道有窮,然而窮之後變,是故無始無終。那陳慶之所說的,世事如棋局局新,其實也蘊含這道理在內,這一局過後,下一局又開始,雖雲又是一局新,卻還是因這一局而生,因此局局皆新。你若要追尋全局之始,恐怕只有到那盤古開闢天地之時,然則盤古又從何而出?這是無解的,至少易數無法解答。」
韋孝寬也說有理,叫金一不必過於擔憂,總之這卦象破而後立,也不是什麼凶卦。可是金一卻仍舊是心中如被大石壓迫一般,氣都喘不過來。
「盤古開闢之時,全局之始……」走在院子裡,沐浴著月光,他感覺似乎好了一點,起碼心頭的重壓沒有那麼難受了。牛琪琪見他如此,也是擔憂,陪著他走了一回,勸道:「別太執著了,我們妖精也有與此類似的算數,常有心血來潮,便知禍福,可問題在於,這心血來潮未必就是你想知道的那方面。你若要在這上頭執著,當真要像那所說的,上追到盤古開天闢地的時候去……」
「盤古開闢,全局之始!」金一腦中如被電光劃過,豁然開朗,一把抓住牛琪琪的手,急道:「是老孫,一定是老孫!他和我說過,盤古開闢之時,他就已經在那石卵中孕育成形,卻一直沒有出生,到了這一劫才應時而出,他就是這一局之始,一切的變數,都是由他而生的!這一卦,這一卦,是老孫要出事的徵兆啊!」
老孫,他在五指山中,正在與西天諸佛大戰吧?是否這一戰,已經分出了勝負?金箍棒折斷,金箍棒折斷!如此不祥的徵兆,老孫啊,你可一定要活著啊,哪怕再被壓三百多年也罷……活下來,我還會去救你的!
金一心中火焚一樣,恨不得肋生雙翅,飛到五指山去,一棒打開封閉的山界,再一棒打散西天諸佛,重新見到一個活蹦亂跳,會笑會鬧的老孫。
然而鑽入耳中的一句話,卻令他再度怔住:「變數之始?小子,依我看,你才是那變數之始吧?」
在金一身邊出現的,是李大白的聲音,李大白的身形!但這語氣,絕對不是李大白……「你是,太白金星李長庚!」第二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