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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山兩山對峙,週遭的山勢都甚是險峻,兩山中間一條道路,溝通東西,是這汾河河谷中的交通要道,段韶選擇在這裡等待大周軍的到來,確實是慧眼獨具。
而現在,從北山上跑下來的北齊軍,也只能先往這條大路上跑,而後才能與斛律明月所率的大軍會合。這兩軍的行進路線幾成直角,相交處正是金一與牛琪琪!
金一還沒看清對面來的是什麼人,斛律明月那似從雲端傳下來的聲音已經在說道:「段太尉,蘭陵王,請落荒而走,勿與此二人爭道,我當為你開道。晉陽諸軍,本相深信爾等落敗非戰之罪,今若能捨命護送二帥回朝,當保爾等家眷萬全!」
此言一出,那山上亂紛紛衝下來的北齊軍頓時為之一變,原本都只是亡命而走的,只聽了斛律明月這一句話,立時便士氣大振,除了分出一小支兵馬向東落荒而去之外,餘眾雖然赤手空拳,卻依舊在當地列成陣勢,攔阻山上的大周追兵。一方是敗兵殘餘,手無寸鐵,另一方則是生力援軍,士飽馬騰,戰局頃刻間便成了短兵相接的大屠殺,然而北齊軍卻是呼聲震天,死戰不退!
而金一,則立刻面臨著一個艱難的抉擇:想要追上落荒而走的那一小支人馬,則必須向東轉進,趕在北齊大軍之前截住他們,並且這一路上,還會時刻遭遇斛律明月那無所不在的劍光攻擊。最重要的是,他手上還抓著一個死活不知的重要人物:寇謙之!
稍一猶豫,斛律明月的劍光又到,而這一次,月色變得無比的冷,月光卻是前所未有的亮。顯然在這危機關頭,律明月已經使出了「明月照天山」的真正威力,再不是之前那跡近於較技切磋一樣的試探了。
金一將馬韁繩一拉,面前倏地一亮,那當空灑下的月光中,隱隱竟有銀輝閃耀,照在大地上,草木為之枯萎,山石為之裂開,而其中更有無數小洞深不見底,正是隱藏在這月光中地斛律明月真正的劍光威力所造成的。
「如果我不去追趕段韶,他是不是就不會當真與我決戰?」金一抬起頭來,望著那月中舞劍的人影,口中低低地說著,聲音只有他和牛琪琪能聽得見。
對於建功立業。牛琪琪當然不放在心上。而目下兩人都是傷疲之餘。能不能再經得起一場惡戰。這才是最重要地。「看樣子是不會了。而接應了段韶與蘭陵王之後。恐怕北齊軍也再無鬥志。當會設法撤走。反正。最硬地仗都是我們打了。現在還抓著一個天師道師君在手中。你現在連兵器都沒有。怎麼去追?只是……」
「什麼?」見牛琪琪欲言又止。金一皺眉問道。
「我想那段韶。不是由主人地錢神本體鎮壓著麼。怎麼會逃出來地?既然逃了出來。那錢神法體何在?」
金一霍地一驚。這可是大事!錢神要補充法力。都是靠著這本體金錢。何況近來數戰。這金錢更有無窮妙用。潛力看來甚強。怎能被段韶帶走了?更有甚。段韶本人也是修習地錢神之法。只是學不得法。練壞了身子。落下老大地破綻。才會被自己所乘。否則以他九韶地神妙。自己當時連趁手地兵器都丟了。怎麼能近得了他地身!
不過這個問題。倒也好辦。錢神地神識還在他地靈台中。對於其神體地感應最為清楚不過。「孔方兄。孔方兄!你那神體何在?尚在山上。還是被敵人帶走了?」
這麼火燒火燎地時候。金一問完話以後。竟然沒有立刻聽到金主地回答。他更加著急只道是錢神地神體果然被段韶帶走了。也對金主地神識造成了創傷。故而彼此之間有呼無應。這還了得?哪怕是拿命去拼。也這神體給搶回來啊!
他一抖韁繩,正要衝向東路,金主忽然慢悠悠地開了口,語氣卻有些古怪,吞吞吐吐地:「小輩啊,這個……我適才感應到,本神的神體安然無恙,正在山頂,並未被那段韶給帶走了,你只管放心。若只是為了此事要去冒險追趕敵人,大可不必了。」
原來如此……金一這才放下心來,久戰傷疲之餘,他實在沒有多大的信心能再度面對那樣強悍的敵人,而且對方還有完好無損的一支大軍在後。
「罷了!段韶和蘭陵王走失,非我之過,況且我手裡還捉著寇謙之,也是大功一件。」金一剛要撥馬向南山上,去和宇文陣會合,卻聽金主欲言又止:「這個,小輩啊,有一件事情,這個……」
「什麼這啊那的,快說。」金一大不耐煩,這金主平日
多,不讓他說都要說個不停,怎麼今天轉了性?
「那,你叫我說的吶。」金主貌似鼓足了勇氣,以此為開場白,幾句話氣得金一差點從馬背上摔下去:「我適才運神感應神體,覺神體中錢力充沛之極,比咱們出戰之前還多了幾倍,幾乎趕得上剛出山時那鼎盛之時了。原來,原來是……」
「是什麼?」金一忽然有一種不祥地預感,停下了馬蹄,牛琪琪不明其意,也跟在一邊停下來了。
「原來是啊,這個,那段韶居然也是修習錢神法的,雖然不得其神韻,不過他身居北齊高位,一直斂財不止,這錢力的積累倒是極為深厚的。這個……好似是他將一身的錢力全都轉給了本神的神體,以此換取了身得自由,驟然難,才救了高長恭,跑下山來的……」
幸虧牛琪琪及時伸手扶了一把,金一這才沒有摔下來,腦子裡嗡嗡直響,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段韶跑了,竟然是拿錢力向錢神買地命!虧自己剛才還在說,段韶和蘭陵王並非自己看守,走脫了也不是自己的錯,到頭來自己打自己嘴巴,這岔子居然還是從自己身上弄出來的!
回想一下,此事也並非無因,前次在長安,那影達摩行刺宇文未果,一場激戰之後終於被擒,那時就是自己用金主的神體,將影達摩套在了錢眼中。可是當時那影達摩將一身的修為盡數捨棄,便從錢眼中輕鬆掙脫出來,神念一走了之。那時自己也曾對金主大為不滿,後來諸事頻出,才擱下了,誰知今日又搞出這麼一檔子事來!
金主住在金一地靈台中,對他的神思再明白不過,眼見金一地靈識在靈台中上竄下跳火星亂爆,知道他這一次實在是氣壞了,忙道:「怪不得我!你也知道我錢神的法則,萬事萬物都有價錢,只要給對了價錢,那就都能交易地。若是我能控制,那還有的說,那神體中並無神識地話,只能憑著本能和錢神的法則行事。
也是那段韶狡猾,也學過錢神法,恐怕是窺破了此節,才交出了自己積累一生的錢力,買了命脫身。我和你一起出來找寇謙之這老牛鼻子拚命,離得這麼遠了,怎管得了神體如何運作?」
「你,你說什麼?如此說來,這還是我的錯,不該帶著你一起走開啦?」金一真正的火冒三丈,靈台中的本性真靈一股無名火直燒向金主,幸虧錢神是大日如來咒下鍛煉過的,倒也不大懼,反而越說越有理了:「物有物性,神有神職,好比你向那趙公元帥請求見證契約,做了法事上了貢品,他就得為你辦事,總不成說他今日心情不好,或看你小輩不順眼,於是就不辦了?本神既為錢神,也就有錢神之法則,段韶那廝狡猾,看出了這一節,利用了錢神法則脫身,你怎麼能怪我錢神的神體?我若是收了錢還不辦事,那不就成了九頭元聖那種混蛋了!」
咦?這麼一說,倒有幾分道理……金一火氣漸漸消了,一想也不錯,這世界上既然有諸般神明各守本位,各有各的法則,好比道士存神得法,就能借用神明之力,一切井井有條;否則的話,每個神都按照自己的好惡行事,豈不是天下大亂了。
想通了此節,他的氣也消了,總之以後是不能太信任錢神的神體,再用這神體拿人的話,拿完了還是另想辦法制住了才好。只是這麼一來,要如何向宇文交待?或,還是去想法抓了段韶和蘭陵王回來,將功折罪?
「別傻了!」所謂此消彼長,一看金一的火氣下去了,金主立刻理直氣壯起來:「他能和神體交易,乃是因為也是練過錢神法的,旁人哪裡知道?你這麼說出去,就是不打自招了!何況咱們也不吃虧,段韶這廝的命好值錢哩,你拿了他向宇文功,定然還得不到這些賞賜……」
「住了!你就知道錢!」金一沒好氣地回了他一句,旋即現自己又錯了,錢神不知道錢,難道還能知道捨生取義不成?
兩人這麼一番話說來不少,但都是在金一的靈台之中,神念交織間也只是一瞬而已。當金一重新鎮定下來時,也已經有了主意:錢神說的沒錯,但這件事始終要給宇文個交待,因為如果自己不說出真相,看守段韶和蘭陵王的人中間,一定有人因此而獲罪。那些人,也都是自己的戰友同袍……
是以,當他一回到山頂,見到宇文時,第一句話就是:「請大家降罪,讓段韶脫逃,都是我的罪過!」第六十六ic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