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路錢程 正文 第四卷 三教 第三十五章 許天師
    行醫數十年,在關中大名鼎鼎,所到之處人都待一樣甚至很多人直接就認為他就是神仙了然而這位聖童之所以被獨孤信評價為器大而用小,卻是因為他從來不和大周官府有太深的接觸,或許為了行醫方便,會借助一些官府的力量,然而除此之外,他再也不曾參與到種種俗務之中。

    是以,今次他突然造訪,還是選擇來到這前敵的軍中,報名求見天王宇文,座中諸將也是群相聳動,眼見宇文已然大步走了出去,慌忙隨後跟上。

    乍聽這個名字,金一心中也是五味雜陳,當日在長安彼此決裂時的情景歷歷在目,時隔不久卻又要見面,一時間真不知道,要如何面對孫思邈……也不知道,何田田會不會來?

    也就是這麼一恍惚,腳下慢了一些,便落在了後面,蜂擁而出的數十員將領把他牢牢遮在了,金一索性把腳步放得更慢了。倏地,那種針刺一樣的感覺再度浮現,這一次更強了許多!「楊堅嗎?」

    循著那目光來處看去,隔著匆匆趕出帷幕的諸將身影,金一分明見到那一雙鷹隼般尖銳的目光,又在注視著他。這一次,楊堅沒有移開目光,就這麼和金一對視了半晌,等到諸將走盡,原地卻也不見了他的蹤影。

    「這傢伙,到底想要做什麼?」楊堅平時的舉止,金一也曾留意,他待人接物多是溫和謙遜,作戰時也是穩如泰山,如果不刻意去觀察他的話,幾乎就無法察覺這個人的存在。想深一層的話,金一便覺得此人當真是非比尋常,要知道他身為六軍總管之一,與他並列的都是氣凌萬軍地大將,即便是宇文憲、宇文純這樣的宗室將領,身上的霸氣也能讓他們鶴立雞群。楊堅能做到這樣,其城府之深可想而知,這個人,就像是能藏在囊中不露鋒芒的錐子一樣啊!

    一直以來,金一面對的都是非友即敵,而且敵人一旦出現,立刻就是明刀明槍地大戰,卻從來沒有遇到楊堅這樣,似乎存有敵意,卻又諱莫如深,教人根本摸不透他的想法。

    好在,他縱然年輕識淺,身邊卻有一神一鬼可資問詢,尤其是那一位千年老鬼,經歷了始皇時期地血腥動盪而生存下來,滿肚子都是鬼心眼當然,盧真人自己是絕對不會接受「千年老鬼」這種稱呼的,他只允許金一叫他真人,或至人也可以。

    一聽到金一這樣地問題,盧真人當即大笑:「小子,你奪人所愛,還不曉得人家想幹什麼?殺父仇,奪妻恨吶!他只是沒找到機會對付你罷了!」

    「這我也知道,只是他為何不光明正大了結此事?這麼陰陰地,看得我渾身不自在。」

    對於金一地疑慮。盧真人更是嗤之以鼻:「光明正大地了結?怎麼了結?現在連天王宇文擺明了支持你。宮裡地事傳起來比什麼神行法都還要快。楊堅必定也知道了大家和那獨孤家女娃地態度。他拿什麼來和你了結?就憑那一紙當年地婚約嗎?婚約這種東西。說有用也有用。說沒用也沒用。若是你和那獨孤家女娃當真有意。宇文出面解除婚約只是舉手之勞而已。楊堅屁也不敢放一個。他要解決你。只能等機會。讓你在宇文面前失寵。或讓獨孤家女娃對你死心。然後再提出婚約。那才能贏得美人歸吶。」

    「讓我在宇文面前失寵。或讓伽羅對我死心……」金一還在沉吟。盧真人老大不耐煩:「傻小子。這還不明白?你無權無勢。就連餵這無底洞錢神地錢都是宇文幫你籌來地。所倚仗地無非是一身法力而已。只要你這身本事沒了。宇文又哪裡會待見你!沒本事就沒功名。獨孤女娃娃再想你也沒用。何況你又不是宋玉地貌……」話沒說完。金主已然暴跳起來:「什麼叫無底洞錢神?你這老鬼又在皮癢……」

    罵戰剛起。金一便將靈識退出了錢貫子。任憑他兩個吵去。被盧真人這麼類似耳提面命般一提點。金一反而清醒了許多。對於長孫晟當日地警醒。如今看來更加清楚。此次出征。正是楊堅弄垮自己地最佳時機。

    正思忖時。卻聽人聲又響了起來。金一忙閃到一邊。只見宇文踏步走進來。左右傍著兩人。一個正是孫思邈。另一個道人相貌不凡。手中拂塵飄灑。目光射到金一身上時。金一便覺得好似被一桶溫水泡著一樣。渾身上下都是暖洋洋地。不由得大吃一驚:「這道人是誰?這樣地感覺。竟像是面對寇謙之一樣!所不同。寇謙之地深沉好似冬夜嚴寒。中人即僵。霸道異常。而這道人卻是溫潤沁人於無形。好比春日暖陽……」

    等到宇文開口。稱呼那道人為許天師。金一登時就想起了一個人。長安一戰。王善石破天驚地殺出。兩錘就擊走了不可一世地寇謙之。當時他就曾提到。他師父許旌陽。號稱天師。那是寇謙之這位天師道師君都不曾得到地稱號!姓許而又稱作天師。豈非就是王善?

    此時諸將又魚貫進來,兩廂坐定,看那道人的目光熱切無比,就像當初在涼州,那些道門地百姓看王伯元一般。宇文好些,依舊嚴正得很:「久聞許天師在南方創設淨明道,庇佑百姓活人無數,可稱當世的活神仙!如今遠道來此,不知可有以教我?」

    許天師面帶笑容,目光在帷幕中團團一圈看過去,也不知是不是金一錯覺,只覺得他對自己地注視格外久一些?

    「宇文大家,貧道今日到此,只為一人。」許天師這一開口,諸將又是一陣小小騷動。許旌陽大名響徹中土,多少人都把他和天師道寇謙之、茅山宗陶弘景相提並論,而前些年生的一件大事,更令許多人認為他才是真正的道門第一人,只是一來那件事所知不多,二來許旌陽足跡向來都在南方,罕至北土,因此名聲在北方反而不及寇謙之響亮。

    如今這陸地神仙一般的人物天外飛來,開口卻是為了一人,究竟是什麼人,能讓許旌陽親身前來?諸將臉上忽然都顯出喜色來,只是眼睛彼此示意,卻不開口。

    金一雖不知這許旌陽的底細,卻也想到了幾分,長安之役,許旌陽雖沒有親自出現,卻派了徒弟王善出來,將寇謙之擊走。若沒有這一著棋子,當日寇謙之大逞淫威地話,長安城中不知道要死傷多少軍民?如今大周軍前去救援汾北,橫亙在面前的又是寇謙之這座高山,而且他這次不是孤身一人,身後是天師道數百年的潛力,身處的又是他預先設下的戰場,比起在長安孤軍作戰、又有三十六弟子被擒住而投鼠忌器的寇謙之,現在地寇謙之要可怕十倍!這也正是諸將躊躇不前的原因。

    如今,這位擁有著寇謙之也無法擁有地「天師」稱號的許旌陽的到來,難道不是為了寇謙之?諸將也正是因為想到此節,這才面露喜色。

    果然,許旌陽喟歎道:「數百年來,中土戰亂不休,妖孽迭出肆虐神州,百姓顛沛流離,苦不堪言。我道門諸位先賢,憐我蒼生多苦,方才將自身所有的神通道術獻出來庇護百姓,降妖伏魔,初實不欲涉足塵世之事。因此數百年來,道門從來都不曾介入世間紛爭,就算是一百多年前,寇師君以天師道與北魏朝廷合作,也只是為了盡快平息北方十六國之亂世,為北魏安定百姓而已,從不曾直接參與戰事。」

    「然而,今次寇師君一反常態,先是介入大周內爭,甚至親自出面挑戰宇文大家,後又率領天師道全眾倒向北齊,自身且為北齊軍效那馬前之勞!」許旌陽微微皺眉,諸將心中便不由得緊了緊:

    「如此作為,大異常趣,因此貧道不辭遠道,想要親口向寇師君問一聲,為何如此?他難道不怕牽連道門上下千萬百姓?」

    諸將聞言,目光又一齊轉向宇文,心裡幾乎都是一個念頭:「已經牽連了!咱們這位大家,業已下令向天師道開戰,只是消息還沒傳出去而已!」只是,當著這位道門巨的面,宇文敢不敢把此事打明瞭提出來?

    他當然敢!「許天師所慮極是,道門一旦失去中立地位,迎來地只能是滅門之災!」宇文擊掌,狀似讚歎許旌陽的見識,然而帳中地氣氛卻立即緊張起來,要知道眼前這位不管和寇謙之關係好壞,那可也是道門中人吶!和寇謙之一樣,他身上也背著淨明道的數百萬信眾,也擁有著堪比王侯的尊貴與財富!

    大出眾人意料的是,對於宇文樣近乎挑釁的試探,許旌陽就好像沒聽出來一樣,仍舊輕歎道:「或許寇師君另有苦衷也未可知,是以貧道此來,定要和寇師君面晤一次。」

    金一心道:「面晤?像你這樣的人物,要想和另外一個人見面,不知有多少種辦法,又何必親身前來,而且是先來見與寇謙之敵對立場地宇文看來,這所謂的面晤,中間隱藏著刀光劍影吶!」

    他能想到地,宇文自然更能想到,不過許旌陽先來到自己軍中,等於已經表明了立場,他若是明著要許旌陽說明自己對待寇謙之的態度,例如這次面晤若是不能說服寇謙之,會不會立刻開戰之類,如此拙劣地手段,只會在許旌陽心中引起惡感吧!那,他就枉稱為「大權」的主人了。

    「好!我軍不日便向汾北進軍,屆時寇師君必將現身,許天師自可與他面晤!」

    許旌陽微微躬身,以示謝意,就此閉目不語了。然而,金一地全身卻忽然熱了起來,那種感覺,就像是剛才被許旌陽的目光掃到一樣,不同的是,這一次不是一掃而過,是實實在在的凝視,金一甚至能察覺到那種暖意,一直向著自己的體內沁入。

    「閉著眼睛,他卻一直在看我!」金一心中大驚:「難道說,他這次來,為的是我?」

    第三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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