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躺著不省人事的金虎,面前是空無一人的白色蛛絲T心儘是冷汗:達摩,究竟是用了什麼神通?用神出鬼沒,已經不足以形容這個對手的詭異了,單純只是金錢陣的大網,便可困住盧真人這樣的老鬼,便可以擋住寇謙之的一擊,然而以蚊變的蜘蛛變,催動金錢陣中的地煞星位相應變化,這樣的捆縛竟然完全奈何不得達摩!
達摩,現在在哪裡?下一擊,從何處而來?金一腦中頃刻間已經閃過了七八條主意,卻沒一條有必勝的把握
正在全身心繃緊的時候,一旁忽然傳來王善的聲音,大大咧咧地毫不緊張:「喏,別找了,早就走了」他懶懶散散地走到一邊,從地上將那道符給拾了起來
金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走,走了?」正準備聚集全身的力量,應對前所未有的詭異敵人,達摩卻已經走了?而自己,卻連他什麼時候走的都不知道!
此念一生,渾身頓時一陣放鬆,除了緊張過後的釋放,金一更是難得地感覺到一陣沮喪金虎倒在地上,自己卻連對手的來去行蹤都無法掌握,更遑論破敵,這一戰,真是出山以來從所未有的大敗!
收起了鐵棒,金一強打起精神,走到金虎身邊蹲下去,探出他鼻端尚有微弱的呼吸,稍稍放下心來見牛琪琪在那裡急得前蹄刨地,又用鼻端去拱金虎,大大的牛眼裡滿是惶急,金一也是不忍,不論初時如何,這些日子來,金虎一直都是跟隨在自己的身邊,未曾有什麼錯失,今日也是守著自己的封地被人打傷,怎能不救?
若是醫人,他只好束手無策,去請大夫來,不過說到醫治妖精,金一卻還有些經驗前次在涼州,何田田受傷之時,他也曾聽孫思邈說起妖精的特異之處,知道妖精只須補足精氣,便可恢復如初本來這世上能直接補充精氣的,莫不是珍稀異常的靈藥仙丹,不過金一與常人不同,菩提子不就是最好的靈丹?
從懷中取出菩提子,放在金虎的口中,本指望他能吞嚥下去,讓內中蘊含的先天精氣自然化開卻不料,金虎或許是傷得太重,滿口尖利的虎牙竟連菩提子都不能咬破,幾下微弱的呼吸之後,那菩提子竟又掉了出來
「吃不下去?這可怎麼辦好?」
金一這也有些著急了,難道要跑回長安去請孫思邈來為金虎醫治?且不說來回幾十里路,自己前日才對人說得那麼決絕,有了事又去求人,這臉可怎麼拉的下來
王善走上前來,看了看地上的金虎,道:「小子,你要救這虎妖?怎不令真正能醫他之人出手,莫非還有什麼顧忌?」
金一猛抬頭已然下了決心:「金虎雖然是妖但千年道行何等不易我豈能為了自己地小小顏面而見死不救?」向王善一拱手大聲道:「家僕傷重不能搬動煩請前輩在此坐鎮一時小子這便去城中請大夫來」
他翻身跳上牛琪琪地脊背將手在牛頭上輕輕一拍按著平日地默契牛琪琪就當奮蹄奔出以她地速度往來六十里也只是片刻而已孰料一拍之下牛琪琪卻絲毫不動那牛頭側過來大大地牛眼凝視著金一竟似有什麼話要說卻苦於無法出口地樣子
金一正詫異王善咧嘴笑了起來:「你這小子好不曉事!眼前就有良醫豈有捨近求遠地道理?縱有什麼顧忌有我在這裡諒這妖精也不敢如何」說著用手指了指牛琪琪
「這……是了!以她地見識修為再加上我地菩提子自能救起金虎我怎麼就沒想到至於說什麼顧忌王善大概是怕放開了對牛琪琪地禁制之後她要生變吧?嘿嘿這也太小看我金一了!」
雖然只是在臨敵地時候說了那麼一句話要放牛琪琪與金虎兩人自由但金一卻從未將這句話視作兒戲他本就打算在自己傷癒之後便拿下禁制住了牛琪琪變化地錢神真身再解除彼此地契約讓這兩位西方路上地妖王自在離去現在不正是機緣已到?
救人要緊,金一也無暇多說,當即跳了下來,伸手捉住拴在牛琪琪鼻子上的那枚銅環,靈台中向錢神金主道:「孔方兄,速速將你的神體解下,救人如救火!」
「是救妖如救火嘛!小輩,你偏是大方,這麼好的坐騎,這麼難得的家僕,幹嘛這麼快就放走啊?訂的契約可是十年之久吶……」金主的本性再度顯露無遺,眼看著金一要將自家的家僕家畜給放走,還沒有任何回報,肉痛的他渾身上下金錢亂顫
嘮叨歸嘮叨,但久居在金一的靈台中,金主對這位他口中的「小輩」的脾氣是再清楚不過了,他所作出的決定,一經決斷就再難更改,除非他知道自己真的錯了
很諷刺的是,身為錢神的寄主,吝財卻是金一身上所)(7T
眼下,錢神和金一都還不知道,金一的這種脾氣,其實是他和金一共同的幸運!
金光一閃,牛琪琪鼻子上的銅環隨即消失,金一手中卻多了一枚小小的銅錢,那是一枚西漢年間所鑄的五銖錢,正是金家老宅祠堂修建的年代
一陣黑煙從牛琪琪的四蹄上冒起,漸漸往上,自腿而肩,最後才將她的雙眼淹沒由始至終,她的眼睛都在盯著金一,霎也不霎一下,似有千言萬語,又似無驚無喜
「……咦,對了,我還沒見過她到底長的什麼樣子呢!」也不知怎地,金一的心裡掠過的竟是這樣的怪念頭
黑煙消盡,那頭黑色的小母牛已然不見,原地站立的是一個高挑的黑衣女郎,長髮用金環束起,腰間懸著短劍,曼妙身姿配上漆黑的服飾,再經黃沙地一襯,金一就好像看到宇文在自己面前舞動「大權」一般,眼光都險些為之深陷
可是,當看清黑衣女郎的面目時,金一心中竟不由得有些空落落地:她的臉上罩著一層黑色的輕紗,薄如蟬翼,風吹便動,偏偏目光卻透不進去,根本看不清五官!所能看到的,只有一雙似曾相識的大眼睛而已
有多久了,沒有像這樣站在地上,像這樣看著天空……牛琪琪看了金一一會,才將目光移開,天空大地,漫漫黃沙,還有遠處地平線上的青山隱隱綠水迢迢,最後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又將眼睛睜開
「牛琪琪見過主人」她向金一走上一步,躬身為禮
金一漫應了一聲,正要讓她去救金虎的傷勢,陡然驚覺:「咦,你叫我什麼?我不是說了,要放你和金虎自由的,你不用叫我主人吶!」還有,你本來的名字,不該叫做牛琪琪吧,那是我為了洩憤,故意給你起的名字呢……
不過,這後面的一句話,他可不好說出口了當時起這個名字,是因為將牛琪琪當作坐騎的緣故,騎牛倒沒什麼,他是從小騎慣了的,可是現在這麼一個活生生的大姑娘站在面前,一想到自己將人家騎在胯下許多次,金一這心裡真有些怪怪的
黑紗蒙面,牛琪琪的眼睛卻彎了彎,似乎在笑:「契約仍在,主僕之分未改,自然要稱為主人了至於主人放不放我自便,自可從長計議,容我先救起金虎」
說罷,她便移到金虎身邊,俯身在金虎的胸前拍了一掌,也不見她凝聚妖氣,或者用什麼道術,卻見金虎驀地張開虎口,大大吸了一口氣,那原本已經掉在胸前的菩提子,竟被這一口給吸了回去
牛琪琪出手如風,一把將金虎的大嘴合上,反手在他頭頂一拍,喝道:「成丹證道,精滿神足!虎妖王,還不給我起來!」
如斯響應,金虎驀地睜開虎目,兩道白色的光芒電射而出,凌空盤旋環繞,漸漸凝成一個小小的珠子這還不算完,他虎口一張,口中一道綠氣裊裊而升,一遇到那小小珠子,便即被吸了進去,須臾便盡待吸盡了綠氣,那小珠子重又變回了兩道白光,回歸金虎的眼睛裡
虎目合上,再睜開時,方是金虎那綠幽幽的雙瞳他虎吼一聲,從地上直跳起來,大叫道:「好禿驢,竟敢偷襲本大王!」這一吼,吼得狂風大作,黃沙飛空,正是虎嘯之威!
他正在發威,一隻白生生的素手從旁邊伸過來,在他額頭上一拍:「虎妖王,好大的威風吶!只可惜,敵人早已走了,主人面前,休要放」
金虎一怔,環顧左右,才看清週遭三人的形狀,驟然大驚大喜,騰地蹦了起來:「小姐,小姐!你,你竟恢復變化了!是這小子放了你嗎?他果然是說話算話的!」
牛琪琪一瞪眼:「無禮!以趙公元帥之名所定的契約未解,彼此仍舊是主僕之分,你怎可這樣說話?況且,若沒有主人的仙果救命,此刻你生死尚且難料!還不上去謝過?」
金虎一愕,望了望牛琪琪,發覺她竟是認真的,只得上前向金一施了禮,剛一直起身子,便又叫道:「小姐,主人!你們來時,可曾見到那禿驢?」
牛琪琪約略將經過說了一遍,金虎跌足叫罵:「好禿驢,走得倒快!下次落在我手,定要將你挖心吃肉,抽筋剝皮!」罵聲中正是盡顯妖王本色
金一為之莞爾,正要說話時,一旁久未出聲的王善忽道:「說是要報仇,你可知對手是何人?」
金一心中一動:對方是達摩,自己和牛琪琪都是知道的如今王善這麼個說法,莫非其中另有隱情?第八章完(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