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進去多久了?」宇文護騎在馬上,緊皺著眉頭,T[迷霧重重,早已辨認不出原來的樣子。這已經不是他所認識的黎山了。
宇文會縮在一邊,戰戰兢兢,當面的雖然是他的父親,可是從小到大,他就從來沒有摸清楚這個父親心裡究竟在想什麼,這個世上能稱得上瞭解他的人,大概只有賀蘭祥了吧。
「也沒多久,孩兒一見異狀,便即吩咐人飛報爹爹,爹爹到此只用了一刻,這前後也就是兩刻不到。」回想起剛才的情狀,宇文會的後脊樑不禁陣陣發寒,整整幾百人吶,就那麼在眼前驟然消失,好像從來沒有在這世上存在過一樣。這座黎山,究竟隱藏著什麼奧秘?
宇文護沉著臉,頭也不回地道:「釋然大師,辛劉兩位仙長,此事你們怎麼看?」
在他身後,左右兩邊涇渭分明,站著許多道士和尚,辛道士和釋然和尚兩個站的離他最近,隱為其中領袖。兩人對望了一眼,釋然和尚滿面堆笑,合十作揖,示意辛道士先請。
辛道士肚裡罵了一聲:「臭和尚老烏龜。」方向宇文護道:「大塚宰,此地藏有一個玄奧的陣勢,乃是最純正的後天八卦陣法,若要破陣,即便是集我天師道六大天道士合力,再加上三百六十五仙道士布下的周天遁甲陣勢,也要三天三夜。據世子所言,衛王一行到此不過一個多時辰,真正著手破陣也只半個時辰,斷不可能憑藉自身本領破陣。除非,他們手裡有煉妖壺……」
宇文護悶哼一聲:「煉妖壺?這世上有幾把煉妖壺?」
辛道士正要說話,釋然和尚一聲佛號,微笑道:「大塚宰明鑒,辛道長所言未嘗無理,這世上煉妖壺或許只有一把,不過這陣法嗎,只需找對了門徑,又有先天異寶在手,也未必不能破,不必定須煉妖壺。」
辛道士一窒,肚裡大罵起來,這和尚忒也狡猾,這麼一說,風頭全讓他給佔了:「神氣什麼?如今西方極樂都去不成了,你們這些喪家犬,也就指望著巴結上宇文護,好給自己佛門多弄些產業過活吧!」
這佛道兩家暗鬥心計,宇文護早看在眼裡,只作不知罷了。他沉思片晌,手一招,宇文會知道這是爹爹要發號施令的徵兆,趕忙上前。
「調集大軍圍困此地,若遇衛王一行出現,不許走脫一人,待我處斷!」
宇文會一驚。爹爹這樣地大動作。莫非是要即刻動手了?只是積威之下。絲毫不敢違背。只得拱手聽命。便即去發佈軍令。調動兵馬。宇文護官居大周都督中外諸軍事。除了天子親兵和各路豪強地部曲兵之外。以府兵為主體地六軍都歸他調遣。一聲令下。十萬大軍朝夕可致。若逢秋狩時節。同州霸府更可雲集起二十萬以上地大軍。手握舉國之兵。又有太祖臨終托付之命。試問他怎會把天王放在眼裡?
「辛道長。煩請你率領道門眾位仙長。趕赴長安城中。依照原定之計佈置一切。事成之後。自當厚報。」宇文護轉過身來。向辛道士道:「此乃大局關鍵之所在。辛道長功高天人。必可勝任無疑。」
辛道士傲然道:「大塚宰只管放心!長安城人物。惟有王伯元一人而已。此際師君已經不再庇護於他。有我天師道四大天道士在此。諒他也無能為矣!只望大塚宰更進一步之後。勿忘了對師君地許諾。」
宇文護迅疾閉上了眼睛。只因不如此地話。他眼裡地黑光就要暴起傷人了!自幼相隨宇文泰東征西討。打下了這片江山。幾十年來又是大權獨攬。頤指氣使慣了。幾曾有人敢這樣對他說話!
只一會。他又睜開了眼睛。面色一如平常。就像是眨了一下眼睛而已:「彼此既已有約。天地共鑒。自當遵奉。辛道長。也請不負所托。莫要讓煉妖壺一事再度重演。」
辛道士哼了一聲,率著數十名天師道士轉身離去。
釋然和尚一直是溫顏微笑,此時笑得更是和煦:「大塚宰若有所命,儘管吩咐,我佛門上下盡供驅策。」
宇文護望了望他,這位據說是西方多臂羅漢降臨中土的佛門鉅子,那一臉春風一般的笑容,不知怎地,卻想起了自己的堂弟,現今正坐在天王位子上的宇文來。十年來,他眼看著宇文漸漸從一個少年成長起來,那一張臉對著自己,從不會像他的兩個哥哥那樣桀驁不遜,始終都展露著恭順謙卑的笑容。不知道那笑容下面,會不會隱藏著什麼?就像這個他一直都看不透的和
……
「釋然大和尚,此間雖不就便有大軍駐紮,不過宇文直扈從中頗多壯士奇人,難免不測。我想請大和尚與僧眾相幫我兒在此駐守,一旦宇文直出現,立時以佛門的金、緊、禁三道秘法制住此地,連一絲輕風,一隻蚊子,都不許逃了出去。」
釋然和尚一聲佛號:「阿彌陀佛!大塚宰當真多聞,連這三道秘法也知道了。
好吧,貧僧從命就是,只是一旦制住了對方之後,該當如何處置?貧僧之意,聽說衛王為人驍果剛強,若是不服衝突起來,貧僧等不知輕重……」
宇文護眼角陡然溢出兩道黑光,斜斜插入鬢角,嘴角的笑容猙獰無比:「他們若是敢動手,給我往死裡打就是!除了宇文直,打死誰也沒關係!」
「阿彌陀佛!」釋然合十道:「佛門釋子,不敢存這等惡念,除去了他們的心魔妄念,也就是了。然則,貧僧這便前去佈置三道禁法,大塚宰請了。」大袖一揮,率著數十名和尚飄然下山。
宇文護冷冷一笑,抬起頭來,西望長安。我的堂弟啊,彌羅突!這一次,你會不會和你兩個哥哥一樣的收場呢?
等於是另一個時空的世界裡,宇文裹著袍子,低垂著臉,腦子裡卻也在想著自己的這位堂兄:「宇文護知道我們入陣之後,他會怎麼辦?我出陣之時,會遇到什麼?」
耳聽腳步橐橐,楊素引著盧真人已經來到面前,低聲道:「王駕,盧真人已經為我們指明了出陣之路,只是他有一個要求……」
「不是要求,不是要求!」盧真人惶然不已:「小人哪裡敢有什麼要求!只是小人這真人之體,當日被始皇用『大權』給傷了,又命在此守陣,一旦離了陣法的庇護,見了天光,受這天地間陰陽二氣的侵染,不消一時三刻,就要化為膿血啊!小人雖然不才,也還有些小小用處,如今王駕既得『大權』,將來必定大展宏圖,多有用著小人之處,若是就這麼死了,豈不可惜?」
宇文,不,現在的他應該叫做宇文直,抬起頭來,臉上似笑非笑:「盧真人,你倒很看得起自己呢!不過本王有一事不解,你號稱真人,什麼入水不溺,入火不傷,刀槍劍戟拿你都沒有辦法,為何『大權』就能傷你?又為何一離了這陣勢,你就活不成了?」
「唉……」盧真人一聲歎息,無盡酸澀:「什麼真人?當初三十二術士,各個都是神通廣大,好比侯真人,白真人,那都是通天徹地的神通,像小人這樣的本領,連給他們提鞋都不配。可那又有什麼用?除了侯真人和小人見機得早,一個溜了,一個投靠了始皇,其餘三十位術士盡數被坑殺在九重黃土之下,歷無量劫也不能脫身。小人這真人之體,是靠著不須進食,單憑肉身便能吸取日月精華,成就還丹在體內,故而脫卻了凡胎,水火不傷。只是被始皇用『大權』遮掩了日月,將小人的還丹與這周天星斗山河大陣聯接起來,除了從這大陣之中,小人再也無法吸取到先天精氣了。倘若這陣一破,小人這真人之體也就成了假人。」
宇文直的眼睛又亮了起來,楊素看著他的雙眼,忽然想起天上的星辰。如果星星會有影子的話,是不是就像他眼睛裡的光一樣?
「這寶貝在始皇的手中,竟有這樣的威力!」一舉坑殺三十位大術士,竟是始皇一手所為,這「大權」究竟有著怎樣的威力?宇文直看著手中的短棒,上面的金錢熠熠生輝,就連他這手握著「大權」的人,竟也察覺不到一絲黑光的洩露。
出了會神,宇文直方道:「你既來說,想必有什麼辦法,能讓你出去了還能保存性命?」
「王駕聖明,王駕聖明!」盧真人趕忙道:「說來也無甚花巧,只是將這陣圖捲了去,小人便在陣圖裡過活,不須到外面的天地中去,自然無事。」
「你說把這陣圖捲了去?」宇文直倏地挺直了身子。這周天星斗山河大陣的威力,適才他已經見了一斑,這還是盧真人一時大意,沒有來得及發揮陣法的最大威力,才被金一鑽了空子。千牛衛原本就是擅長用玄門陣法作戰的軍團,如果能將這陣法運用到戰陣之上,試想陣圖一展,任他對手有多少兵馬,無限神通,盡數捲進這方天地中,誰能抗衡天地之威?
「這陣圖怎生捲了去?」第四十六章完(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