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吼一聲——拉票了~~~~
金一作了一個夢。
他看見錢神蹲在自己面前哭,哭的極其傷心。金主的樣子很奇怪,他剛出五指山的時候,是一個大錢,後來不知怎的,變成了一串錢,無數個小錢被一根繩子串著,像條蛇一樣拱來拱去。可現在,繩子還在,上面穿著的錢卻只剩下寥寥兩三個而已。
錢神晃著他的圓臉,張著方方的大嘴,哇哇大哭。看見金一了,他就跳起來衝著金一喊著什麼。可是,金一卻一點也聽不見,只看見那方方的嘴巴一張一張。
突然間,頭頂開了一扇天窗,金一舉頭向上看,只見三個綠色果實飄落下來,落在金主身旁。那是他從未見過的品種,散發著莫名的芳香,聞著便覺得神清靈醒,說不出的舒服受用,金一忽然覺得,在這莫名的芬芳之中,自己忽然長高了起來,漸漸地高過錢神很多了。
那三個果實飄落的勢頭並不快,但也不稍作停留,圍繞著金主轉了一會之後,便繼續向著金一的腳下飄去,最後落在一片肥沃的土地上,隨即隱入土中不見了。又過了一會,一根綠色的枝條從土中探了出來,頂上一個小小的花苞,雖然還未開放,卻已放出比方才更勝許多的馨香來。
聞著這股馨香,金一隻覺得身子也輕了起來,不知不覺便向著頭頂上那個天窗飛了上去。錢神本是對著金一大叫大嚷的,忽然看到他飛了起來,嚇得魂不附體的樣子,把繩子一甩拉住了金一的腰,然後大叫一聲……
「你該醒來了!」
「咦,這句話我怎麼聽得見了?」金一心中一奇,眼前的種種景象頓時變成了無數花瓣,散去無蹤,留下的只有一片黑暗。不過,鼻子裡卻分明還能嗅到那股醉人的馨香。
眼皮微動,一絲光亮瀉了進來,刺得金一的雙眼微微酸痛,他趕忙又閉了起來,如此再三,等到適應了,才把眼睛慢慢睜開。
「他醒了!他醒了!」一個陌生的聲音叫了起來,聽上去像是個小女孩。金一轉著頭,循聲望去,只見身邊的地上站著一個不過三五歲的女孩,大大的眼睛極為靈動,長長的黑髮象緞子一樣發著光,一直垂到大腿後面。她一手玩著一個繡球,一手指著金一,跳著笑著叫:「醒了醒了!爹爹你看!」不等旁人答話,她轉頭就往房門外跑,一邊跑一邊叫:「大家快來哦,他醒來了!」
「神武公竇毅?!」被她叫作爹爹地人。金一卻認得。正是突圍時率先殺出去衝陣地老將竇毅。不過。現在這位老將地模樣可不像在陣中那麼威風。身上大大小小貼著許多膏藥。臉上也破了幾道口子。笑聲卻依舊豪爽:「小子。你可算醒了。比我老人家還能睡啊!」
「見笑了。老人家。你傷地如何?」金一笑了笑。他也不知道竇毅是多大地身份。對方既然自稱老人家。他也就這麼叫了。
竇毅偏生也是個識英雄重英雄地武人。此次使團能夠脫險。金一居功至偉。他被援兵從亂軍中救出之後。得知經過。對金一大加讚賞:「小子。我都是皮外傷而已。不妨事。倒是你小子。和那蘭陵王一騎對決。竟能得一個兩敗俱傷地成果。可真是了不得!」說得興起時眉飛色舞。不小心牽動了傷口。老臉笑地比哭還難看。
金一見他地樣子不覺好笑。不過他從小就要每天和自家上**代地一百多位祖宗相處。敬老地習慣早已深入骨髓。便忍住了。在榻上伸伸胳膊彎彎腿。感覺身上並沒有什麼痛處。便把腰一挺。從榻上坐了起來。
「你。你作什麼?!快躺好!」頭還沒轉過來。耳中便傳來一個女子地呼喝。金一愕然轉頭望去。只覺得眼睛裡地世界忽然亮了幾分。
十**歲地年紀。身量修長地女子。五官也不見得多麼艷麗。甚至還不及金一日前所見到地獨孤伽羅。然而眉眼間卻有一種極其特別地氣質。襯得她整個人都顯得溫婉清麗。叫人不忍傷害她一樣。即便此時正向著金一呼喝。卻也絲毫無損這股溫婉之風。
見金一坐在床上不動,那女子有些著急,又走進了幾步,向金一道:「你睡了四五天了,不好急起,等孫處士來為你把過脈了再說。」
她說的話,金一隻是似懂非懂,此時走的近了,見她身上穿著白色的袍子,下面是湖水綠的裙子,樸樸素素的打扮,穿在她身上偏就是那麼的合襯,好像這個人生來就是這樣的。他張了張嘴,還不知道要說什麼,鼻子裡又聞到一股熟悉的香味,好像就是從這個女子身上散發出來的。
「這香味,我聞過。」鬼使神差似的,金一竟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那女子不意,呆了一呆,隨即臉上就有些暈紅,剛到嘴邊的話也不知道忘到哪裡去了。她定了定神,若不在意地白了金一一眼,隨即又道:「你快躺著,孫處士馬上就來了。你要下地,可得問過他才行。」說罷,轉身匆匆出去了,裙角飛揚之間,那股香味卻又濃了幾分。
「怪了,我初出山來,從未見過這女子,怎麼會聞到過她身上的香味?」金一有些疑惑,仍舊坐在床上沒有起來:「孫處士?那又是誰?郎中麼?」
竇毅聽見了,笑道:「小子,你連孫處士都不曉得麼?怪不得李家那小子說你是山裡出來的,幾百年都沒通問世事了,看來還真是哩!告訴你吧,那孫處士就是百姓口中的聖童,現今剛剛行醫到涼州,你這條小命,還有我這條老命,都是他手上撈回來的。」
聖童?金一立時想起入城時發生的騷亂來,原來所謂的聖童,就是這位孫處士?可也奇怪啊,既說是聖童,想必是個孩兒,怎麼又會治病,難道說,是象聖嬰大王那樣的?
一想到聖嬰大王,金一便想起自己的坐騎牛琪琪和家僕金虎來。自己這麼一睡四五天,這兩個妖怪有沒有趁機溜走?雖說牛琪琪鼻子上穿了金主本體所化的鼻環,使不出變化來,不過有金虎幫著,起碼要走也不是問題。
「真走了的話,正好看看王子元說的什麼舉頭三尺有神明,那趙公元帥的威能如何……」正在胡思亂想,門外呼啦湧進一撥人來,打頭的正是李大白,後面跟著王家兄弟,史萬歲,高穎眾人,剛才跑出去叫人的那個小女孩擠在人叢裡直跳:「我說的吧,醒了醒了!」
每個人的臉上都寫著興奮,就連一向城府很深的王子元都顯得非常激動,李大白更是忘形,衝上來抓著金一的肩膀叫道:「好小子,想不到你竟然能挑翻了蘭陵王!」然後向眾人展示:「看看,看看,能和蘭陵王打成平手的好漢!我的兄弟!」
「一邊去!」史萬歲抬手把他揮到一邊,瞪著金一:「你有本事,搶我的功勞!只要你能拖一會時間,等我殺到,一定取下高長恭的人頭了!記著,你欠我的,傷好了和我打一場!」
王家兄弟也都搶著上來說話,卻是要謝過金一救了王伯元的性命,這位樓觀派唯一的天道士,其價值不言而喻。高穎亦是欣喜,不過卻勉強鎮定,說道突厥公主無恙,已經在城中住下了,聽說是大周天王要親自前來涼州,迎接自己的新娘回京城長安。
金一被他們吵的頭暈,也不知道要聽誰說話,忽然又聞到那股香味,跟著門外有人咳嗽了一聲,這些人倏地全都安靜下來,彼此大眼瞪小眼,竟都不敢作聲了。
人叢向兩邊分開,金一面前站著一個中等身材的年輕人,相貌平平,臉上掛著微微的笑,頷下留著短鬚,整個人看起來就像山間的樵夫一樣。
「孫處士!」眾人次第向這人點頭行禮,金一見狀,知道這人就是治好了自己傷勢的孫處士,也就是那位聖童。此時顧不上去想「叫做聖童的人該有多少歲」這樣的問題,忙起身要拜,嘴裡說著:「聖童大人救我性命,感激不盡。」
孫處士忙上前按著,不叫他拜,檢查過他身上並無傷損虛弱等情況,方微笑道:「貧道孫思邈,終南山處士一名,什麼聖童云云,那是先涼州總管獨孤大人謬讚而已,當不起!金小哥原本體質極佳,元氣旺盛,這點傷勢不算什麼,難在神識受損,因此暈迷。我只是用了些小手段,令金小哥自行痊癒醒來而已,不足掛齒。金小哥若會內視、存思之法,不妨擇一靜室細查自身,尤其是中丹田、靈台紫府這兩處,當有所得。」
金一聽了,又再拜謝,孫思邈又要推辭,卻聽得一個女子笑道:「孫處士懸壺濟世,活人無數,先父許為聖童,那也是應當的。」
金一望去,見是獨孤伽羅站在孫思邈的身後,也正向自己望過來,眼睛裡充滿了歡喜:「孫處士,你既救了他醒轉,受些禮數也是應當的。金小哥既要細查靈台與中丹田,府內正有靜室,待我引你過去。」
孫思邈笑而不答,受了金一一禮,便讓金一隨著獨孤伽羅去了。金一跳下床來,剛走出門外,正遇見那個身上有香味的女子,便向她笑了笑,那女子臉倒不紅了,抿了抿嘴,也不來應他,顧自進屋去了。
金一轉過臉來,卻見獨孤伽羅正似笑非笑地望著他,沒來由地一陣心虛,想著要說些什麼,脫口道:「可惜,這次沒能看到蘭陵王的臉。」
獨孤伽羅想起自己和他說起蘭陵王的事,目光頓時柔和了許多,應了一聲,道:「沒事的,我也只是有些好奇……你現在好了,我就很高興。」第十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