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一件事情的正義與否並不在事件的本身,而在於輿論導向。而被烏鴉糞便擊中腦袋就會倒霉很久則是古老的傳說。
七塘壩在龍嬌嬌的遙控指揮下;芝芝負責省裡和市裡的交涉;龔平在萬灘鎮擰著脖子抗議,這三種力量扭成了一股繩,為萬灘鎮因病遷出的移民獲得了最大限度的保護和福利。當然了,七塘壩傳輸出來的影像信息也成為了最有力的證據之一。
在那名排長被槍擊身亡的第三天,警戒部隊的長官換人了,新的長官改變了行事作風,雙方的對立情緒減弱了很多;第五天的時候,又下發了文件,保留了隔離區內原警衛排的軍籍,並讓中士代排長,還給排部牽了一根電話線,這一下原本穩固的內部同盟多少都有了裂痕;一星期後的一個清晨,勤快的小羅早起洗衣服,就看見遠遠地又開來一大隊車隊,同時負責執勤的哨兵也看見了,都慌慌張張地跑去向中士匯報。誰知中士不慌不忙地說:「昨晚就通知了,所以沒來得及告訴大家,不要慌,馬有工程隊要進來給咱們蓋房子,外圍的警戒部隊也要換防。
雖然中士說的這麼有把握,大家可都是驚弓之鳥了,這一馬平川的地界,要是真有個什麼意外,大家又都手無寸鐵,跑都沒處跑去。所以大家都還是留了個心眼兒,有幾個精明的早在屋裡挖了小地洞,躲了進去。其他的人也是躲得躲,藏的藏,剩下的精壯紛紛拿了棍棒預備不測之時拚命,這也算是慣例了,這麼多天全是這麼過的。
車隊到了警戒線,兩隊軍人開始交接工作。新來的這一對士兵人數不多,還不到三十人,但車輛卻有十幾輛之多,其中兩輛簡直就是巨無霸似的卡車。
隔離區內,一位老兵認出了換防部隊的軍兵種符號,脫口而出:「防化兵!他們是防化兵!」
人群頓時亂起來,小麗哭喪著連,拉著小羅的手說:「怎麼辦呀,小白也一直沒回來,會不會是731呀。」
小羅道:「別瞎說,731是鬼子的!」話是這麼說,可她的心裡也沒有底。按說最開始的信是以她的名義寫的,事後情況的發展也證明了那封信是起到了應有的作用的,可是就算龔平不把她當回事兒,可怎麼也得有個片言隻語,怎麼來往通信那麼多,就沒一個字提到她呢?於是她湊向中士說:「班長……你看……」
中士確實知道換防的事,可不知道來換防的居然是一隻防化部隊,心裡也敲了鼓點兒,但是他畢竟是軍人,有膽有識,一咬牙說:「你們在這裡等著,我去探探情況。」說著邁步就走,小羅趕緊一把拉住他說:「小心呀。」
另有幾個士兵也紛紛說:「班長,你不能去呀,危險。」
中士慘笑了一下說:「真要有什麼事兒,早晚都會來的,我們沒有武器,也沒有有利地形,啥都沒有,要是再沒了膽子,還稱的是男人嗎?」
話說的在理,也只得由他。
中士一步步向前走,走到警戒線旁次排長中槍的地方站住了。由於還有一段距離,又有河風,沒人聽見中士和新來的哨兵說的是什麼,大家只看見那個哨兵和中士說了幾句話後,跑步到軍官面前敬了一個禮,又說了幾句。於是軍官就叫了兩個背著噴霧器,穿著防護服的兵過來,對著中士下下噴了一遍,中士健碩的身體頓時被一片白色的霧氣所包圍了。
「哎呀,他們動手了。」人群中有沉不住氣的人驚叫到。
士兵們到還沉得住氣,因為他們知道,如果要殺人,用不著這麼麻煩。
中士被噴了一陣子之後,居然被哨兵帶到了軍官面前,接著,發生了更出乎意外的事情,軍官居然和中士握了握手!
這是天大的好兆頭呀,以往甚至沒人願意和他們坐一張凳子!現在居然有人願意主動和他們中的一個握手了!
中士回來的時候,眼淚就在眼眶裡打轉,不過他是硬漢,所以強忍著沒讓眼淚流下來,他帶回了天大的好消息:他們根本就是自由的,只不過還需要觀察一段時間,在此期間若要外出,只需要申請一下,再離開之前消毒就可以了。其實最近的鎮子也在二十公里外另外這裡要成立一個旅遊開發公司,所有的人員都主動轉為正式員工。
太好了,能活下去了!
太好了,有工作了!
太好了,這意味著終於開始了新的生活!
臨近中午的時候,又來了一個車隊,這個車隊更加龐大,除了汽車,還有挖掘機裝載機等各種機械設備。他們大搖大擺地開進了七塘壩,卡車搬下了嶄新的各類生活用品,一個個臨時帳篷也搭建了起來,又居住的,有辦公的。為首的一個人,身材矮胖,腿長手短肚子大,凸眼睛,大嘴叉,對誰都是一副笑臉,自稱姓賴,是七塘壩旅遊度假村的項目經理,而事實也證明了這裡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他說了算。
讓小麗高興的是,小白也跟著車隊回來了,久別重逢自有另一番的滋味。
所有七塘壩的『原住民』,都分配到了居住的帳篷和一大堆日用品,都是嶄新的,此外還分發了一大堆表格什麼的,也有專人指導填寫,無非是些用工合同醫療保險什麼的。
到了晚的時候,龔平一行人也終於到了,這下大家都知道他的好了,就連一直被人稱為酷吏的李凱也受到的熱烈的歡迎,而行政體制也一下子又自然而然地回復到原來在治療中心的樣子。龔平負責全面工作,李凱負責內部治安,用他的話說他現在就像某個西部地區的警長。揚長柏負責和軍方的接洽和協調。只是還多了一個老賴,他現在完副土大款的模樣,帶了一批工程技術人員來,要把七塘壩建成一個主題度假村,主題就是『殭屍』。用某個頭頭的話來說,這是一件讓壞事變成好事的方法。由於老賴只帶了工程技術人員和器材來,所有的用工就由原來的病患移民承擔了,雖然當下條件差點,工作髒點累點,可想想以後的前景,還真是不錯。
事實證明,好多事情根本就不用大驚小怪。就拿七塘壩的移民來說,一群人移居到這裡,就算沒人看著,大多數人也不會亂跑的,一來這裡偏僻,可更重要的是,他們身背負的身份曾經的喪屍病患,暫時已經限制了他們在外的求生能力特別是餐飲業,誰敢聘請一個曾經的喪屍病患打工?所以當初對這些人繼續隔離的方法是錯誤的,幸而得到了及時糾正。而現在外出要被消毒實際更多的成分是心理作用,那種消毒水除了味道特別一些之外,什麼也殺不死的。
人一但有了事情做,很多想法也就無影無蹤了,隨著工程的正式開工,負責內部治安的李凱基本就無事可做了,幾個臨時聘用的得力的手下也紛紛提出想去做工人,福利高,待遇好。李凱閒的難受,就跑去龔平那裡聊天吹牛,反正那個傢伙也是個閒人,可有一次才走到帳篷門口,就聽見裡面婉轉鶯啼的,以後就再也不去了。原來這次沒給馬菲安排什麼具體的事情做,她又辛苦了這幾個月,現下閒下來了,身邊又沒別人搶,所以幾乎天天和龔平膩在一起。
李凱實在無聊,揚長柏整天和那幫軍人混在一起,柳蘭原本就是個冰山美-人,又帶著一群醫護人員搞什麼論文。李凱最後只得打電話給自己老婆,問能不能過來陪陪她。要說她老婆也是旱魃洞裡歷練過的,膽子打,果然挑了一個週末就來了,但是覺得整天工程機械匡當匡當的響,生活條件又差,實在是待不下去,住了一兩天就走了。李凱的失落感尤其大,就又打電話給吳敏,要求回市裡。恰巧這個時候該事件也確實應該告一段落了,再加不光是警方,其他人員,比如醫護人員,也都是各部門抽調的,出來了這麼久,也該回去了,於是經過協調,李凱和著一批工作人員,包括用不了多出來的醫護人員,都先後調回到市裡了。
開始的時候,他們以前的親戚朋對和他們接觸還有忌諱,擔心傳染什麼的,後來逐漸發現他們生活一切如常,也就漸漸的恢復平常了。
就這樣,隨著時間的流逝,人們對喪屍造成的恐懼漸漸消退,很多人相繼被調回原來的工作單位,就算是先前的病患,後來也有離開龍王洞或者七塘壩去別處打工安家的。
龔平一直堅持著在七塘壩坐鎮其實是在偷懶。在這兒實在太舒服了,雖然白天由於施工吵了點,可畢竟山清水秀,人家是偷得浮生半日閒,他一偷就偷了半個多月,直到發生了一件事情,才把他從桃園境地裡拖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