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937 第六卷 厲兵秣馬 第15集 拯救平民令
    紫金山要塞幽長的隧道裡,只聽得到大步流星的腳步聲在迴盪。那腳步聲由遠及近,在禁衛軍依次的立正舉致敬之中,向小強氣勢洶洶地走過來。後面跟著陸軍總參謀長唐雲生元帥、右路集團軍群司令馮嶺才將、第九集團軍司令方東成中將。

    這是求見朱佑榕,幾個將領自覺不自覺地都把向小強拱為了中心。

    在朱佑榕的客廳裡,向小強幾乎是把揚州清軍的所作所為「咆哮」了一遍,把邊幾個高級將領看得心有餘悸。要不是朱佑榕和向小強已經是近乎情人關係,向小強的這種態度,在任何一個君主國家裡都只能被認為是逼宮。

    但是朱佑榕只是垂著眼睛靜靜地聽著,不時地瞥一眼其他幾個老將,並沒有吭一聲打斷向小強。

    向小強說完了,緩了口氣,轉身對唐雲生道:

    「唐公,事情經過,學生已經跟陛下說完了,唐公,您說說,該怎麼辦?這仗還怎麼打。」

    唐雲生心中驚歎著:這向小強看不出來,以前只知道他跟陛下關係好,沒想到好成這個樣子……向小強這樣說話,陛下還不生氣,還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這態度哪像君臣,分明就是兩口子啊。看來,十有兩人早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了,向小強當大明王爺,也是早晚的事情了。

    唐雲生點點頭,然後轉臉對朱佑榕痛心疾首道:

    「陛下,向小強所言極是,次浦口之戰的時候,清軍就挾持平民,這次又挾持平民。現在再清楚不過了,清軍已經吃定了我大明王師乃仁義之師,過來是解放百姓而不是屠殺百姓的,不會眼看著百姓大量傷亡,所以屢屢使出這一招無賴手段,讓我軍投鼠忌器,束手束腳……陛下,雖然這在政治會大大有利於我們,但是北伐戰爭的成敗,畢竟是由一場場軍事戰鬥組成的。如果清軍每場戰鬥都這麼做,那老臣可以擔保,我大明的北伐將遭到慘敗。」

    向小強又說道:

    「陛下,清軍這是逼著我們做選擇題:選項,我們連清軍和百姓一起殺。選項B,我們扔下飛機大炮坦克不用,端著刺刀去和清軍拼人數。選我們喪盡人心,選B我們喪盡武器優勢。陛下,我們兵力人口都遠少於北清,之所以敢下決心北伐,就是憑借人心優勢和武器優勢。只要失去一個,我們就沒有勝算。現在清虜非逼著我們選一個不可。反正無論選哪一條,我們都是輸。」

    唐雲生又接著說道:

    「陛下,現在我們剛開戰就被清軍牽著鼻子走,今後的戰爭還怎麼打?陛下,如果我們還想贏得戰爭的話,現在不得不做出決斷了!」

    向小強又接過來:

    「話說回來,揚州清酋納海為什麼敢斬殺我軍使者?為什麼放著我們的優厚條件都不理、卻那麼願意守揚州?是真的忠於他大清主子嗎?鬼才相信!他就是料定了每一處清軍都會這麼挾持百姓,料定了我大明軍隊肯定會陷入兩難抉擇中,開戰不久就會輸掉戰爭,那時候他這個堅守的人就成功臣了!

    然後,幾個人都看著朱佑榕。

    朱佑榕似乎預感到了他們會提什麼樣的要求。

    她抬頭望著幾個人,有點想說話,但又不知道如何說。半晌,終於硬著頭皮問道:

    「那……幾位愛卿有何高見?」

    然後,幾個老將都望著向小強。向小強看一圈眾人,當仁不讓,對朱佑榕說道:

    「陛下,臣等全體軍方將領,想向陛下請一道旨意,請陛下批准軍方在戰場一道命令,同時也是對清軍的聲明:從發佈命令之時開始,如有任何一支清軍再挾持平民作為肉盾的話,我軍將處死這支清軍的全體軍官。從尉官到將軍,全部處死。」

    朱佑榕心中一沉,打了個冷戰,果不其然,預感成真了。他們真提出這種要求了。

    見朱佑榕面有難色,唐雲生和向小強對視了一眼,然後說道:

    「陛下,不這樣根本無法威懾清軍,他們嘗到甜頭,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挾持平民,一次次地反敗為勝。陛下,清軍的這股風必須剎住,要不然,這仗真的沒法打了。現在我們的北伐是成功還是失敗,就看能不能及時剎住這股風了。」

    朱佑榕低著頭,喃喃地道:

    「不……不……我們不能這樣……要不這樣?戰鬥結束後,我們可以把俘虜的清軍軍官送軍事法庭,通過法庭審判來鑒別那些是責任人?……這樣不分青紅皂白的全部處死,會有太多的人含冤而死了。畢竟決定裹挾百姓的只是指揮官,下面的軍官只是執行命令而已。」

    向小強和幾個將領相互看看,一陣無語。

    這個朱佑榕怎麼看怎麼像唐僧啊!

    ……滿腦子想的都是砸到小朋怎麼辦,就算砸不到小朋,砸到花花草草也是不對的……也就差唱一首《nlyY》了。

    「陛下,」他耐著性子地說著,「您說要把俘虜的清軍軍官送軍事法庭來甄別,好,我沒意見。但您得先給想個辦法:首先如何俘虜那些軍官?如何不用飛機不用重炮、把那些清軍軍官從平民堆裡抓出來?……陛下,雖然我們的定位是內戰,但在國際人家看來,就是兩個國家在打仗,一方居然裹挾自己的平民當肉盾,而另一方居然就真的被阻擋住了……不錯,這種形象很正義,政治很得分,但同時也很傻。唐公說的對,政治的得分,到頭來都要靠軍事的一場場戰鬥體現出來的。

    「現在的情況是,一群狼在撲咬我們的羊群,我們不趕把狼群殺掉,卻在這裡猶豫:狼會不會疼啊?狼也是肚子餓極了才攻擊羊群的?那些狼只是本能驅使而已,品質並不壞啊……我們是不是先用麻醉試試看啊?沒有麻醉的話,也盡量瞄著狼的腳爪打,不要致命啊……陛下,等這些條件都滿足的時候,羊群已經死光了,而那群狼將會繼續撲向我們!

    「陛下,非常時期當用非常之策,您說的也不錯,會有不少冤死的。但是這種事情傳得很快,一次兩次之後,所有清軍就會明白,就算自己的指揮官發瘋了、命令軍隊挾持平民,自己也堅決不能跟他幹。那他們會怎麼樣?他們就會做出決定,要麼集體拒絕執行命令,要麼嘩變殺掉指揮官投誠,要麼紛紛私自逃跑。無論哪一條,都對我們大大有利。時間不長,所有的清軍將領就會視裹挾平民為瘋子之舉,再也沒人去碰了。算下來,我們真正殺掉的,也不會有多少人。」

    朱佑榕低頭不語,輕輕轉著茶盞,盯著裡面的反光。

    唐雲生看出朱佑榕在猶豫,趁熱打鐵道:

    「陛下,清虜裹挾平民當肉盾在先,他們已經犯了戰爭罪。而軍人執行命令也不是無限度的,一旦長官的命令可能導致戰爭罪,下級便沒有執行的義務了。一旦服從這種命令,那下級也犯了戰爭罪,一樣要被審判的。清軍裹挾平民做肉盾,性質已經和大屠殺沒什麼兩樣了,我們針對這種情況制定的反制措施,一點錯也沒有,無論國內國際,誰都說不出什麼來。」

    向小強接著說道:

    「陛下,現在我們只需要這一道命令,就能立刻斷了清軍這種卑鄙手段,重新贏回作戰優勢,北伐勝利指日可待。那時候被我們救下的,將是四億人。而如果我們現在扭捏著,像當年宋襄公那樣,死守著『仁義』二字,把人道無限化的話,最後就會……也不必什麼『最後』了,眼下就要輸掉戰爭。接下來我們操心的就是怎麼堅守長江防線了。對了,如果清虜驅在兵船裝滿百姓開在前面的話,那我們是不是就要把清虜放過來了?」

    朱佑榕咬著嘴唇,抬起眼睛,跟向小強投過一瞥責備的目光。

    向小強知道自己有點過分了,「咳咳」兩聲,把嘴巴閉。他也瞥著朱佑榕,目光中露出一絲歉意。

    朱佑榕沉吟了一會兒,歎了一口氣,問道:

    「明公什麼態度?」

    唐雲生馬說道:

    「回陛下,這就是張照先總參謀長的態度。總參謀長指揮全局一時走不開,委託臣等來向陛下進言的。」

    朱佑榕輕輕站起來,踱了幾步,咬了咬牙,最後說道:

    「幾位愛卿言之有理,就這麼辦。擬旨。」

    ……

    10月4日晚10點鐘,一道被大明官方稱之為「拯救平民令」的命令發出去了。在左右兩路戰區前沿,一排排戰地帳篷裡,鼾聲如雷的士兵們中間,一頂頂泛著寒光的巡邏兵鋼盔和刺刀中間,電台紛紛「嘀嘀嘀」的打出來了這份散發著血腥氣的「拯救平民令」。

    一整夜,長江的舟橋部隊徹夜幹活,整個江面燈火通明。隨著長夜一點點過去,一條又一條的浮橋在400公里長的江面出現。

    到了10月5日的清晨,右路戰區的長江,已經有了22座浮橋。當然,這距離0座浮橋的總目標還很遠,但已經超出了預計速度。照這個速度下去,再有一個星期,江面將出現百座浮橋,基本滿足右路攻勢的運力。

    早六點鐘,人民衛隊三個裝甲師、三個機械化師轟鳴著,分散從其中10座浮橋開過長江。同時,陸軍摩步師的大量汽車、重炮、後勤重裝備,也從另外12座浮橋不斷開向北岸。

    到北岸集結之後,裝甲1師、2師和機械化1師、2師、3師,馬不停蹄地向北穿插,裝甲3師留下來,開近揚州外圍,協助第7軍圍攻揚州。

    鋼鐵洪流轟鳴著,慢慢把揚州城包圍了。

    裝甲三師師長張海濤親自站在坦克炮塔裡,身露出來,老遠就用望遠鏡眺望城頭。

    然後,咬著牙,慢慢地說出充滿濃重南京味的三個字:

    「日——你——媽……」

    城頭,密密麻麻站的全是老百姓。老百姓的後面,清兵戴鋼盔的腦袋和刺刀隱隱閃現。

    城垛中間,每隔一段就架了一門重機,每門重機的中間,都佈置了幾支反坦克。

    城下,護城河外面,稀稀落落的老百姓彎著腰,好像在挖什麼。用望遠鏡仔細看看,原來他們在埋地雷。那些都是老頭、女人、小孩,都是跑不快的,因此清軍把他們放出城來,讓他們代替自己埋地雷。其實,就算是成年男子又怎麼樣,城頭架著機,他們基本也跑不掉。在他們的中間,是少數幾個清軍工兵,監視他們按正確方法埋地雷。

    那些老頭們蹲在地,用鏟子挖著土,旁邊的婦女和小孩就抱著地雷,一邊哭著。老人挖好了一個坑,她們就把地雷小心翼翼遞過去,老人也小心地結果來,慢慢放下坑,按照工兵的要求設定好,再蓋土。

    突然,一道黑煙柱騰空而起,旁邊兩個老百姓被炸飛。過了片刻,悶響才傳到明軍陣地這邊來。

    張海棠仍然緊緊捏著望遠鏡,嘴裡又咬著牙,放出一句:

    「日——你——媽……」

    城裡清軍從夜裡開始驅趕老百姓在城外埋地雷,到現在護城河外圍已經埋出了一條十幾米寬的地雷帶。明軍這邊已經數了,埋雷過程中總共爆炸了22顆,按照一顆炸死兩個老百姓計算,現在已經有四十多個老百姓被這樣炸死了。

    現在,可以說城裡的清軍高官們為了保住自己的前程富貴,已經是不擇手段、喪盡天良了。

    但因此,他們也親自宣判了自己的死刑。

    人民衛隊政工隊的便攜式鉛印機從夜裡接到命令起,就開始不停的印刷新傳單,到現在,僅僅裝甲三師就印刷了兩萬多張。內容只有一條——拯救平民令。

    牽引式印刷車,政工隊仍在不停地印刷,印出一捆就送交炮兵,讓他們裝進宣傳彈裡,用迫擊炮打進城去。現在揚州城的大街小巷裡,街道路面,已經到處都是「拯救平民令」。

    那些清軍們跑來跑去,拖著沙袋、背著,拚命的增強城防,滿頭大汗,腳下踩著這些宣傳紙……但是心中已經恐懼之極。尤其是那些軍官們,他們現在已經是孤注一擲、沒有退路了。就算現在殺官造反、出城投降也不行了。自己參與、縱容手下洗劫揚州,致使無數百姓家破人亡,明軍都還不知道。就算現在投降,明軍不追究裹挾百姓的事情,但是洗劫揚州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明軍能放過自己嗎?明軍要的是一個完好的繁華揚州,而不是現在這麼一個被蹂躪過的殘花敗柳!

    他們抱定一個念頭——只要明軍不肯傷害百姓,揚州城就能守得住,自己也能抱住腦袋,保住富貴前程。

    那些家破人亡的百姓們靠在街邊,或坐或臥,都冷眼看著大街跑來跑去的清軍。他們的身邊都有一兩張傳單,每個人都看了。昨天,這些百姓們看著殘破的家、看著被蹂躪的妻女,還在哭天搶地、悲憤的要去死,現在都很平靜了。他們手握著「拯救平民令」,臉帶著干了的淚痕,只是盯著那些驚恐的清軍,什麼話也不說,都在等待著那個時刻。

    ……

    「好了!」張海濤在坦克看了一下表,對著耳麥喊道,「一小時時間到了!城沒有掛出白旗!按預定計劃,行動!」

    這時候,是午八點鐘。人民衛隊的一個坦克營、45輛閃電-3重型坦克,轟隆隆地開到距離城牆400米的距離,一字排開,成一個弧形。

    隨著一聲口令,45輛坦克的4742倍口徑長身管加農炮管緩緩降下,筆直地指著城牆的同一個點。

    也就在這時候,城頭的重機「噠噠噠」地開火了,子彈叮叮噹噹地敲在坦克的正面裝甲和頂面裝甲。密密麻麻聲之間,還夾有更響亮的反坦克的聲音。12毫米和14毫米口徑的穿甲彈也不停地打在坦克的裝甲。

    但不論是12毫米還是14毫米,均無法擊穿閃電-3的正面裝甲。不但如此,即使是城裡有更大口徑的反坦克炮,也很難擊穿這45輛坦克了。

    整個早,人民衛隊這個師的修理連、還有陸軍摩步師的另外兩個修理連、一共三個修理連,已經對這45輛坦克進行了簡單改裝。他們把剩餘的備用裝甲板、以及備用履帶、備用火炮擋板等等東西,全部加掛在了這45輛坦克的正面和頂面。當然很粗糙,沒有焊接,有的就是用鐵鏈簡單捆在面的。在這些裝甲的面,又加掛了好多小沙袋,把坦克整得臃腫無比,好像一座小碉堡一樣。

    防彈效果卻增加了2-3倍,代價是機動能力降低了整整一倍。但是現在,這些坦克已經不是要求野戰了,就是拿來當攻城器械的。再慢也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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