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向小強握著電話驚歎道,「一個營的清軍就這麼被幾句話喊過來了?好好好,喊話的是誰?……孫高崗?老孫還有這才能?以前沒發現啊!好好,告訴他,再給他半小時,爭取再喊兩個營過來!注意,最多半小時哦!我拖不起,得趕在天黑前完全拿下南陽!嗯,叫他注意安全啊!」
這電話是人民衛隊機動隊左路司令部從襄樊打來的。向小強放下電話,很是高興,看了一下大鐘,盤算著有沒有可能人品爆發,最後把整個南陽守軍都給喊投降了。那樣的話,今天還能繼續向前推進,天黑前打一下方城縣都有可能。
這左路集團軍群表現得太好了,在戰爭第一天已經推進一百多公里了,實在是大出預料。不但統帥部老頭們大跌眼鏡,向小強也嚇了一跳。拿機械化閃擊戰的標準來說,這個速度都算很快了。
過了一會兒,電話鈴又響了。向小強一把抄起來:
「喂,人民衛隊司令部……什麼?又喊過來一個營?只有一個營嗎?那麼少……好了好了,沒時間了,準備進攻……什麼?他還想再喊?」
向小強看一下大鐘,已經過去二十五分鐘了。剩下五分鐘也不夠用的了。但是他猶豫一下,說道:
「好,再給他十分鐘,最後十分鐘!快五點了,再不打真要天黑了……」
他掛電話,閉著眼睛祈禱著:老孫老孫,你一定要人品大爆發,這幾分鐘內把整個南陽守軍給我喊過來……回頭就把你提拔到司令部來……
十分鐘過去了,向小強忍住了,沒催。
又過去了十分鐘,向小強忍不住了,剛要打電話去問,電話鈴響了。
前方又有報告,孫高崗又喊了一個營的清兵過來。
向小強鬱悶了,怎麼都是一個營一個營的啊?就不能呼啦一下全過來?這搞得跟雞肋似的,繼續喊也不是,不繼續喊也不是……
李根生提醒他:
「大人,五點十分了,過一會兒天就黑了,我們的空中優勢就會失去,我們就要在沒有空中掩護的情況下打夜戰了……大人,那樣我們的傷亡會很大……」
向小強點點頭,下定決心了。他拿起電話,命令開始進攻。
……
17:15,壓縮包圍圈的進攻戰開始了。一方面怕打到城裡去,一方面怕誤傷到自己人,明軍後方的炮兵停止了火力壓制,只有天的俯衝轟炸機還在輪番投彈。
守衛南陽城的清軍只有一個不滿員的師,一萬人左右,現在已經被「喊」過去三個營,幾乎已經削弱了四分之一左右了。而剩下的幾千人被壓縮在狹小的陣地,包圍圈越收越小,清軍守軍也越來越密集,每一發炮彈和炸彈帶來的傷亡也越大。
很快,包圍圈縮到俯衝轟炸機已經不能再投彈了。這個轟炸機中隊搖搖翅膀,飛走了。戰鬥完全交給了地面的明軍。
對於兵力、武器、士氣都佔絕對優勢的明軍來說,這簡直就是一場大圍獵。而明軍的每一路集團軍群中,都有相當比例的部隊是參加過年初南京保衛戰和浦口大戰的,比這大得多、慘烈得多的場面都見過了。現在對付眼前缺乏重武器而且軍心渙散的清軍,簡直就像老鷹抓小雞一樣。
擔任先頭主攻的是人民衛隊的兩個裝甲師和兩個機械化師。
一輛輛坦克並排著,鐵壁合圍一般,在壕溝和沙袋一起一伏地前進。後面跟著裝甲車,面運著滿滿一車士兵,都拿著衝鋒,準備隨時跳下來作戰。坦克和裝甲車的機掃射著,追逐著前面逃竄的清兵。城防清軍的那幾十門37小炮面對這麼多、這麼密集的明軍坦克,幾乎發揮不出什麼作用。即使包圍圈在縮小,但整個周長也還有2030公里,平均一公里也就一門左右,而明軍四個師的坦克和裝甲車加起來,平均每公里超過一百兩。
就是這樣鋼鐵巨獸的四面合圍,沒有空中轟炸、沒有重炮轟擊,僅僅靠著履帶、機和中小口徑坦克炮的平推,20分鐘之內,幾千清軍土崩瓦解,全部繳械投降。
17:50,南陽城頭掛出了白旗。
……
南京,向小強接著電話,一邊得意忘形地笑道:
「嗯,這打得多痛快……這樣不比老孫靠喊的快多了……」
李根生嚇了一跳,發現旁邊幾個下級參謀都在看向小強,還有一兩個將軍在往這邊看。他趕快在旁邊咳嗽,跟向小強使眼色。
向小強反應很快,立刻明白過來,緊接著放低語調,對著電話頗為沉痛地說道:
「……唉……不過說起來,代價很大啊!要不是時間是在緊迫,老孫的勸降還是之策啊!畢竟,現在的快速勝利,是用我們大明子弟兵的生命填出來的啊……唉,不過還好我當機立斷,命令強攻,避免了陷入夜戰,用較小的傷亡避免了更大的傷亡……嗯,今天的勸降不錯,今後要多發揚『攻心為』的戰略,減少我們弟兄的傷亡……統計一下,有多少弟兄傷亡?回頭報給我,我為這些弟兄申請勳章……」
旁邊李根生看大人反應如此神速,也鬆了口氣。向小強也鬆了口氣。他這才想起來,大明是很在乎傷亡的。一來是人的觀念使然,二來也是兵力本來就不多,每一個士兵都看得很寶貴。這種「一將功成萬骨枯」的態度,最為人所不齒。如果大家都對你有了這種看法,那你就混不下去了。
……
在第一天的戰鬥中,明軍左路攻勢就推進了一百公里左右,理論已經佔領了整個襄樊平原。但是,這只是理論的。
這一萬多平方公里的襄樊平原四面環山,是個相對封閉的空間,清軍原在此駐軍有2030個師,大部分都在明軍早和午的閃擊戰中被粉碎、被俘虜了。但是根據粗略清點,俘虜和屍體只有大概一半的數字。也就是說,仍有1015個師要麼完整撤退到北邊去了,要麼打散了,分散在這一萬多平方公里內,還需要具體的清剿。
左路集團軍群大部隊要暫時休整,安營紮寨準備過夜,同時派出偵察部隊,搜索大股殘兵和少量的散兵游勇。這些細活,都是摩步師的事情了。
按照計劃,向小強命令左路人民衛隊四個師繼續往前衝,進行火力搜索,趕在天黑前把南陽到方城之間的50公里區域橫掃一邊。然後在靠近方城的地方停下,對清軍防禦進行一次火力偵察。一方面瞭解清軍防禦的強度,另一方面也是炫耀武力,給方城守軍一個心理震懾,讓他們一夜都老老實實的龜縮起來,不敢出來搞奇襲什麼的。
然後,第二天凌晨,經過修整的大軍將向方城防禦地帶展開更猛烈的攻勢。
明軍從到下都有心理準備,方城是一個關口,通往河南平原的咽喉。而清軍後撤的軍隊、以及北邊的河南駐軍,將在這裡彙集。這裡太重要了,這裡的清軍將領們無論如何也不敢不戰而降的。而且這裡和南陽不一樣,這裡扼守兩大山脈之間的狹窄地帶,不存在什麼合圍的可能,只能從一個方向打過去。因此,這裡的清軍將領也沒有什麼後顧之憂。這裡的抵抗只能比南陽更堅強。
……
南陽市是明軍左路集團軍群打下的第一座真正的城市。出於政治的需要,向小強命令四個人民衛隊師各抽出坦克團來,參加入明軍的城式。說是入城式,其實也不是多正式的,僅僅是從南陽城中心街道裡過一遍而已。重要的是向北清老百姓展示大明軍隊的力量,讓他們有信心,確信清軍不會再回來了,接下來跟明軍的戰後合作不會有什麼顧慮。
而這種力量展示,再也沒有比幾百輛坦克依次通過人們眼前,更加有用的了。
人民衛隊下面還有火力偵察的任務,所以被排在了最前面,而且僅僅是純坦克隊伍。其他諸多的裝甲車、汽車、自行火炮、輜重、後勤、工兵舟橋、防空等各單位,直接從城外通過就行了。《》
四座城門樓,滿清國旗飄落下來,一直飄到地。隨後,大明國旗升了去,迎風招展,高高飄揚。
四座城門處,次第開始響起歡呼,分不清哪些是明軍士兵的,哪些是老百姓的。
……
入城式開始了。
城內情形之熱烈,是明軍始料未及的。
首先,明軍的先頭坦克不得不在瀰漫的硝煙中行進。城中央的主幹道兩旁,不計其數的鞭炮在炸響,火光爆閃,煙霧瀰漫,藍色硝煙遮天蔽日,紅色紙屑瞬間就鋪滿了道路。每輛坦克的履帶都要在鞭炮紙屑中行進,坦克面每個士兵的耳朵都要被震聾了。
巨響的鞭炮聲中,兩旁老百姓幾乎像瘋了似地,喊著叫著,巴掌都拍紅了。很多人拖家帶口、身背著大包小包的,站在街邊看明軍。等到明軍坦克開過來的時候,那些老頭老太就拉著兒孫跪下磕頭、淚流滿面,接著就從包袱裡掏出一盤鞭炮,點著了扔在明軍坦克旁邊。
更有無數百姓冒著鞭炮的爆炸,瞇著眼睛衝來,把整籃子雞蛋、包子、茶水、香煙朝坦克的士兵手裡塞。士兵們也高興壞了,他們在自己的大明國土可從沒這麼被熱捧過。那些好東西,士兵們有的主動接過來,直接就在坦克剝著吃了,一邊吃一邊跟下面的老百姓揮手。好多人背包裡都塞滿了各種牌子的北清香煙。有的士兵比較注意形象,不主動伸手接,老百姓就把食物放在坦克,好多都滾落到地了。
馬路兩邊,地到處都是從坦克滾落下來的食物,還有一路香煙紙和碎雞蛋殼。大群的小孩子鑽來鑽去,高興的搶吃的,也在紙屑堆裡翻找沒炸過的鞭炮,接著放。
這可真稱得是「簞食壺漿」了。
更多的老百姓擠不到前面來,都擁在人群後面跳起來看,爬到房頂看,爬到樹看。城門也爬滿了老百姓,他們從沒見過坦克,沒見過傳說中的明軍,更沒資格爬過自己城市的城門。在今天這個日子裡,算是一次全實現了。
儘管老百姓們聲嘶力竭地大喊,但是坦克的明軍士兵仍然聽不到他們在喊什麼,但是面對如此近乎癲狂的歡迎,官兵們除了咧著大嘴笑,還能幹什麼呢?
無論官兵,都對城裡北清老百姓的反應很意外。原先在進攻前,他們都被教導過,北伐初期,對北清老百姓不能期望過高。
因為北清老百姓長期的觀點都是「大明不是大清對手」、「大明兵力太弱,進攻大清是以卵擊石,長不了」等等,儘管人心向背很清楚,但北清百姓們一開始不能確定明軍只是過來打一下、然後就撤回去,還是打算長久佔領。長久佔領的話,明軍那麼弱,能守得住嗎?北清百姓們肯定會擔心,如果明軍在這裡駐紮一段時間就走了,如果我表現的很熱情、歡迎明軍的話,那大清軍隊打回來之後,肯定有人告密,那全家都會遭報復的。
這些,都是南明高層在戰前就做的估計,也並沒奢望一開始就被北清百姓簞食壺漿的夾道歡迎。這種民心向被,要在明軍在軍事取得重大勝利、佔領了足夠遠的區域之後才會體現出來。
但是現在完全沒想到,會出現如此瘋狂的局面。這僅僅是第一天,第一座城市。
誰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總不能是因為明軍的王八之氣?
……
僅僅是因為對解放的渴望?不對,這樣解釋太簡單了。北清百姓一貫是很麻木的,很小心謹慎的,不太可能這樣肆無忌憚。他們一貫的作風是,儘管心中裝滿了狂喜,但仍能夠很理智的看風頭,不到最後確定完全安全了,都不會放開夾緊的尾巴。
漸漸的,城裡的氣氛開始不正常了。好多明軍官兵們也猜出了端倪。
真實的原因漸漸顯露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