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937 第六卷 厲兵秣馬 第79集 全球最偉大的國家
    6月3日晚上九點多,粘桿處寶應站的副站長費莫-慶海少校軍裝筆挺,直挺挺地坐在一間富麗堂皇的客廳內。這是粘桿處右次長依爾覺羅-永貴在北京城外六座別墅中的一座。這次托關係找到了永大人的大公子,花了三萬多大洋,總算得到了一次拜見的機會。這次他又備了一隻箱子作為「初次孝敬」,送給永貴大人。

    慶海筆直地坐在沙發上,打量著這間客廳。這應該是這棟大別墅幾個客廳中的一個,因為牆上掛著一塊不知什麼動物的肩胛骨製成的骨匾,上面刻著三個大字:

    非洲廳。

    三個漢字的下面,還有英文的小字:AFRICA。

    這間大客廳非洲特色很濃,誰都能看出來。與其說是客廳,不如說是狩獵品陳列廳更合適。左右兩面牆上,各整齊地鑲嵌著十顆一模一樣雄獅的獅頭,相當氣派。壁爐的上方,鑲著一整根非洲象象牙。進門的地方,還有一隻大猩猩的標本,一人多高,背部毛色銀灰,凶神惡煞的樣子,好像要給所有踏進客廳的客人以下馬威似的。

    慶海打量著四周,計算著這件客廳內這些東西的價值。永貴大人去沒去過非洲他不知道,但這滿客廳的獅子、大象、大猩猩,顯然不可能是他親手打的。顯然永貴大人對野生動物製品有明顯的嗜好。這些每一件都價值不菲,向每一個求見者宣告:送得少的趁早出去。

    慶海又盯著腳下自己的那只箱子,心中稍稍安了一些。初夏了,但屁股下依然涼涼的。沙發上鋪著非洲巖蟒的皮製成的蓆子,上面光潔的鱗片很涼,手感也極好。但是慶海坐在上面卻極為不自在,好像有一種被大蟒蛇纏住吞下的感覺。

    ……

    大別墅的另一側建築裡,一間更大、裝修更奢華的「北美廳」內,炫目的燈光下,十二名金髮女郎跳著康康舞。這些都是美國百老匯的專業演員,她們上身穿著男性的服裝,戴著禮帽、敞懷穿著西裝,雪白的脖頸上戴著領帶,而西裝下面卻是純女性特色的蕾絲吊帶襪、高跟鞋。十二個金髮女郎統一舞動著手杖,伴著火熱的舞曲,二十四條健美的大腿不停地抬高整齊揮動,頗為壯觀,彰顯著康康舞充滿難度的火辣魅力。

    周圍燈光幽暗,坐著五六個大清官員。他們之中有皇上身邊器重的軍機大臣,有軍隊的高官,還有全國警察總署的頭子……東道當然是粘桿處右次長依爾覺羅-永貴。

    北美廳裡的這幾個人,有的是永貴要巴結的,有的是來巴結永貴的。不過現在,大家都坐在一起,一團和氣地共同欣賞「演出」。他們每人懷裡都一左一右,各自抱著一對只穿者三點內衣的美麗少女。左邊的是來自美國的百老匯年輕演員,右邊是在北京挑選的女大學生,專門挑選容貌美麗、英語優秀的,來給大人們「當翻譯」……

    在一片**的氣氛下,這些大清國的高級官員們似乎都忘記了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全都沉浸在眼前的快樂中了。

    帝國空軍大臣白佳-富祥摟著身邊一中一外兩個少女,在吵鬧的音樂中一邊撫摸她們、一邊對著左邊的美國少女大聲笑道:

    「小密斯,你說是你們美國好還是我們大清好?」

    右邊的大清女學生一邊酥軟在富祥的懷中喘息著,一邊不忘記用英語翻譯了一遍。左邊的美國「小密斯」咯咯笑著,用生硬的漢語說道:

    「大清!好!」

    不光是富祥,就連他身邊的官員也都哈哈笑起來。永貴笑道:

    「小密斯,你說大清那點兒比美國好啊?」

    大清女學生又微笑著用英語翻譯了一遍,那個美國金髮少女笑呵呵地說了幾句,然後女學生又聲音甜美地說道:

    「大人,她說我們大清軍隊比美國強大,物產比美國豐富,人民比美國幸福,國家比美國富裕……」

    「哦?」富祥打斷她,好奇地道,「她說我們大清必美國還富?」

    女學生又翻譯了,聽那個美國少女說完,她又笑道:

    「大人,她說美國西海岸、還有夏威夷最好的別墅,都是我們大清的大人們的,還說要不是我們大清的大人們,他們美國一半的銀行都要倒閉了……在百老匯表演,不如到大清來伺候大人們。聽說她們來大清,她們的同伴們都羨慕的緊呢,說嫁給洛克菲勒都不如嫁給大清的大人。」

    所有的大清官員都哈哈大笑,聽到大洋彼岸的那個強國國民都如此羨慕自己,自尊心得到了極大地滿足。永貴哈哈大笑道:

    「來呀,打賞!」

    接著手往身後一伸,立刻有個僕人捧上一口箱子,打開來,裡面露出了滿滿的清洋鈔票。他從裡面抓住幾張,笑嘻嘻地塞在金髮少女的胸-罩裡面。

    金髮少女拿出來看了看,又媚笑著,用充滿誘惑的嗓音輕輕說了一句什麼。

    旁邊的女學生一怔,有些緊張,吞吞吐吐地翻譯道:

    「她說謝謝大人賞賜,不過大人要是能……能賞賜現洋,或者美元的話,就……更好了。」

    一句話翻譯出來,周圍都有點冷場,幾個官員臉上都微微變色:這是明顯嫌棄大清zf發行的正式貨幣了。別人嫌棄就嫌棄吧,可居然是這麼個「洋玩物」、「洋粉頭」在嫌棄大清貨幣。

    粘桿處次長永貴還是笑呵呵的,心中卻想著:看來全世界都知道大清紙幣信用不行了。大清貨幣雖號稱銀本位,官方牌價一清洋等於七錢二分的白銀,但現在誰都知道官方一直在用多印鈔票的方式,從百姓手裡掠奪財富。

    在黑市上,如果想換到面值一清洋的銀元,至少得用兩清洋以上的鈔票。而且,近幾個月清洋紙幣貶值在迅速加快,民間交易都不大願意用紙幣了,要麼用銀幣,要麼用銅輔幣,不到萬不得已不用紙幣。現在拿著一清洋的鈔票去銀行裡換銀元,哪怕是大清央行也不會按官方牌價給你換。zf信用蕩然無存。

    永貴想著這些,依舊笑咪咪地打量著這個美國金髮美-女。這個美國女孩依舊是笑瞇瞇地,寶藍的眼睛裡全是柔媚,但卻沒有一絲恐懼。相反,另一側的大清女學生,已經嚇得臉色蒼白了。

    永貴哈哈一笑,伸手打了個響指。身後那個僕人心領神會,轉身出去,不到片刻又拿了一隻大厚信封進來,躬身交給永貴。

    他打開信封,抽出一疊100美元的深綠色鈔票,給了這個美國女孩一張。

    這個時代,對於一個窮女孩來說,100美元是很大的一筆錢了。哪怕對於一個美國窮女孩也是如此。

    美國女孩眼睛一亮,接過這張印著本傑明-富蘭克林肖像的紙幣,在唇上親了一下,塞進自己的胸-罩內,然後摟著永貴的脖子,甜甜的說了一句。

    旁邊驚魂初定的大清少女嚥了一口唾沫,小心地翻譯道:

    「她……她說,大清是世界上最偉大的國家。」

    永貴皮笑肉不笑地道:

    「比美國還偉大?」

    美國女孩嫵媚地笑著,說了一句什麼。

    那個大清女孩臉色又變白了,吞了口唾沫,顫抖著說道:

    「她說……那當然,大清比美國偉大多了,全……全世界都知道……」

    現在即使是傻子,也感覺得出來空氣中的味道了。幾個大清官員都很是尷尬,有人還有些惱怒。這個美國女孩如此露骨的恭維,在這些大人們聽來卻成了諷刺。

    他們脆弱的自尊心被刺痛了。

    好幾個人都盯著永貴大人身邊的那個美國女孩,恨不得立刻就下令讓人把她拖出去,亂棍打死。

    美國女孩好像也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但她依舊笑呵呵地,直視著這個大清帝國的特務頭子,右次長永貴。只是目光中多了一絲不卑不亢的意味。

    永貴死死盯著這個美國小妞……這個一窮二白、除了好臉蛋和好身材之外,既無權也無勢的美國小妞。他很想一巴掌抽下去,但強忍著克制住了。

    ……雖然是來賣笑掙錢的,但人家是美國人。只要在這裡被「虐待」,這個上一分鐘還在賣笑掙錢的美國小妞,下一分鐘就能站起來,從這裡揚長而出,直接去美國使館。然後,人家美國使館就會為這個賣笑掙錢的美國公民做主,抗議、交涉、要求道歉……然後,自己就會感受到來自外交大臣、軍機大臣、政敵、甚至還有皇上的壓力……最後他這個堂堂的大特務頭子,很可能不得不對這個賣笑掙錢的美國窮女孩賠錢道歉。

    這也是讓大清官員們一直想不通的地方。大清zf從來都是以大局為重,從不會為了自己的小民和友邦傷和氣。但為什麼友邦卻那麼小氣,連一介貧賤小民都看得如此寶貝?

    永貴把怒目從美國女孩身上轉開,盯著另一側的大清女孩,然後重重一拳砸下去,同時喝道:

    「叫你不會翻譯!」

    這個大清女學生被打倒在地,捂著臉,痛苦地抽搐著,指縫中慢慢流出烏血。過了片刻,才發出痛苦的嚎叫。

    ……不算太解恨,但好歹出了一口氣。

    永貴趾高氣揚地坐回沙發上,一揮手,立刻進來兩個僕人,把這個女孩拖走了。

    氣氛很是尷尬。

    好在這時候,身後的僕人見機上前,貼著他的耳邊說了什麼。

    永貴站起來,跟幾位官員告了罪,讓他們繼續,然後自己出去了。

    ……

    永貴來到別墅的另一端,進入非洲廳。慶海馬上站起來,向永貴大人打千行禮。

    永貴抬著眼皮看了一看他,端著架子讓他坐下。兩人落座後,簡單寒暄兩句,慶海就把腳下那個死沉死沉的小箱子打開來,轉到永貴的面前,陪著笑道:

    「永大人,這是屬下一點小小的孝敬,實在不成敬意,還請永大人賞屬下一個面子……」

    永貴瞥了一眼箱子裡的東西,微微一笑,表情多了一些和善。

    小箱子裡整齊地碼著黃澄澄的金條,在燈光下反射著炫目的金光。每根金條有火柴盒那麼寬,半根筷子那麼長,上面鑄著「1KG」的字樣,還有一行洋文。

    他略數了一下,這種一公斤的金條一層是十根,而這隻小箱子的厚度,大約能碼三層。那就是三十根。

    永貴是收錢的老手了,轉眼就估算出這三十公斤金條的大約價值。他知道,這種一公斤的標準金條大約值三千五百多塊大洋的,而三十根,就是十萬大洋到十一萬大洋的樣子。

    兒子之前已經跟自己說過了,他只是想通過自己跟皇上帶話。對於這種不難幫的忙來說,十來萬大洋的見面禮不可謂不厚。

    永貴也明白,這十萬大洋對於大清國的一個粘桿處副站長來說,清廉的話,可能要三五年才能進賬。如果稍微「放得開」一點的話,那一年半載就撈到手了。

    而那個職位的薪俸,一年也就一百多大洋。

    永貴和氣地請他喝著茶,一邊笑道:

    「慶海啊,你以前是空軍的,後來才進入粘桿處的是吧。」

    「回永大人,」慶海趕緊低頭說道,「屬下的確以前是空軍的。」

    永貴點點頭,微笑著喝著茶。過了片刻又說道:

    「所以這次南明演習,動用了大量飛機,你就覺得自己看出名堂來了。」

    慶海趕緊說道:

    「屬下不敢……只是,屬下比較瞭解空軍,知道空中力量在戰爭中的潛力……這次南明演習,他們的陸航在戰鬥中表現的非常驚人,再加上南明目前對我們,的確是有著空中優勢的……」

    永貴望著天花板,架著二郎腿,不鹹不淡地咳嗽了一聲。

    「啊,啊,屬下該死,屬下口誤了……」慶海嚇了一大跳,趕緊作勢大了自己一個嘴巴,賠笑道,「空中優勢,當然在我大清這一邊……南明缺鐵少煤的,區區幾架飛機,成不了氣候……」

    永貴這才回復笑容,瞇著眼睛微微頷首,示意他說下去。

    慶海擦了一把冷汗,暗暗慶幸自己反應快。同時他心中也在暗歎,才幾年沒來北京,沒想到京中指鹿為馬的氣氛愈演愈烈了……大清的報紙電台一直在宣傳,新年的南征,大清取得了重大勝利,南明賠款求和,大清陸軍和空軍,都遠遠超越明軍……不過誰都知道,這只是騙騙老百姓。甚至連大部分老百姓都不相信了。難不成這些京城中寫稿子的老爺們,自己卻竟然不知不覺的相信了?

    但是他還是小心翼翼地,盡自己所知,把搜集到的南明演習情報、還有自己對於空地協同、空中打擊對整個戰場的影響力……等等的理解,盡量淺顯明瞭地跟永大人說了一遍。

    永貴聽著,腳尖一下一下地抖著,手指在沙發扶手上打著拍子,目光不時地瞥一眼面前這個年輕屬下,又瞥一眼腳下的黃金,腦中思量著。

    這個人明顯是太年輕了,滿腦子忠君愛國的浪漫思想。永貴知道,這個慶海也是個「職工子弟」,他阿瑪是原徐州分屬的長官,費莫-薩克達,去年年前被南明突擊隊「血洗」徐州分署的時候,給一槍打死了。薩克達的兒子慶海原先在空軍裡當軍官,後來被他阿瑪找路子弄進了粘桿處,到寶應站當副站長。

    但是去年他阿瑪死在了南明突擊隊手裡,這個慶海就和南明結下了深仇大恨,也成了大清軍政官員中少有的「極端愛國分子」。今年寶應站一個站逮捕、槍斃的「南明奸細」,就頂得上人家一個分署的。

    現在,這個滿腔熱血的年輕人又仗著自己那點空軍知識,自己掏腰包企圖左右國家大政、替他自己老爹報仇雪恨了。

    ……口口聲聲說飛機厲害,也是個杜黑主義者。

    永貴這樣給他下了定義。

    永貴心裡明白,南明的這次演習就是演給大清看的,所謂的勝負,照例也是事先就安排好的。……看他們的演習結果就明白了。兩個師在兩天之內,一口氣吃掉了六個師,自己還只傷亡了幾千人,這明顯就是吹牛不打草稿,假得太過分了。還說什麼空中優勢,再大的空中優勢也不能這樣啊。當別人都是傻子了。

    但是永貴又看看腳下的這一箱子金條,覺得不拿白不拿。慶海願意傻子,他永貴可不願意跟他一塊兒當傻子。

    「慶海啊,」永貴若有所思地說道,「聽你這麼一說,本官也覺得這件事絕不能等閒視之。事關大清國家命運,本官決定,替你在皇上面前爭一爭,爭取讓皇上也明白這一番道理,早做應對。」

    慶海聞言大喜,立刻起身,一個千兒紮下去,大聲道:

    「多謝永大人深明大義!」

    永貴又笑呵呵地把他攙扶起來,笑道:

    「呵呵,哪裡的話,本官也要謝謝你啊……」

    「啊,大人……」

    「呵呵,要不是你,本官還聽不到這樣一番高論呢……你看我大清這麼多文武官員,又有誰甘願為了國家,而自己出錢為國辦事呢?呵呵,所以,這些東西,本官就心領了,你還是拿回去……」

    慶海立刻大驚失色,強烈表示這是他的一點心意,永大人整日為國操勞,太過辛苦,現在又要為了國家,去向皇上進言……如果永大人不收,那他心中就太不安了。

    照例推辭一會兒,永貴才心滿意足地把這三十公斤黃金收下。

    隨後,兩人又聊了一會兒,永貴才讓人把慶海送出去。

    ……

    第二天,6月4日,粘桿處右次長永貴進宮覲見光武皇帝。

    「永貴,」廣武見了他,二話沒說,直接問道,「南明的這次軍事演習,你怎麼看?」

    永貴笑道:

    「皇上,南明孱弱之師,竟然也做出如此鬧劇!皇上,以奴才看來,此乃小丑跳梁,螳臂當車,不值一笑耳!」

    廣武滿意地點頭笑笑,說道:

    「不錯,你說的不錯。……不過,他們是鬧劇,但也是對我大清天威的挑釁。如果不做回擊,就此忍讓,難保不會讓國際上笑話我大清,真的壯了南明的膽子。」

    「皇上的意思是……」

    廣武微微一笑,快步來到牆邊地圖架旁,用手在上面一圈,然後有力地一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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