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軍來自本土的三個師、54000人的後續部隊,於3月4日抵達雅加達港,很快向東投入了攻勢。在這一個星期中,大批的運輸船往來穿梭於南中國海,把更多的坦卡、裝甲車、火炮、車輛、摩托車、甚至自行車源源不斷地送達爪哇島。其實用「推進」這個詞並不準確,應該用「行進」。因為抵抗極其微弱,仗打得並不多,時間都花在架橋鋪路、還有走路上了。
但隨著明軍車輛的增多,向東推進的速度也一天比一天快。開始是一天推進二十多公里,到了後幾天,一天能推進六十到八十公里。明軍的「前線機場」經常是第一天修好,第二天就成了「後方機場」了,跟不上步兵推進的速度。
到了3月9號,也就是雅加達抓夠了4000當地人的那天,明軍已經佔領了三寶壟,前線推進到了梭羅河西岸,控制了爪哇島的四分之三。東面最後一個大城市,就是泗水了。
3月9號晚上,向小強在總督府的會議室裡,和幾個人民衛隊軍官召開「萬湖會議」,佈置明天如何處死這4000個土著兇手。
向小強提出了一個原則:那就是處決的過程全部由警察系統來完成,明軍嚴密監視,但絕不親手殺人。他知道在如今的二十世紀,無論理由再正義,一口氣殺死幾千不能反抗的人,對一支軍隊的名譽都是很嚴重的玷污。而且,自己士兵們的心理也會因為大屠殺而嚴重扭曲。像徐向德那種心理素質過硬的人,畢竟沒幾個。這種「髒活」一定要讓當地警察系統來幹。
首先討論採取什麼方式處死。開始有人提出絞刑,在雅加達市中心豎立絞刑架,一批批的絞死。這樣震懾效果最大。但又有人提出這樣太慢了,絞刑架畢竟要專門搭設、時候還要拆卸,搭不了幾座的,而且絞刑比槍斃慢得多。這樣絞死4000人不知要猴年馬月。
於是意見都集中在槍斃上了。槍斃速度快,而且在什麼地方都可以,城內可以,城外也可以。向小強也贊成槍斃。對於所謂的「震懾效果」,他不太感冒。處死4000個人,無論怎麼處死,震懾效果都足夠了。
而且相反,他覺得在市中心絞死幾千個人,負面效應太大了,全世界都看在了眼裡,足以把同情的天平從華人這邊,移到土著人那邊。如果是押到城外槍斃、完事直接掩埋,那全世界雖然知道有這麼回事,但因為沒有親眼看到行刑過程,4000人對他們來說,就不過是個數字而已。沒有照片、沒有記者報道,會好的多。
向小強很欣賞徐向德,把他提升為了中尉,讓他選出200名性格冷酷、心狠手辣的人民衛隊士兵組成一個「行動隊」,拿著衝鋒鎗、機槍等自動武器,監視著警察一批批押送死囚到城外行刑,防止他們造反。
一切商議妥當,當晚就分配了任務,佈置了下去。
……
3月10號早晨,雅加達唯一的華語廣播《南洋之聲》又開始播音了。一位從新加坡總部新派來的女主播坐在嶄新、寬敞的播音大廳裡,臂上纏著黑紗。她抬眼望去,播音間裡所有的同事都戴著黑紗,正牆上擺著靈桌,點著香燭、供果,擺著前任女主播周汝梅、還有另外兩個同時死難的男記者的遺照。
戴著耳麥的導播也臂纏黑紗,用手對女主播比著:五、四、三、二、一、開始!
女主播對著話筒,聲音甜美、但語調沉重地說道:
「各位女士們,先生們,《南洋之聲》在沉寂了16天之後,今天終於能夠再度為大家播音了。我是您的新主播,何麗娜。……現在在我們的播音間裡,放著供桌和香燭,還有我的前任、周汝梅小姐的遺照。16天之前,她為了不落在暴民手裡,跳樓慘死了……16天之後,我們終於能對她說:汝梅,今天你可以瞑目了。因為就在今天,大明雅加達軍事管理委員會、和雅加達警察局,將要對4000名殺人兇手執行死刑。軍管會最高長官向小強將軍,已經簽下了這4000名暴徒的死刑令……」
「靠!」向小強在總督府臥室裡,邊穿衣服邊聽著收音機,聽到這一句時一砸床,「不會吧,這些媒體也太能瞎掰了,明明不是我簽的,根本就是警察局長,那個荷蘭人簽的!這種折陽壽的字,我能自己簽嗎!得,4000條人命,算在我頭上了……」
話沒說完,就聽到遠遠近近的鞭炮開始響起來。很快,街上傳來了鑼鼓的聲音。向小強連忙掀起窗簾向外望去,街上已經有一支舞獅隊,敲鑼打鼓地上街了。
秋湫從後面溫柔地抱住他,輕輕說道:
「小強啊,這也沒什麼不好啊,聽聽,外面的鞭炮鑼鼓,這就是人心所向啊!」
「也是啊。」
向小強轉過身攬著秋湫,兩人一塊透過窗簾縫隙看著外面。放鞭炮的地方越來越多,過了一會兒,已經有很多華人敲鑼打鼓地上街了。
秋湫說的不錯,這就是人心所向。懲治兇手、伸張正義,並沒有什麼不光彩的,不需要遮遮掩掩。向小強只是出於對「大屠殺」的反感,總是覺得這種事很敏感,能低調就想低調。但是,廣大華人們不會管死刑令是警察局長簽的,還是向小強簽的,他們只會自動把這個「功勞」算到心目中的英雄向小強頭上去。
不錯,這就是人心所向。有什麼好遮掩的呢?
……
雅加達的華人們從好幾天前,看到土著被一批批的抓緊去時,就買好了鞭炮、香燭、貢品,專等著這一天了。廣播裡剛剛又說,這些兇手將在今天上午10點鐘,被分批押往城外處決,華人們可以自帶香燭、在道路旁擺設香案,祭奠自己死難的家人。
現在離十點鐘還有三四個小時,於是更多的華人上街買香燭祭品,賣這些東西的店舖幾乎被擠爆了。
上午十點整,雅加達監獄大鐵門緩緩打開,一隊汽車開了出來。這是第一批押赴城外處決的暴民,共有200人。押送的汽車主要是軍卡和大巴。軍卡只有十輛,因為現在還在打仗,軍車必須盡量支援前線。能用在這個上面的並不多。還有十幾輛大巴,這也是把雅加達能徵用到的大巴都徵用來了。而且每輛車上還不能全塞上死囚,還得留出相當的座位給押送的警察和人民衛隊用。所以運載量很小,每批最多運200人。
死囚車隊從雅加達街道上開過,路兩邊擠滿了華人,他們擺著香案,放著親人的遺像,點著香燭,放聲痛哭。
「女兒,你安息吧,大明軍隊今天為你報仇了……」
「老婆,今天你可以閉眼了……那些畜生現在都讓押出去斃了……」
「爸、媽、小弟、小妹……向將軍今天給咱們全家報仇了……」
「兒子你放心走吧……爸媽今後就算沒有你,也不用怕了……有咱們大明軍隊在這裡……那些土著再也不敢欺負咱們華人了……」
除了痛哭祭奠親人的,還有很多敲鑼打鼓、放鞭炮的,甚至還有不少就在路邊舞獅的,夾道歡慶,看著一輛輛死囚車開過,歡呼震天。
……
車隊向南開出城區,開過平坦的農田地帶,足足開了二十多公里,進入山區,爪哇島原始森林的邊緣地帶。這裡就是向小強他們「萬湖會議」確定的理想「屠殺地點」。在人跡罕至的密林中,槍斃完挖坑一埋,再理想不過。
二十幾輛汽車停在樹林裡,徐向德的人民衛隊行動隊首先跳下車,從車廂上搬下一大捆帶刺鐵絲,在樹幹上纏繞拉扯,迅速圍出一塊鐵絲網區域,然後分別在四角佈置好四挺重機槍,二百名行動隊士兵手握衝鋒鎗在鐵絲網外側站好了。然後徐向德指揮著一輛囚車開進鐵絲網,警察押著一車十幾個死囚下來,讓他們在地下跪成一排。
這十幾個死囚都已經嚇癱了,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有的嘴裡在喃喃地念著什麼。行動隊士兵們都明顯聞到一股尿臊味。有不少死囚在車上時候就嚇得尿了一褲襠。
原來想的是圍起一塊鐵絲網,讓死囚在裡面先自己挖坑的。但現在看來,一個個的都癱成稀泥了,想讓他們給自己挖坑,明顯不現實了。徐向德煩躁地抽著煙,看樣子,要警察自己挖坑了。但警察只有三十個人,人手太少了,這二百人的大坑不知得挖到什麼時候。
「隊長,」一個行動隊下屬過來請示道,「先行刑還是先挖坑?」
徐向德打量了一下這些死囚和那些當地人警察,總覺得不太妥當。畢竟他們都是當地人。
他揮揮手:
「先行刑!完了再挖坑不遲!」
這樣避免夜長夢多。先把200個死囚槍斃了,然後讓這些警察在鐵絲網裡面挖坑,自己的隊伍監視著他們。這樣最妥當。
幾個行動隊士兵從車裡抱出十五支步槍,發給十五個警察。然後又發給他們每人一顆子彈。
一個荷蘭警官喊道:
「立正——裝彈——舉槍——」
十五個當地人警察齊刷刷地舉起步槍,瞄準了十五個死囚的後背。
「預備——放!」
「啪啪啪啪……」
一陣爆竹般地排槍響過,白煙散去,十五個死囚已經流著血栽倒在地上。林子裡的各種鳥拍著翅膀飛起一大片,在林子樹梢間亂衝著。
然後十五個警察把步槍交給行動隊士兵,接著動手把屍體拖到一旁。行動隊士兵又給他們每人裝了一顆子彈,交還給他們。
第一輛空囚車退出鐵絲網區,第二輛囚車又載著十五個死囚開進來了。
……
這樣有條不紊地一車一車地處決,沒過多久,所有的車都空了,鐵絲網區域裡,地上躺著200具死囚屍體,這一塊土壤都完全讓血染紅了。
徐向德看看表,已經下午兩點多了。處決過程並不長,主要是來的路程二十多公里費時間。但更艱巨的任務還在後面:挖坑。
人民衛隊行動隊雖然有200人,但那是負責監視這些當地人警察的,絕不能扔下武器,跟他們一起挖坑。這警察們也明白,也沒有自找沒趣地請求幫助,而是自認倒霉,挽起袖子挖起坑來。
這個大坑足足挖了三個小時,總算能把200具屍體都扔進去了。直到埋好、清理完現場、拆掉鐵絲網,已經傍晚六點了。
黃昏的原始森林已經開始恐怖起來了,各種動物的叫聲稀奇古怪,既有食人猛獸的吼叫,也有各種不知名的鳥類的怪叫。還有一種特別高亢、淒厲的叫聲,那是東印度群島特有的紅毛猩猩。
天快黑了,絕不能在這種森林裡多呆。徐向德指揮著全體人員收拾東西上車,趁著天沒黑找的到路,開出了森林地帶,開回雅加達。
車隊回到雅加達時,已經晚上七點多了。
……
向小強很不滿意。整整一天,才處決了200人。照這樣下去,處決完4000人,居然要20天!這絕對不能允許。幾天之內明軍就會完全拿下爪哇島,然後很可能就會面臨跟荷蘭的談判了。甚至在完全拿下爪哇島之前,荷蘭就可能會求和。到那時候再這樣大規模的處決人,會影響談判的。
「大人,」徐向德站在旁邊,盯著向小強說道,「卑職倒有一個想法,不知大人覺得怎麼樣。」
「說。」
「大人,海上行刑!」
向小強一驚,轉過臉緊盯著他。徐向德一點不怵,迎著他的目光說了自己的想法。
弄一艘大船,把剩下的三千多死囚裝在船上,開到海上去,在甲板上行刑。死囚們裝在船艙裡,一組一組地提到甲板上,由行刑隊槍斃後直接扔到海裡。這樣既解決了運輸的問題,又解決了掩埋的問題。
向小強考慮了一下,覺得注意很不錯,很可行。
「很好,去安排吧!正好雅加達港裡有兩艘荷蘭貨船,是我們攻下三寶壟港後俘獲的,我簽個字,你帶人去徵用一艘吧!」
……
第二天,3月11號早上七點多,雅加達監獄裡死囚車隊又開出來了,不同的是,這次不是往南,而是往北,開往雅加達港。車隊往返穿梭,一上午把3800名死囚全部運到港內,裝進一艘八千噸級的荷蘭貨輪裡了。
中午,這艘貨輪緩緩開動,向北駛出雅加達灣,開到了四十海里外的洋面上。這裡看不到陸地了,也看不到其他的島嶼,周圍只是一片茫茫大海。貨輪下了錨。
隨著徐向德的一聲命令,開始執行近4000人的海上大死刑。
船艙裡的第一批20個土著死囚被提上甲板了。船樓上架著兩挺重機槍,周圍站著幾十名握著衝鋒鎗的行動隊士兵。那些當地警察又不得不拿起了步槍,繼續槍斃他們的同胞。
「舉槍——預備——放!!!」
排槍過後,20個土著反綁著雙臂,倒在甲板上的血泊中。
然後警察們抬著這些屍體扔到大海裡。
然後第二批又被提上來了。
等到海面上已經漂浮了四五十具屍體、和大片鮮血的時候,不遠處,一個灰色大背鰭突然露出水面,像潛艇一樣劃著水波快速靠近。緊接著水面突然鑽出一個三角形的大腦袋,張開血盆大口,一下把一具屍體拽了下去。
馬上水面上又出現了第二、第三隻背鰭,又是兩具屍體被拽了下去,很快撕裂成兩截浮了上來,血肉模糊,慘不忍睹。
不多一會兒,輪船周圍群鯊湧動,爭相撕扯屍體,一時間附近水面完全成了紅色。
徐向德扶著欄杆,望著水面上的情景,咬著牙,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腦子中迴響起那天在廣播裡聽到的、周汝梅驚恐悲憤的聲音:
……現在店主已經被拖出來了……當地人有八九個,拿著棍子、砍刀,他們在砍他……他跪在地上求他們……
……店主的頭……被一刀砍下來了……地上……地上噴的都是血……
……現在他們把店主的妻子和女兒拖出來了……那些……那些當地人把店主的頭拿給她們看……
……啊!現在他們就在大街上……把她們按在地上……那女孩最多有十二三歲……她……她叫得太慘了……
……現在那對華人母女都不動了……她們一絲不掛,渾身都是傷痕,已經沒一塊好肉了……一個當地人還在用刀在那個母親的胸上刻什麼標記……她們的下體……都被塞滿了木棍、竹籤……好像還有鐵絲衣架,從店裡拿的……被從車上拖下來的那一男一女,現在也都奄奄一息……男的下體好像被閹割了,已經昏過去了……
……他們看到我在窗戶裡了!他們衝進樓裡了!救命啊,我該怎麼辦!……我的兩個男同事正在頂住門,他們用桌子和沙發,拚命抵住門……當地人正在外面撞門……他們在喊,讓我們認命吧,讓我們服從真主的安排……我……我該怎麼辦,我不想死……救命啊!!
……諸位聽眾,女士們先生們,《南洋之聲》的廣播到此結束,多謝諸位收聽,我……我要去跳樓了,再見……
……
耳邊響著一陣又一陣的排槍,眼下的海面群鯊蜂擁。當時的那些暴徒,現在正躺在海裡,被鯊魚撕碎吞噬……
很多行動隊士兵也伸著頭往水裡看,面色大都露出不忍。
徐向德看著他們,突然深吸一口氣大吼道:
「你們聽好了!現在我們只是把他們槍斃後才扔下去!……如果現在被綁著的是我們,拿槍的是他們,他們就會把我們活著扔下去!還會瘋狂叫喊著,看著我們被鯊魚活活咬死取樂!……這就是野獸和人的區別!你們要永遠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