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1937 第5季 第7集 為女皇兩肋插刀
    此刻,晚上十點半,在紫禁城御書房裡,朱佑榕正在聽著向小強的敘述。

    平時這個時候,她早已就寢了。但一個小時前,向小強隻身求見,朱佑榕才聽到了一段事情,看到了兩件東西。

    朱佑榕端詳著桌上的一捆普洱茶餅、一盒寶石「糖果」,回味著向小強的話,起身踱著步子,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

    ……自己的這個舅舅也太不爭氣了……嫉妒向小強,竟然連這種陷害手段都做得出來……

    向小強偷偷欣賞著朱佑榕的身段。又是這一身黑絨睡袍,優雅的踱著步子,低著頭頸,像是黑天鵝一般。

    這已經是他第三次看到朱佑榕穿睡袍的樣子了。

    第一次是初次見她,在昌平侯府。自己還不認識她,還把她叫成「鄭小姐」,她還噴了自己一褲子茶水……第二次就是除夕之夜,在紫金山要塞,她的房間裡。她剛剛經受了舅舅和奶媽的傷害,一個人孤零零地吃著夜宵,樣子楚楚可憐極了……向小強還記得,她一眼見到自己的時候,那種驚喜感覺……第三次,就是現在了……

    朱佑榕有些慚愧地看了一眼向小強,躲閃著他的目光。

    向小強輕聲說道:

    「陛下,臣今晚來見陛下,也是臣的屬下極力勸告,臣才來的……因為,因為臣不願……不願讓陛下覺得,您看錯了臣。臣……臣在外面受多少冤屈都不要緊,只要陛下相信臣、理解臣,陛下不會再受一次傷害,不會再一次有被背叛的感覺,臣……臣就滿足了……」

    朱佑榕頓時鼻子一酸,腳下停住了。她面對著多寶格,裝著在欣賞瓷器,但是眼眶中,淚水已經打著旋了。

    書房裡很安靜,背後向小強沉吟了一會兒,又很認真地道:

    「其實依臣看,侯爺也未必就是要陷害臣。侯爺可能是真想得到這批訂單,才……才一時糊塗,做了這種事。唉,臣……也是太認真了些……主要是玉花驄公司的報價的確太貴了,當時也不知道那就是侯爺的公司……這樣好了,臣回去再考慮一下,問題不大的話,就採購玉花驄的軍車。支持我們大明自己的公司,總好過錢讓外國公司賺了去……但是,有句話臣一定要說,就是侯爺一定得把單價再壓低一些……畢竟花的不是我自己的錢,是大明帝國的錢,大明軍隊那麼多地方都亟待提升,不能不節省每一分錢……這兩件東西,雖是侯爺的好意,但太貴重了,臣受之不安,明天臣派人給侯爺送回去。」

    ……不會再受一次傷害,不會再一次有被背叛的感覺……

    朱佑榕默念著向小強這句話,現在淚水已經不斷滾落了。她不敢轉過身來,也不敢抬手擦拭,怕向小強發現自己哭了。

    自己貴為公主、貴為女皇,從小就在親人的愛中長大,從不知道受傷、被背叛是什麼感覺……直到有一天,終於嘗到了這種滋味,而且這傷害和背叛,還是來自於自己最親的人……從那以後,自己就把自己孤立起來,身邊再沒有親人、朋友,有的只是低眉順眼的宮女。好久沒有人顧及自己會不會「再受一次傷害、再一次有被背叛的感覺」了……

    向小強……向小強……你為什麼那麼善良?那麼知人心?……而且,你已經落入舅舅的陷阱中,還是不肯相信,還是從好的方面去想別人……

    聽向小強前後一說,自己就明白,向小強十有八九進圈套了。大明朝這種事情,太多了。但向小強還不知道,還在想著「支持我們大明自己的公司,總好過錢讓外國公司賺了去」,還在想著「大明軍隊那麼多地方都亟待提升,不能不節省每一分錢」……

    「向老師……」朱佑榕輕呼一口氣,轉過來,流著眼淚說道,「向小強,你今晚根本不用來……我相信你,我一直都相信你……即使明天我看到了報紙,報紙上說你貪-污,我也知道他們是錯的,你是對的……」

    「陛下!」向小強站起來,輕聲驚呼道,「您……您流淚了……」

    向小強本來為自己的表現很滿意的。這幾句話,每一句都是怎麼打動朱佑榕怎麼說的。今晚的目的就是既洗脫自己,又告倒鄭恭寅,還要讓朱佑榕覺得自己不是斤斤計較的人。看來目的達到了。

    但令他沒想到的是,怎麼把朱佑榕忽悠哭了……看來,這妮子被忽悠到痛處,動了真感情了?

    他注意到,朱佑榕既沒叫自己「向老師」,也沒叫自己「向卿」,而是第一次叫自己「向小強」,直呼其名……

    向小強一時也是心中一熱,不由自主地有些感動,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卑鄙了……

    朱佑榕胸口顫動兩下,深深呼了一口氣,滿臉淚水地望著向小強,四目相對,凝視著。

    朱佑榕忽然伸出雙手給向小強。

    向小強一愣,不知她要幹嘛。握手?吻手?都不應該是雙手啊……這個姿勢,也不像是要擁抱啊……

    向小強心中一個聲音大喊著:管他的!跟著感覺走!

    他雙手向下一拍,和朱佑榕的雙手按在一起,四隻手輕輕握在一起。這是他第一次牽朱佑榕的手……感覺很纖細,很溫潤,很細膩。

    朱佑榕流著眼淚,臉上卻微笑著,說道:

    「向小強,今後在課下,我就叫你向小強,好不好?」

    向小強腦中「嗡」地一下,氣血上湧,胸中狂喜,一種從未敢想過的念頭衝出來,開始瘋狂YY:……朱佑榕愛上我了!女皇要向我表白了!!天哪,我做了什麼,不用這樣眷顧我吧!!!

    他呆呆地點點頭。

    但是朱佑榕只是微微一笑,輕輕抽出雙手,流著淚道:

    「我現在已經沒有朋友了……璁璁已經不是我的朋友了……我很想要一個朋友……向小強,你敢和我做朋友嗎?」

    敢?什麼意思?

    向小強臉漲得通紅望著她。等來的並不是表白,向小強大失所望。但殘存的理智告訴他:作為一個女皇、作為朱佑榕,說出「我很想要一個朋友」,已經是破天荒了。

    他提醒自己:千萬要冷靜,眼前的是大明女皇,是從小受最優良教育長大的高貴淑女。她說的「做朋友」,那就只能理解為「做朋友」,不能理解為別的。如果你還敢多想,那只能是自找釘子碰。

    向小強微笑著,盡量讓自己的目光顯得深邃些,嗓音很磁性地說道:

    「陛下,你是女皇,我是人民衛隊司令,我們都是注定沒有朋友的人……我和你一樣,一個朋友也沒有,甚至沒有親人,身邊只有下屬、同僚……你這種感覺,我每天都在深深體會著……我也是多麼想有一個朋友啊……但是,陛下,你既然想要朋友,又為什麼還問我『敢不敢』和你做朋友呢?」

    朱佑榕一怔,有些慚愧起來,吞吐著:

    「啊……向小強,你就當我沒問過好了……我……我以前覺得大家都說『伴君如伴虎』,所以才覺得你也……唉,我問得真傻,如果是真正的朋友,又怎麼會有『敢』不『敢』之說呢?」

    向小強心中重新狂喜起來。雖然陛下的意思不是自己YY的那一種,但她畢竟邀請自己做朋友,這已經是極大的收穫了!他不敢奢望跟陛下能真處得像朋友一樣,但至少得到了「朋友」的名分,今後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會極大的提升,在抵抗外界的各種攻擊時,自己的「裝甲」就厚得多了。

    最重要的是,朱佑榕是一個容易被親情、友情左右國家大事的人,今後在大明帝國擴張自己的勢力、擴軍、提升軍備、甚至嘗試統一中國的瘋狂夢想,就容易得多了。

    「向小強,」朱佑榕盯著他,猶豫著說道,「以我看來,我舅舅很可能是要陷害你……很可能明天就有幾家報紙登上了你的索賄醜聞……你打算怎麼辦?……我想幫你。」

    向小強「大吃一驚」,喃喃地道:

    「不會吧……鄭侯爺雖然有些糊塗,但還不至於真的要陷害我吧……鄭小姐也是那麼好的人……」

    朱佑榕歪頭盯著他,微笑著,無可奈何地道:

    「真的,向小強,我不誑你。我幫你吧,我不幫你,你會很慘的。」

    向小強彷彿像被霜打了一樣,低頭半晌,然後抬頭道:

    「怎麼幫?」

    朱佑榕也是一怔,幾乎被問住了。是啊,怎麼幫?直接下旨叫都察院不要查?下旨叫報紙都不許登?……這怎麼可能?

    唯一有效的辦法,讓向小強開個記者招待會,說出真相。讓向小強對記者們說,陛下知道此事,陛下可以作證。

    然後,等記者們來採訪自己的時候,自己為向小強作證就是。

    但是這樣一來,大明鄭家,這個幾乎和朱家同等地位的家族,朱明王朝最大、最忠實的依靠,就要成為醜聞的中心了。而且,親手把他們推入中心的,就是自己這個大明女皇。

    只要自己一為向小強作證,那麼就無須任何證據了,全大明、全世界都會相信,大明延平王世子、昌平侯鄭恭寅設局陷害向小強,這個帽子他們就摘不掉了,將會永遠的戴著……

    鄭家,從鄭成功開始,就一直和朱家唇齒相依、休戚與共,兩家多次聯姻,兩百多年來對朱明王朝忠心耿耿……嚴格說來,從鄭成功和長平女皇以下,朱家的的身上都流著鄭家的血液……即使是自己,雖然名義姓朱,實際已是鄭家的後人了……

    鄭朱兩家,兩百多年裡,雖然也有過很多次類似的小不愉快、小裂痕,但在漫長的時間長河中,只是一個小浪花而已,一下就過去了……因為這兩百多年都沒有報紙、沒有廣播、沒有照相機、沒有留聲機、沒有電報、電話,沒有現在這樣的全球化。在兩古代,兩家發生再大的事,不會鬧的全國皆知、全世界皆知,甚至都不會出了宮、府大門。

    但是現在不同了,這小小的一幢醜聞,將傳遍全國、全世界,被眾多人記錄下來,成為抹不去的陰影,成為兩家難以修補的裂痕。

    朱佑榕「呼」地站起來,一下一下踱著步子,心中充滿焦急和痛苦,不時愧疚地望一眼向小強。

    ……他是自己的朋友啊!自己剛剛交的朋友、唯一的一個朋友啊!

    向小強彷彿看穿了她的心思,很真誠地笑道:

    「陛下,你真當我是朋友嗎?」

    朱佑榕一怔,停住腳步,不敢看向小強。

    「是啊。」

    她輕輕地回答,心如刀絞,準備接受拷問。

    向小強站起來,很豪爽地笑道:

    「那就行了。既然你真當我是朋友,那沒說的,這件事,我替好朋友扛下了。」

    朱佑榕意外地轉過臉來,望著向小強,吃不準他的意思。

    向小強哈哈一笑,說道:

    「沒關係,報紙潑污水,叫他們潑好了。都察院查我,叫他們查好了。只要你,我唯一的朋友信任我、理解我,那麼,我向小強背上全世界的罵名,在所不惜。……真的,你別這樣看著我。」

    朱佑榕滿臉慘白,渾身顫抖著,淚流滿面。她喃喃地說著:

    「不……別……你不要……我們再想別的辦法……我……」

    但是她已經泣不成聲了,扶著椅子慢慢坐下來。她咬著嘴唇,想拚命想個別的辦法,但大腦所有的神經已經不工作了,好像知道這就是最明智的選擇一樣。

    向小強笑道:

    「反正這件事我問心無愧,都察院來查,最後多半就是證據不足……至於報紙上,隨他們怎麼說。正好,我打了南京保衛戰、打了浦口之戰,現在名聲正好著呢,來一點小污水也不怕,臭不到哪裡去。」

    朱佑榕默不作聲。好一會兒,她充滿羞慚、用蚊子般的聲音呢喃道:

    「要是……要是都察院查出證據了呢……」

    向小強爽朗地笑道:

    「反正我只對你一個人負責,也只有你一個朋友,真到那一步,你再來保護我就是了!」

    「好!」朱佑榕脫口而出,「我一定保護你!」

    隨即,一股更強烈的羞愧充滿她胸中,她面紅耳赤地低下頭去,好像做了世界上最不道德的事一樣。

    向小強向朱佑榕伸出一隻手。

    朱佑榕抬起頭來,像受驚的兔子一樣,看著向小強鼓勵的笑,猶豫了一會兒,膽怯地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向小強的大手溫暖、有力,一股來自朋友、來自男子漢的暖流傳遍朱佑榕全身。

    向小強顯得很開心:

    「我今天有了一個朋友……為了這個朋友,我可以兩肋插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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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寫到快天亮,這兩更加起來又是將近八千……幸虧老貓明天不上班,能好好睡一覺,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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