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躺好別動,我這就給你端水去。」那個小姑娘,連忙端來一瓢水,一隻手將張遼扶起,慢慢的給他喝水。看到張遼心急的如牛飲水,小姑娘咯咯的笑了起來說道:「慢點,小心嗆到了。」
結果話音還沒有落下,張遼就開始咳了起來。那小姑娘笑著把水瓢放下,輕輕的拍著張遼的胸口。低身笑道:「你比我弟弟還淘氣,都讓你慢點喝了,你還喝的這麼快。」
張遼臉立刻就紅了起來,也許是被嗆的,或者是有感於現在的姿勢。現在自己幾乎就是,躺在人家女孩兒懷中。何況女孩兒居然那他,跟她的弟弟相比。她也不過十幾歲大,自己都二十多了,哪有這樣的比喻。
那女孩兒倒是沒覺的什麼,見張遼臉紅了起來,不禁有響起珠玉般的笑聲。不過還是將張遼,硬給按回床上去,止住笑聲說道:「你千萬別亂動,傷口只是剛剛包好。我阿爹去上山採藥了,等他回來給你再上藥。」
小姑娘也許看出張遼,想要詢問什麼,淺淺的一笑,正如春日桃花盛開,臉上帶著一絲粉紅,坐在張遼旁邊說道:「這裡是嵩山腳下,你是我撿到的。當時你就像個血人,要不是看你還有氣,我都準備把你埋了呢。」
小姑娘說道這裡,悠悠的歎了口氣說到:「以前我家是在塢鄉的,後來到處都在打仗,我爹爹就帶我們上山了。可惜娘親在戰亂的時候,丟下我們而去。」原本還是很燦爛的笑臉,突然就變的猶如梨花待雨。
張遼不由的強伸出手去,輕輕的拍著她的背。心中暗歎一聲:自己不是渴望這樣一個亂世,好成就一番功名嗎?可是這個小姑娘的愁容,為何讓自己這麼心疼?
那個小姑娘隨即笑了笑說到:「看你的樣子,應該是個將軍吧。你是從哪裡來,怎麼會受那麼重的傷?」說完那雙算不上清秀的雙眼,完成一道彩虹,深深的吸引這張遼。
張遼將自己從投軍,一直到殺出洛陽,都一五一十的跟她講了。突然張遼發現,到現在自己還不知道人家叫什麼呢。不由的臉上一紅,低聲說到:「敢問姑娘芳名,也好讓張某知道救命恩人的名姓。」
「咯咯,你這個人真有意思,明明說自己是武將,怎麼跟村裡的那些夫子。說話一個口味。我叫李玉兒,我爹叫李山河,我還有一個弟弟叫李林。」那小姑娘看來是天生愛笑,剛才那一陣陰霾,現在已經消失在,她那燦如桃花的笑容中。
張遼被這笑容所感染,也咧嘴笑了起來。在這一刻他真的希望,時間就停下。不再有征伐,不再有戰亂。就這樣一直在這溫暖的笑容中,一點點的沉醉下去。
「對了,剛才你說你家將軍,為了個女人居然放下一切,反出了洛陽。我想那個女人,一定會很幸福的吧。」李玉兒雙手托著腮,在那裡看著張遼,眼睛中卻帶了一絲羨慕。
郭逸聽到這裡,不禁低頭笑了起來。看來無論是古今中外,這女人什麼時候,都想的是浪漫。卻不想被張遼敲了一下,示意他安靜。接著張遼又講起了,接下來的經歷。
李山河回來後,用草藥幫張遼處理了下傷口。可是這李山河,也不過是平時打獵的時候,積累下來的經驗。只是暫時沒讓張遼的傷口,繼續惡化下去。可是這樣張遼也在床上,整整躺了兩個多月,才勉強能下床走路。
說起來這一家人,也算是難得的好人。要是換了別個人家,早就把張遼扔在一邊了。可是別看這一家人,除了李玉兒性格開朗外,另外兩個都有些沉默寡言。就算是在說話的時候,最長做的就是憨笑。可是張遼能感覺出來,這一家人的淳樸。
可惜好景不長,黃河決堤之後,想要出去換糧食,都找不到人了。家裡的生活,也是越來越困難了。張遼很想做些什麼,可是現在身體上的創口,只要稍微用力些,就又會崩裂開來。張遼也在不知不覺當中,融入了這個簡單的山中小家中。
那一天月亮很亮,張遼睡不著,就在院中靜靜的看著月亮,想著自己的傷勢。也許是食物跟不上,也許是草藥不好。張遼一直是好一陣壞一陣,傷總是好不了。忽然感覺到空氣中異樣,多年來在軍中廝混的他,立刻就嗅到一絲危險來臨。張遼連忙去敲李山河的房間,並告訴他們,有可能有大隊人馬來了。
見過黃巾肆虐,和洛陽爭權奪利時一場場血腥的李山河,很快就決定,讓李玉兒扶著張遼,從屋後那條小路上去。而他自己則帶著,只有十二歲的李林,向另一側的山林中投去。
「玉兒,等三天之後,再回來找我們!」李山河只留下這麼一句話,就匆匆的走了。他知道四個人一起走的話,生存的希望並不大。他讓李玉兒走的那邊,是山高林密,不容易被察覺。而他這邊地勢較為平坦,但他相信憑著常年在大山中的生活,足夠讓他甩開這未知的兵馬。
直到三天之後,李玉兒扶著張遼,回到已經成了一片廢墟的家園。看來那些人,只是路過此地,見沒有什麼人,就燒了房子走掉了。但是細心的張遼,還是從地上,撿起一支掉落的羽箭。這是西涼軍的羽箭,而且還有馬蹄印!
李山河和李林,那一天沒有回來。而李玉兒已經失去了笑容,開始躲在張遼懷裡,輕輕的抽泣起來。張遼緊緊的握著那支羽箭,眼睛仇恨的火光,似乎能將整個山點燃。
也許是上天憐憫好人,第二天中午的時候,李林扶著瘸了一條腿的李山河回來。李山河開口大罵道:「這幫畜生!簡直就不是人!」他的左腿上,纏著厚厚的布條,隱隱露出一些草藥的翠綠。
「李大叔你什麼事吧?」張遼連忙上前,想要攙扶住李山河,卻不想自己反而差點被壓倒。張遼不禁苦笑一聲,自己現在還不如一個孩子!也許這都是自己的錯,那些西涼兵說不定,就是來追捕自己的。
李山河笑了笑說到:「被那幫畜生給射了一箭,沒什麼大事的。」其實他自己很清楚,自己這條腿,怕是就這樣廢了。
張遼想了想說到:「大叔,我看一定要下山了,這些草藥只能止住血,卻不能讓傷口復原!」
「唉!林兒往山下跑了趟,全都是廢墟了!這幫畜生把所有人,都給殺完了!」李山河坐在一旁的石墩上,無奈的搖了搖頭。自己只是一條腿不便利,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可是這往後,一家人該怎麼過哦!
家裡的餘糧,肯定被那幫畜生,給搬了個一乾二淨。自己腿又受了傷,怕是進山打獵都不方便了。兒子也還太小,如何懂得躲避虎豹,還能獵到獵物!可是下山去的話,先不說會不會找到大夫,那幫畜生說不定還在附近呢。算了,還是在山上吧。靠著自己做的幾個陷阱,說不定還能捱過去、
可是李山河想不到,他的傷口居然被感染了。那天晚上李山河就發起了高燒,兩個孩子趴在他身上哭。而張遼更是急的團團轉,不停的換那被捂熱的手巾。現在沒別的辦法,只能靠這個方法,試著給李山河降溫了。
缺醫少藥又沒有糧食,李山河很快就熬不住了。在迴光返照的那一瞬間,緊緊的拉著張遼的手說道:「玉兒和林兒,一定要幫我照顧好!答應我,好好對玉兒!」張遼和自己女兒是感情,自己是看在眼裡的。何況張遼人長的威武,也是個將軍,自己的女兒,怕是配不上人家吧。只是自己快死了,一雙兒女沒人照顧,自己無顏去見孩兒他娘啊。
張遼用力的點點頭,看著李山河帶著欣慰的笑容,慢慢的閉上眼睛。心中湧起無限的悲愴,就像失去了一個親人。自己已經是這個家的一員,已經是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
張遼沒有哭泣,因為在他懷中,還有兩個泣不成聲的孤兒。張遼並沒有說什麼,只是靜靜的摟著二人,在草草搭建起來的草棚下,默默的將淚水,咽到肚子裡去。
將李山河埋葬了之後,張遼就帶著姐弟二人下山去了。這幾天都沒吃好,再要是困守在山上的話,怕是就要永遠的留在哪了。張遼想帶他們,去投靠呂布去。雖然不知道現在他們在哪,可是總能打聽出來吧。
誰知道下山之後,更大的厄運,在等待這他們。此時都是初平二年了,黃河決口也有兩年多了。黃河每年都肆虐這司州,但是還是有些百姓,為了能活下去,來到司州這塊,無主之地上生活。因為這裡沒有賦稅,不用擔心一年的收成,會被那些窮凶極惡的官吏,給搜刮的一乾二淨。
但是大災之後,必然會有大疫。而正在張遼等人下山的時候,卻正好碰上這麼一場天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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