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端著酒杯,站起身,其他人跟著起身,被他揮手麼急,我還沒說致酒辭,你們就起哄,是不是嫌我老傢伙話多!」
眾人一陣笑。
「先感謝小魏百忙之中抽出空來,將自己漂亮的妻子扔在家裡,來陪我這半死不活的老頭子。」賈老側身對魏東風說道。
「老長,瞧您說的,我家那口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早就成了皺巴巴的一顆老茄子,上班下班都是那張臉,早瞧得煩了。倒是您老人家平時不讓我們探訪,今天難得有機會,那還不趕緊跑來,就怕您反悔啊!」魏東風笑道。
眾人又一陣笑。
賈老笑呵呵的罵道:「好你個小秦,都多大了,還一張油嘴,沒變!小心我把您的話告訴小張,讓她回家抽你!」
魏東風摸著黑白斑駁的寸頭:「她哪有這膽子,我不抽她,就不錯嘍!不過,要是長您批評我,我服氣!不管到哪兒,我還是當年那個為你衝鋒陷陣的秦團長!」
這話大有深意,我瞟了正一臉憨笑的魏司令一眼,心想:他這算是在表態嗎?
這話讓賈老有些感慨:「咱那幫兄弟,幾十年過來,還在世上的沒幾個吶……」
賈老一臉的蕭瑟,秦司令忙道:「老長,你身體這麼棒,我看啊,抱重外孫都沒問題!」
「什麼重外孫!現在孫女婿還不知在哪兒?」賈老迅速的調整情緒,跟著笑道。
「我看小周就很不錯。」魏司令直言快語,雖然賈老曾對外宣稱,我是他遠方侄子,但瞞不過有心人。
「魏叔叔!」妮妮情急之下的尖叫一聲,緋紅的小臉下意識的看向我,眼眸中將她少女的情懷表露無遺。
在魏司令爽朗的笑聲之下,我感覺到有兩雙複雜的目光落在身上:一是瞭解我感情生活的隊長,出於對我的擔憂;一是關心阮紅晴地盧見虹,眼神中有些複雜。
「現在的年輕人,可不像我們那時,結婚都由組織決定。兒孫自有兒孫福,由他們去吧,我可管不了嘍!」賈老的這番話讓我鬆了口氣,我扭頭去看妮妮,正巧她也在看我,她紅著臉朝我齜齜牙,我突然感到大腿一痛,迅速將她正在使壞的柔荑抓在手中,她掙了幾下,便任由我握著,臉上紅暈更深。
賈老與魏司令碰杯後,一飲而盡,接著又滿了一杯:「這第二杯,我敬小盧!」
盧見虹慌忙站起,恭敬的說道:「老長,我可當不起,應該我來敬您」
「你先聽我說完!」賈老虎眼一瞪,盧見虹不敢再插話。
賈老環視眾人,動情的說道:「你們有地知道,有的不知道,小盧曾經救過我的命,……那是年打白崇禧地時候吧?」
盧見虹點點頭。
「我被流彈擊中,就打在胸這兒!」賈老戳著自己的右胸,頗激動的說道:「很大的一個洞,當場就昏迷了。等我醒來地時候,醫生告訴我,要是沒有我們師的衛生員小盧,我這條命很難撿回來。後來我才知道,那幾天一直下大雨,道路被泥沙沖毀,野戰醫院沒法跟上部隊,小盧帶著幾個戰士,用擔架擔著我,趕著幾十里山路。當時,野戰醫院在一個破廟裡,地下是半米多的積水,傷病員很多,等候手術時,為了不讓我的傷口感染,小盧他們幾個沒把擔架放在地上,而是輪流抬我,就這樣抬了一天……想想看,整整一天半邊身子都泡在水裡,……小盧也從此落下了關節炎的毛病……」
「老長,那時我是衛生員,這是我的職責!再說,也不是我一個人在照顧您……」盧見虹居功不傲,謙遜的說道。
「咳……孫小虎、李二娃他們都不在啦,也就剩你……」賈老長歎了一聲。
盧見虹沉默,魏東風、鄔偉也沉默了,這沉默中不僅有對往昔戰火紛飛、戰友情誼的懷念,更有歲月蹉的感歎。
我輕輕地推推妮妮,機靈的妮妮站起來,打破沉寂:「盧爺爺,多謝你救了爺爺,否則就沒有我!我從來不喝酒,可是為了感謝您,我乾了這一杯。」說完,她把我的酒一口喝光。
「好!不愧是我的孫女!」賈老高興的大聲讚道。
「傻丫頭,喝飲料就行了,誰叫你認真的。」我心疼的為她端來茶水。
「都是曉宇哥哥不好。」妮妮伸著舌頭,一臉苦相。
盧見虹略顯無奈的喝完,又倒滿一杯:「老長,我更應該敬您,感謝您這些年對我的關心和照顧。沒有您的全力,我沒法當上南方軍醫大學校長!沒有你地全力,我也不敢推行院內改革……」
「呃
能這麼說。我你,是因為你有這個能力。
你要是扶不起的阿斗,我是不會徇私地。事實證明,我沒有看錯人。」賈老拍拍盧見虹,語重心長的說道:「前段時間,我知道你受了些委屈,不光你,很多老同志都受到這樣地委屈。現在軍隊推行幹部年輕化,我們這些老傢伙是該主動讓位,可是不能連尊重都沒有!他們也該捫心自問這江山到底是誰打下的!!」
我心中一震,偷瞄了一眼對面地隊長,她一臉平靜的聽賈老說話,但心中一定掀起了巨浪。
吳校長該不會要倒霉吧?平心而論,吳校長到任這段時間,他雷厲風行,銳意改革,懂得利用一切資源,將「南方軍醫大學」這塊招牌樹得更高,打得更響。只是他為了大權獨攬,殺伐太重,得罪人太多。對於我們這些普通學員而言,更喜歡管理鬆散,提倡自由學術風氣的阮紅晴的父親。
盧見虹顫抖著手喝完酒,我看他神情也頗激動。
賈老又滿上一杯。這時,鄔迅速站起身:「老師長,我敬您一杯!」
「三娃子,急著想篡權啊!」賈老調侃的說道,心情明顯輕鬆許多:「你跟我有四十多年了吧?」
「從年算起沒有因賈老叫他的小名而窘迫,反而有些興奮。
年啊!先是我的警衛員,後來又當警衛排長……78年之後.又隨我到了這兒……。」賈老沉浸在往日的記憶中,片刻之後,他歉然的說道:「你跟了我這麼久,你退下來的時候卻還是個師級幹部,我心中有愧啊!」
「我一個大老粗,為老師長一輩子站崗放哨是我最大的願望,現在能到這個位置,那是您對我的照顧,我已經很滿足了。」鄔偉坦然的說道。
賈老沉默了一會兒,舉起灑杯:「三娃子,啥都別說了,干吧!」
三杯下肚,賈老渾濁的眼晴露出了血絲,他看著鄔偉身邊的鄔倩,說道:「我記得……你叫小倩吧?上次在醫院剛見過。小時候,還常跟慶國他們一塊玩。一轉眼,都成家立業啦……今天,怎麼沒把你愛人和孩子帶來?」
鄔倩忙站起身,正要答話,鄔偉說道:「老師長,我那女婿,前年你也見過。現在他在縣的部隊當營長,尤其在節假日,他作為主官不能輕易離開……孩子才1歲多,太鬧騰,我讓保姆帶著,現在可能已經睡了。」
「哦……,」賈老點點頭,語重心長的對鄔倩說道:「軍人,是要講求奉獻犧牲的,你也是軍人,要理解他,他!將來他做出了成績,軍功章也有你的一半嘛!」
「老長,小鄔的女婿在下面幹得很不錯。」秦司令突然插話道:「連續兩年在全軍區的大比武中,他所帶的部隊都奪得多項第一。明年,他好像該提副團了吧?」
「對鄔偉回答。
「咱們軍區每年有兩個去國防大學進修的名額,我考慮讓他去北京學習一年……。」秦司令說道。
「我早退休了,這些事我不管。」賈老擺擺手。
難道鄔偉帶隊長過來.主要就是為了他女婿的前程?我瞧見鄔偉臉上露出喜色,而鄔倩卻一臉淡然,舉起酒杯說道:「賈伯伯,我敬您一杯,祝您老身體健康,事事如意!」說完,一飲而盡。
「呵呵,三娃子,你這個女兒也很厲害啊!」賈老笑著說道:「我今天才知道,你是曉寧的隊長,以後這要麻煩你多照顧他喲。」
「伯伯,從我一入校,隊長就一直很照顧我。」我趕緊為鄔倩唱讚歌。
「爺爺,什麼時候開飯啊,我肚子都餓扁了。您的致酒辭太長了吧。」妮妮不滿的喊道。這小丫頭該不會還在為當初她來學校找我,被隊長訓斥的事生氣吧。
「好!好!」賈老無奈的搖頭:「小孩子沒耐性,就嫌我嗦。……呃……其他的人都是家裡人,我就不單個敬灑啦。這次生病差點見了馬克思,我就想啊……藉著春節,把老弟兄幾個叫過來聚聚,唱完這一杯,我就不能再喝啦。否則,有兩個小傢伙要找我算帳。」他說著,看向我跟妮妮。
「老長,看來您是真打算抱重孫子啊,環在就開始保養了。」秦司令笑道。
眾人的笑聲讓妮妮羞紅了臉,倒是我握著她的手,鎮定自若的跟著大家一起笑。
「來,一起乾杯!祝大家都身體健康,活個一百年!!」賈老豪氣干雲的說。
「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