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們!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我們的晚會終於要到說結束的時候了。”我拿著話筒,沉聲說道。觀眾們發出婉惜的歎聲。
“再多玩一會兒!”忽有人嚷道,引起眾人的熱烈的響應。
望著群情激昂的大家,我微笑著等待聲音弱下去,才緩緩說道:“盡管護校隊、臨檢隊專業不同,盡管我們來自不同的地方,有著不同的年齡;但我們同在一個系,同一個屋簷下。在這個大集體裡,我們就像兄弟姐妹一樣,我想這樣的活動以後還會進行下去!為什麼不呢?我們可以在枯燥的軍校生活中找到我們自己的歡樂和精彩。”
“說得好!”
“以後一定要常搞這樣的活動。”
“護理系的團支部應該聯合起來。”
……
四周又再次沸騰。
“同學們!”我不得不提高音量:“今天我們團聚在一起,何等高興!何等開心!然而——”我朝著92護伸出手,說道:“一個多月後,92護的師姐們就要告別三年的軍校生活,踏上新的征程。在這裡,讓我們祝願她們在今後的日子裡,工作順利!愛情順利!在閒瑕的時候,偶爾想起今晚,想起我們,也許會有別樣的溫馨!現在,我把這結束的時間讓給92護的師姐們,讓她們給我們說說話,好不好!”
“好!”眾人齊聲高吼,拼命的鼓掌。
面對著如此熱烈的掌聲,平時張狂的92護女生們,個個神情激動而傷感,有些不知所措……
……
散場後,我跟兄弟們忙著收拾場地。
“周曉宇!”阮紅晴在不遠處向我招手。
“有事嗎?”我走過去問。
“謝謝你!”她感激的說。
“應該做的。”我淡淡一笑,朝她身後的92護女生點點頭。
“她們想和你合個影。”她回頭看了一眼同學,說道。
“包括你嗎?”我說。
“廢話!”
被她們推來搡去,我終於站到了中央,站在阮紅晴身旁。
“准備啦,笑一個!”照相師說道。
“你看什麼看?”阮紅晴發現我盯著她,頓時面色不善。
我比劃一下,笑道:“我比你高半個頭也!”
“你很高,是嗎?”她柳眉倒豎,雙手撐著我的肩,往地下使勁按。
正打鬧時,“卡嚓”一聲,白光耀眼……
……
“曉宇!”秋萍指著一堵紅牆中央的一扇小門,對我說道:“從這兒進去,就要開始爬山了。”
這麼早被叫起來爬山,我還有點神志迷糊。說實話,身體還在眷戀溫暖的被窩:“萍,能不能休息一會兒,再走!”我打著呵欠,慵懶的說。
“曉宇!才剛出了校門,你就累了?”雨桐走到我身旁,輕聲問道。
“雨桐!別理這個懶蟲,我們先走。”秋萍絲毫不為所動,頭也不回往前走。
“曉宇!快走吧!”雨桐推了推我。
“那你背我。”我擠擠眼,往她身上靠。
“不理你了!”雨桐推開我,朝秋萍追去。
我嘿嘿笑著,還是悠閒的走在最後。
突然,前面傳來秋萍的一聲尖叫。
不好!我立刻抖擻精神,迅速跑過去。
“怎麼啦?”我見秋萍僵立在那個用石頭砌成的門前,驚恐的指著門坎上的一個東西。
一個滿身疙瘩的大癩蛤蟆,趴在中央,瞪著圓圓的眼睛,大肚子一鼓一鼓的“呱!呱!呱!”它無視我們的存在,專注的唱著情歌。
“我以為是什麼東西,原來是一只蛤蟆。”我啞然失笑。“沒事的,跨過去就行了。”說著,我一步跳過門坎。
秋萍猶豫著,剛要抬腳,蛤蟆緩緩向前移了一下,秋萍立刻驚慌的往後退:“曉宇,快趕走它,萬一它跳到我身上,怎麼辦?”她顫抖著說。
“萍姐,我來趕走它。”雨桐自告奮勇的上前,用木棍輕推了一下它,蛤蟆反而閉上眼,縮成一團。
“我們闖入它的領地,還騷擾人家,這怎麼可以呢?”我說著回到秋萍身旁:“干脆,我抱你過去吧。”說完,我立刻將她抱起。
“啊!”她下意識的抱住我的脖子。“快放下我!”她掙扎著說。
“不放!萬一再遇上蛇,老鼠什麼的,怎麼辦?還是一直抱著方便。”我擠眉弄眼,雙手往裡用勁,讓她柔軟的肌膚緊貼著我的身體。
秋萍頓時暈紅雙頰:“壞蛋!”她低聲罵道:“雨桐在呢!”
“那又怎樣?”我低頭在她紅唇上輕輕的一吻。
“好香!”我閉上眼,陶醉的說。
“曉宇!快放下我,否則我可生氣啦。”秋萍話是這麼說,那醉人的嬌羞卻是拂之不去……
“不放!一輩子也不放!”我眨著眼,打趣的說。
“快看!這裡好漂亮!”不知何時,雨桐已經跑到前面,興奮的喊道。
“快讓我下來吧,別讓雨桐久等!”秋萍看著我,意味深長的說。
我戀戀不捨的放下她。
她轉身往前走,發現我仍站在原地不動。
看著失望的我,她惦起腳,在我唇邊迅速的一啄。
輕輕的一笑,她拉住了我的手……
……
四周是一棵棵松樹,筆直的聳入半空,伸展著它們大如雲蓋的枝葉,遮天蔽日般織成一張綠色的大網。矮小的各種植株充填在樹木之間,密密麻麻的生長。凌晨時分,太陽尚未升起,微明的天空在這進裡更顯陰暗,林木間充斥著濃濃的霧氣,濕濕的,寒氣泌人。
每一株小草,每一片枝葉都綴滿晨露,借著微光,忽明忽暗的閃爍。森林並沒有因為我們的闖入而驚訝萬分,旱蛙、蟋蟀、還有不知名的昆蟲,仍在繼續著它們的呤唱,或遠或近,或低或高,樂聲千差萬別,卻又如此和諧。時不時,從上空傳來幾聲高冗的鳥鳴,為這森林之歌增添幾分亮色。仰頭四顧,滿眼都是茂盛的枝葉,卻不知鳥兒藏於何處。
踩著腳下這條被松針鋪滿的土路,仿佛走在綿軟的地毯上。我在最前面,不時有霸道的草或矮樹斜刺裡伸出枝葉擋在路前,我小心翼翼的將它們別回去,每每此時,露珠大捧大棒的灑落,濺我一身。
秋萍又一次的尖叫讓我心一緊。
“怎麼啦?”我回頭問。
秋萍噤若寒蟬,只是用手指前胸。
一只不知是從樹上掉落的,還是自草叢中驚起的翠綠色螳螂正趴在秋萍胸前,悠閒的用它的鐮刀梳理著三角形的小腦袋,渾然不知它的這一冒然舉動,給當事人帶來多大的困擾。
“真會找地方休息的小家秋!”我感到好笑,輕而易舉的夾住它的腰身,捻起它,順便在秋萍飽滿的胸脯上按了幾按。
秋萍打掉我的手,對我怒目而視。
我恍若未見,對螳螂左顧右看,然後認真的小聲說:“萍!這家秋肯定是餓了,想吃奶。”
“曉宇!——”秋萍這下可真是惱了,使勁推我一個踉蹌,然後不停的捶打我。
“你們在干什麼?”從後面趕來的雨桐,疑惑的問。
“雨桐!快幫我一起教訓他!”秋萍含羞帶怒的說。
其實,秋萍的手勁一點都不重。我揚起手,笑道:“寶貝!我捉到了一只螳螂!”
“螳螂?”雨桐跑到我身邊,驚喜的盯著我手中的那個小家秋:“曉宇,你不怕它割你的手嗎?”她用手碰了一下它的腦袋,又趕緊收回。
“沒什麼好怕的,小時候我經常捉它。”我將它放到路邊的一片葉子上,它靈活的轉了一下頭,撲哧撲哧的飛向草叢深處。
“曉宇!好羨慕你,小時候有那麼多好玩的。”雨桐望著螳螂消失的方向,說道:“我們附近沒有山,也沒有森林。”
“可你那裡有海!我還從未看過海呢。”我一臉的向往。
“那你暑假跟我去我家,好嗎?我帶你去海灘上玩。”雨桐興奮的說。
“好啊!”我扭頭看了看一言不發的秋萍,笑道:“我當然要去你家,也要去萍家,但你們先要去我家。不看看公婆,怎麼行?”
“胡說!”她倆嬌羞的唾罵道。
……
其實,我們爬的是雲霧山的一個小山峰,既不陡,也不險。我們三人邊走邊鬧,很快就上到半山腰,將剛才那一片松林甩在身下。
“曉宇!前面就到聽松石了,我們可以坐在那裡,欣賞日出。”秋萍扶著路邊的小樹,擦著汗水說。
“寶貝!加快腳步!我們到前面休息。”我對落在後面的雨桐喊道。
雨桐拿著沿途撿來的竹竿,朝我揮了揮。
“好!我們繼續前進!”我快速幾步,攀上一個陡坎,回頭說道:“萍,我拉你!”
“嗯!”秋萍抓住我伸出手。
……
一塊巨大的巖石,突出山崖,凌於半空似乎隨時都會墜落。待我上到坡頂時,這塊巖石的全貌毫無遺漏的展現在眼前,仿佛是天外飛來一般,它的一端深深的扎進土裡,裸露在外面的暗黑色石體,足有三米高,碩大得令我生畏。面向小路方向的石壁上,鐫刻著“聽松石”三個紅色大字,沉凝厚重,入石三分。奇怪的是,在這幾乎光禿的坡頂上,有一棵蒼松從巖石與土壤的裂縫穿出,七拐八拆,終究頑強的挺立,偏向巖石一側,用其茂盛的枝葉為它擋風遮雨。
“曉宇!我……我們……可以坐到……上面去。”秋萍搭著我的肩,氣喘呵呵的說。
我心疼的看著滿臉汗水的她,伸手摟住她,她無力的靠在我肩上:“累了吧!”我柔聲問道。
“恩!”她頭也不抬的說。
“那我們上去休息!”我說完,跟她走到大石的後側。這裡,松樹裸露在外的無數根須,緊緊將巨石擁抱,兩者渾然一體,謂為奇觀,而這些暗紅色的粗根形成一道天然的木梯。
我協助她爬上石頂,又轉身跳下。
雨桐此刻也登上坡頂,揚著手中的花草,朝我喊著:“曉宇!瞧瞧我做的花環!”
“好看嗎?”她將花環戴在我頭上,然後問道。
“好看!”我笑道。
這時,才發現她的外套大半濕透,估計是她深入草叢摘花,被露水打濕的。我搖了搖花環,迅速脫下自己的外套,往她手裡一放,說道:“寶貝!你的衣服都濕了,快脫下來,穿上我的。”
“我不要!”她堅決的將外套又推給我。
“聽話!”我強行脫下她的外套,又給她罩上我的。
一手拿著濕衣服,一手拉著她,我就往回走,然而她卻沒動,看著我發愣。
“寶貝!快走!太陽快出來了!”我催促道。
“知道啦!”她低聲說道,反而扯著我,往前跑。
……
石頂很寬,呈梯面,靠松樹這邊平坦,然後一直斜行向下,再往下就是山崖。
一股寒意透過石頭,直泌心底,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仿佛我們三人在開演唱會,腳下的密密麻麻的松林,隨著山風,萬頭攢動,低沉的吶喊助威。由於山崖的阻擋,風直貫而上,刮著頂上的松枝發出尖銳的聲響。
就在我裸露的胳膊一個勁直起雞皮疙瘩時,一雙手臂從左側抱過來。溫暖的軀體烘熱了我的肌膚。我扭頭一看,秋萍頭枕在我肩上,平靜的望著遠方,她的體溫一直傳遞到我心裡。
我剛想說話。“曉宇!這裡好冷!”雨桐大聲說道,從右側貼緊我,將披在她身上的外套一半搭在我背上。
我左看看秋萍,右看看雨桐,張了張嘴,終於沒有說話,只是伸出雙手,緊緊摟住她倆的細腰。
……
在昏晦的天空下,在綠色覆蓋的山林中,在懸空的巨石上,坐著三人,任山風狂烈,掀起黑發飛揚,他們靠著蒼松,互相偎依在一起,微笑著,靜靜的等待著遠處的紅日升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