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寺院,無花在前領路,黑衣女子在後跟隨。黑衣女子本想用言語撩撥小和尚,但見到小和尚頭也不回,一徑直走,黑衣女子抿嘴一笑,也不和小和尚說話,開始打量著這個小小的寺院。
這個寺院實在小的可憐,大雄寶殿既不寬大,也不雄偉,幸好還有香煙繚繞,讓人知道這是一所寺院。
寺院共分兩個院子,前面的是供善男信女進香的大雄寶殿,後面的院子,就是無花和師父的禪房。
黑衣女子隨著無花走進後院,見小小的後院收拾的很潔淨,地鋪著青石板,北邊是數間禪房,是僧人的居室和雜物室。院子的東牆邊有一棵大槐樹,大槐樹下有一方水井。
此時,一輪明月從東方升起,透過槐樹稀疏的枝葉,投落在院中的青石板,發出幽幽的清輝。
「女施主,把你的毛驢,拴在槐樹下。」無花指了指槐樹,又指了指一間禪房,「那是一間專門留香客住宿的禪房,今晚,你可以在那裡休息,明天一早趕路。」
「謝謝小師父。」黑衣女子把毛驢拴在槐樹,跟隨著無花向禪房走去。
無花在前,黑衣女子在後,進入禪房。
現在天色已黑,禪房中沒有燃燈,光線昏暗中,黑衣女子故意向無花靠近兩步,無花就聞到一陣奇異的女人體香,似麝似蘭,好聞的很,不禁心神一蕩,連忙收攝心神,閃開兩步,聽到了黑暗中傳來黑衣女子哧哧兩聲低沉的蕩笑,他臉孔發熱,連忙摸索到火石,點燃了油燈。
油燈點燃,無花抬頭一看,卻見黑衣女人一張嬌艷欲滴的粉臉,就離他不到兩尺,又是心頭一跳,接觸到黑衣女子一對勾魂攝魄的眼睛,心頭跳的更加厲害,臉色都紅了起來,連忙垂眉斂目,又手合什,心中默念:「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小師父,你的臉怎麼紅了?」黑衣女子格格一笑,又悄無聲息的向無花移動一步,伸出細膩粉嫩的纖手,就向無花的肩膀搭來。「你是不是沒見過漂亮的女人?」
無花鼻子中聞到的是黑衣女子撲鼻的甜香,眼前看到的是黑衣女子如花嬌艷的臉龐,燈光映照之下,更是活色生香,春意蕩漾。
無花定力雖好,也感到血脈賁張,心頭狂跳,連忙後退兩步,避開了黑衣女子的纖纖蘭花指。
「女施主先休息,貧僧一會送齋飯給你……」無花說著,不敢去望黑衣女子,轉身向房門跑去,他現在感到全身燥熱,再不離開這裡,只怕就要做出對不起佛祖的事情了。
無花快步逃出這間禪房,剛剛鬆了口氣,背後又傳來黑衣女子格格兩聲蕩笑:「小師父慢走,小女子不送了。」無花慢下來的腳步,又加快了步伐。
無花走了幾步,離開黑衣女子休息的禪房遠了,這才放慢腳步。一陣晚風吹來,無花忽然感到身一陣涼意,這才知道,原來剛才出了一身冷汗,把衣服都濕了,晚風一吹,當然感到涼了。
他抬頭一望天空中玉盤般托起的一輪圓月,心頭忽然寧靜下來,自責道:「無花呀無花,枉你身在佛門,怎麼就不懂得『美女骷髏』這個道理?就算她現在花容月貌,百年之後,還不是骷髏一具?阿彌陀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罪過!罪過!」
這樣想著,無花激昂的情緒才平復下來。這時侯,他已經隱隱感到,那個黑衣女人不是普通的女人了。
無花自從懂事開始,他就在這座寺院裡了,據師父所說,他是師父在下山化緣時,從山溝裡撿回來的孤兒,是師父把他撫摸長大的,他的親生父母是誰,為什麼把他拋棄,這些事情,他都無法知道了。有時侯,他也會感到茫然,但很快就釋然了,人的身世並不重要,佛有云:從來處來,到去處去,他又何必去想自己的身世哪?何況,師父對他很好,他也知足了。他和師父在這家寺院中,度過了一個又一個平靜的日子,青燈佛卷,木魚誦經,雖平淡,卻快樂。這個寺院太小,又離村莊太遠,所以平時難得有香客來進香,他和師父兩人清閒的很。
他一直想不通的是,師父分明佛法高深,為什麼非要窩在這窮鄉僻壤的小寺院裡面哪,以師父的造詣,絕對有資格做更大寺院的住持方丈。他曾問過師父,但師父都是笑而不語。師父的笑,讓他感到就像佛祖的拈花微笑,高深而神秘,他就不再多問了。
師父每個月都要下山化緣一次,但從不讓他跟隨,總是自己去。師父一去,遲則五日,多則三日,就趕回來了,回來的時侯,帶回柴米,夠他們師徒二人一個月用的。這次師父又去化緣了,去的時侯說是三天就回,但五天了還沒回來,他有些擔心,今天一天,跑到寺外觀望了好多次,卻想不到惹來了一個女施主。
想到黑衣女子火辣辣的勾魂眼神,無花平靜的心湖又蕩起一陣漣猗,感到一陣燥熱不安。他在寺院中,也見過前來進香的村姑村婦,但那些村姑村婦都是樸素的,都是粗手大腳的,從來沒見過像黑衣女子那樣滑膩的皮膚和嫵媚的表情。
無花感到這樣想著一個女子是不對的,連忙又收攝心神,快步向前走去。
無花來到廚房,做起晚飯來。因為有女施主在,他還特意炒了兩盤素菜,都是在院後自己種的。他炒的素菜很好吃,師父最喜歡,平時都是他做飯的。
做好飯後,無花用一個托盤,托了兩盤素菜,一碗米飯,去給黑衣女子送飯。走在路,無花的心跳又加快了,他又想到了黑衣女子那水汪汪的眼神。
無花想了想,不敢再進黑衣女子的房間了。他走到房外,重重的咳了兩聲,說道:「女施主,我把飯菜放在門外了,你吃過之後,就放回來。」
無花說著,把飯菜放在門口,就扭身要走。
「吱呀」一聲,房門推開,黑衣女子就現出身影來,她斜倚在門旁,格格蕩笑兩聲:「小師父,你先慢走,我有話問你。」
無花慢慢的回過身子來,雙手合什:「女施主還有何吩咐?」
黑衣女子的眼睛在夜色裡放射著碧幽的光芒,笑吟吟的瞅著無花,笑道:「小師父,吃過飯後,我想洗個澡,你這裡有熱水嗎?」
黑衣女子故意把「洗個澡」三字加重語氣,就是要引起小和尚的聯想。無花果然在腦海中迅速掠過一個佛門弟子不應該想到的香艷畫面,又迅速抹殺了去。
「如果女施主要沐浴,先等一下,貧僧一會就為女施主燒熱水來。」
說完這句話,無花又逃也似的離開了。
背後,傳來了黑衣女子格格的蕩笑,幸好沒有再叫住無花。
無花來到廚房,匆匆吃過齋飯,胡亂收拾了一下,準備燒熱水。他拿起葫蘆做的水瓢,向水缸裡一淘,水缸中卻沒水了,他這才想起來,已經有兩天沒盛水了,用光了。
無花來到院子中,看到黑衣女子所在的禪房中響著燈光,靜悄悄的,他的心神一陣恍惚,依稀看到黑衣女子正坐在燈光下,手托香腮,一雙勾魂攝魄的眼睛正盯著他笑。他連忙又吟了聲佛號「阿彌陀佛」,把這心魔壓了下去。
院子被明晃晃的月光一亮,青石板幾乎有些耀眼。院中的那棵大槐樹的陰影遮掩了半個院子的月光,月光仍然從樹隙投下來斑駁的光影,撒在青石板,如一地碎銀。
無花走到大槐樹下,槐樹下有一口水井,水井旁邊有一個轱轆,面吊著根長繩和一個水桶。無花提起水桶,放到水井裡,慢慢的轉動轱轆,水桶慢慢的沉入水井深處。
水井裡的水位很深,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水桶落入水面的「噗」的一聲悶響,這聲音在靜悄悄的院中聽來,有幾份詭異的空幽。
無花用手提著繩子,摸索著搖晃了兩下,又忽然一鬆手,感到水桶整個沉入了水裡,這才又反轉轱轆,把水桶向提。
無花就站在水井邊,從水井裡面冒出陣陣寒氣,沁人眉睫,沖的無花全身發冷。
無花感到這口井很奇異,這裡面的水,永遠是涼冷涼冷的,好像是從地心沁出來的。這口井很深很深,到底有多少,他不知道,有一次師父不在家,他試著把寺院裡所有的繩子繫在一起,把水桶向下放,又在水桶裡面加了塊石頭,繩子用盡了,還是沒到水底,這口水井好像沒有底一樣深沉,這讓他感到恐懼,每次師父不在寺院裡,他一個人晚來水井打水,都感到有些害怕。他知道一個佛門弟子,是不應當有懼怕心理的,但他還是怕。
他雖然沒有離開寺院很遠過,但在冬天的時侯,他會在寺院附近撿柴木,他見到附近也有幾口水井,那些水井的水,冬天的時侯,也沒有這口水井夏天的水冰涼刺骨,他也試過用繩索繫塊石頭,試試那些水井的深淺,好像不到十丈,就到底了,而他在寺院的時侯,至少用了有三十丈的繩子,還沒到底,可見寺院的這口水井有多深。
前兩年的時侯,他曾經問過師父:師父師父,這口水井這麼深,是不是一直通入地獄?他本來是開玩笑的,他知道地獄不存在於表面,而且存在於人的意識之中。但是,師父當時的表情,卻讓他大吃一驚,現在想起來,還感到後怕,更加深了對這口水井的敬畏。師父一聽他的話,當時就臉色大變,瞳孔收縮,身子微微顫抖,好像真的見到地獄一般恐懼,對,是恐懼,他記的師父當時的表情,確實是恐懼。他想不通師父為什麼恐懼,以前的時侯,他從來沒有見過師父這樣恐懼過,除了那次。一直以來師父都是慈祥安靜的,一付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平靜。師父當時怔立了好久,什麼話都沒有說,就走開了,從此這後,他再也不敢問這個問題了,只是每次來到水井邊,他就隱隱感到害怕。
這些念頭如同電光石火一般從無花的腦海中閃過時,他已經打來第一桶水。
無花打了五桶水,兩桶倒在廚房的那口大鍋裡,三桶倒在水缸裡儲備著。他開始燒水,用了沒多久,冰冷的水,就變得熱氣騰騰了。
無花又把熱水倒在水桶裡,提出廚房,向黑衣女子住宿的禪房走去。
房間的燈還亮著,門口卻沒有吃空的碗筷,按時間來說,黑衣女子早就應該吃完飯了,她怎麼還不把碗筷放到外邊?無花皺了皺眉頭,知道這個女施主不是守婦道的女人,想勾引自己也不守清規。他可是清心寡慾的和尚,不可以被勾引了,玷污了佛門清譽。
無花站在門口,把水桶放了下來,喊道:「女施主,熱水來了,你可以沐浴了。」
「吱呀——」房門打開,又露出女子的身影來,不過,這次不是穿著黑衣了,而是穿著水綠色的內衣內褲,裸露著豐盈的雙臂,一雙修長畢直的大腿在薄紗般的衣褲中若隱若現,那大腿豐腴的飽滿,幾乎讓無花透不過氣來。
無花的眼睛一看到女子裸露出來的雪白的肌膚,連忙垂下眉眼,低下頭來,默念「阿彌陀佛」。
女子吃吃一笑:「怎麼了,小師父,你不敢看我,是不是我很可怕?」一邊說著,一邊走近兩步。
無花聞到一陣幽香撲鼻而來,嚇得連忙倒退兩步,單手揖胸:「女施主,沐浴水我給你送來了,你先用,你的房間有水盆,也有毛巾。你用過的碗筷先放在你房間,我明早來打掃。」
女子格格一笑:「小師父,你要幫我把水提進房來,我一個弱女子,可提不動這一大桶水。」說著,又晃了晃兩條嫩藕一般細菌的玉臂,那玉臂在月亮下,蕩漾著層層的光暈。
無花連忙轉開眼睛,說:「我為你提進房間,可以,但請女施主你先站在房外,等我出來,你再進去。如果女施主不答應,恕貧僧不敢從命。」
女子的一對勾魂的桃花眼,滴溜溜一轉,心想:「這個小和尚,還真有定力,看來真是被那些清心寡慾的佛門戒條教傻了,嘿嘿,別說你是個稚氣未脫的小和尚,就是修為深厚的天王金剛,今天撞在本姑娘的手中,也非要和你參個歡喜禪。」
女子的主意打定,嘻嘻一笑,向旁邊撤了兩步,笑道:「當然可以,你幫我提水桶進去,我站在外邊等著就是了。」
無花不知人心險詐,信以為真,他走兩步,提起水桶,走進了禪房之中。
誰知,無花還沒把水桶放下,就聽到身後房門輕響,他連忙回頭一看,就看到那個女子也進了房間,同時又把房門關了。
無花這一驚非同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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