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票人的眼睛還是盯在小槐的臉上,眼神淫狡,叼著香煙的另一邊嘴角,一咧,崩了兩個字:「換盤。」
我恍然大悟,原來一盤播完,再換另一盤。
這裡說的盤,並不是辦事辦一盤的盤,而是本城的土語,一盤,就是一片。那時侯錄像館裡面播放的,不是VCD碟片,而是錄相帶,所以稱為一盤,更合適。
就在查票人說出換盤這兩個字的同時,那張破門簾忽然一掀,從裡面走出來兩個男人,又是兩個,又是三個,又是無數個。這些男人出來的時侯,一個個眼睛通紅,瞳孔因長時間的亢奮狀態而散亂擴大,臉色蒼白中帶著病態的潮紅,也是興奮的,他們一個個一付躍躍欲試的樣子,帶著興奮卻又疲乏的神色,個個褲襠裡頂起老高,有些人並不掩飾自己下面的帳篷,抬頭挺胸的走出來,有些人較為靦碘,微微彎著腰走出來的。
我從這些男人的臉上那種混合著亢奮、、焦燥、不安、竊喜、閃爍等等情緒交織成的一種奇異的表情中,就知道,裡面剛剛演完一個黃片。這種表情,我太熟悉了,因為我也有過。而且我知道,這些人現在走出來,是在換盤的時侯,出來撒尿。我也曾經是這支大軍中的一員。
本來不是每次換盤的時侯,都要出來這麼多撒尿的人,而是只有在演黃片的時侯,才會出來這麼多人。看了黃片的同志們,下面硬,長時期的亢奮狀態,讓下面海綿體充血,硬的難受,會有尿意,適當的出來撒泡尿,放放水,可以放鬆一下興奮的神經和亢奮的身體。
撒尿,我不反對,我反對的是他們那些鳥人看著小槐的眼神!以前我是他們的同志,現在我要稱他們為鳥人,因為以前我也是混在他們中間的一條狼,是和他們一條戰線上,如果看到女孩子,我們的眼光和眼神,心理和生理,都是統一反應,統一思想的,現在,他們這些曾經的戰友,站在了我的敵對面,是我的敵人,因為他們在盯著的女孩子,是我帶來的,是我的,他們那種猥瑣的眼神、飢渴的眼光、骯髒的嘴臉,就是與我為敵。我討厭他們!但我在心裡最深處,卻藏著一絲欣喜和驕傲,因為我有女人,他們沒有,他們只能看看我的女人,我卻可以和女人並排坐在一起,親熱的依偎著,欣賞黃片。
這種欣喜和驕傲,讓我感到優越起來,讓我感到凌駕在眾人之上。我用不屑的眼神,冷冷蔑視著每一個不懷好意打量著小槐的男人,我那表情,是敢於天下人為敵的,我鄙視每一個盯著小槐看的鳥人。那些人,有些膽小的,對我的眼神一盯,不敢再看小槐,有些膽大的,並不當我一回事,不但放肆的盯著小槐看,還可惡的用手去搔搔褲襠。丫的,我有衝上去揍他的衝動。
從裡面出來的這些鳥人們,像條洪流,絡繹不絕的湧出來。我和小槐進不去,只好暫時先閃在門旁邊,讓他們先出來,我們再進去。前頭出來的先鋒部隊,已經有人走到廁所裡,開始站著撒尿,居然還有兩個扭過頭來,一邊看一眼小槐,一邊撒尿。後面的人還在從裡面出來。
我和小槐無奈的站在門邊,看著那些人像逃荒一樣從錄相館低矮的門口走出來,一個個像足球運動員注射興奮劑一般的亢奮。我還敢盯著那些人看,小槐卻害怕了。她一下子就慌了陣腳,沒有想到從裡忽然湧出來這麼多的人,而且一個個都用不懷好意的眼神盯著她,那種眼光,讓她感到毛骨悚然,感到像被一條條毒蛇盯著,而她就像是掉落在蛇窟裡的小青蛙,無助而恐慌。幸好有我,幸好我站在她面前。她就躲在我的背後,低下頭來,不去看那些人的眼神。她輕輕的站在我後面,離我很近很近,一隻手還輕輕的扯了扯我的衣角。我沒有回頭去看,我知道她是在借助幫我整理衣角來整理她慌亂的心情。我站在她前面,正幫著她擋著那些如槍如箭來勢洶洶的眼光哪。
好不容易等到從裡面湧出來的人群少了,我才抽了個機會,拉著小槐,走進了錄像館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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