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我至少還能移動自己的頭,但是門的方向卻不是我這邊所能看到的,所以我暫時只能聽見她的聲音,卻無法看見她的人影,我只能出聲,「是你救了我嗎?」我問。
「不是。」一張絕美的容顏隨著聲音的響起同時落入我的眼簾,她冷淡的聲音卻更比不上近距離見到她那高貴容顏的震撼,我霍地倒吸了一口涼氣,失聲驚呼道:「是你?!」
來者不是旁人,卻赫然正是校花榜上排名榜首的龍華第一神秘美女,冷艷女博導艾媞萊!
「怎麼會是你?」我下意識地又補了一句,引來美女的淡淡一瞥,那種淡然目光中的威嚴壓迫得我下意識地想要往內縮,不過很可惜,此刻的我接近於移動能力為零的狀態,不用說躲了,我連移動下都無法辦到,除非我閉上眼。
「你很驚訝?」艾媞萊自然的話語讓我一陣無語,我苦笑,我怎麼可能不驚訝?當時我自己都以為我死定了,結果一覺醒來卻發現自己換了一個地方,更是那種奢華得讓我一下子誤以為自己來到了冥王宮殿的所在!我怎麼可能不驚訝!
但我卻搖頭,苦笑道:「生死走過一遭,還有什麼該讓我覺得驚訝?呵,最該驚訝的是我竟然又沒死#183;#183;#183;」
「又?」艾媞萊銳利的目光彷彿發現了新大陸似的微微一亮,冷峻的俏臉也微微鬆了松,我覺得,那個弧度應該能稱之為笑意吧,如果她會笑的話,「你說『又』?普通人類受到這種程度的傷早就到哈迪斯那邊去報道了,你竟然說『又』?」
「普通?人類?」我苦笑,「拜託,能不能不要用這麼學術性的詞語啊?聽起來就好像在說你自己不是人類一樣,感覺很古怪哩#183;#183;#183;」
艾媞萊的神色微動,她的眉角微微顫動,彷彿想笑,卻輕輕點頭,繼續說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問題?」我微微一怔,旋即想起了艾媞萊適才所問,我微笑了下,正要開口回答,卻突然啞口,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我很想說我不記得了,不知道你相不相信?」
我苦笑,我想自己臉上此刻的表情一定很精彩,艾媞萊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竟出乎意料之外的沒有追問,又或者我根本就不曾瞭解過女人,妮也是,面前的她,或者也是。
「你信?」
「我都不追問,你反問什麼?」艾媞萊淡淡的笑,神色淡然,卻讓我感覺到一絲莫名的傲。不是大家閨秀那種家世所撐起的驕傲,又或者「出身高貴」的那種殿下小姐的高傲,就彷彿深刻在她骨髓裡面的冷傲!
並非蔑視所有,而是沒有任何物事值得她放在心上,我從她的淡然中讀出了她的驕傲,意外的,我竟然沒有感覺到一絲不適,甚至沒有感到任何拘謹的束縛。難道是因為美女見得多了,所以開始有免疫力了嗎?
「不錯。」我苦笑,「你說得對,我現在已經是四肢都無法動彈的廢物了,我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有心情去在意這些呢#183;#183;#183;呵呵,或許我這人天生犯賤吧#183;#183;#183;」
「四肢都無法動彈的廢物?」艾媞萊平淡的俏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意,「不錯,你暫時仍是四肢都無法動彈的廢物。」
「暫、暫時?!」我下意識地重複道,臉上榮光煥發,一下子來了精神,「你說我這只是暫時的?」
艾媞萊輕輕點頭,看著我淡淡說道:「如果你想要讓它們變成永遠無法動彈那也很容易。」
聽著女孩冷淡認真的話語,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地連忙拒絕道:「不、不必了!」一聽到自己不至於淪為那麼悲情的殘廢,我的精神頭兒整個上來了,一邊瀏覽著四周的環境,我一邊問道:「那個,艾媞萊小姐啊,這裡是哪裡啊?怎麼弄得跟宮殿差不多啊?還有,是誰救的我呢?我想當面向他感謝他的救命之恩,順便問問看,他是怎麼把從烈火中搶出來的?又是怎麼把身重了那麼多槍的情況下給搶救回來的?」
艾媞萊嘴角微動了下,盯著我的眼神瞬間爆閃,沒有說完的話語立刻被我收了回去,噤若寒蟬。
眉角微動,我第三次看見,她的目光落在我的戒指上,那裡,是小丫頭送我的「螢」,我終於忍不住心中疑惑,開口問道:「艾媞萊小姐,你上次說了,這枚戒指上的那顆『螢』原本是屬於你的東西,那你可以跟我說說它的典故麼?」
艾媞萊的臉色霍地一冷,看著我的碧藍雙瞳中透出一絲冷意,冷冷地瞪了我一眼。心知對方誤會了的我苦笑兩聲,開口說道:「我沒有惡意的,我只是好奇而已#183;#183;#183;艾媞萊小姐,你看我現在已經是比殘廢還殘廢的廢物了,你就當可憐可憐我,陪我說說話吧。」
艾媞萊嘴角微微抽動了下,竟彷彿有點沒好氣地說道:「你不關心關心自己的事情,怎麼反倒關心起我來了?難道你對自己的事情一點都不關心嗎?」
「呃,這個#183;#183;#183;」我苦笑兩聲,「關心有用嗎?那麼大的場面,恐怕連那些高層都驚動了吧?我呢?現在被排上了什麼罪名呢?殺人搶劫分贓不勻的慣犯?還是談判破裂的黑幫大佬?」
艾媞萊被我自暴自棄的話給逗樂了,莞爾笑道:「目前最流行的版本應該是某昔日的黑道大哥混入龍華大學以學生身份從事非法活動,因為與昔日屬下今日已是一幫豪雄的猛虎幫主商討地盤事宜談判破裂,雙方火拚時無意中引爆了廢棄工廠中遺留下來的易爆物品,包括雙方頭目在內全員死亡#183;#183;#183;」
張大了嘴巴好一會,我終於忍不住搖頭苦笑:「不是吧#183;#183;#183;這麼誇張?至於嘛#183;#183;#183;」微微頓了頓,我輕輕問道,「猛虎真的死了?」
艾媞萊沒有回答,不需要她回答我也知道了最後的結果,我和他之間說不上有什麼交情,然而,他卻是妮生前為數不多的夥伴,是她曾經在這世上所殘留的痕跡,而現在,記起他的人,卻終於,又少了一個人。
「學校那邊的反應呢?」打起精神,我接著問道。
艾媞萊微微笑了笑,淡淡答道:「你為什麼不問,你昏迷了有多少天呢?」
「呃,對噢#183;#183;#183;」我恍然大悟地笑了笑,問道,「不知道今天幾號?」
「你丫的只不過是昏迷了一天而已!你以為已經過去幾個世紀了啊?!」聲音從房門處我所看不到的角度傳來,雖然是怒吼,但是話語中的歡喜欣慰卻是怎麼也掩飾不了的。
不到一秒,我的身前已經被那幾道巨大的陰影給擋住了視線,我只看到艾媞萊淡淡一笑,轉身往房門處走去。
「靠!你小子真***命大!你知不知道那間工廠裡面『留著』的是什麼東西?那可是足以炸毀世貿大樓的炸藥份量!那麼劇烈的爆炸你小子竟然還是沒有死掉!以後別再跟我說你***不屬蟑螂,要不然老子跟你急!」
一進來就是一連串的打擊加威脅,麵包那張猥褻的淫賤笑容現在看起來卻是格外的親切,我爽朗地笑了笑,和他身旁的永哥對視一眼,兄弟的溫暖在空氣中慢慢流淌,然而,當那張梨花帶雨的俏臉落入我眼中的時候,我霍地笑不出來了。
幾次她的名字到了口中,呼喚的方式已經在心中醞釀了不知道多少次,到了嘴角卻霍地變成苦澀,我略有些尷尬地遲疑道:「你、你也來了啊?」
清清看著我的眼神幽怨得最鐵石心腸的人也忍不住會軟下心腸,只是,在生死間走過一遭的我,卻突然對這一位幾乎是被我「強迫」在身旁的女孩,不知道該如何對待才好。難道跟她說,讓我們回到從前?
清清緩緩地靠近了我的身旁,她的手白皙如昨,只是,向著我的掌心中卻被我瞥見了有一排深深的指痕,深紫如青,不及細看,女孩的手卻已經撫上我的臉頰,憔悴的容顏看得我心中發酸。
莫名的溫暖升起我的心間,一絲淡淡的情愫在彼此之間流淌,如果不是麵包那聲不合時宜的咳嗽聲突然響起的話,我想下次我要推倒清清的時候估計基本上就用不著費什麼功夫了。
只是,永哥臉上溫和認真的神色卻讓我根本說不出什麼其他的話語來。
接著麵包的咳嗽,永哥輕輕地咳了聲,看向我的眼神中欣慰裡帶著一大半複雜,卻聽他開口說道:「阿冥,你知不知道你這次能躲過這一劫是有多麼幸運。」
我蒼白地笑了笑,失聲道:「看把你們嚇的,我這不是還好好的嗎?」
聽到永哥這麼感慨和我這麼回答的麵包直接一個白眼鄙視回我,連連點頭的贊同道:「阿冥,這次永哥說的真的沒錯,你這次能躲過這一劫,真的是上輩子燒了不知道多少高香了。」
「不是吧?有這麼誇張嗎?」心中卻是暗自苦笑,難道他們兩個已經知道了對方為了殺我這麼一個無名小卒所動用的恐怖排場?還是知道了他們煞費心機布下的重重陷阱?
猛虎的背叛是第一重攻擊我的心防,猛虎使我看出他是「假意背叛」是第二重,倉促中根本無法選擇信或不信的我卻已經被料定了會選擇「信」,對我的性格想法考慮得如此周到,此是第三重;窗外那道犀利的埋伏是第四重,而真正的殺機卻是猛虎這已得到了我信任的人的背叛!短短的一瞬間之間,竟然套著連環不斷的五重攻勢陰謀!我怎麼能不心寒!我怎麼能不害怕!
「誇張嗎?」永哥淡淡地瞥了我一眼,目光中竟是凌厲得讓我直想逃跑,沒有察覺到我們之中異樣的麵包卻是接口道:「不誇張!一點都不誇張!你不知道今天早上駛進校園裡面的那個警車叫多啊!一整排的紅燈閃爍,那種場面!我靠!簡直就是***好萊塢大片啊!」
「切!你小子的話十句裡面也沒一句能相信的,來,清清,你跟我說說,看看這傢伙有沒有誇張?」清清被我誇張的神態逗得笑了出來,微微紅腫的雙眼卻悄悄濕潤了,嘴張了張,卻沒有發出聲音。
永哥冷眼旁觀著我們幾個,淡淡接口道:「阿冥,麵包這傢伙這次絕對是難得沒有誇張。早上那場面,確實是比得上那些斥巨資拍攝的好萊塢大片裡面的勁爆場面了。我甚至懷疑當時是不是全滄海的警車都開到龍華來了,警號聲從龍華的正門一直響到了我們公寓後面後門,一個個全副武裝得跟攻打日本一樣的。」
「噢?」我微微笑道,「我有這麼大面子?!」
「不信自己上網去查,校園網論壇上林黔冥這三個字已經成為禁言內容,其餘相關帖子更是被一律刪光,不過相信你只要在網上輸入林黔冥三個字,出來的熱烈討論絕對是比上次的視頻事件更加誇張得多。」
無視麵包的補充說明,永哥看著我的眼神卻是「狠狠」的讓我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卻聽他寒聲道:「阿冥!你小子還很得意是吧?你是不是想讓蒂絲塔和西門為了擔心死啊?」
「喂#183;#183;#183;」
「瞞個屁!人家西門早就知道了!」永哥指著坐在我身旁正為我梳理著頭髮的清清,說道,「你看看,阿冥,你睜大眼睛看看,你才失蹤了一天而已,看看西門憔悴成什麼樣子了?你小子就知道任性!你有沒有想過我們?有沒有想過西門?有沒有想過那在天都等待你回去的蒂絲塔!」
「永哥#183;#183;#183;」
「哥個屁!」永哥怒吼,「你小子以為是自己是007還是蘭博啊?一對N?空手對刀槍?你***以為這是拍電影還是玩『合金裝備』啊?!是,你小子運氣好,猛虎幫那群白癡全部死光了,你竟然還活著?!但是你能有多少次?一次這樣兩次這樣,你能躲過去多少次?當年要不是你這臭脾氣,妮#183;#183;#183;」
「永!」麵包皺著眉,打斷了永哥的話語,「你說過了,永,這次的麻煩又不是阿冥找來的。你不是說了嗎?就算那楊天偉估計也只不過是個替罪羊而已。」
永哥深深地吸了口氣,冷冷地瞥了我一眼,說道:「阿冥,你知不知道,今天要不是艾媞萊導師出面說明『你被她請來參與試驗的時候受了點傷而留在她這邊修養的話』,你現在要嘛是在滄海最黑的地方待著,要嘛就是躺在停屍間裡面等著人推去火化!」
房間中的空氣一時凝滯,我霍地苦笑,這到底算是什麼事嘛?我也委屈,我也無辜啊,怎麼感覺現在所有的事情都算到我頭上來了似的?在這般僵直的氣氛之中,麵包自覺地打起來圓場,說道:「好了,阿冥,其他的事情你先不用管,反正暫時是沒事了,現在,你把你遇到的事情清楚的說出來給我們聽聽先。」
苦笑著點了點頭,「我也正準備說給你們聽#183;#183;#1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