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錢由基、王二萬二人被困在礁石中,前有亂槍,後是大海。錢由基料著不能生還,從身上掏出個塑料袋來,遞給王二萬道:「兄弟,賊父子想殺人滅口,我想著這次躲不過去了。這件東西,望兄弟帶回去,交給李曼兒。再代我說一句,我錢由基萬人皆負,獨不負她。」王二萬道:「我們兄弟有兩桿槍,有什麼好怕的,只要能回到船上,那裡容不下我們兄弟?」錢由基搖頭道:「前有槍,後是大海,怕此劫難逃。可恨方冠中負我,萬清平欺我,與虎狼為友,我死不足措。你一定要回去,把信捎到。」
王二萬左右一看道:「哥,要死就死在一處,黃泉路上也好做伴。」錢由基笑道:「我先走,黃泉路上先等著,五十年後再見不遲。」將王二萬推到一個礁坑裡,用沙子埋上,低喝道:「待我引開賊人,你上船速去。」連發兩彈,向左移去,焦青光引著眾人就追。王二萬見槍聲遠去,起身向右上了船,叫起黑子,開船往海上去了。
錢由基跑了約有裡把路,腿上中了流彈,倒地難起,焦青光引著眾人漸漸圍了上來。錢由基右手提槍,大笑道:「不勞兄弟們動手,我自已可以了斷。我再問兄弟一句,是什麼人要我的命,好讓我死個明白。」焦青光圍到近處,見錢由基槍對著自己太陽穴,這才道:「你要死之人,我也不瞞你。你義父花了五十萬要你的命。」錢由基笑道:「果然是這禽獸,好狠的心。我死之前,有一事有勞兄弟。」焦青光道:「什麼事?」錢由基道:「有勞老兄成全我個全屍。我死之後,拋屍大海,天若有知,魚鱉不食,讓我早返大陸。」焦青光道:「上蒼有好生之德,無奈我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得罪了。」叫手下兄弟用繩子將錢由基勒死,寫個紙條,裝在飲料瓶內,栓在身上,推屍入海,任由漂流而去。
一天後,錢由基的屍體在大陸一個小漁村被人發現,即報到當地警察局。警察初步驗了屍,即發電給中州警察局,叫速來人認屍。向懷忠初步看了看照片,知道十有八、九是錢由基,一問眾人,才知道錢由基並無親屬。即前往小金山,意思是錢由基與方冠中是干父子,可著人前往認屍。方冠中還沒言語,方小凡卻道:「錢由基不過是干親,又認得勉強,老爺子怎麼好出面去認屍那。」向懷忠道:「錢由基並無親屬,也不必方市長去,只要能去個人,能認一認屍,我們好運屍回來鑒定。」
方小凡道:「這個不難。錢由基生前是李曼兒的男友,二人最熟,那個地方沒見過。要說認屍準確,非李曼兒不可。」向懷忠見方小凡言語造次,方冠中又佯裝不聞,氣沖沖回到警察局。無奈,向懷忠只得發一份報告,附上照片,令人送到棲鳳坡軍營中。
李曼兒接了報告,並不十分悲傷。石正道:「大戰之際,送此報告者,當有亂軍之嫌。」李曼兒道:「方小凡指定要我去認屍,與向局長無關。」石正道:「我早說小金山有古怪,果然不錯,幾次事發,都出自小金山上。」李曼兒道:「我也懷疑。」因見木慧進來,二人復不再談。
李曼兒稍時出帳,童語荷背後笑道:「頭些天還見你為他落淚。見你不哭,我也就放心了。」李曼兒道:「有道是自作孽不可恕,豈是眼淚能夠挽回來的?」說了幾句話,查看了各營情況,到了晚上,把石正、西門谷和南宮劍叫到軍帳中商議。
李曼兒道:「報告大家也看了。我復函向局長,可另差人帶著錢由基的指紋前往驗屍。與錢由基同去的,還有個叫王二萬的,此人如今下落不明。我料著錢由基雖死,必留話給我,此話或與小金山有關,王二萬當是傳信之人。我恐有人趕在前頭殺人滅口,所以,想請兩位師兄暗中往香港查訪王二萬的行蹤。」西門谷道:「大戰未決勝負,我二人豈能臨陣脫逃?我們不去,可另差人去。」李曼兒道:「西門師兄的心意我明白。郭市長明是赴省裡報告,暗裡卻和一件大案有關。」南宮劍道:「什麼大案?」
李曼兒道:「香港有個老千,名叫萬清平,行騙十餘年,又在上海以經營股市資金為幌子,涉嫌詐騙資金高達二十多億。上當者,錢由基不過是其中之一。經過周密的調查取證,有證據顯示萬清平曾多次打電話到中州。省裡專家懷疑萬清平如今就藏身在中州。方小凡近期又屢屢在境外投資。現在的關鍵是,萬清平和小金山有無瓜葛?要證實這其中的關係,知道錢由基經誰認識的萬清平就更為重要了。」南宮劍道:「我知道了,必須保證王二萬不死。」石正道:「攻打月陣,另無好計,不過廝殺而已,有我在,你們二位盡可放心前去。」西門谷道:「不必再說了,我也知道事情輕重得失。」當晚,李曼兒復函向懷忠,西門谷、南宮劍也換了便裝,連夜趕去。
小金山上,此時也是連夜商議。方冠中叫了趙油頭上山,又叫了方小凡同到書房,只怪行事不周,跑了王二萬。方小凡道:「亡羊補牢,為時不晚,可叫向懷忠發下逮捕令。王二萬知道了,必然不敢回中州,多半會回老家東北,可另找人在東北下手。」方冠中道:「活見人,死見屍,這次不能再大意了。」方小凡道:「中州之事,我會找人料理。我約著余招招,以旅遊之名,趕往東北。萬一見著王二萬,也不需要別人下手,我們二人就可結果了他。」方冠中道:「這樣最好。」又對趙油頭道:「這陣子你也警覺些,萬一有個風吹草動的,速叫我知道。」
趙油頭應著,下了樓,見大個黃在月影下,正坐在湖邊飲茶,就過去道:「老四,老五死了,你知不知道?」大個黃道:「你沒見我正以茶祭湖那,叫老五知道,要是來找,就去找老大,他的死與我無關。」趙油頭道:「四陣已破三陣,等郭詳明抽出手來,我不信老大能保得了你。」大個黃道:「他能破得四陣,也上不了小金山。三哥不必拿話嚇我。」二人素來話不投機,趙油頭也就下山回去。
趙油頭回到自己新購的別墅中,見丁香正磕著瓜子看電視,打聲招呼先去沖澡。趙油頭暗道:「老大心黑,害死老五,萬一此案顯山露水,必然丟卒保帥,我也得一死。三十六計,當走為上計。」想定了心事,披衣出來,攬住丁香道:「我如今雖是個老總,不過混個肚兒圓,也非長久富貴之計。我有意從公司帳中撥出一批錢來,物色個正當生意,你看怎麼樣?」丁香道:「人得意時需想失意之時,留個退路也好。」趙油頭道:「我意思是註冊一家外貿公司,再到廣東買幾間寫字樓,做些進出口生意。你看那?」丁香道:「路子雖對,卻非捷徑。我有個同學商華,現在香港開著一家公司,我們的資金可以通過他到廣東投資,即有優惠,還可免稅,豈不是更好?」趙油頭大喜道:「這樣更好,你可速和他聯繫,我先拿出五百萬來,先投些房產。」丁香道:「區區五百萬,人家那能當回子事。最少二千萬,我才能張得了口。」趙油頭道:「二千萬雖一時湊齊難些,也非不能,就二千萬。」二商議一定,分頭準備,也不細表。
李曼兒在棲鳳坡稍做休整,有意入棋盤嶺破陣,遂邀眾人商議。童語荷道:「四陣已破三陣,當破釜沉舟,決一死戰。可以大部隊攻入月陣,各沿棋盤路,由東向西攻。」石正道:「月陣如張開的口袋,且山路不利大部隊行動,如此傷亡必大。」童語荷道:「即是打仗,豈有不死人之理?即然你不願傷人,又想破陣,就勞你一人前往。」李曼兒道:「石正什麼意見?」石正道:「以我之見,還是輕兵突入月陣,尋找朱金鳳決戰,以減少傷亡。」童語荷道:「朱金鳳要是在月陣之中和你捉迷藏,你進退不能,豈不是自尋死路一條?」李曼兒看看木慧。
木慧道:「你們誰愛爭功誰去。月陣裡有我的剋星,我不便深入。」李曼兒道:「童幫主和石正所言都有道理,要是破月陣,非大部隊不可。為了減少傷亡,我和石正先入月陣,要是能尋找到朱金鳳,就發信號。再由童幫主和木姑娘督大軍前往。」眾人也無異議。
李曼兒即把部隊分成九隊,每隊又分三小隊,吩咐眾人道:「九隊進入月陣後,各沿山路縱向前行,每到路口處,可留一隊防守,另兩隊左右展開,打通橫向山路,重新合兵後再往前進。」又復致電沙勁松、安國良做好進攻的準備。
當晚,李曼兒、石正各自準備武器裝備。李曼兒一身黑色緊身衣,上罩軟甲防彈衣,背有長劍,左右雙槍,手持一隻阻擊步槍。石正背著雙錘,手提著衝鋒鎗,帶一背包彈藥。二人別了眾人,進入月陣一看,見朱金鳳已經遍施烏雲,白天尚且昏暗不清,夜晚更是伸手不見五指。好在二人都能夜視,也不妨礙辯別道路。
二人往裡行走一陣,見依舊是怪石兀立,血腥密佈,禿枝凋零,蚊蠅亂繞,掛著人骨獸皮。兩側白骨纍纍,血流成河。地上有幻化的蜘蛛,水中有幻化的毒蛇,空中蒼鷹幻化的帶翅吸血鬼,遠處有草頭軍幻化的巡哨小鬼,近處有骷髏兵幻化的的夜叉。二人並不戀戰,且戰且走。
朱金鳳也得知二人前來尋戰,並不叫迎戰,只令草頭軍阻擊。潘金龍道:「三師伯,即是這二人前來送死,怎麼不就地圍住殺了?」朱金鳳笑道:「此二人死了,往後就不熱鬧了。」帶著眾人移動,躲開二人。李曼兒前頭探路,石正後頭斷後,一夜之間,不知來回行程多少里,並不見朱金鳳大軍迎戰,到天明只得退出陣來。
童語荷迎住問道:「這趟探陣有什麼收穫?」李曼兒道:「朱金鳳在和我們下棋。我們轉了一夜,並不見有人來攻。」二人連進陣三天,不過射殺了十幾個草頭軍,斬了兩個骷髏兵,並無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