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婉玲無奈,回到肖鐵龍處,將前後話都說了一遍。肖鐵龍的老伴歎道:「她即然選擇了這條路,也只有由她了。」黃婉玲道:「這事也不必忙著下結論,蘇元我也認得,我晚上過去和他再談一談。」吃過了飯,叫車到了端仙閣,見店雖開著,卻不見蘇元,一打問,說一早外出,不知去了何地。
黃婉玲回來時,見王秀絹也到了,說到蘇元身上。王秀絹道:「婉玲,蘇元那裡,你也不要再去了。這事起因還在柳月眉身上,安穩日子過厭了,一時想不開,才走的這一步。」肖鐵龍也道:「孩子們的事,暫且不管。婉玲,你的事怎麼辦了?」黃婉玲笑道:「孩子他也認了,也算了我一樁心願。人到這把年紀了,還能怎麼樣那,隨緣吧。」連夜叫車,又回了老家。
李曼兒一心放在案子上,反將接黃婉玲的事忘了。獨自冒雨到了鐵峰山下,見大青石砌的城牆,高有五米,寬近三米,每隔五百米,立有蝙蝠,往來有草頭軍、骷髏兵巡邏。李曼兒的水形之身不能爬高,上不了城牆,只得轉向江邊,借江水過了城牆,上了銀雀峰。李曼兒在山峰上轉了一圈,見數塊大石之上,硃筆寫道:「凡見無源之水,即以火燒之。」料是已經知道自己的水形之身。
好在有雨,李曼兒沿著雨水,由岩石裂處進了山洞。進了山洞,見山洞十分寬敝,人來來往往不間斷,叉道分路比比皆是。李曼兒不敢輕動,任由隨水而流,不想,流水而匯之地,往下落了有幾十米,正到了飛瀑崖內。那飛瀑之內,也有幾百平方,下接大江的一條支流,一股細流飛流直下,眾人皆在此沖洗沐浴。
李曼兒一看,不是外人,正是潘金龍一夥,除孫小武外,都在這裡,個個打著赤背在瀑下木盆中沖澡。幸好,眾人為避朱金鳳之嫌,每人腰裡圍著條浴巾。李曼兒忙躲起來,往下一看,離江水不過十餘米,暗道:「正好借此水擒郝昆回去。」
就聽褚剛道:「每每下雨,都有雨水進來。三師伯怎麼不叫人堵上?」潘金龍笑道:「你有所不知,留著小洞是為透氣的。雖說雨天略進些雨水,也不妨大事。要是堵上了,到了夏天,洞內豈不悶死人?」郝昆道:「戰書已經下了,即將開戰,那還能等到夏天?不過一月,勝負必有分曉。」潘金龍道:「大哥看,誰勝誰負?」郝昆道:「說不準。他們有軍隊,有飛機大炮,要是萬炮齊發,一夜也將這銀雀峰炸平了。」潘金龍笑道:「大哥不可只看表面。大炮看似歷害,其實不然,細究起來,不過是機械化而已。再往上,有信息化作戰,還有生物化作戰,到頂,就是自然化作戰。三師伯說,我們就屬於自然化作戰部隊。他們比我們至少差三個等級。」
魯漢道:「十三弟,你先說說,什麼是信息化作戰、什麼是生物化作戰、什麼又是自然化作戰?」潘金龍道:「我也說不太清,只聽三師伯偶然說起。比如宋元師叔所帶領的兒郎們,每個能監測一平方公里的區域,所用的超高頻聲波,人類到現在還無法破解。據說宋元師叔還有信息成像的本事。放出百十隻兒郎,百里之內,一草一木盡在眼前,絲毫不差。人類為了打信息戰,什麼衛星、計算機、絡,搞得如此複雜,還常常出錯。至於生物戰,松子林的槍戰就是一例。人類的槍帶光發熱,能打五百米。我們的弩槍無聲無光,也能打五百米。人類夜裡看不過十米,各位師叔那個不能夜視?夜裡如同白晝,並無區別。就說我,夜裡也能看百十米。他們看不見我們,我們卻能看得見他們,這豈不是生物戰?」郝昆道:「這個我信。師叔們巡山,一向不分夜裡白天,只管大步朝前,從不帶錯路的。」
潘金龍又道:「至於自然戰,更不要說了。三師伯能使閃電,白龍澗就是證明。要不是可憐中州一城百姓,明天下電雨,管叫一城死個乾淨。」郝昆道:「即是可憐一城百姓,三師伯為何又要會兵?」潘金龍笑道:「我以為,三師伯此舉不過將石正、李曼兒一干人逼到死角,一打盡。」郝昆道:「這豈不費事?」潘金龍道:「費事也沒奈何。石正那廝上次叫楊信、朱招師叔打傷,又逃了,不過數天又到。李曼兒縮在城裡,又不好下手。那金雕居說是南洋來的木慧,更不好辦。只有會兵,才能將這一切一戰結束。」
李曼兒聽了,暗道:「潘金龍所說也不無道理。若再輕易攻山,必有一失。」見眾人洗得差不多,郝昆也站起來,抬腳要出澡盆。李曼兒看得正是時候,忙撲過去,將身子展開,鋪在郝昆落腳處。郝昆腳一落地,李曼兒一把抱著,往山崖下一拽。郝昆但覺得腳下一滑,立不住,翻身倒下,將一盆水帶倒。李曼兒藉著水勢,帶著郝昆落下山崖,墜入河中。
李曼兒到了水裡,收了元神,將郝昆淹昏過去,進了烏金江,順流而下。潘金龍見郝昆好端端跌落山崖,齊聲高喊。潘金龍報至朱金鳳處。朱金鳳聞訊即到,宋元一嗅道:「剛才此處有生人味?其味帶香,非男子。」朱金鳳道:「必是李曼兒。」速令侯太乙同宋元搜巡。又抬頭看看洞頂,問道:「這水是從那裡來的?」潘金龍道:「回三師伯,多半是由透氣孔落下的雨水。」朱金鳳即叫加蓋雨棚,責懲一干蟻兵。
侯太乙同著宋元出來,帶著幾隻小蝙蝠,各現原身起在半空,順江而下,速度極快。宋元彙集信息,見江中滾動之中,李曼兒帶著郝昆正順流而下,細一辯,見李曼兒仰視天空,左手拎著郝昆,右手持槍警戒。即在岸邊收了原身,謂侯太乙道:「果然在江中,只是她一手持槍警戒,恐難接近。」侯太乙道:「我喚出蒼鷹,使草頭軍擊之。」一聲呼嘯,幾隻蒼鷹盤旋於空中。侯太乙現原身又起,帶著眾鷹回到鐵峰山上,召喚草頭軍騎在蒼鷹背上,手持弩槍,又追過來。
李曼兒正擔心追兵,突見天空中出現幾隻蒼鷹,伏沖而下,於江面之上十米處追了過來。見蒼鷹背上,跨坐著草頭軍,手持弩槍,不由大驚。說是遲,剎是快,草頭軍手中的弩槍先開了槍,左右不離李曼兒一尺遠。李曼兒的手槍,射程不過幾十米,還擊一、兩槍,也無效用,只得拿郝昆的身子作擋箭牌。
正在危急處,見江面急駛過來一艘大般,船頭上站著謝景平,兩側架有機槍。李曼兒大呼道:「謝隊長,快幫我。」謝景平站在船頭,江水滔滔,離得又遠,也聽不清楚,只是見幾隻蒼鷹盤旋。等離得再近些,這才看清,江面橫躺著一個人,江水中有人連呼幫我。蒼鷹之上,儘是草頭軍,手拿弩槍,往江中亂射,急令開槍。這邊槍聲一響,草頭軍也不示弱,再起得高些,迎面還擊。
李曼兒這時也到了船側。謝景平等見了,冒死將郝昆拉上船來。李曼兒叫眾人急進船倉,拾起一隻步槍射擊。一陣激戰,雙方各有損傷。侯太乙失卻兩隻蒼鷹,見難得手,即撤回銀雀峰交令。船上也有數人負亡。李曼兒左臂中了流彈,流血不止。謝景平見了,忙叫隨船醫生過來,幫著取出弩彈。
李曼兒咬著銀牙一笑道:「不必,取碗清水來。」見清水到了,將愛傷的手臂放在水中,一時,整條手臂變的漸漸透明,似若無骨,一顆弩彈嵌在其中。李曼兒再咬咬牙,伸手將弩彈取出,額上汗珠滾滾。收回手臂,又已復好如初。眾人見了,皆驚詫不已。
郝昆在江水浸了太久,仍就昏迷不醒。隨船醫生輸了液,這才好轉,慢慢醒了過來。郝昆側目看看,自己身在一隻大船上,旁邊站著醫生,暗一想,情知不妙,遂閉目假睡。謝景平同著李曼兒也在另一室商議,如何審訊郝昆一事。因何明一案,人證、物證皆無,單憑周潔梅的指證,難以信服。況周潔梅已死,尚不知郝昆是否知道?李曼兒也通知了西門谷、南宮劍二人來船,一時眾人議論紛紛。
謝景平道:「可先探郝昆是否已知周潔梅已死,然後再商議。」眾人認同。李曼兒同西門谷低聲耳語一陣。西門谷拿懷裡裝著周潔梅的照片,進去見郝昆仍閉目假睡,將他叫醒道:「我問你,你叫什麼名子?」郝昆道:「郝昆。」西門谷又道:「怎麼掉到江裡了?」郝昆聽了一愣,也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想是鬼催的。你們是幹什麼的?」西門谷道:「我們是江上捕魚的。你有家人沒有,我知道他們過來接你。」郝昆道:「我家在外地,都不在這裡。稍好一好,我自己能走。」
西門谷道:「雖說是頭一次見你,怎麼倒像我的一個親戚?」郝昆道:「胡扯。我在中州沒有什麼親戚。」西門谷道:「你不信。我表姐貼了尋人啟示,上面就像你。你不信,我出去拿啟示你看。」出去把一張才偽造的告示拿給郝昆。郝昆一看,見尋的正是自己,上面還有一幅手畫相,有八、九分像自己,忙道:「你表姐是誰?」西門谷道:「我表姐姓周,叫周潔梅。我還有她的照片那?」又掏出周潔梅的照片給郝昆看。郝昆看了道:「這個人我不認得。」西門谷道:「不可能。我表姐昨天還到過我船上,說起這事。」郝昆道:「那必是她認錯人了。」西門谷道:「也可能。你先睡會吧,待會吃飯時我再叫你。」
西門谷出去,見了眾人道:「從說話看,他還不知道周潔梅已死。」李曼兒道:「這就好辦了。」欲知如何審訊郝昆,結果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