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牛千葉一早起來,扭頭不見了手槍,大吃一驚,查查屋子,門窗都好好的,又叫進看夜的兩個兄弟進來問了,都說沒有進來。牛千葉心裡雖慌,雖不敢往上報,忙叫褚剛回來,叫他四下找去,翻了一上午,也沒蹤影。褚剛道:「牛哥,這能到那裡去?」牛千葉也急得直撓頭道:「昨晚我睡時還在,醒了就不見了,能到那兒去。」褚剛道:「最近偷竊的越來越多,莫不是夜裡叫順手摸去的?」牛千葉道:「先不論誰偷去的,叫兄弟暗裡查訪,我先弄個槍套子蒙事。」又道:「你帶幾個兄弟,隨我去見要飯的何千壽、刑萬春二人,看是不是他們搗的鬼。」
原來何千壽、刑萬春二人明裡開著廢品公司,暗裡是賊首,手下的兄弟,都是小偷小摸出身。牛千葉到了一問,二人都說不知道。牛千葉道:「你們仔細訪訪,有了消息先告訴我。」這才帶著人去了。
牛千葉等到中午不見有什麼消息,吃過午飯,到下午又到工地去見李曼兒。李曼兒在辦公室裡見牛千葉到了,也不好躲,只得讓著坐下。牛千葉笑道:「這陣子社會特別亂,你們工地上外來人口多,可千萬注意了,別叫壞人鑽了空子。」李曼兒笑道:「我們這兒壞人倒不敢說沒有,他們縱是有心,你放心,我們也不給他機會。」
牛千葉見屋裡人都借口出去,笑道:「前一陣我們倆說的那事,現在想一想,就像和小孩子過家家,倒像我逼你出來似的。往後我也就不再鬧了,有空我們就一塊坐坐,沒空也就罷了。」李曼兒道:「你真是這麼想的?」牛千葉道:「你要當我別有用心我就不說了,也沒臉再來了。你要還當我是小時候的朋友,不嫌我這人混,就一塊坐坐,喝杯茶,聊聊天。」
李曼兒性格溫和,心地善良,聽牛千葉一說,自己反倒沒意思了,笑道:「小時候能在一起玩,大了還不能坐一塊喝茶了,你想得也太多了。」牛千葉道:「你要當我牛千葉還夠個朋友,有什麼事盡可給我說一聲。我若不夠朋友,你以後你就別理我。」說了告辭出去。
李曼兒雖是納悶不解,心裡倒也痛快。不成想,才要下班,吳芳慌著過來道:「李姐,外面又查摩托車那,馮姐、李師傅的車都給扣了。我的車也沒年檢,出去了又怕逮著了。你的車那?」李曼兒道:「我的車可能也沒年檢。他們查他們的,我們拖一拖再回家就是。」吳芳道:「那好,我們先下盤棋。」
二人正下著棋,馮姐、李師傅二個都回來道:「李姑娘,你和牛千葉認識,能不能托一托他把車子先要出來,明天去交錢,也好早趕回家去。」吳芳道:「李姐正不想理那人,你們叫李姐叫他來,這不是為難人嗎?」李曼兒忙笑道:「這有什麼為難人的,馮姐家裡孩子還小,趕著回家那。」打了電話來找牛千葉。
那牛千葉正在滿天星歌舞廳裡亂罵人,見李曼兒找,也不耽誤,開車到了。問過了事,笑道:「這事不大,我一會將車要來,記得明天交錢去就是。」下樓去了一趟,回來道:「現在人多,我不好推車就走。你們先到前面的水產大院等著,一會車到時拐個彎過去,把你們的車卸下來。」馮姐、李師傅二個忙謝了,先趕到水產大院等著。
這邊吳芳也笑道:「牛處長,你看我和李姐的車都沒驗那,怎麼辦好那?」牛千葉笑道:「我和李姑娘從小就在一起玩,她的事我明天代辦了。你若請我喝杯茶,我也一起代勞了。」吳芳笑道:「那好,我請客,李姐作陪。」李曼兒見吳芳應下來,不好不去,三人到樓下上了牛千葉的車,找了家酒店坐下。上了酒菜,三人各自喝了一杯啤酒,吳芳笑問牛千葉道:「我看牛處長挺和氣的,幹什麼人家都怕你那?」牛千葉笑道:「我有什麼可怕的,也一個頭兩個眼,不比別人多那兒去。只不過工作性質在那,不由你不惡恨恨的。」吳芳笑道:「老實說,你們警察要是比城管的、工商稅務的,那可強多了。我有個親戚,你們那兒還敢去,他們那兒請都不敢去,遠遠見了,撤腿就跑那。」
李曼兒笑道:「那肯定是黑磨坊的老闆。牛處長,吳芳不過是說笑話,你別往心裡去。」牛千葉卻道:「這有什麼,我一解釋也就通了。官村工商所裡有個新分來的學生,戴著一付眼鏡,說起話文謅謅的,剛上來到市場裡一上午放不出個屁來,誰肯理他。沒過半年,現在好了,沒說話先瞪眼,瞪兩瞪眼,這就砸你稱桿子,一個市場見他來了,都喊四眼到了,沒一個不怕的。聽說,到年底還要調到建材批發市場任所長那。再說近的,你們工地上那些人那個是省油的燈,要不是你們錢總霸道,光李姑娘一個人,叫他們欺負的,怕只有抹鼻子掉眼淚的空了。所謂法制,講法還要講制,你不會制他他就不肯講法。」
吳芳又道:「那我們錢總和你比起來,誰歷害?」牛千葉笑道:「我也就是仗著這身警服撐腰是,那敢和你們錢總比。要是我脫下這身警服,你們錢總隨便叫個弟兄也打的我滿地找牙了。」李曼兒忙接過話題笑道:「牛處長明天若肯代勞,這四百塊錢你先收著。」牛千葉笑道:「也好。」三人又說會子話。褚剛那邊打來電話,牛千葉也是心中有事,忙匆匆吃罷,送了二人回去。
等牛千葉走了,吳芳道:「李姐,牛處長倒是說了一句實話。我們這裡的人背後也管錢總叫老大那。上次我碰見好來送貨的那個王老闆,還指著那個好色的林工頭罵道:你再敢多看我們老大的馬子一眼,我這就將你的眼珠子挖出來當球踢。」李曼兒也隱約聽到些風聲,便道:「好話到你嘴裡也變質了,馬子這類的話也是你一個姑娘家說的。」吳芳笑道:「現在說也就說了,趕明個李姐當了壓寨夫人,再說就要打嘴了。」李曼兒笑道:「我若是上了山,也拉你入伙,叫你大塊喝酒,大塊吃肉,大把大把的相女婿。」吳芳笑道:「能有這等好事,你不拉我,我還怪你那。」二人說說笑笑,各自回家。
卻說湯海龍同高暉二人晚上坐在家中等著李道通,一等二等,到九點不見人來。高暉道:「怕又是個混吃混喝的主。」湯海龍罵道:「娘的,這兩萬塊錢眼看著不能到手了。」就叫老婆炒兩個菜,二人喝著酒說話。到十點多,李道通卻到了,坐下喝杯酒道:「你們隨我去,到時就有好戲看。」湯海龍二人將信將疑,一同出來,跟著李道通往南出了城,往金山方向行去。
到了山下,湯海龍停了車,問道:「李哥,這地方能有什麼好戲?」李道通笑道:「你們且隨我上山,到了便知。」兩個人跟著李道通上了山,來到山凹裡一處磚瓦廠內。李道通笑道:「好戲就在裡面。」湯海龍二人對望望,進了破磚窯,拿手電簡照了照,都嚇出一身汗來,見一邊立柱上,綁著一個警察,口裡塞著布。
湯海龍道:「李哥,你怎麼把牛魔王拿來了?有道是請神容易送神難,這可怎麼處理?」李道通搖搖頭笑道:「這人不是牛魔王,是這裡的一個小頭目,剛才被我抓來綁這兒的。」湯海龍道:「李哥,這人命關天,綁警察可不是鬧著玩的。」李道通笑道:「你要好戲我幫你辦成了,怎麼婆婆媽媽的淨說些廢話。」高暉道:「李哥,這算什麼好戲,怕是玩火吧。」
李道通從腰裡掏出兩把槍來,對二人道:「事到如今,不由你們。我左手上的是牛千葉的槍,右手上的,是他的槍。你們兩個拿著牛千葉的槍,一人一槍,將這個警察打死,明天就有好戲看。你們若不從也可,我先打死你們兩個,叫你們一塊做鬼去。」湯海龍二人平時雖好縱凶打人,那裡殺過人,見李道通兩支槍頂著,都害怕起來,忙道:「李哥,無緣無故的,我們可殺不了人。」
李道通道:「那就放了他,到天明找你們算帳?」高暉忙道:「也放不得。」李道通道:「我不負你們,蔫知你們就不負我?你們只要殺了他,我就信你們,你們若不殺他,我只好先殺了你們兩個了。」湯海龍忙道:「就是李哥殺人,我們也不敢說出去。」李道通冷笑道:「狼心狗肺的東西我見得多了,不差你們兩個。」
湯海龍和高暉叫李道通逼著,哆哆嗦嗦拿起槍來,一人開了一槍,見那警察身上打出兩個血窟窿,早嚇的腿軟了。李道通將二人一拉道:「快走,遲了有事。」三人一路大跑,下了山,開車趕回家去。高暉心計卻多,見中了套,生恐李道通加害,忙道:「李哥,我們弟兄三人事事投機,不如結為兄弟,有福同亨,有難同當。」李道通道:「也好。」
湯海龍聽了,私下裡怪高暉道:「躲還躲不了,你還往一塊粘。」高暉道:「拜了把子,多少他能放心些,好不害我們兄弟的性命。」湯海龍聽了有理,準備了酒菜,當晚拜了把子,別找房子,安頓李道通住下。
當天夜裡,就有人報到警察局裡,說是金山管區警長吳風被人打死在磚瓦廠內。李長順接了報告,忙帶人趕到現場,一邊取了子彈,送往鑒定,一邊安撫家屬,向市裡匯報。薛平西見了也是不悅,催促盡快破案。
到了第二天,槍械鑒定結果出來,一查卻是牛千葉的槍。李長順大怒道:「早該管教,不至於到今天。」吩咐下去捉拿牛千葉。趙洪升在一旁見了,忙道:「李局長不可。」欲知趙洪升有何話說,牛千葉究竟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