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由基出才了門,又叫趙油頭拉到會議室裡。趙油頭道:「兄弟,我給你攬了些集資,多少賺幾個茶錢。這些人都不外,都是我酒桌上的朋友,稅務的幾個,法院的幾個,多多少少也湊了一百來萬。」錢由基道:「三哥雖是好意,這錢卻是最後一回了。」趙油頭道:「兄弟這話怎講?」錢由基道:「三哥有所不知,我這人一向手鬆,現在只出不進,手下還有幫子兄弟吃飯,項目到現在還不知是陪是賺。我手上集的錢已足夠這次開發用的了,再多了無益。」趙油頭道:「兄弟聰明一時,糊塗一世。有道龍生龍鳳生鳳,兄弟懷裡抱站個金娃娃倒你推我推的。」
錢由基道:「三哥是什麼意思?」趙油頭道:「豈不聽人說千萬炒股票億萬倒期貨。兄弟這些錢要是能投資得當,一生一,百生百,一年掙個幾千萬上億的也不是什麼難事。你要是信得過你三哥我,我借你的,利息隨你要就是。」錢由基笑道:「不瞞三哥,我也早有這個想法,只是對股票所知甚少,一時不敢冒然出手。」趙油頭笑道:「我早料兄弟必有此心,只不過把個窗戶紙捅破罷了。現在社會分工越來越細,求精而不求全,找個證券公司代理便可,又何必親自上陣操刀那。」錢由基道:「只是我們兄弟所來時間不長,沒這等信得過的公司。」趙油頭笑道:「五弟,我前陣子在南方也曾認識幾個這方面的朋友。你能出多少,給我透個底,我或許能幫上忙。」錢由基道:「不瞞三哥,我現在手上能挪動的已不下二千餘萬。」趙油頭笑道:「五弟手上要是這點錢,拿到股市上卻是不足。眼下股市上市的企業急於套錢,一發行,動不動千萬、億萬的不在話下。就十塊錢一股,連打壓帶吸盤的能進多少?」
那錢由基一向性高,聽了笑道:「這不過是先期的一筆款,要是我看著滿意,少說我也要投二、三個億進去。」趙油頭道:「即如此,我晚上就和萬老闆聯繫,過天我給你回信。五弟先說好了,我的好處不能少了。一會我把錢給你送過去,先將我的提出來,我還趕著給丁香做場酒會那。」
到下午,錢由基到南都娛樂城見了方冠中,二人打著檯球,方冠中道:「我去了才回來,今年是不成了,明年或有可能。」錢由基笑道:「明年還不知道誰說了算那。乾爹,他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我和李曼兒商量了,先把路留出來。」到晚上見了李曼兒一一說了,歎道:「市裡要是不修路,你看我們虧贏各有幾分?」李曼兒道:「如果路打不通,房價上不去,再加上這折遷的費用,能保本也就不錯了。」錢由基心道:「我這般是騎虎難下了,不到股市上去搏一搏,這結局難料。」卻笑對李曼兒道:「反正天塌不下來,我帶你去打保齡球。明天是週六,我們再去騎馬。」
二人打會子球,李曼兒見錢由基球又打得漂亮,心裡又喜。這也是錢由基的精明處,見了李曼兒,不是談工程,就是一塊活動,從不閒著。年青人好動,打起球來也就什麼都忘了。故此,李曼兒對錢由基的印象一天好似一天。
過了兩天,趙油頭回了信,對錢由基道:「五弟,萬老闆那邊我聯繫好了,我們出錢他坐莊,坐收百分之五的利,眼下正好入市,到明年四、五月份拉高出手,不能翻番,少說也拿個五、六十回來。幾時起程,我陪你一起去。」錢由基笑道:「三哥信得過他,我就信得過三哥,我去不去有什麼關係,到時三哥代簽一份合同就是。」到中午,錢由基叫一桌酒席,趙油頭連吃帶拿了才走。
到下午,錢由基卻把王二萬叫來道:「二萬,這兩天,你抽個時間,往上海去一趟,南京路上有個香港興業證券公司,老闆姓萬,叫萬清平,你查一查這個公司的底,看信用資金如何,我好給乾爹那邊答覆。」王二萬雖是嘴上應下,動身卻慢。原來自出了人命,湯海龍私下又問梁坤討了數萬的安置費,這才沒將事情原由說出去。梁坤經了這遭,也怕中間再生變數,就向沈名泉夫婦提出來,到年底結婚。沈名泉卻只推沈勤勤心尚未決,一拖再拖。
梁坤回來就對梁成龍道:「兒呀,這回就看你的本事了,你早下口吃了,我們爺們才少花些冤枉錢。」不要說,這梁成龍就動了心思,陪著沈勤勤買些衣服首飾,晚上就帶出去索吻求歡。沈勤勤心裡雖有幾分不樂意,畢竟是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推推拒拒,還是叫梁成龍摟在懷裡,親個香舌生津,通身摸個透實。
這一晚,梁成龍又約沈勤勤吃了晚飯,開車到江邊兜過風,將車停在無人的樹蔭下,扳過脖子親了兩口笑道:「我爸說了,只要你答應下來,那棟別墅就記在你的名下。這一百多萬的房產在你手上,還有什麼不放心的。」沈勤勤笑道:「又不是做買賣,成不成的還要用錢算。我才畢業二年,正要著痛痛快快的玩幾年那,我還不想這麼早就當個黃臉婆,整天鍋台轉到鍋後頭。」梁成龍笑道:「這有什麼難的,頭兩年先不要孩子,再請個保姆伺候著,你愛到那兒玩都行。」沈勤勤笑道:「你現在這麼說了,到時候不由你,你還不得上房揭瓦去。」
正說著,王二萬恰好路過,見是梁成龍的車,也沒好想,將車繞到前頭橫著擋住。梁成龍也二話不說,下了車這就要捋胳膊。王二萬卻笑道:「我又不是找你,你下車幹什麼。」沈勤勤怕再鬧出人命來,忙下車勸了梁成龍上車,這邊又來勸王二萬。王二萬笑道:「我不是來和他打架,不過是來給你送一東西罷了。」沈勤勤笑道:「什麼好東西,這也值得你一路跟到這兒來?」王二萬笑道:「不過一把鑰匙。我看著好看就買回來送給你。」
沈勤勤接過一看,卻是一把車鑰匙,就笑道:「這是什麼意思那?」王二萬笑道:「不過想交一個朋友而已。我才學會開車,沒個伴,故此想拉你入伙作伴。」沈勤勤笑道:「你送個車就要交朋友,難道你要送個航空母艦來,還不得明天就娶。」說了,將鑰匙還給了王二萬。王二萬道:「你到底是答應還是不答應?」沈勤勤笑道:「你要是非送車才交朋友,說明你沒安什麼好心,我本想同意也不敢了。」王二萬笑道:「我就代管著,明天上午出來試試車好嗎?」沈勤勤道:「到明天看時間再說吧。」笑笑,上了梁成龍的車走了。
王二萬因見梁成龍約沈勤勤一天勤似一天,生怕生米再做到了熟飯,就將原要分給謝月嬌的錢先扣下一大半來,又挪動些回款,花十餘萬先買了輛汽車。第二天,王二萬就約沈勤勤。到近十點,沈勤勤果是到了,見了汽車,心中也是喜歡,上了車,由著王二萬教了一程。二人又到江邊轉了一圈,一同吃過飯,打了會子球,王二萬這才送了沈勤勤回了辦公室。不要說,王二萬得空就約沈勤勤,正在要緊處,見錢由基催著去,也不好說不去。這天天黑才走,第二天上午到興業證券公司草草看了,到商場給沈勤勤買了兩身衣服,就急忙忙趕了回來。見了錢由基就道:「哥,我去查了,中天大廈裡頭租著一層寫字樓,人來人往,生意如潮,果真是家大公司。」錢由基道:「你查過我也就放心了。」到中午喝罷酒,王二萬到晚上又約沈勤勤。那知沈勤勤回去一說,沈名泉就說車太差,不同意來往,梁成龍又到了,就催著二人一齊出去。王二萬落了個空。
錢由基晚上也約了趙油頭道:「三哥,此事宜早不宜遲,三哥明天去將合同簽了來,我這就先打二千萬過去。」趙油頭道:「五弟,這事重大,你親自去一趟才好。」卻不知錢由基有心將趙油頭栓上,只笑道:「三哥看好的一準沒錯,我這裡事多,一時半會怕走不開。」趙油頭道:「你即信得過三哥,三哥我少不了代跑這一趟。」拿了錢由基的私印,天一明到上海去了。
趙油頭到晚上就轉了回來,對錢由基歎道:「人家一聽五弟才投這二千萬,說什麼也不做了,我誠意再勸,人家只是推口風險,勸我回來。」錢由基道:「三哥,這只是第一批款子罷了,何必如此輕看我們兄弟?」趙油頭道:「這事五弟還是親自跑一趟才好。」錢由基想了想道:「也好。」回頭給李曼兒去了電話,天未亮,和趙油頭同上了飛機。
二個人一下飛機,才出大廳,見人群中閃出個紅色身影,高舉著迎賓牌,上寫著:歡迎錢由基先生。錢由基眼快,一眼看見,問趙油頭道:「三哥,他們怎麼知道我要來?」趙油頭道:「我不說,他們那知道去。」迎上去,見是位身材窈窕的姑娘,笑盈盈神態可掬,就道:「我就是姑娘要找之人。」那位姑娘笑盈盈地道:「錢先生您好。我叫葉惠盈,是萬先生的秘書。萬先生正在外面等候,請隨我來。」一旁則走出兩名大漢,將行禮接了過去。
三人後面跟著出子大廳,到了停車場,就看見兩輛豪華轎車,每輛車一旁,站著一名壯漢,一樣的打扮,一樣的身材,一樣的襯衫。葉惠盈引著錢由基到第一輛車前,見車門打開,從車裡面鑽出個戴著金絲眼鏡的男子,中等身材,文文靜靜。葉惠盈介紹道:「這是錢先生,這是萬董事長。」萬清平帶著港腔笑道:「都言錢老弟少年英雄,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尋常。」錢由基笑道:「不敢當,兄弟不識馬背刀槍,算不上什麼英雄。」葉惠盈將錢由基讓到車上,又請趙油頭上了第二輛車。
錢由基和萬清平並排坐在後排,葉惠盈坐在前排。過了幾條街,萬清平笑道:「錢老弟,對這裡的印象如何?」錢由基一笑道:「物寶天華之地,冒險家的樂園,只不過少了幾分人傑地靈之氣罷了。」萬清平道:「錢老弟,何以見得那?」錢由基因心裡有氣,遂笑道:「此地文不出唐杜,武不出關張,男子無司馬之風,女子無西子之秀,故有此言。萬老闆的家鄉豈不也是如此?」萬清平笑道:「那錢老弟的家鄉又如何那?」錢由基笑道:「漢武揚鞭之地,將軍縱橫之鄉,男子常懷濟世之志,女子多有欺世之貌。」萬清平笑道:「如此說來,我抽時間要到貴地看一看嘍。」說了一回子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