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曼兒也從學校返回。一早到了工作室,四下裡看了看,到裡間將方小凡從床上拉了起來道:「好呀,你個懶蟲,這半個月都幹什麼了。桌子上的紙動也未動,我走的時候什麼樣,現在還什麼樣。」方小凡畢竟心虛,強笑道:「光在工地上忙了,回來就半夜了,那有時間動這些。」李曼兒又道:「你招的人齊了沒有?」方小凡道:「倒是見了不少,都不太合適。」李曼兒指道:「說謊。你身上那來的香味?」方小凡忙辯道:「我身上能有什麼香味?」李曼兒突然笑道:「你即沒做賊,你心虛什麼?」方小凡惱道:「我不跟你胡纏,我上工地了。」洗把臉,帶著包走了。
不多時,陳素靜來找,不見方小凡,二人說會子話。錢由基正好也到,進門笑道:「方經理不在嗎?」李曼兒道:「是錢經理呀。他剛出去,我打電話叫他回來。」讓了坐。錢由基看著笑道:「不必了,李姑娘在也是一樣。」陳素靜一旁笑道:「錢經理,這麼說來,可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不知是來看圖,還是來看人?」李曼兒聽了忙瞪她一眼,笑道:「錢經理有什麼事嗎?」錢由基笑道:「也沒什麼大事,後天在設計院有個碰頭會,可巧路過,順便捎個信,通知一下方經理。」李曼兒笑道:「等他回來,我告訴他一聲就是。」錢由基坐了會子,起身告辭去了。
陳素靜歎道:「原來天下像樣的男人這麼多,可惜本姑娘才情不足,否則,也來個大小通吃,弄個一房二奶的。說實話,照我看,這錢經理比方小凡實用。」李曼兒笑道:「又不是買東西,這人怎麼個實用法?」陳素靜道:「身材多棒,耕地種田,不缺力氣。」李曼兒笑道:「如此,我再給你找個肯出力氣的。」拉著陳素靜到了王小蘭的燒烤店。王小蘭見二人到了,笑著讓了坐。石正一會送上燒烤。李曼兒就小聲對陳素靜:「這個力氣怎麼樣?」陳素靜笑道:「果是不錯。看得出,他對你好像有意思,只是憨聲憨調、笨笨呆呆,床上用還成,領不出門去。」
臨走時,李曼兒忘了拿隨身帶的紙巾。王小蘭後頭追了出來,叫住交給李曼兒。李曼兒笑道:「為這幾張紙巾,勞你跑這麼遠。多謝你了。」王小蘭笑道:「我這個人就這麼個脾氣,別人的東西我從不多看一眼,我的東西也從不叫別人碰。是你的你就拿著。」說了,轉身去了。陳素靜叫道:「怎麼,還叫上陣了。小曼,她不說還好,她即說了,你就橫刀奪愛,看她如何?」李曼兒道:「一人一個,別人碗裡的,你就別讒了。」二人說笑著去了。
錢由基回到辦公室,托著腮想了一上午,未料結果如何,不由長歎一聲。到了晚上,老丙從中聯繫,約了趙洪升一行人,同到酒店飲酒聊天。喝到興頭上,錢由基又好大方,又請著眾人跳舞唱歌,盡了興才散。錢由基別了眾人,開著車回去,不想半道尿急,停車找了個牆角小解。錢由基解了手,才要上車,那想背後跑過一個人來,攔腰抱住,心裡不由一驚。
那人卻笑道:「兄弟,可還記得四哥老黃嗎?」錢由基掉頭一看,見來人粗眉橫目,塌鼻闊嘴,正是大個黃,也笑道:「昨天夢裡還夢見四哥那。」大個黃鬆了手笑道:「你一等我。」跑到路邊,給一輛貨車主說了幾句,回頭見著錢由基的車笑道:「五弟,你混上小汽車了。」又將錢由基的手機擺弄一陣,笑道:「五弟,你有幾分大款的作派了。」錢由基笑道:「四哥吃過飯沒有?」大個黃道:「中午路上吃了,到這還餓著肚子那。那邊有地攤,抄幾個菜,我們兄弟喝一杯。」錢由基笑道:「我請四哥上酒店。」將大個黃讓到了車上。
二人到了酒店,錢由基叫了一桌酒菜,邊喝邊說。錢由基問道:「這些日子,四哥都忙些什麼那?」大個黃歎道:「這人間混飯吃確實不易。自從我們兄弟分手後,四處找工作,不是髒就是累,我受不得這氣,仗著有幾分力氣,只好跟人去壓車。這不,才去了趟湖南,今天晚上才趕回來。五弟想必是發財了?」錢由基道:「我也吃了不少的苦,總算是苦盡甘來。」將前後經過說了一遍,說到方冠中身上,喜得大個黃抓耳撓腮。喝罷酒,錢由基道:「我領四哥去見大哥。」大個黃道:「這事不忙,等我回去結了這月的帳,買幾樣禮品,再去不遲。」二人約了時間,就此分手。
等又再見了,錢由基送給大個黃一身西裝襯衣領帶,請了老丙、林童等人,擺了一桌上好的酒宴,盡興方散。大個黃見眾人都走了,又叫錢由基請他上夜總會,錢由基知道他的性子,只得相陪。錢由基叫了個小姐聊會子天,大個黃卻一連睡了兩個小姐,才大呼過癮出來。錢由基讓著大個黃到自己住處,沖壺茶,二人說著話。大個黃道:「五弟,車我會開了,就是少個證,你幫我辦一個。有事時,四哥我也能給你駕駕勢捧捧場。」錢由基笑道:「這有何難,十天之內我給四哥辦出來就是。」大個黃又道:「我聽說大哥局裡剛進了好車,又是個機關,平時吃喝場多,進出又有場面,四哥我想混進去開車。雖說都是兄弟,這禮好歹也能遮遮臉,只是大哥現在不缺金不缺銀的,我一時想不出什麼好禮來。」錢由基笑道:「四哥眼下就有機會,乾爹那正缺一份好禮。」大個黃道:「五弟,你別寒磣四哥,太貴的我可出不起。要是磕頭叫乾爹,倒也使得來。」錢由基笑道:「四哥一分錢也不用出。俗話說窮有窮的好處,富有富的難處。乾爹雖說百事順心,卻有一樣不太滿意。他得的這位夫人,是個鄉下女人,常年在老家務農,即不中看,又不中吃,晚上少個枕邊人。雖說外頭也有了一個,只是人家男人跟得緊,生怕萬一鬧起來於前程不利,幾次催我給他再物色一位。我雖說答應,無奈處處分不得身,至今還沒結果。」大個黃笑道:「四哥別無所長,這事卻是所長,前後不知撮合成了多少對。清河縣的王婆,見了我也要叫一聲祖師爺那。」錢由基笑道:「那王婆的本事我倒聽說過些。說她略施小計,級使阿羅漢抱住比丘尼;稍用機關,叫李天王摟定鬼子母。甜言說誘,男如封涉也生心;軟語調合,女似麻姑須亂性。藏頭露尾,攛掇淑女害相思;送暖偷寒,調弄嫦娥偷漢子。」大個黃拍腿笑道:「這本事就是我教的。不出三天,我定給老大找個標緻的黃花大姑娘當見面禮。」錢由基道:「乾爹是個謹慎的人,他說了,這事要需符合他三個條件,否則,就是嫦娥下凡,他也不碰。」大個黃道:「那三條?」錢由基道:「一不能是大閨女,這種女人沾了手就甩不掉,不可。二那,必需是結過婚的,夫妻感情一般,方能調唆到手。第三,人要漂亮,還要沒生過孩子,這樣到手耍起來才值。」大個黃道:「這三條看似不難,湊在一起卻難。」側頭想了一陣道:「眼下倒有一個,標準的一個美人,剛結婚三年,正經人家,又沒生育,夫妻感情甚好。」錢由基笑道:「四哥別開玩笑,這種女人我也認得幾個。」大個黃正色道:「這怎麼是玩笑,我們的手段高就高在能攛掇淑女害相思,調弄嫦娥偷漢子。任它夫妻感情再好,我也攛掇著叫他們離了。說好了,明天上午我們就去,若你看著滿意,這禮就備定了,全包在我身上。」錢由基正想推卸擔子,正中下懷,一口應下。
第二天二人一早起來,街上吃了早點。錢由基到辦公室去了一時回來,問道:「四哥,現在去不去?」大個黃道:「怎麼不去。到了西城文長街,你就見著了。」錢由基開著車,進了西城區,行了一程,來到文長街,指著舊居民區道:「這裡要重建,明年打春開工,有眼的,不失是個發財的機會。」大個黃道:「何為財路?」錢由基笑道:「破塊爛瓦,多蓋幾層,辦個房產證,一拆一遷,就是好幾十萬。」大個黃喜道:「謝兄弟吉言,我想著就是。」找個地方,錢由基將車停了。
文長街雖說是街,卻比路長,多是舊式民房,兩旁上百家小吃,花色即多,價又便宜,遠近多少有些名氣。錢由基見人來人往也頗為熱鬧。大個黃指著一幢兩層商業樓道:「這就是文豐商場,現在不行了,以前可是十大商場第二名。」錢由基看看那樓,模樣陳舊,門前冷落。大個黃道:「我就不上去了,上了二樓往東走,賣文具的便是,十分顯眼。」錢由基記在心裡,上了二樓,廳本不大,四周又擺滿櫃檯,一眼望去觀之無餘,見文具處站著一名少婦。細看模樣不過二十七、八,眉目俊美,體態豐滿,依稀似玉環在世。近觀神態,卻面似冰霜,少有笑容。心道:「不知那個有福之人受用了。」也不便多看,轉身出去。
錢由基見了大個黃笑道:「四哥好眼光。乾爹見了,再無不滿意的道理。」大個黃道:「她叫周潔梅,都稱她是冷面觀音,不光臉蛋漂亮,身材也是豐滿誘人,樓在懷裡,酥皮滑肉,保證消魂。這周潔梅可是這文豐商場裡的一絕,店中一景。這地方貴人少,閒人多,又沒好玩處,似我這等出力拚命的漢子,累了就到店裡一站,看她兩眼解乏。」錢由基笑道:「只聽說秀色可餐,沒聽過秀色解乏的。她是否也曾對四哥回眸一笑?」大個黃道:「她可是正派人家,端正女子,那些事可絕不含糊。」錢由基道:「四哥,你淨說些沒用的話,關個屁用。漂亮女人我也見過幾個,得有本事讓她上床才行。」大個黃笑道:「我自然有法讓她解衣上床,換了別人,我也幹不了,只是事有湊巧,上車我細說給你聽。」二人上了車,大個黃道:「這人就是難料,周潔梅是蘇州人,隨親戚來的中州。她男人叫何明,大學畢業,分在巨業集團當技術員,後來是個什麼工程師,二人感情甚好,也算是郎才女貌。可是何明雖能幹,人卻老實,凡事不會拐彎,把巨業的老總得罪了。人家就變著法兒耍他,有意捉弄他,按他幾項罪名,又是檢查,又是通報。何明想不通,寫信上告,這下可好,徹底停職了。這人要是老實,遇事就往往想不開,每天只生悶氣,生了悶氣就喝悶酒,一來二去,身子就差了,到醫院一查,查出好幾項病來。雖說治也不難,只是看錢。因為上頭有意為難他,一分錢也不給報。周潔梅就四處借,親朋好友,一街四鄰都借遍了。說來也怪,本來要好的,今年年初又一鬧,病又重了,聽說還要動手術,醫院正催著交錢。周潔梅那兒還能藉著錢去。你說,她男人正死裡掙扎,你給她個火坑叫她跳她還能不跳。」錢由基道:「四哥敢保證一定能上手?」大個黃道:「這等人家,講感情,什麼不能同日生,但願同日死的,此二人也然。周潔梅救夫心切,又是個過來人,睡上一夜,又不缺皮少肉的,還有個不行。」錢由基道:「四哥當如何行事?」大個黃道:「我要算計她,需先親近她,少不了幫她些小忙,才好見機行事。」錢由基一聽,和自己有相通之處,心裡明白,忙拿出一萬塊錢來道:「這一萬塊錢,四哥先對付著。如再需要用錢時,該出多少出多少。」
二人議定,大個黃下車而去。錢由基才回到辦公室,方冠中剛好電話裡又催。錢由基就將周潔梅之事說了,形容如何標緻,如何美貌。方冠中聞聽大喜,催著速辦,又要親眼一見。錢由基笑道:「乾爹也太心急了,眼下還不用乾爹出面,去了反倒不好。等時機到了,乾爹再見不遲。」方冠中只好同意。錢由基了樁心事,心中暗喜,中午喝罷酒,才和衣在沙發上小睡,不想就有人敲門。欲知來者何人,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