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方冠中從關錦萍處得知巨業同意調人的事,即道:「此事先不可叫李玉隆先知道。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你先安排一個退休人員的旅遊,由李玉隆帶隊,就說一來旅遊,二來看看人家那裡的發展。就這個空,你再把李成的工作連夜調過去。」關錦萍道:「這個我明白。」說著去了。過了幾天,關錦萍安排了李玉隆等人去了海南,一邊又悄悄將李成夫婦的工作調到了巨業,那李成報了到就分到了住房,一家高興,自不必說。
待李玉隆回來,見李成的工作調到了巨業,心中納悶,一問老伴。老伴說不知,又問李成,才如實說了。李玉隆也是個誠實人,不好怪方冠中,將怒氣全撒在兒子身上了,吼道:「你們明天馬上回原單位上班去。」李成聽了不明白,問道:「為什麼?」李玉隆道:「也不為什麼,你們的單位不好,別人也有單位不好的。單位效益好也好,差也好,都要呆住,要想法多給單位出力,不能甩手就走。再者,你們都是科技人員,單位花了不少心血培養你們,必須對得住單位。」李成聽了,只憤憤難平,兒媳一旁不樂意了,問道:「人家能調,我們為什麼不能調?一家五口人,住這七十多平方的小屋裡,孩子夏天起滿菲子,冬天空氣又濁又悶,有幾家這樣的。」李玉隆道:「別人家我不管,我家這樣很好。」李成站起來就道:「你覺得好你住,我們搬走。現在技術人員怎麼了,總不能生活在廢紙堆上,能調動工作的那叫本事。」李玉隆道:「我們家不能調,誰調誰不許進家門。」李成道:「你只顧當官,落個好名聲,你何時想過我?讀了十五年的書,三十多歲的人了,連家都養不起的感受。罷!罷!這個家不要也罷。」一旁的小孫子早嚇哭起來,老伴也從廚房出來,忙上前勸解,那有個勸得住,兒子、兒媳抱著小孫子頭也不回地走了。
李玉隆無力的倒在沙發上,老伴過來道:「自家兒子,有什麼不好說的,發這麼大火。」李玉隆道:「這一吵,倒覺心寬了。」老伴笑道:「父子吵架,原本就該這樣。」李玉隆卻搖搖頭道:「我不是說吵架,是說我這心。以前沒想過什麼,就知道工作,現在想想,我可真是老了。趙市長幾次開會,總提與時俱進,我本來也想著與時俱進,將位子早讓出來,讓年青人接手。現在想想,或許又錯了。」老伴道:「這怎麼能叫心寬了那?」李玉隆苦笑道:「自己的子女尚且管不住,又何談大道理那。我看我也該學學打門球,自得其樂了。什麼都放下了,心還不寬嗎?」老伴聽了默默無語。
方冠中得知李玉隆每天打門球,早出晚歸,任事不理,放下心來。正好方小凡外出學習兩個月,學滿而回,路上先打了電話過來。方冠中正盼著回來,聽說十分高興,嚀囑等好,起身下樓去接。關錦萍道:「我派個車去。」方冠中道:「不必了。我出去打個的就是。」關錦萍也知道其目的,不過示廉而已,也不再勸。方冠中叫個車到了車站,果見方小凡等在那兒,大包小行禮的不少,上前問道:「小凡,怎麼學得這麼快?」方小凡道:「爸,你有所不知,這種培訓不同別的學業,一期只有一個月的時間,我為了趕時間,二個月學了四門課,花了六千多塊那。」方冠中道:「只要能學到東西,不要問花錢多少。」又指幾個包道:「這是什麼?」方小凡道:「爸,這些都是我的書和筆記,還有些材料。」方冠中上前提了一把,份量不輕,左右一前,見有個人力車,就招手道:「師傅,請過來一下,我們用車。」
那人又是石正,因木慧卻尚未回來,依舊每天在街上拉車尋人,聽有人叫,拉車過去一見,又是那天見過的方局長,隱隱帶些妖氣。石正上前幫著將書都裝在車上,讓了二人上去,路上細聽二人說話。方冠中道:「小凡,這次學了以後有什麼想法?」方小凡道:「爸,都說知識改變命運,這次我算是體會到了,多學習沒有壞處。這次回來,我準備先開一個工作室,先搞設計,等時機成熟了,再往廣告影視劇方面發展看看。別外我準備再報一個函授本科班。我同學說三年不用就能讀完,沒有專科學歷的要多加二千塊錢。」方冠中道:「只要是學習,不要問學費,我就是借錢,也讓你上。這次去,和你的那個同學可見了?」方小凡道:「本想去一趟,可是學習時間太緊,沒抽出時間。中間在上和她聊了一會子,下個月她有可能回來實習。」方冠中笑道:「女孩子要追,不追怎麼能成。她就要畢業了,我聽說現在就不少去提親的,你可要動作快一點。回到家,先給她家裡打個電話,問問情況。」方小凡道:「知道。」石正暗自納悶,心道:「聽他說話,人情味甚濃,卻為何一身的妖氣?」方冠中又有意讓眾人看,到了路口,就步行,又是幫著推車,又是讓著石正喝茶。石正到家中一看,處處皆見寒酸,也不再疑,接了錢而去。
方冠中出去叫幾個菜回來,父子吃過,就催著方小凡去電話。方小凡拿起電話,接的卻是黃婉玲,心裡一緊張,口吃起來,道:「黃、黃阿姨,我、我是那個方小凡,請問,李曼兒回、回來、沒有?」黃婉玲笑道:「你是方小心那,好長時間沒到家裡來玩了,現在忙什麼那?」方小凡道:「沒忙什麼,也、也是剛、剛從杭州學習回、回來。」黃婉玲道:「小曼也快回來了。她現在正在寫論文,我怕她學校裡鬧,就和她學校請了假,過一陣子就能回來了。到時候,你來玩就是。」方小凡道:「黃阿姨,我一、一定來。」放下電話,一頭是汗。
方冠中笑道:「傻孩子,就是和丈母娘說話,也沒必要這麼緊張。」方小凡道:「以前沒覺得怎樣,只是爸一說起這事,我才緊張,身不由已,總是打哏。」方冠中又道:「小凡,你準備開個工作室,我也贊成。需要多少本錢?」方小凡道:「我先不開這麼大,配齊設備,有個三、五萬就夠了,再租兩間房子,一間工作,一間住,忙了就不家來了。」方冠中道:「生意全*門面長臉,也不能太寒酸了。我給你再借八萬,由你支配。但要一條,錢以後你可要自己還。」方小凡點點頭。
第二天,方冠中就叫關錦萍從單位支出八萬塊錢來交給方小凡。又陪著看了幾處房子,最後看中了商信大廈十層的寫字樓,租了兩間。方小凡購買了設備,又請了個叫姚磊的幫手,做起生意來。雖說剛剛開業,幸有關錦萍四處打招呼,生意也說得過去,暫且不表。
李有才聽說李玉隆家裡大鬧一場,心中大喜,對穆艷如道:「這叫報應,誰叫老頭這麼倔那。」穆艷如笑道:「你幫著別人敲鼓,人家分彩,你有什麼好高興的。」李有才道:「此話怎講?」穆艷如道:「以前和他交道打的少,只聞其名,未見其實。依我看,並不想人說的那麼迂腐,倒是頗有心計。不怨人叫他白包子,果是內裡好填料。」李有才道:「你說明白些。」穆艷如道:「此方冠中一食二鳥之計。」李有才聽了一時難懂,問道:「你說說,那兩個鳥兒?」穆艷如笑道:「一個鳥兒是我的李總,另一個鳥兒是李玉隆。招標的事本是李老頭管的,方冠中開了口子,讓你高興,算是借的李玉隆的手。他又借你的手,將李老頭的兒子調進來,叫讓他無話可說,豈非一食二鳥?」李有才笑道:「這事我豈能不知道,你偏偏套什麼成語來說,我就摸不著東西了。」
穆艷如指住李有才的額頭道:「這個不明白,還能明白什麼?」李有才攔腰抱住笑道:「須明白則明白,不須明白卻也難得糊塗。」穆艷如掙開道:「辦公室,休放肆。」李有才鬆了手,又拍手笑道:「我的女菩薩,我要離開了你一天,那必死無疑。」穆艷如笑道:「即如此,你就和那婆子離了,我也離,我們結婚。」李有才笑道:「我對那娘們沒點感覺,早想離了,只是我捨不得閨女也跟了去。話說回來,我和她是政治婚姻,和你卻是實在夫妻。」穆艷如哼了一聲道:「你強佔人妻,這話虧你說的出口。」李有才聽了喜道:「我就知又是你在試我,故說的實誠。」穆艷如氣哼哼扭頭走了。
俗話說: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方冠中只當是天衣無縫,不想前後叫一個人看了個清清楚楚,你道是誰,原來卻是蠢才李。那天風竹林裡分了手,眼看著都走盡了,只蠢才李磨蹭著原地不動。因這蠢才李平時好賭成癮,懶惰成性,除吃就睡,最是大伙取笑調弄的對象,自家又沒個正經餬口手藝,到了人間,先自心虛了一半。
但蠢人也有蠢人的辦法,蠢才李暗想道:「我一生好賭,卻凡賭必輸,皆因背運命賤,注定無福,萬事都差一步。如今都走了,我卻如何?要是叫嚷著纏著誰,定是叫人笑話,若是憑著性子這樣去了,到時錢花的乾淨,又到那裡去討生活。」左思右想,有了一個好主意,暗笑道:「只暗中跟定個兄弟,餓時好歹也能分我一口。錢由基雖是好兄弟,出手也大方,只是嘴裡刻薄,倒不如老大好對付。若是老大謀個一官半職,我也鞍前馬後弄個差使當當,總是個吃飯的門路,強似沿街討飯吃。」蠢才李主意拿定,見宇文慶漸漸走遠,這才遠遠跟上。
看著宇文慶住,便也找個鄰近的小店住下,見宇文慶吃,也就遠遠找一家小店吃上幾口。每晚跟到夜深人靜,宇文慶回店才回,早上未明,便守在門外等著,生怕一眼看不見,跟丟了。跟了幾天,見宇文慶行蹤不定,不知他要作什麼。後來又見宇文慶每天在街口小胡同裡外亂竄,只當要偷東西,後見也不像,心中暗暗納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