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錢由基聞言抬頭一看,見有一位姑娘,騎個摩托車過來,停在王二萬的小攤前。錢由基但覺姑娘身材姣好,惹人注目。等那姑娘摘下頭盔,卻是眉清目秀,一張粉臉含笑,兩道秀眉如月,猶如那溫小姐在世。錢由基見了,心怦怦跳了幾聲,好不心動。
王二萬笑道:「沈姑娘,今天我才新進幾箱新鮮的台灣水果,拿幾個嘗嘗。」那姑娘笑道:「好吧。」王二萬稱好包好了遞給那姑娘。見姑娘要付錢,王二萬又笑道:「幾個水果,值什麼錢,不要給了。」姑娘笑道:「你要是不要,我下回可就不敢來了。」付了錢開車而去。
錢由基過來笑道:「兄弟果然好眼光,的的確確大美人一個。」王二萬道:「沒奈何。恨只恨沒個市長當老爸,銀行行長當老舅。」錢由基又道:「兄弟可知她叫什麼,家庭如何?」王二萬道:「我早打聽清了,她叫沈勤勤,是家裡的獨苗千金。父母都在事業單位,也沒大本事。」二人聊一陣子,到黑市才收攤。錢由基別了王二萬,自到屋裡,將錢略一算,拋本也賺了百十來塊,只是兩個人吃掉了兩隻,也沒剩幾個了,也未放在心上。
第二天錢由基又早早出了攤,支開鴨案,有生意就做,沒生意就與王二萬說笑,時間過的也快,不覺又是一周。王二萬與錢由基也漸漸投機起來,無話不說,大有相見恨晚之意,生意攤子也相互照看著。錢由基陪著王二萬天天看沈勤勤,得空也說幾句話,不由又想起溫小姐來。每天算下來,也有百十塊的收入。這天才要收攤子,見路旁停了輛車,下來幾個男青年,為首的一個,動作甚是麻利,上前拿了兩隻烤鴨。錢由基正欲算錢,見王二萬直朝他擺手,也不知何事,還是道:「兩隻烤鴨,五斤四兩,收你一百。」那人一笑道:「這麼算也成,這月你還欠五十,記帳吧。」說著要走。
錢由基那肯放他,一探手後頭拉住領子。那人回頭冷笑道:「我最討厭別人拉我的領子了。」反手一肘向錢由基撞來,錢由基撒手後撤,也回一掌。二人來回斗了數合,不分勝負。錢由基才打的興起,那幾個卻一湧而上,劈頭蓋臉亂打一通。錢由基本事也不高,著了幾下,跌倒在地。那幾個又踹了幾腳,這才拎著烤鴨離開。
錢由基坐起來,嘴角帶血,一臉青傷。王二萬上前勸開眾人,代收了攤子送了錢由基回去。到家後,王二萬才道:「錢哥,怎麼不見我給你打手勢?那些都是牛魔王手下的兄弟。領頭的人稱刺客褚剛,好帶著一付鋼爪,是牛魔王手下第一得力的人手。他拿你的東西,由他拿了沒事。你不由他拿,明天就來收你的保護費。」錢由基道:「老子殺人放火起過家,怕他奶奶個熊。」王二萬道:「牛魔王手下兄弟極多,還有一個喚作無影腿的,叫范自寶,和褚剛一樣,都是左右手。好漢難抵雙拳,錢哥一人,那是他們的對手。」
錢由基偏是不服,第二天再出攤子,褚剛就帶著人到了,一聲吆喝,一齊動起手來,將攤子砸了。錢由基叫王二萬架著,心中雖怒又不便吃眼前虧,忿忿而回。錢由基本是個心高性強的人,一心做大事,回來惱起來,連叫道:「***,不幹了,不幹了。」王二萬道:「錢哥,這生意還成,如何就不幹了?」錢由基道:「兄弟也聰明一時,糊塗一時了。這等生意,干到老也只是個下三等人,每天吃不完的辛苦,受不完的氣。若再干一陣,我只怕也瘦成兄弟的模樣了。」王二萬笑道:「錢哥說的,我早在心裡想著,我們兄弟一不瞎二不聾的,怎就幹不出點大事業來。不幹了,錢哥準備再幹什麼?」錢由基笑道:「丟了石頭才好揀金子,車到山前必有路,且到我家裡一坐,還有兩隻鴨子,再拎捆啤酒,先喝個痛快再講。」
二人收拾了攤子,拎了捆啤酒,回到錢由基的住處。院內本來就大,雖說別的屋子也有租的,人大都還沒有回來,甚是清靜。錢由基同著王二萬就桌上擺了鴨子,又削了幾個蘋果,就著花生米,開了啤灑,二人對飲起來。喝了一陣,王二萬問道:「錢哥是那裡人?」錢由基笑道:「山東人。」王二萬又問道:「算起來,還是半個老鄉那。我老家在東北,也是從山東去的。錢哥早晚是有大出息的人,小弟這輩子只怕一事無成,不知錢哥看得起小弟嗎?若不嫌棄,願結拜為兄弟。」錢由基聞之大喜道:「兄弟說那去了,我初來咋到,處處賴兄弟照顧,俗話說,路遙知馬歷,日久見人心,貧困見真情,二萬兄弟是個好兄弟,那有嫌棄可說,求還求不來。」
錢由基即起身拉著王二萬道:「就以天地為台,撮土為香,拜上一拜。」二人就頭朝北磕了三個結義頭,又對著拜了義兄,王二萬端起一杯酒來道:「哥,兄弟敬你一杯。」錢由基拉起王二萬,接過酒喝了,又道:「兄弟,家中還有何人,明天,便去拜見一下。」王二萬道:「我父母都在東北我姐家,這裡只有我一個人。有一個姑媽雖在此地,又瞎又聾,哥不去也罷。」錢由基也不再要求,復坐下喝酒。
酒到半酣,錢由基道:「你我兄弟不過暫落平川,不日將有大福。」王二萬忙道:「哥,這話怎講?」錢由基道:「兄弟有所不知,我在中州還有一位大哥。那位大哥是一個有抱負、膽大心細之人,從不甘居於人下,早晚揚名中州。我本有心去投他,只是如今未混出個人樣來,平白無故去了,倒像是討飯吃。咱兄弟好歹也弄出些點事業來,到時再投他,臉上也有光。」王二萬聽了,連連點頭,也不細問。見錢由基已喝到八、九分,自己又要趕路,就收拾了車子回去。
第二天一早,錢由基尚未醒,王二萬就來找,上前叫醒道:「哥快起來吧!我反覆想了一夜,決心跟著哥幹些大事情,想把攤子轉給人家,也洗手不幹了。」錢由基道:「兄弟這樣不幹了,早晚不好見沈姑娘了。再說了,她正當談婚論嫁的年紀,說不定十天半月就有了朋友。」王二萬道:「整天裡看著,吃不到嘴裡也不是滋味。不見了倒省心。」錢由基笑道:「兄弟不可意氣用事,把到手的金鳳凰拱手讓給了別人。」王二萬忙道:「哥為何這麼說?」錢由基笑道:「沈姑娘總愛到你的攤子上買水果,說明她並不煩你,她即是不煩,兄弟也就有成的希望。豈不聞自古以來,相門千金愛牛郎之事?」王二萬道:「哥雖說的有道理,我看沒大指望。」錢由基笑道:「追女孩子不光是看門弟,手段更重要,只要兄弟依我言,早晚追到手裡。似這位沈姑娘,家庭還算富裕,單位還算優越,兄弟只要用心體貼,陪著玩好吃好,投懷送抱,那是遲早的事。」
王二萬卻道:「話雖是這麼說,只是兄弟我拿什麼做本錢?」錢由基道:「也不難。我這桂花烤鴨用料講究,木火地道,乃是御點上貢之品,現已失傳有五百年了。我有心在全市先開十家連鎖店,委兄弟當個副經理。到時,要名有名,要利有利,何愁沒有本錢。」王二萬大喜道:「即如此,我們這就幹吧。」錢由基歎道:「只是這錢上尚緊。」王二萬道:「且不管這錢上如何,先把攤子處理了再說。」錢由基道:「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簡單洗刷了,收拾一下行李,復將那身好衣服穿上,將舊的扔在一旁,叫著王二萬出了門,找著幾個熟人,把小攤、三輪車一應東西都轉給了人家,落個一身輕鬆。
到下午,錢由基又陪著王二萬將些水果給沈勤勤送了過去。沈勤勤讓到大廳裡坐下,笑問道:「好端端的生意,怎麼說不干就不幹了那?」王二萬笑道:「沈姑娘有所不知。雖說這些年辛苦些,多多少少我也存了不少錢,要不為著早晚見一面,這攤子早就扔了。」沈勤勤笑道:「想見面什麼時候不能見,還非得用水果攤子打馬虎眼。」又笑對錢由基道:「你也真莽撞,牛魔王那是好惹的。你們是兄弟,怎麼不提醒一下那?」錢由基笑道:「我不信他能張狂一輩子,過幾天,我還要去會會他那。」沈勤勤對錢由基心有好感,勸道:「他那種人,正經人家沒人搭理他的,何必和他一般見識那。這樣好了,你們送我水果,我請你們吃飯。」王二萬才要說好,錢由基卻笑道:「這就不必了,沈姑娘。我們那邊事情還多,要趕著過去。等有時間了,我們請你。」拉著王二萬告辭而去。
出了門,王二萬道:「她請我們,怎麼不去那?」錢由基笑道:「放長線才能鉤大魚。她請我們不去,留個活話,即顯我們有身份,也不丟她的面子。」王二萬笑道:「哥果然是高手。哥預備怎麼幹?」錢由基道:「要說掙錢快,還是倒買倒賣,這手進那手出。」王二萬道:「哥說的是,我一會往東北老家去個電話,那裡松木最多,價格又便宜,不妨倒幾車皮來賣。」錢由基道:「但有貨,價錢又合理,銷路由我來跑。」即將手機拿給王二萬,催著去打電話。
王二萬笑道:「我話費貴,我還是打省錢的去。」進了電話亭,半響出來,滿面春風笑道:「哥,眼下就有個大生意。」錢由基聽了大喜,忙問道:「兄弟,快些說,什麼大生意。」王二萬便道:「我去個電話,正是我二舅接的,我二舅在那邊木材站當副經理。我們那臨近內蒙,護風林每五年換一茬,今年正又趕上時候。林場因欠他們的款,送了一批楊木抵債,有五、六千方,皆是上好的木料。如今木村價格上揚,一方有五、六百的賺頭,一趟下來,少說也掙個幾十萬。」錢由基也不甚懂,就道:「這確實是個好機會,這東西在東北不值什麼錢,到了這可是好東西。」又道:「可問了二舅,怎麼發貨?」王二萬道:「二舅說了,他雖有權,面子上還要說過去,只許少量定金,就可發貨。待這邊結清了貨款,再付他不遲。」錢由基問道:「需要多少?」王二萬道:「最少二萬。」
錢由基一拍大腿,笑道:「這個好辦,只須盡快找一家接收單位,要些定金,其下的,貨到付清。車費怎辦?」王二萬道:「這個都由二舅安排,他負責裝車、送貨。我們只等驗貨,其餘的不需操心。」錢由基聽了大喜,即道:「兄弟,你可再給二舅打電話,將事情定下來,我抽幾天的空找幾家買主。」說罷,二人分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