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陳東明很快糾集了十四名保安,加上陳雲龍和他,一共十六人,分別上了四輛車,飛弛而出。
「雲龍,給你父親打個電話!」
「我已經打過了,沒人接。」陳雲龍咬著嘴唇,臉上儘是擔心之色。
「芳芳的電話也打過了嗎?」
「她的電話也沒人接。」
陳東明心中頓時升起一種不妙的感覺。
「老闆,芳芳一定會吉人天相的。」陳雲龍試圖安慰對方,但他的語氣卻不由自主地有點顫抖。
陳東明無力地靠在靠背上,腦海中不由浮現出陳方芳那張天真無邪的臉,內心忽然一陣絞痛。「如果不是我疏忽大意,又怎麼會把你捲入這樣的危險呢?芳芳,是爸爸對不起你啊!你千萬不要出事,否則爸爸會一輩子不安的。」
兩邊的樹木非快地後移,四輛車子都開足了馬力,達到了最快的速度。
「老闆,前面有警車,怎麼辦?」前座的一個保安回頭問道。
陳東明定神一看,只見道路上足足有三輛警車,警燈閃爍,鳴叫著駛在他們的前面。陳海公路雖然是崇明的主要交通幹道,但一向非常平靜,很少能同時看到三輛警車,而且打響了警笛。「難道已經出事了?」陳東明想到這內心不禁一寒。
「老闆,我們要不要減速了?」那保安又問道。
「不!」陳東明不敢再去想那個可能發生的可怕後果,叫道,「不要管他們,超過去。」
(二)
「呯」地一聲槍響,「一切都結束了」,持槍者精神不由一鬆。接下來,應該是眼前這個奇怪的男人發出慘叫聲,然後噴著鮮血倒地的情形。想到自己這個在黑虎幫名不見經傳的小角色,居然在這場劫持事件中扮演扭轉乾坤的重要角色,他不禁得意,「有道是天生我才必有用,古人不欺我也。」
「啊!」慘叫聲如他所料一般響起,但他的表情卻由鬆弛變為吃驚,接著變為痛苦。雖然以他的能力根本沒可能看到子彈的軌跡,但那個男人似乎看準了似地突然頭那麼一偏,接著一拳向他的臉打來,這證明這個男人沒被擊中,因為他瞄準的可是這個男人的頭部啊,而不遠處的老傢伙肩頭卻崩出一串血花,又坐倒在地。「糟了,被閃過了。這個人一拳能把大力虎王其之擊倒,可想他的力量有多大。如果被這個人擊中臉部的話,那自己的臉會變成什麼樣子呢?」持槍者不敢想像,驚慌地大叫一聲,「不要啊!」,他下意識地鬆開了槍,想騰出雙手往臉上捂去。
「哎呀!」持槍者痛叫一聲,鼻血頓時流了出來。雖然沒來得及摀住臉,但這一拳的力量並沒有他想像地那麼大啊!持槍者摸了摸自己的臉,的確沒有變形,他不禁一怔,「這傢伙手下留情了?不過這沒道理啊?」他抬眼看了對方一眼,卻見對方也在怔怔地看著他。
「怎麼他沒有倒下去?我不是擊中了他的生機源點了嗎?」江上游晃了晃頭,運足精神力,卻還是只看到白濛濛一片,而且比剛才還模糊。「怎麼會這樣?」江上游突然感到一陣頭暈目眩,腳下一個蹌踉,差點摔倒。
持槍者見狀頓時明白過來,「原來這傢伙失血過多,不行了啊。太好了,這樣我就可以收拾他了。咦,槍呢?」
持槍者朝腳下一看,居然沒有看到手槍,頓時慌了起來。適才他笑傲風雲,從一個別人不會多看一眼的人成為全場注目的對象,可全是靠那把槍啊。如果沒有了槍,不說眼前這個擊倒大力虎的人,就那個老頭憑他三角貓的功夫也對付不了啊。「槍呢?我剛才放哪了?」持槍者正對著江上游,兩隻眼睛焦急地四處搜尋。
江上游也意識到自已失血過多,要趕快止血,可是眼前的敵人還沒有倒下去。而陳福呢?剛才那聲慘叫聲是陳福發出的,估計是那顆不長眼的子彈又光顧了他,這樣的話,陳福也沒有戰力了。如果自己再倒了下去,那麼前面的努力基本上是白費了。「不,說什麼也要把這人擊倒。」江上游清楚自己不能再拖了,他主動發動了攻擊。
持槍者對江上游的拳頭還是有點害怕,向後退了一步,躲了過去。江上游一拳打空,又發一拳,那持槍者連連後退,不敢招架。江上游連發幾拳,拳拳打空,頗耗力氣,喘氣聲重了起來。躺在地上的黑西服聽力也沒有失去,知道江上游已經後力不足了,心頭不禁又喜又憂,「只要那個混蛋能把這小子拖倒,計劃還不至於失敗。但是,如果一直到警察來之前還沒有拖倒他的話,那就糟糕了。」
江上游眼見幾拳打不中對方,知道再這樣下去等於是白費力氣,而且就算打到這個人,也不一定能把他擊倒。所以,要一擊即倒的話,必須找到他的生機源點。他停了下來,凝了凝神,再次尋找對方的生機源點。
持槍者見江上游停了下來,他也停止了後退,一邊提防著江上游,一邊尋找著那把槍。「沒道理,剛才只是手一鬆,這槍會上哪裡去?」持槍者拚命回憶當時的情景,突然他眼睛一亮,心頭狂喜。只見那把手槍安靜地躺在別克車底的邊上。「槍,我的槍。」持槍者似乎突然之間找到了依靠,突然之間在黑暗中看到黎明的曙光,忍不住喜極而泣,「有了槍,我就可以救老大了,我就可以立功了,以後還有誰會看不起我朱榮其?」他忘形地將手伸向手槍,全然忘了有沒有經過江上游的同意。
「機會!」江上游看準了對方的生機源點,拼盡最後的力量,一拳擊去。
「我的槍!」持槍者朱榮其的手碰到了槍,然而就在這時候,他覺得身體一震,全力的力量突然從腰間狂洩而出,不一會兒,連支撐身體的力量也沒有了。
倒在地上,槍就在他的眼前,但他連碰一下的力氣也沒有了。
(三)
「終於解決了!」江上游鬆了口氣,「可以照顧一下傷口了。」他朝陳方芳做了個勝利的手勢,對方咬著嘴唇,淚流滿面的注視著他,突然哭出聲來,向他奔了過來。
他張開了雙手,兩人擁在一塊,喜極而泣,全然不顧附近的人的眼光和陳福連續不斷的咒罵。
「沒事了,沒事了。」江上游道,「不要哭了。」
方芳抬起臉,兩眼裡淚水汪汪。
看著陳方芳如梨花帶雨般的臉龐,江上游強忍著親下去的衝動,突然腳上的疼痛傳來,江上游不禁皺了皺眉。
「你怎麼了?啊,你還在流血。」陳方芳驚叫道。她急忙俯下身,從她的包中拿出一塊絹布,道,「你坐下來,不要動。我替你包紮。」
江上游本想拒絕,因為陳方芳的包紮手藝實在糟糕之極,但想了一想,覺得自己拒絕的話,說不定會傷了這女孩的自尊心,與其如此,還不如過後自己再加加工,反正現在又不動,血不會流太多。
他依言坐了下來,陳方芳便開始她的手藝。江上游看著手忙腳亂的陳方芳,心裡突然升起一種幸福的感覺。
散去的人們再次聚了過來,一些人相互之間就此事高談闊論,一些人真誇江上游了不得,也有一些人問寒問暖,還有一些善良的婦人下來指點陳方芳包紮起來,這讓江上游和陳方芳感到世界上的確還是好人多。這時,耳邊也傳來一聲咒罵,「卑鄙的臭小子,等警察來了看你怎麼收場!」江上游循聲望去,只見陳福坐在地上,惡狠狠地望著他。他左肩血流如柱,想是適才那子彈打中了此處,而他右手早些時候被擊傷了,沒法包紮。雖然江上游對陳福的惡言惡語頗為感冒,而且對他的某些話也是十足的莫名其妙,但如果對他不聞不問,讓他一直這樣下去,這半百之人說不定就要一命嗚呼了。
「陳方芳,你去給福伯包紮吧,他再不急救恐怕不行了。」
陳方芳看了陳福一眼,見對方血流個不停,知江上遊說的是實話。「你等一會兒,不要亂動。」她叮囑了江上游一聲,奔了過去。陳福見陳方芳過去,臉色緩和了許多。
江上游對陳方芳的叮囑只有苦笑,他躬著身,自己動手包紮。雖然自己的技術也不夠好,但比較那位陳小姐來說,實在好得太多了。
(四)
「劫後餘生的感覺真鄰人激動啊!」清影恨天似乎又經歷了一番生死輪迴,感歎不已,「江上游,你居然能想到觀察對方扣扳機的動作,從而判斷子彈出堂的時機,真不容易啊!」
「這沒什麼。」江上游邊包紮,邊用意識反應道,「在這個世界上的人,只要小時候玩過玩具手槍的,或者警匪片看多一點,都知道扣下扳機和子彈出堂之間有一定的時間,如果能看清,把握機會,擁有足夠的速度,就能躲過槍擊。更何況,那個傢伙扣扳機的動作特別慢呢?」
「那為什麼我不能想到,你反而想到了呢?照理說,你的知識我全部知道的啊!」清影恨天不禁奇怪。
「這,因為我對這些知識熟悉啊!畢竟,這些自己是通過自己的行為來獲得的,有很深的印象,而不是像你的一樣,只是很簡單地瀏覽一下我的記憶獲得的。你知道,人對某種知識非常熟悉之後,這種知識就會成為人的本能的一部分,不需要通過大腦,便能作出恰當的反應。」
「原來如此!」清影恨天道,「這和我跟你講的乒乓板的事差不多的道理。」
「是的。」江上游通過意識道,「所以,以後我一定要好好消化你的記憶裡的知識和武技,把你的東西變成我的東西。」
「哦?」清影恨天愣了一愣。
江上游看著不遠處為陳福包紮的陳方芳,神色堅定,沉穆。「以前我以為,只要自己的速度夠快,打不過總逃得掉。但今天的事讓我知道,如果你想保護一個人的話,這是遠遠不夠的。」
「哦!」清影恨天釋然,「原來女孩子的魅力比我大得多啊!」
「雖然一開始你見死不救,我很恨你。但後來還是你幫助我救了陳方芳,所以還是要謝謝你。」
「我沒有幫你啊?」清影恨天不解道。
江上游一愣,「那我在千鈞一髮的時刻,為什麼突然一片空白,而且正好在子彈擊中陳方芳之前把她撲倒在地呢?」
「我只感覺你突然加快了加速,但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麼突然能加速?」清影恨天道,「這事我也很奇怪。」
「真的不是你?」江上游大為驚訝。這時,突然傳來刺耳的剎車聲打斷了江上游的思緒。四周的人群驚叫著「不好,又出事了」之類的話立即向四面八方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