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哥的家在閘北區,離華師大不算太遠,江上游和王天檔兩人8點出發,沒有花多少時間就找到了地方。
「303室。沒錯,就是這裡了。」王天檔對了一下門牌號,對江上游道。
江上游聽到裡面傳來一陣悉悉的聲音,估計有人在,於是放下禮物,上前拍門。
「虎哥,虎哥。」
裡面的悉悉聲立刻停止,變成了一陣寂靜,卻沒人來回應,也沒有人開門。江上游自付自己的聽力超人,不可能會聽錯,見狀不由有點奇怪。
「沒人嗎?」王天檔以為白跑一趟,歎了口氣道,「上游,昨天我給虎哥打過電話,但沒人接。難道他們到外地去了嗎?」
「我以為你和虎哥聯繫好了呢!」江上游假裝責怪道。
見王天檔面露歉色,江上游連忙道,「不過,裡面應該有人,是不是虎哥故意和我們開玩笑啊?」
「只要有人就好,至少可以把禮物放下,不用帶回去了。」王天檔笑道。
「虎哥,是我們,江上游和王天檔啊!」江上游扯著嗓子,道,「虎哥,你別和我們開玩笑了,我剛才聽到裡面有人的。」
門抖動了幾下,開了一條縫,露出了虎哥那張憨厚的、憔悴的帶著歉意的臉。
王天檔笑道,「虎哥,你真的和我們開玩笑啊!」
虎哥臉上好不容易擠出點笑容來,道,「上游,天檔,今天虎哥有點事,不方便請你們進去坐,改明天我到你們學校向你們請罪。」
「什麼事不能讓他們看到?難道是未成年人不宜的那種?」兩個傢伙想到這,不由心跳加速,臉上腓紅,江上游不自在的笑笑,道,「虎哥,你忙,這些禮物你收下,我們下次再來看你吧!」
虎哥不好意思的笑笑,道,「上游,天檔,禮物虎哥就收下了,你們就回去……」
「去」字尚未出口,一個男低音冷冷地道,「阿虎,不知我可不可以進去?」三人往向下望去,虎哥臉色大變。只見下面的樓梯拐角處轉出二十幾個人來,為首一人圓腦袋頂上油光發亮,一根毛也沒有,年紀約40歲左右,上身汗衫一件,下身休閒褲一條,腳穿拖鞋,走動時發出「叭嗒叭嗒」的聲音,正是說話之人。其他人高矮胖瘦應有盡有,由於是夏天,衣著比較少,在他們走動之間,江上游還可以看到反射陽光的金屬刀片。
「光頭哥,你要是來,我阿虎歡迎還來不及呢。不過,光頭哥,今天阿虎真的有點不方便,希望光頭哥大人有大量,不跟阿虎計較這些。」
幾個人轉眼間就來到了虎哥的門前,虎哥關門也不是,開門也不是,如坐針氈般的不自在。江上游和王天檔面面相覷,心中非常害怕,看這些人身上帶著傢伙,估計是黑社會的某個幫派,二十幾個人來找虎哥顯然沒有好事。
「阿虎,今天你的誠意上哪來去了?」光頭冷哼一聲,道,「我光頭哥在這個道上混了好說歹說也有個十幾年了,你這點技量能瞞得過我?大家都是一個道上的,開門見山的說吧。我早已打聽清楚了,昨天晚上,你們飛龍幫和黑虎幫火拚了一場,你老大飛龍受了點傷,現在就躲在你這裡。」說罷,提高聲音道,「難道飛龍老大就這麼大面子,連我光頭想見一面都不給嗎?」
過了一會兒,裡位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阿虎,讓光頭進來。」
虎哥沒辦法,只得打開大門,道,「光頭哥,請進。」
光頭呵呵一笑,對身後的人道,「兄弟們,我們進去見見上海黑道的傳奇人物。」說話間,看到被人群逼在角落裡的江上游兩人,又道,「把他們兩個也帶進去。」
「光頭哥,這兩個人是大學生,不是我們飛龍幫的,你不要把他們扯進來。」虎哥連忙阻止道。
光頭兩眼一瞪,道,「阿虎啊,你是想讓他們去通風報信,找援手吧。別以為我光頭是剛出道的,不懂世面。兄弟們,把他們帶進去。」
「你……」虎哥無奈,只得向江上游和王天檔道,「上游、天檔,真是對不起,讓你們受委屈了。」
第02小節
幾道陽光透過窗戶,使進來的人很快看見了房裡的情況。房間裡亂七八糟,九個年輕的小伙拿著西瓜刀站在圍在一個憔悴的中年人周圍,包括那個中年人在內,他們一個個面露疲憊之色,衣衫破爛,好幾個人纏著紗布,顯然不久前經過一場激烈的打鬥。
儘管如此,他們眼中的神色卻異常堅定。空氣中散發著淡淡的血腥味,光頭如獵狗般仔細嗅了一嗅,突然得意地哈哈大笑。
江上游被後面的推了一下,腳步蹌踉地向前衝了幾步,他抬起頭,正好看到那個中年人的樣子。他身材魁梧,方正的臉如刀削一般明快,臉上雖然看得出一絲疲倦,但眼中炯炯有神,沒有一絲慌亂。看到江上游,他微微一笑,投以歉意的一瞥。江上游朝他點點頭,和王天檔站在他們後面。不知為什麼,看到那個中年人鎮靜的樣子,江上游不再感到害怕了。
「光頭老弟,不知你們紅興找我飛龍有什麼事?」中年人無視光頭的醜態,冷靜的道。
光頭哈哈一笑,不理飛龍,轉身向其他人道,「兄弟們,你們現在看到的可是飛龍幫的老大,敢以一個成立不到五年的幫派去動台灣的黑虎幫的傳奇人物啊!」任誰都都能聽出其中的嘲弄之意,飛龍幫的兄弟們無不露出了憤怒的神色。
飛龍微微一笑,也不在意光頭的嘲弄,道:「我們飛龍幫一貫主張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而且基本上都是正正經經的生意人,與你們紅興還是黑虎在上海的分社都沒有什麼生意上的衝突。大家雖然都在上海,但一直相安無事。可是,有人偏偏不願太平,要向我們的兄弟收保護費。我們飛龍幫還有一個宗旨。」說到這,飛龍加重了語氣,道,「人惹犯我,我必犯人。只要有人敢無理傷了我們兄弟,不論是誰,那怕是天皇老子,我們飛龍幫一樣敢動。」他兩眼盯著光頭,直把光頭看得渾身不自在。
「飛龍老大果然好氣魄。」光頭打個秋風,道,「不過,黑龍幫根深蒂固、勢力龐大,你們在與他們的火拚中想必吃到了苦頭了吧。」
「我們雖然沒討到好處,但他們也傷的不輕,大家都沒有佔便宜。」
「就算是這樣,但他們還有很強的後援,你們已經得罪了他們,以後的日子恐怕不好過了吧。」
「他們得罪了我們,以後的日子不會讓他們好過的。光頭老弟,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吧,大家都混了那麼多年了,開門見山吧!」
光頭沉吟了會,道,「好,實話實說吧。飛龍幫雖然勢力不大,但是上海土生土長的幫派中實力最強的幫派之一,在上海黑道有不小的影響力,我們紅興因此對飛龍幫甚感興趣。也就是說,我們紅興邀請你們加入,總舵主非常欣賞飛龍老大,願以上海分社副社長之職相待。」
「多謝紅興的好意,張某心領了。不過,飛龍幫一向不參與黑道的生意,加入貴幫不符合我們當初創立飛龍幫的宗旨。」飛龍不亢不卑地道。江上游見飛龍侃侃而談,絲毫不因危險壓境而慌亂和屈服,不由大為欽佩。
光頭道,「飛龍老大可考慮清楚,加入紅興對飛龍幫有益無害,而且加入紅興之後,黑虎幫也不能向飛龍老大諸位報復,何樂而不為呢?」
「紅興殺人放火,販賣毒品,我豈能讓兄弟們往火坑跳。」飛龍厲聲道。江上游從虎哥那裡對飛龍幫的宗旨略為瞭解,聞言連連點頭。
「哼,飛龍,你不要敬酒不喝喝罰酒。」光頭勃然變色。
「哼,光頭,你們紅興趁飛龍幫大傷元氣之際,刻意打聽,帶了這麼多人上門,說是邀請,實際上是想威逼我們兄弟加入紅興吧。我張德立雖然不是什麼英雄好漢,但也不會受你們這些卑鄙的行徑威嚇,把兄弟們帶入火坑。老子在上海混了二十多年,什麼世面沒看過,還會怕了不成?」飛龍張德立針鋒相對。
「你別以為我們不敢做了你們?」光頭面露凶相。
「生亦何歡,死亦何苦?」張德立冷冷地看著光頭,道,「不過,我們臨死前也會讓你們付出慘痛的代價的。」
江上游和王天檔面面相覷,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這事會嚴重到談論生死的地步。兩人青春年少,好不容易上了大學,真的很不想死,也很怕死,但是,他們怕讓紅興的人看扁,也怕會影響飛龍幫眾人的情緒,所以沒有說出來,只是暗下裡祈禱不要發生這樣的悲劇。
眾人撥出刀,只待光頭一聲令下就衝過去,氣氛相當緊張。江上游和王天檔膽戰心驚,由於在房間裡,地方不大,還有很多障礙物,兩幫人打鬥起來,估計兩人躲無可躲,而且,紅興的人如果打贏了,就算他們知道兩人不是飛龍幫的,也會殺人滅口的。換句話說,如果打鬥起來,兩人只有死路一條。
此時,唯一坐著的人就是飛龍張德立。江上游不由奇怪,此時坐著,如果對方衝過來,可能還沒站起來就被人砍倒了。難道飛龍非常有把握對方不會動手?如果是那樣最好了。或者……江上游想到一個可能,冷汗直下。他凝聚精神力量,掃了飛龍一下,發現飛龍的生機果然很亂,居然是受了很重的內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