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笑,沒有回答。傑士擁有常人所沒有的敏銳觸覺,這是長年累月打網球所培養出來的直覺。
「她會改變你。你對女人總是沒有辦法。」傑士作出了一個結論。
我無聲地歎息。傑士的預言總是很準確。我不想就尹善美的問題再說什麼,我相信傑士已經知道一切了。
「這次香港的比賽,是我最後一次參加青年網球賽。」
我看著傑士,不明白他話裡的真實意思。
「從明年開始,我就21歲了。不能再參加青年賽了。」
除了青年賽,他還能參加什麼比賽?正規的比賽根本不允許個人業餘選手報名參加。
傑士似乎有很重的心事,一支接一支地抽煙。
他掐了一支煙頭,又點了一支煙:「這次香港比賽結束之後,一個法國的教練看中了我,問我願不願意加入他的網球隊,參加法國的聯賽。」
我終於明白了傑士的困惑。
「去吧。這是你的夢想。」說完這話,我把眼前另一杯雞尾酒一飲而盡。
「謝謝你。」傑士把體內的白煙長長地吐了出來。
「給我一支煙。」
我接過傑士的萬寶路,點燃,企圖用香煙將自己麻醉。
我們兩人默默無言,一直到把整包萬寶路都抽完。
「你和彩妮……怎麼辦?」
傑士終於還是問出了我擔心的問題。
我們「南城三兄弟」出現過僅有的一次危機,就是因為彩妮。
當年,我和傑士都喜歡彩妮,但都盡量克制自己,不破壞兄弟之間的友誼。
在感情的拉鋸戰中,我「獲勝」了。傑士含著眼淚把彩妮「讓」給了我。
「如果你不好好對他,我一定對你不客氣!」那天晚上傑士講的這句話,至今我還記憶猶新。似乎是為了忘記彩妮,自那以後,傑士接受了父親的建議,不知疲倦地參加各種比賽。
傑士盯著酒杯,迷茫的眼睛裡反射出酒杯的光芒:「彩妮一直很愛你。」
的確,不論我以前風光無限,還是我現在隱忍蟄伏,彩妮都陪伴在我身邊……
我站了起來:「你打我吧。」
「唉,算了。」傑士站起身,離開了座位,走出了酒吧。
當我走出酒吧門口的時候,已經找不到傑士的身影了。
阿虎走了,傑士也要走了……
我心裡一陣空虛。最好的朋友相繼離去,剩下我孤單一人……
頹廢的感情侵染了我的全身。當年阿虎離開的時候,我心裡就是這樣難受。
到便利店買了一罐啤酒,坐在大街旁的石凳上靜靜地喝,一小口一小口地喝。
傑士為什麼不責罵我?這樣的話,我心裡還能好受一點。
如果放在以前的話,為了彩妮,傑士一定會和我狠狠幹一架的吧……
而我也一定會撩起袖子,放開懷和傑士打一架……
最後一定是由阿虎一手一個把我們拉開……
多麼快樂的從前啊……
我的眼睛有點濕潤了。
我把啤酒易拉罐捏成一團,扔到地上。
易拉罐噹啷啷地滾了幾下,停靠在花壇邊上。
我長長地吁了一口氣,站了起來。
「我們都失去了鬥志。」
傑士的話一針見血。
大概所有人都感覺到了吧。也許不少人為「南城三兄弟」的逐漸消逝而蹉歎不已。
和秦海峰的決鬥這不再是秦琴的問題……幸虧傑士提醒了我,否則我還不怎麼重視這場決鬥。
一陣冷風吹來,我清醒了許多,也振作了許多。
回到寢室,發現猴子他們的書桌上都攤著一副素描,他們三人在相互點評別人的作品。
我拿起猴子的素描仔細看了看,畫的是一棵樹,筆法很細膩,細節處理得很好,看得出猴子花了不少心血。
「這是幹什麼?」
猴子一臉的驚訝:「不會吧,霸王,你不知道這個星期四要交素描作業?」
我這才想起來上個星期素描課的謝老頭佈置過作業,而且這個作業的成績就將成為素描課的平時成績。難怪猴子畫得那麼認真。
公雞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素描畫收起來,說:「霸王,這下來不及啦!我都畫了整整一個週末呢!」
我心裡也有些著急。都怪這個週末發生了太多事情,竟然把素描作業給忘記了。
發了個短信問尹善美,她竟然告訴我:她已經畫好了,星期天畫的。
這下怎麼辦?!
傑士!傑士!我的腦子裡放射出強烈的求救信號。
傑士的成績非常好,他一定能幫我的忙。要是他替我畫,說不定只要兩三個小時就可以了。
可惜的是,傑士還沒有回到寢室。打了手機找他,他竟然說:最近社團的事情太忙,完全抽不出時間。
徹底絕望了!!!
求人不如求己,如今只能靠自己了,只能在明天和後天擠出空餘時間,爭取把素描完成。
選什麼題材呢?題材好的話,能彌補技法的不足。像猴子選的這種大樹的題材,太普通,畫得再好也不會得高分。
尹善美。
我的神經裡忽然蹦出這個詞。
謝老頭曾說,把人畫好是最難的,最重要的是體現所畫之人的神韻。
先不管我能不能畫出什麼神韻,單單是選人作為素描的題材這種做法,一定會獲得謝老頭的好感,起碼我的作業不至於被「槍斃」。
我又問了小黑等人的素描作品題材,竟然沒有一個是以人作為題材的。他們都覺得畫人太難了,都選了蘋果、石膏像等平時練熟的題材作畫。
這樣更好!沒有比較性,我的作業就不會顯得特別差。與眾不同的選材也能為我贏得一定程度的附加分。
更讓我高興的是,尹善美同意做我的模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