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世傑安靜的坐在辦公室裡。
新的一天已經來了。
左證然的投資讓他在市裡及其的有面子,而且這就是一種政治資本。
李天成也是。
雖然大部分人已經知道,左證然分了兩邊來投資,就是為了給他們這個面子,可是其他人卻說不出什麼來。
人家自己情願,怎麼了?有本事你們也找出這樣的朋友來!
車子開進了羅世傑的區政府。
李天成一臉的嚴肅下了車,直接走進了他的辦公室。
很快的,板板的車也來了。
而城市的另外一頭。
左證然正在工地上忙碌著。身邊少了幾個影子。
至於阿軍正帶著劉逼在合同上簽字。這裡就是錢莊的開始了。
閻良陪著柳少繼續四處遊蕩著。
錢春老老實實的坐在辦公室裡,工作著。李志鋒陪著笑臉跟著張正,張正看著面前的一大片地皮,露出了笑臉。
「我知道了。」
李天成放下了電話,隨即把電話還給了板板。
板板看著他。
羅世傑也有了點激動。
李天成壞壞的一笑:「今天晚上實施抓捕。就定在你那裡。」
「好的。我吩咐下他們。」
「不忙。」
李天成又掏出了自己的電話,打給王城中:「城中,你到老羅這裡來下。」
放下了電話。
李天成道:「板板,城中手下的一群小伙子還是不錯的。你不是也認識幾個?」
「老三他們?」板板道。
李天成點點頭:「今天晚上,我帶他們幾個小的在你那裡吃飯,你約錢春和張正。閻良對付張正的幾個保鏢,估計他們不敢動的。」
板板壞壞的一笑:「他們敢和偶像動手?」
「動了也白搭。」羅世傑彷彿自己是個武林高手似的。
三個人齊齊的偷笑起來。
半響李天成才繼續道:「嚴廳長說了,案子很大,似乎有人有交代了點什麼來。板板你知道什麼?」
「你沒發現省內新聞聯播上,這個幾天少了一個人的消息麼?」
板板拿過了電話。
加拿大時間此時是晚上十一點整。
「鐵哥?抓到了?好的,謝謝你。謝謝,是,你放心。阿軍和你說了?呵呵,兄弟哪裡敢對不起大哥呢?呵呵。」
板板沒再看李天成和羅世傑大變的臉色。他再次撥打了嚴廳長的電話:「嚴廳長,北美那裡抓住那個人了。是。好的,我等您消息。我現在就打過去。」
「鐵哥,想辦法把他送回來。嗯,好。好。我把電話號碼給你,你和嚴廳長直接聯繫吧。恩。」
板板報出了嚴廳長那個沒有人知道的號碼,放了心思。
看著李天成:「他的兒子,九八年國家新型能源計劃洩密,損失不可計算。隨之在香港公海,國家精幹人員傷亡十數人。八人犧牲。」
「他腦袋壞了?」
「貪慾吧?還是什麼?誰能知道?」板板歎息了一聲。
那樣的地位啊。
「柳這次也完蛋了?」李天成問道。
板板點點頭:「沒有他在裡面操作,怎麼會能讓那個傢伙逍遙?」
一邊的羅世傑已經插不上話了,聽的眼睛只是一愣一楞的。
李天成騰的站了起來:「這些***。」
大手在搓著,牛眼翻著。
板板一把拉住了他:「李哥,還有大半天等不得麼?今天晚上就抓了,他們是想不到的。要等我們這邊動了,他們才動呢。」
「嗯。我是氣不過。這些***。」
任何男人聽說這樣的事情,這種背叛國家的事情,沒有人不生氣的。李天成並非作偽,而是真正的血性。
羅世傑也在那裡發呆著。
板板一笑:「羅哥晚上也捧場啊,李哥請下小兄弟們,我和你請錢春張正,還有左證然。然後動手。」
「摔杯為號。哈哈,到時候我帶他們去敬酒。正好嘛,你那邊不是有個大包廂麼?兩桌子一起。
板板點點頭:「我馬上回去安排下就是。菜好點,抓了之後有人來吃飯的。我正好給李哥你介紹下。老爺子說那個人馬上要上前台了,要他照顧我的。對了,老爺子說他下來後,到我這裡轉轉。」
「哦?這是好事情啊。」
李天成不意外,因為他和嚴廳長板板三個人共享著一個秘密。羅世傑卻傻眼了,省廳的一把手退休了來板板這裡?
板板是他乾兒子啊?什麼時候這麼好的?
也不好和羅世傑解釋。
板板只是和他道:「嚴廳長的公子對我那個廉價房計劃很感興趣,也想合作,老爺子就來幫幫吧。」
這種解釋也算成。
羅世傑也不至於往了心裡去,嘀咕這些事情。他現在有點激動的是,很快的,一網打盡了這些混蛋。
而他們犯的罪越大,那麼抓捕他們的人,立功就越大。這代表了什麼自然不言而喻。
就是李天成一半的激動也因為了這一點。
板板看著兩個官迷,雖然人之常態,卻不由得也發笑:「九十九步了。本來錢春還要帶你去拍下柳的馬屁呢,哈哈。」
「省錢不好麼?」李天成哈哈一笑:「那種人渣我再去應付本來就很累的,這下是解脫我啊。柳少倒是發話的,要明天去。哼哼。」
「明天?明天去啊,押著他去吧,你是當地的公安局長,行動能不有你的配合麼?談到系統內,老爺子就認你說話的啊。」板板道。
李天成樂不可支的在那裡哆嗦。
邊上的羅世傑鄙視著他。板板轉了下眼睛:「羅哥,李志鋒要下了。其他的事情難說難講,但是肯定是做不下去了。你加油啊。」
「你們不幫忙?」羅世傑瞪著眼睛。
注定要分享一塊大蛋糕的三個傢伙再次壞笑了起來。
板板長身而起:「好了,我走了。回去安排。李哥,城中馬上來,你和他談吧。我先去忙。」
「嗯,你去吧。」李天成點點頭。
板板知道,羅世傑在自己面前還有點放不下面子說什麼。
等自己一走,肯定要和李天成完全的攤牌商量怎麼日李志鋒。李志鋒下去了,空餘的位置他坐不到。
可是必定能有更上一層的位置等著他。
要加油了。
板板的車遠去。
路上和王城中的汽車擦身而過。王城中愣了下,低頭電話響了:「你去李哥那裡。我去辦事。王哥啊,天要亮了。」
王城中笑著放了電話,他的未來也更明亮了吧?
工程速度還是很快的。
板板的車從那裡轉了下,雖然上面還沒有施工,可是樣子已經出來了。門面很重要的。
從歐陽的辦公室那裡走過,板板看著裡面忙碌的女人,職業套裝包裹的身軀讓他心裡跳了幾下。
還是壓抑住了衝動。把車子開走了。
回到集團吩咐了胖子晚上包廂準備。然後板板回到了辦公室內。
「軍哥,事情如何?我在辦公室。剛剛轉了一圈回來了。好。」
走到了窗前。
對面是安靜的江渠內溝。蜿蜒著。
不遠處是迷茫一片的長江。
看著前方。
還有熟悉的城市。板板覺得,一切終於要結束了。就等著事情徹底的了結吧,想想幾年來發生了的事情。自己的人生在經歷了低谷後終於攀上了正途,只是還有些路要走。
而到了廉價房區域建設的時候,自己應該已經徹底的無憂無慮了吧。
不爭什麼不想什麼,安靜的生活安靜的享受就是了。
遠遠的。
板板忽然看到了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女孩子,靠在柳樹下,在那裡看著什麼?
是她?
板板眉頭一鎖。
想了想,他大步的走了出去。下了電梯,過了長街。
女孩清秀的臉上有著點茫然。
貪婪的用鼻子在嗅著深秋的氣息。她看不到。
「丁玲?」
板板試探著問著。不知道她還記得不記得自己。
多少日子前自己驚艷的一撇,記得了這個有著遺憾,讓他看了就心疼,卻沒有一點點的其他心思的純潔女孩。
彷彿是人世間最後的精靈。
女孩子隨著聲音轉了頭來:「你是?」
「我是板板,你還記得麼?」
「是你?我記得你的聲音。」丁玲忽然笑了。
笑的那麼的美,風吹起了她的長髮。她咬著嘴唇:「我聽說了你很多的事情。」
「你不會是一個人出來的吧?」
板板一邊問著,一邊回了頭去,不遠處一個花白了頭髮的老人站在那裡,看著自己,眼神裡似乎有點懷疑。
「我爸爸在那裡。」
板板隨即對了老人善意的點點頭。
老人的心似乎放下了點。他最珍愛的寶貝他捨不得她。生怕她受到一點點的傷害。
看著老人走了過來。
丁玲彷彿也聽到了。回頭叫道:「爸爸。」
老人的手裡捏著一枚已經有點泛黃了的草。抵到了丁玲的手裡,女孩子欣喜的拿過了,在手裡捏弄著。
板板默默的看著她。看著她靈巧的折疊出了一隻草蟋蟀。雖然還有點不標準,卻已經是難得。
「送個你。」
「謝謝。」
板板接過了那枚蟋蟀。看了看她的父親,忽然問道:「眼角膜找不到麼?」
「很。很難。」
老人的眼裡閃過了點惱火。丁玲的臉色卻沒有變化,只是幽幽的道:「這樣也好,我聽的到世界,聽的很清晰。」
「我的號碼。」
板板遞過了名片。他難得發出的名片,都有點皺巴巴的了。然後再取過了手機。他覺得怎麼也不能再這樣下去。
老人不解的看著他。板板忽然一笑:「能給我你的號碼麼?」
不知道怎麼的,就相信了這個看上去有點不羈的年輕人。老人按下了號碼。然後交給了板板。
「我叫板板。」板板道。
老人在看著名片的時候已經閃過了點驚訝,再聽他說著自己,老人還是保留著克制,只是眼神裡總也藏不住一點震驚和古怪。
這個人?
他怎麼認識自己的女兒呢?他們如何認識的?
也許是板板某些方面的名聲,是好的。而今天的善意讓他覺得傳言未必是真的。
一個笑的憨厚目光清澈的年輕人。
能怎麼自己?乃至自己的女兒呢?
他終於笑著點了下頭。
「你等我電話。國內不行,國外找。丁玲送了我這枚蟋蟀,我要回報她光明。相信我。」
板板認真的看著老人,然後低頭看著丁玲:「這個幾天我還有事情,但是我相信不會太久了。我,先走了。」
「板板,你……」
丁玲的聲音急促的在身後響起。
老人也在那裡,直直的看著板板,顯然他想不到板板會這樣說。而他的身價,能力?
老人的眼裡有著點激動,又忐忑。
「那時候遇到過你,是你鼓勵了我,我才有今天。老人家,您的女兒是個善良的姑娘。我辜負過她對生活的那片美好單純。而好多的事情過去了,我也想做回我自己了。從您的女兒開始。給我這個回報的機會吧。」
丁玲揚起的臉上,淚水緩緩而下:「板板,我沒有說你不好。」
「可是我騙不過自己的良心,你好好保重。老人家,請您相信我。我別無他意。其實我一直在等著今天。我只想用美好回報美好。」
板板說完,深深的對著這個曾經淨化了自己心靈,給予了自己力量的堅強女子一躬。
轉身走了。
身後老人顫抖的聲音充滿了希望和信任:「我相信你,孩子。」
「等我。」
板板哈哈大笑起來。對面阿軍的車子門打開了。
阿軍默默的看著他。
沒有完全的聽清楚,可是阿軍看到了點什麼。板板的眼角有點濕潤,而那個輪椅上的女子喜極而泣。
「軍哥。一切都會好的。」
板板重重的拍了下阿軍的肩膀:「我們上去說。」
阿軍點點頭。
跟著板板走進了集團。
他不想問什麼,板板想說,他會說的。
「今天晚上進行抓捕。就在這裡。需要你的配合。軍哥,明白了?」板板低聲的道。
阿軍意外之後,點了點頭。
「錢莊那裡的事情怎麼辦?」
「劉逼把合同簽訂了,然後我放他去送魯根了。張小星和他們一起。至於錢莊那邊,收拾啊什麼,那些兄弟過去了。都乾淨十足。」
「那就好。軍哥,這是三千萬的憑證,你留著,到時候是你立功表現之一。本來這裡是要在張正投資的這一塊上玩下的。現在他才把地皮拿下。馬上就要出事了,我想這裡有作為的。」板板壞笑著。
阿軍也笑了。
他當然明白了,張正這裡出事情後,政府已經得到了好處,隨後的處理上,只要有關係一定能相對便宜的取下那裡。
隨後的發展絕對是很好的。
「至於錢春和張正,他們上面的關係網全部要完蛋了。真是做夢似的,好日子不過,整日操作這些?也算機緣巧合的。撞到了一起。鐵哥今天已經抓了一個人了,那個傢伙好死不死的跑到北美,在那邊華埠有點往來的人也控制了。」板板說的雲裡霧裡的。
阿軍也不細問。
怎麼說無非是出逃?幹部?貪污,腐敗?還能有什麼?
去的地方的確是加拿大,還有一些歐洲國家或者島國。
但是最多的還是加拿大。
過去和大陸關係還不密切,但是現在幾年不一樣了。國內經濟一片大好。雖然比之發展了很多年的資本主義國家還有差距。
可是聰明人都不會在遊戲的最後隨大流。只有先機,才是聰明人該做的。
有的時候,這方面的配合也是種投資。
阿軍接過了板板的香煙,點上了後道:「板板,看來錢莊這裡馬上就動了?」
「嗯,有這些兄弟們的路子,我們先佔著,這就是我給他們五十萬私自好處的意思。這麼做也就理直氣壯了。隨著他們的路子開始,我們這裡必定會越來越好的。」
「是啊,先提就行,這個社會消費和收入不一樣,至於收不回錢的問題?我們是肯定沒有的。」阿軍笑道。
板板也笑了:「正好馬上那邊的門面也要出了,我留幾個門面給你。意思下就行了。」
「算這個裡面扣吧。該如何如何。」
「和我價格一樣。不然我怎麼好意思見你?」板板哈哈則。
阿軍也不客氣了。
門面拿了手裡,一年搞點錢不好麼?
不知道大禍臨頭的錢春,還有張正依舊風光著。
甩下了馬上也要倒霉的李志鋒。
張正車子帶著錢春向著板板這裡而來,柳少電話來了,一起吃飯。本來是要換地方的。
怎麼白吃也不好。
可是板板這裡,閻良說了不去實在是罵人,你柳少心裡還不爽?老子讓你打一頓行不?
遇到閻良這樣的人物,柳少被吃的還真是死死的。
他不問了。
同時他其實抱著個心思。
板板這裡還是要收拾的,出氣也要出氣下,但是閻良這些人嘛,當然要處,到時候兩頭不幫了,板板和自己老實下,也有個面子。
不然總堵著不是?
閻良也懶得問他這些心思,要和自己玩?巴不得呢,反正又不要自己花錢。正好還可以光明正大的看著你。
就是本來要跟了板板身邊的,也放棄了。
閻良直接和兄弟換了位置。另外有人暗自跟著板板。雖然板板不需要,可是他們還是要做的。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車子開著,柳少歪著腦袋和閻良在指點著街上的美女,閻良陪他附和著,這是他最後一次這麼悠閒吧?
縱然幾十年後也能如此,心態恐怕早就變了。可憐的傢伙出來後能幹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