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等一下,我想和你談談。」劉逼卻按住了板板的手。
板板抬起了頭來,看著劉逼:「我就打個電話,要他們不要等你了。怎麼了?」
「我想先和你談談。」劉逼堅決的道。
「嗯?」
板板點了點頭,放了手機。邊上的喬喬給兩個人倒上了水。
隨即板板問道:「你說吧,阿比。怎麼了?」
他一點也不想去揣測觀察劉逼的心意了。兄弟到了這麼份子上,再那樣做沒一點意思。
他相信劉逼,當他是兄弟,就該尊重他的想法。
劉逼開了口。
他道:「大哥,你是不是還要去自首?」
「是的。」板板沒眨眼,就直截了當的道:「我當時本來就是要自首的,主犯是徐孝天,已經抓住了,而且口供都自己做死了,所以我想自首。」
「然後呢?「劉逼看著板板,遞給了板板一根香煙,解釋道:「大哥,我沒其他的意思,我這麼長時間跟著你,從來沒說過什麼廢話,但是這次,我想你把想法全告訴我一下,可以麼。」
「當然可以。」
板板看著劉逼,點上了香煙:「阿比。徐富貴我不會放過的,你假如以為我自首,是為了保全自己,是不記得鐵牛,大虎二虎他們的仇恨。以為徐孝天落網了,事情就算了,那你就把我板板想的太沒種了。」
認真的,板板剛剛點上的香煙,一口吸了四分之一,然後丟了地上,狠狠的一踏:「不僅僅徐孝天,還有徐富貴,雖然說禍不及人妻兒,但是徐富貴我是不會放過的。我無法給你解釋我怎麼知道的。可是我肯定,真正的主犯是徐富貴。沒有他點頭,徐孝天會這樣麼?」
底層人命賤如狗啊。
板板仰頭一歎:「徐家把我當成試金石,培養兒子心狠手辣做事果斷呢。其實徐孝天一開始還是欣賞我的,改變了他的,就是老辣的徐富貴,因為他肯定,假如放任我不問,十年,十年後,我就會在這麼多資源的幫助下,分到他獨霸的產業裡去。所以,他要把我扼殺的。而,比起他們,我還有一個人,不可原諒。」
「李志峰?」劉逼問道。
板板點點頭:「正是他!好一個青天。衛生局的事業,說難聽點,就是公廁!是我們起家的吧。他是青天,在我看來,雖然我也給了他好處。哪怕是通過人轉的。過去我以為是被人吞了,現在我肯定他收了的。他只會嫌少不會嫌多的。」
說著,板板冷笑了下,端起了桌子上的杯子,狂灌了一口。囫圇的連茶葉都吃了幾片下肚子。
然後繼續道:「我打電話請他幫忙,關於地產的事情,我永遠記得那個晚上,他的聲音是那麼的和藹,是那麼的親切和關心。還約了我時間,當時我不騙你,我感動的眼淚都要下來了。可是,第二天,我一起來,接到了一個神秘的電話,我到現在不知道是誰。查也查不出來。」
「李志峰當晚就報信給了徐富貴,徐富貴當晚就安排了力量對付我,隨之而來的四哥的事情,立即也牽扯到了我。隨之而來的徐孝天跟蹤我去見李局長,羅世傑。等等事情,一個一個的,我全知道了。」
劉逼這是第一次聽到有一個神秘的電話。
他吃驚的看著板板:「查不出來?」
「是的,越是查不出來,我越是擔心,他究竟是什麼意思,世界上的人心我看多了,真的有平白無故的拔刀相助麼?」
說著,板板再次的笑了,笑的一臉的生死無畏:「阿比,你現在明白了麼?我恨李志峰和恨徐家是一樣。我不怕死,我只是要按著鐵牛走之前和我說的,我活的好好的,而這些仇人一個個生不如死。我讓他們全部家破人亡!說到決心,我並不比你小,更不是無情無義。」
「大哥,我沒那個意思。」劉逼張口結舌的。
他其實也有點那個意思,所以今天問板板,就是攤牌的意思,你板板真是個大哥,我還跟你,不是的話,我只好自己走了。
板板不用看人心,都感覺的出來了。
劉逼的不滿壓抑的很好,因為當時他沒有證據,所以要問清楚。而現在的愧疚卻是自然的流露的。
這王八蛋之前不是心裡亂想,會這樣麼?
擺擺手。
板板毫不計較,這種心理證明劉逼是個男人,該這樣的,有什麼好廢話的?自己計較什麼計較?
他笑了下,手按了下前面劉逼的肩膀:「好了,阿比,你該知道,我還有個意思,現在我的口供裡,我是肯定罪不至死的,而且不會很重,我還是自首。徐孝天的案子還查的清楚了。我自首為三個理由。」
豎起了一個指頭。
板板看著劉逼道:「一,我是為了將來,李局長和王哥他們在幫我,我看的到,我不是死罪我何必逃跑?還牽連了他們?這次出來後,他們會繼續幫我的,這樣對我將來的復仇,只有幫助沒有阻攔,而我走了,再悄悄的報仇,活得痛苦,還會被他們報復,因為他們肯定覺得我愚弄了他們的情義和信任。」
劉逼其實已經被這個理由說服了。
是這樣的。
板板受到這麼大的幫助了,現在卻突然沒了,還是人麼?人家不恨他?
「二。」
板板眼神炯炯的:「那個電話是誰打的?在這種情況下他會不會出來?如果不會,以後我做什麼也放心點,如果出來,我也認的清楚。」
「為什麼?」
「他沒有對我落進下石的話,那證明不是我的敵人,只會是真的對付徐家的,不是坐山觀虎鬥的。我為什麼不放心?就算被人利用,也沒什麼好惱火的,那證明你有被人利用的價值。只要你也取得你要的好處,只要你沒有被人徹底的賣了,那就沒關係。」
板板手一攤。說的非常的明確,也很清晰。
他是在和劉逼說著自己的那種,那種非常豐富生活體驗後的感悟。
說的現實,甚至有點吃虧了。可是劉逼轉眼一想,是這麼回事情呀,
你被人利用了,但是你取了好處了達到目的了,哪怕這次人家得到的利益更大,那反正也不是你預期的。
這種情況下,那個傢伙會想什麼,會想你好利用,下次還會找你吧?
這當然是除去了這個事情外,引申出的想法,但是劉逼真的領悟了,這就是真正的吃虧是福。
板板一路不就是這麼走來的麼?
他重重的點了點頭。
「三。」
板板樂了:「其實三已經包含了一里了,那就是說李局長他們將來還會幫我的,徐家不死,他心能安麼?在那種對手面前,他可是我們一夥的。他就是想放,現在也放不了了。我自首就剛剛就想到了三個理由,我想我已經有理由去了。這麼多好處在,我為什麼不去。就剛才和你說話,我卻又想到了一個理由,那才是真的第三個理由,我覺得很對。」
「什麼理由?」
「只有我進去了,外邊發生了什麼事情,才會於我無關,我會拜託幾個大哥出來做點什麼,和你過去的風格一樣的,這樣的話,人家漸漸的,也就不會懷疑到我們身上了,把水攪拌混了,兄弟,我安全了不夠,你不安全,我不放心。我們是兄弟。同生共死,我們再也不能夠少了人了。」
大門外,響起了掌聲。
板板和劉逼臉色一變,卻聽到趙鐵的聲音:「開門吧。」
喬喬去打開了門。
趙鐵背著手走了進來,看著板板上下的打量著,半天。
就在板板毛骨悚然的時候。
門外葉雨他們也進來了,關了門,先對劉逼伸出了大拇指:「媽的,阿比,誰***教你的?那炸彈做的不賴啊。」
劉逼滿面通紅:「是聽刀子和阿豹吹牛的時候說的。」
「這兩個土匪?」葉雨和虎子苦笑了下。
隨即又看向著劉逼:「你小子,隨便聽了也記得了?你怎麼做的?哪裡來的貨?」
「擦炮裡的黃火藥啊,畢竟猛一點,還有鐵皮,和脆脆的鐵皮酒壺,好密封,汽油加糖燒起來熄滅不了啊。就這些。」劉逼很無奈的班門弄斧著。
惹的趙鐵他們大笑起來。
「阿比,你跟我吧。真的。」趙鐵發出了邀請,看到了劉逼卻是隨即轉頭向了板板。
趙鐵呵呵一笑。
認真起來,坐了他們面前:「葉雨他們回頭的,走到門口感覺不對,因為阿比你進來的時候,就正有影子閃過。隨即就聯繫了我。我擔心看錯了,留了阿明在那裡等著。結果還真是你?聽了半天了,板板,你是個人才。***,不出來混浪費了,這分析是很到位。」
板板說不出是不好意思,還是難受,因為趙鐵為了表示讚許,一個熊掌拍了他肩膀上。
趙鐵什麼人?
抽的板板渾身發抖。眨巴著眼睛,喬喬在一邊他又要死死支撐著。
「疼麼?」趙鐵忽然問道。
板板哭笑不得。
趙鐵卻是貓臉一張,變了:「蠢貨,開始說的不錯,最後一個爛理由說的什麼?你既然考慮了李天成他們。你豈能不考慮影響?我們幫你去了劉逼的嫌疑無所謂。但是要搞的那麼驚天動地的,你開玩笑吧?再搞,你那幾個兄長恐怕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說著趙鐵瞪著板板:「你認為呢?」
板板一愣。
隨即還真的羞愧了,自己是想當然了點,考慮的還是不全面。怎麼***就忘記了李天成的身份了呢?
人家局長地頭上,再出點爆炸死人,縱火,又破不了案,怎麼辦?
被上面就地免職吧?
人家倒霉了,不恨板板也難,就算不怎麼計較,以後人家幫你?可能麼?沒了局長的身份,就很好幫忙麼?
看著板板那樣子。
趙鐵點著他道:「要消除一個事情的影響,只要轉移到另外一個事情上去。板板你投案了,並且是從綁架的匪徒手裡逃脫的,隨即就會引起轟動。人們會把目光放了你的身上。至於阿比,只要有不在場的證明,那怕什麼?下午馬上阿軍就到,我要他證明下,這個幾天帶著劉逼去找女人的,誰咬劉逼?」
「可是,萬一追究了縱火炸彈呢?」
「事情已經發生了,你覺得是劉逼做的,當然替他急,既然證明了不是他,他沒時間。那你怕什麼?破案是你的事情麼。你是徐家什麼人?和他有親啊?他被人炸了,房子被燒了,你該開心才是。我看你拎不清楚,神經病。」
趙鐵一句接了一句。劈頭蓋臉的卻把滿屋人的心思全部說活動了。
是嘛。
他家被人燒了關我們什麼事情?
板板大喜,站了起來,恭恭敬敬的:「謝謝趙哥。」
「去,去。」
趙鐵指著劉逼:「這段時間,既然這樣了,你就跟阿軍一起,他在黑道上,是這個省的大哥級的。比起楊四還上檔次。是我當年一個小兄弟。你看呢?你不要捨不得板板,誰拆的散你們這對難兄難弟?搞的夫妻纏纏綿綿的幹嘛?事情了了,你沒幾天就可以去看看板板了,他在裡面,大陸現在火腿腸拘留所是不是五塊一根啊?」
葉雨在一邊憋著笑。喬喬直接下蛋的小母雞似的,咯咯了起來。摀住嘴,前俯後仰的趴在了板板背後。
趙鐵看著劉逼,等著他回答。
劉逼點了點頭:「我還有個兄弟,能夠一起麼?」
「只要是為板板的,可以。你們是兩個人一起去幹的吧?那牆,不是倆個配合的好的人怕是進不去,周圍又沒什麼器械幫忙。」趙鐵早就看了徐家那外牆了,他自己出身江湖,自然一眼就知道,這個屋子哪裡進去最安全。
劉逼佩服的點了點頭。
趙鐵問道:「他人呢?」
「去買炸藥了。」
葉雨摀住了腦袋:「你小子,炸上癮頭了?」
屋子裡的人,再次笑了起來。
這是這段時間以來,笑聲最多,最放的開的一個下午。全因為,兄弟們再次的相聚。和事情的突破性進展了。
「我相信,有他們在,你進去也吃不了虧的,就是要的一段時間了,我暫時不忙走,一是我們的緣分,二嘛。我也不放心啊。葉小子事情沒干漂亮,回去也就被抽抽,我辦不好事情,傳出去就沒辦法走路了,還要被老頭子用AK槍托砸個半死,老子還是等等。」
趙鐵詼諧的說道。
板板感激的看著他,越是真心幫人的人,越是不想讓人家感激自己。他也自然的不在說客氣話了。
對於這種男人間的友誼,情義,簡簡單單的謝謝,說了又何必呢?
「我也不回去。再回去要被打死的。」葉雨顯然是心有委屈,可憐兮兮的道。
估摸著不是知道趙鐵和自己的首長是兄弟,他都要罵了。
「想罵那個屠夫吧?***。罵,我幫你罵。」趙鐵壞笑著。
一路的德行,一路的出身,誰不知道誰這點小脾氣,小習慣?
板板和喬喬,還有劉逼相視一笑。
真正的,對著這個事情,充滿了信心。
胸口的那枚軍功章滾燙滾燙的。
板板第一次明白了,這枚軍功章的含義。
承諾對懂承諾,堅守承諾的男人,那才是承諾。
而這枚軍功章上,有著數代軍人的傳承。有著他們戰鬥不息的靈魂,以及退役後,卻沒有蛻下的鋼鐵雄心。
真正的一群男人。
而自己能夠成為他們的朋友。得到他們的認可。
他們現在的話,不是為了承諾而承諾了,板板相信,就是沒有這枚軍功章了,他們還是會幫自己的。
就如同當年,在戰場上幫著自己身邊的戰友擋下子彈,在江湖裡,幫著自己身後的兄弟,擊碎敵人的頭顱一樣。
「阿比,你去把豆腐叫來,還有。喬喬,去買點酒菜,明天我自首去,今天,我要和幾個兄長,不醉不休。」
「哈。」
趙鐵豪爽的一笑:「好。虎子你帶阿比去帶人。葉雨你去帶下阿明吧。板板有好幾天不能夠喝酒呢,哈哈。今天就放寬心,痛快一次。」
「好。」
這個時候,電話響了。
趙鐵拿起了電話,電話裡,阿明的聲音帶著驚喜:「大哥,我看到劉逼了!我去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