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將出馬,一個沒有頂倆。劉家奶奶也敗下陣來。全家人又一商量,只有最後一著了,由久經沙場,足智多謀的劉文才夫婦親自上陣了。
他們準備了一下,就出發了。這次,他們沒有到學校去找羽婷,而是打電話約羽婷出來,在晚香咖啡廳見面。
「思航,給那丫頭打電話,約她出來。」劉文才擺著家長的架子命令著思航。
「您自己打吧。我還忙著呢。」思航收著衣服,準備出去。
「又上哪兒去?放假就不能在家看看書,複習一下功課?」劉文才教訓著。
「現在放假誰還在家呆著呀。」思航說,「您還是自己打吧。」
「臭小子,我要是有她的電話還叫你呀?」劉文才說,「快點兒,你撥通了我來說話。」
「真是的。」思航勉強地拿出了手機,撥通了羽婷的電話。聽到彩鈴後把手機遞給劉文才:「給。快點兒說啊。我還出去呢。」
「臭小子。」劉文才罵著接過手機,放到耳朵邊。
剛剛吃完早飯正和同學胖妞一起,在公共洗手間刷碗的羽婷,聽到褲袋裡的手機響,連忙放下碗,在衣服上蹭了蹭手上的水,掏出了手機看了看,放到臉蛋旁:「思航哥。」
劉文才清了清嗓子:「是羽婷嗎?」
「你是?」
「我是劉文才。」
羽婷一聽是思宇哥的父親,不免有些慌張,連忙影過身子,雙手捧起手機,畢恭畢敬地叫了一聲:「伯父。」
「你上午有時間嗎?」
「您有事找我?」
「要是有時間的話,我和他媽媽想和你見一面,有話要說。」
「好吧。」
「那好。你們學校不遠有個晚香咖啡廳。我們一小時以後,在哪兒見面。」
「是。」
接著電話,羽婷的心情變的忐忑不安。伯父伯母找我,不用說是和思宇哥交往的事。和思佳,奶奶不一樣。伯父伯母可是家裡決定政策的人物。他們的態度決定著她的命運。他們會是什麼態度呢?雖然知道可能性很小,可她還是希望他們能接受自己。或者,至少不討厭自己。
電話掛斷了,羽婷還拿著手機。一臉的茫然。
旁邊的胖妞奇怪地問她:「誰的電話?怎麼像偷嘴被抓住了似的,變顏變色的?」
「哦,沒什麼。」羽婷回過神來,她收起手機,敷衍著,繼續刷碗。
就這樣,懷著忐忑的心情,羽婷按時來到了晚香咖啡廳,像赴刑場似的跟著服務員來到一個雅間,服務員推開了門。劉文才夫婦已經坐在那裡了。
羽婷侷促地走了進去,低著頭,雙手規矩地放在身前,鞠了個躬:「伯父,伯母。」
服務員關上門出去了。劉文才上下打量著羽婷,看得羽婷渾身不自在。
「坐下吧。」伯母的語氣還算和藹。
婷又微微躬身一禮,在劉文才夫婦對面坐下。
「怎麼來的?」劉夫人問。
「坐公交車。」
「挺擠的吧?」
劉夫人的聲音很溫柔,羽婷漸漸有所放鬆。也許,他們找我是商量接受我的事?
誰知道的下來的談話使氣氛突然緊張起來。
「早上吃的什麼?」劉夫人隨便地問。
羽婷正要回答。劉文才突然咳嗽了一聲,劉夫人立刻停止了家常的問話。從手提包裡拿出一個信封遞到羽婷面前。
羽婷不解地問:「這是什麼?」
劉文才說:「是錢。拿著錢離開思宇吧。你不是就是為了這個嗎?」
「您弄錯了。」羽婷覺得受到了侮辱,臉漲的通紅地說:「我愛的是思宇哥,不是為了錢。」
劉文才不屑地一擺手:「算了吧。我活了這把年紀,過的橋比你走的路還多。什麼沒見過。什麼不是為了錢,你是想說你是真心愛他,是為了愛情對吧?」
羽婷點頭承認:「是。」
「如果我們思宇不是記者,沒有顯赫的家世。你還會愛他嗎?」劉文才輕蔑地說,「快拿著錢走吧。再找個和你適合的男人。我們家不歡迎你。」
羽婷略一思索,表白說:「伯父伯母,你們還不瞭解我。等時間長了你們就知道了。其實,我很乖的。我會洗衣服,會做飯。還會……」
劉文才一擺手:「只會這些就夠了嗎?我們是大戶人家,來往應酬很多。經常要在家裡舉辦各種宴會。上到市長,政府要員,下到各行各業的老闆,精英。都要參加。作為兒媳婦,你要接待很多人。這些你行嗎?你見過這些嗎?」
羽婷說:「我可以學啊?伯父伯母,你們教我啊。我學的很快的。」
劉文才臉板得像塊冰冷的鐵板,斷然地說:「不行,有些東西是天生的。學不來的。我們的差距太大。你放棄吧。」
「你還是放棄吧。」劉夫人也勸導:「天下好男人多的是。你長的這麼漂亮,人又聰明。還怕找不到好對像?為什麼委屈自己,非要嫁到不歡迎你的我們家來呢?」
「不是這樣的,伯母。」羽婷懇切地說,「天下好男人雖然很多。可是,可是我只愛思宇哥。伯父,我……」
「不行。」劉文才低沉的聲音堅決地說道。他的臉拉的快掉到地上了。「趕快離開思宇。不要逼我說出難聽的話。」
看著眼前的兩位長輩,想著和思宇哥的海誓山盟。羽婷放棄了女孩子的自尊,近乎哀求了:「伯父,伯母,你們就接受我吧。我知道我的缺點很多,可是我會努力的。我一定能達到你們的要求。做個合格的兒媳婦。你們就答應我吧。」
劉夫人似乎有些心軟:「羽婷,這樣很累,你會受不了的。你媽媽也會心疼的。……」
「伯母,我能受得了。只要能和思宇哥結婚,我什麼都能忍受。」
「不行。」劉文才一聲斷喝,「我們不能接受你。」
羽婷愣了一下。接著流下了眼淚:「伯父,伯母……」
「如果你堅持不離開思宇,而思宇又非要和你結婚的話,那我們只有和他斷絕關係。」劉文才狠狠地說。
「伯父,您不能這樣。」
「除非你同意分手,不再見思宇。否則,我就和他斷絕父子關係,剝奪他的財產繼承權。你們一分錢也得不到。而且,違抗父命,思宇他將要背上不孝的罵名。這些都是因為你。」劉文才在羽婷聽來如同雷鳴的聲音在房間裡迴盪。
羽婷的頭暈暈的,不知道怎麼離開的咖啡廳。只記得在劉文才夫婦的軟硬兼施,威脅利誘下,她被迫違心地答應了他們的請求:離開思宇,不再見他。她不是為了自己,不是害怕威脅。而是為了思宇哥。她愛他。她不能看著他因為自己和家人鬧的不可調和;她不能看著他因為自己喪失遺產繼承權;她不能看著他因為自己背上不孝之子的罵名。她不願意他因為自己受到傷害。她手裡拿著信封,信封裡有錢。拿著它,就好像拿著一張賣身契。
走在路上,她覺得心裡特別難受。如果在以前,她還不知道思宇哥對她的感情時,因為是單相思,她還可以用也許他並不愛我來自我安慰。可是現在,明知道雙方相愛,卻不能在一起,那種毫無希望的感覺,特別讓人痛苦。
她想哭,卻哭不出來;她想喊,卻發不出聲音。心口象堵了一團棉花,憋得喘不過氣來。只有眼淚不知不覺地在臉蛋上流淌。她甚至想到乾脆去死。那樣就一了百了。可是,她不能那樣,她得為爸爸媽媽活著,為了思宇哥活著。因為她知道,如果她死了,最痛苦的是他們。她不能為了自己解脫而那樣做。她得活著,再難過,再痛苦,也得活著。
太陽不知道什麼時候躲進了雲層裡,天氣突然變的昏暗。豆大的雨點穿過路邊人行樹濃密的葉子砸到她身上。瞬間,雨點變成了雨線,雨線又變成了茫茫的雨水。把羽婷渾身淋的精濕。可是她渾然不覺。就這麼淋著雨,落湯雞似的回到了寢室。
同寢室的同學看她這樣回來,都嚇了一跳。胖妞她們趕緊幫她脫掉濕衣服,拿來乾毛巾給她擦身。
胖妞問她發生了什麼事。羽婷目光呆滯,冷得渾身哆嗦,卻一言不發。同學們只好讓她躺下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