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來得及先斬後奏便接到了醫院的電話,邵錚言那個小魔頭竟然出事了。
邵墨軒和酈三元趕到醫院便看見邵錚言躺在病床上,一個頭被包成鴨蛋狀,面色淒慘。
「老哥…」邵錚言一看哥哥來了立刻楚楚可憐狀。
「怎麼回事?!」邵墨軒擔心之餘有些火大,他聽醫生說邵錚言是因為打架鬥毆之類的事件被送進來。
事實是邵錚言在酒吧和幾個人起了齟齬,那幾個人早就看不慣他了,整日顯擺,一身名牌,還開著一輛拉風的跑車,準備給他點教訓,邵錚言說話又不知輕重,沒幾下便得罪了他們,其中一人拿了酒瓶子砸了小魔頭。
「老哥,他們太狠了!直接操瓶子往我這裡砸∼好痛∼」邵錚言正委屈地哭訴一見護士推著車進來立刻哀嚎不要打針,說來也丟臉,十九歲的他最害怕的就是打針和吃藥,這下全齊了。
按邵墨軒年輕時候的個性肯定是心疼弟弟要好好算一算這筆帳,可這回他倒是一腔火衝向病床上的弟弟:「你再這樣下去有你大哭的時候!」
邵錚言聞聲一怔,還真的應景濕潤了眼睛。
邵錚言住院的幾天,酈三元過來幫忙照顧他,每次一來都碰上護士推車進來打針的時間,邵錚言一個鴨蛋頭怎麼也動不了,只能是大嚷我不要打針不要打針。
「錚言,你今天覺得怎麼樣?痛好一點寺?」酈三元問。
「三元姐,我昨天說的烤??鴿帶來了沒?」邵錚言眨巴了眨巴眼睛。
「錚言,你現在不能吃這麼油膩的東西,要吃點活血化瘀的對傷口好。」酈三元打開保溫筒。
「好難聞∼」邵錚言趕緊捏住鼻子。
中午邵墨軒趕過來。
「老哥∼」」今天覺得好些沒?」
邵錚言眨巴了眨巴眼睛:「還行。「「好好休息,其他事我會處理的。」邵墨軒淡淡道。
邵錚言一聽,心裡甜,他早就料到他老哥是不會放任別人欺負他的,想到這裡便又咯咯地笑起來。
「對了,每天讓你三元姐來照顧你,還挑三揀四不吃東西?」邵墨軒呵斥。
邵錚言吐吐舌頭:「那個揚味道實在太噁心了,三元姐做得一點也不好吃。「「你再這樣挑肥揀瘦,我就告訴媽。」邵墨軒笑笑。
邵錚言急起來:「別啊別啊,不是說好了不告訴她老人家的,不能說話不算數啊。」
邵錚言住院的事情對母親是做了十足的保密工作,他打電話甜膩膩地告訴她老人家自己要在朋友那裡住一段時間,好好學習學習工商管理的知識,邵夫人有點不
高興,覺得這樣打擾別人不好,可抵不過小兒子那張甜嘴,也就沒再叨叨什麼。
隔日酈三元又來醫院,聽到很奇怪的事情,一個小護士和她說每天晚上都有個女孩來看邵錚言,兩人大啃披薩餅,還吃哈根達斯…「不會吧?」酈三元驚訝,「會不會搞錯房號了?」
「不會錯,就是831,每天晚上八點多都有人來,出喧鬧聲,進去一看,兩年輕人在一起,今天必勝客,明天吉野家,後天哈根達斯。」護士冷冷地說,」我們說過幾次,他就是不聽,現在是養病期,淤血都沒消退,還吃這麼油膩,冰冷的垃圾食物?!」
酈三元非常納悶地進了病房,邵錚言正閉著眼睛睡覺,手上掛著點滴。
酈三元一坐下便現小几上有張必勝客的廣告單子,上面有個油膩膩的大污漬。
晚上,菲菲準時拎著熱乎乎的比薩餅來看邵錚言。
一進去,邵錚言便嘻嘻地笑,晃動著兩條腿:」快餓死了,今天怎麼這麼遲?」
「有事唄,幹嘛整天圍著你轉啊?」非非笑道。
兩人狂扯拉披薩餅,大快朵頤,菲菲更是親密地喂邵錚言吃,正俯身的時候邵錚言便壞壞地咬住她的耳朵。
「幹嘛你∼討厭∼現在還不老實∼」非菲笑著罵道。
「你們…」站在門口的酈三元驚呆了。
「啊。」菲非的表情怔住,「三元姐…你怎麼還在呢?」
邵錚言嘴裡的披薩餅掉下未,啪嗒落在地上。
「菲菲,你每天晚上都來看他?」酈三元問。
菲菲點頭。
「菲菲,你不覺
得…你和他是什麼關係?」
「三元姐,你就別問了。「菲菲雙手插袋,聲音也有些無奈。
「這麼晚來看他,小賈沒有意見嗎?」酈三元直接問在重點上。
「他出差去了,管不了我。」菲菲說。
「菲菲。」酈三元驚訝地吸了口氣,隨即認真道,「你和小賈是結了婚的,你現在是已婚人士,不管你之前怎麼瘋怎麼鬧,現在要收收心了,畢竟結婚是要對婚姻負責的,是兩人共同經營的,你不能和小孩子一樣當家家酒玩。」
菲菲一言不語。
「你還是不要再來看錚言了。」酈三元說。
「三元姐…我挺喜歡他的。」菲菲扭了扭身子,臉有些紅。
「菲菲,這是不行的。你已經結婚
了,認真點可以嗎?」酈三元有點生氣,「再說錚言還是個孩子,他不知道輕重,你要是放任他的情感展,他也許會陷下去的」
「三元姐,我後悔了。」菲菲瞪眼睛。
「後悔什麼?」
「我不該和小賈結婚的,當初太衝動了,其實我們並不合適,你看他一個月在家沒幾天,還有他的媽媽上個月也來過了,我和她從頭到腳趾頭沒個地方是合的。」
「菲菲…「酈三元現菲菲又開始老話重提了,嫌棄小賈沒錢沒權沒品位穿著老土,說話木訥,嫌棄小賈的出身,以及新出現的婆媳問題。
邵墨軒知道這事後狠狠地教訓了弟弟一頓,誰知道這次邵錚言是油鹽不進,變成一顆鈍釘子,只是反覆說要和菲菲在一起。
要不是看在邵錚言躺在病床上,邵墨軒恨不得當場抽他一頓。
「我就是喜歡她。」邵錚言捂著被子說。
「你哪次不是這麼說的?」邵墨軒冷笑,「你那點花花腸子我會不清楚?」
「她不一樣。」邵錚言輕聲道。
「就算她是天仙下凡也輪不到你了,人家是結婚了的,屬於別人的。」邵墨軒冷冷道。
「她說她不幸福…」
「那關你屁事?!你再敢和她見面我就不管你了!」
邵錚言有些害怕,但還是弱弱地哼了哼。
兩個小年青就是不聽勸,依舊頻頻在醫院裡私會,邵墨軒一氣之下就沒有再來過,酈三元對菲菲也很失望,認真勸過她幾次都無效。
「三元姐,你的話我都懂,可是現在的感情是不能勉強的,我和小甲蟲壓根已
經淡了。」
酈三元無語,心想你們才結婚多久,怎麼就淡了,聽著真是可怕。
「現在我覺得結婚這事就該慎重點,應該多挑挑,多選選,說不定還有比這更好的在後面,像我現在後悔了,要是早點遇到錚言就好了。」
「算了,別去管他們了。」邵墨軒摸摸靠在自己肩膀上的酈三元。
「你說…結婚後會淡嗎?」酈三元問。
「愛情會淡,感情會濃,人是越處越有感情的。」邵墨軒笑著親吻她。
「菲菲和小賈當初也是愛得很甜蜜。」酈三元歎了歎氣。
「我們和他們一樣,基礎深厚多了。」邵墨軒笑笑,「有時候我在想,連他們幾個毛孩子都敢說結婚就結婚,我們還拖著幹嘛?」
酈三元本來已經考慮好了,近期內要和邵墨軒去登記,可菲菲和邵錚言這事讓她的好心情蒙上了一層灰,她不禁對婚姻有丁點恐懼。
隔日酈三元去看邵錚言的時候,邵錚言蒙住被子不肯瞧她一眼。
「都是你告訴老哥的!」邵錚言蒙在被窩裡的聲音聽起來很生氣。
「錚言,我是為了你好。」
「是嗎?「邵錚言笑笑,轉頭有些輕蔑地看她一眼,「那請問你是誰?你~是~哪~位~!?」
酈三元的心一下子涼了,她本還有些當邵錚言是弟弟,可是沒料受到如此無禮的對待,頓時覺得自己不該管這個閒事。
「你好自為之。」酈三元放下保溫桶,轉身就走。
邵錚言有點後悔了,老哥已經不管他了,又氣走了酈三元,和老哥的矛盾更深了,他知道
老哥的性格和脾氣,說一不二的,這不,經濟封鎖己經好幾日了,再下去住院費豈不是要自己掏了?
邵錚言越想越著急,打了好幾個兄弟的電話,對方都支支吾吾的,最後他將心一橫,乾脆打電話給母親。
酈三元走出醫院的時候,看見大門口擁著一群人,救護車上抬下來一個血流模糊的人,那失血量大到止都止不住,一路掉下血珠子,空氣中充斥著濃稠的血腥味。
「才二十四歲啊,那輛車子就直接衝過來,碾過去…」多可憐的小姑娘啊。」
酈三元從斷斷續續中得知應該是生了車禍,一個二十四歲的小姑娘被一輛公車車輪碾過。
不知為何,酈三元心中一動,有點痛,有點酸,她直直地跟著折回了醫院,跟著進了急診住院部,守在門口。
醫院門口是眾多新聞記者,專業冷靜地詢問狀況,那輛肇事的公車停在
那裡,警察過來畫了紅線,隨後女孩的家屬也趕未,哭天喊地,悲慟欲死。
護士,醫生進進出出,一切很忙碌。
可是隔開了這一切,外面還是艷陽高照,微微的風吹過,混著知了的叫聲,還是一個極其平凡的午後。每天會有無數人生意外,無數人死亡,無數人誕生,這一切都不會影響世界的運轉。
女孩搶救無效,醫生搖搖頭,家屬暈厥了過去,酈三元聽見女孩的一個親戚之類的在說:」本來下周要結婚的。」
當戒指才套上無名指,禮堂的鐘聲還未敲響,幸福的生活還未到來,死亡便猙獰地撲了過來。
「本來下周要結婚的。」這句話反反覆覆地在酈三元的腦海中迴響。
酈三元現自己的嘴角鹹鹹的,在急診科那個玻璃窗前看了眼自己的臉,竟然佈滿淚水。
她撥了電話。
「墨軒?」
「嗯?」
「我們明天去登記結婚,可……以嗎?」
邵墨軒那頭沉默。
「可以嗎?」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