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墨軒的車停在東方醫院門口,他趴在方向盤上想了很久,終於下了車進了醫院,直接找到了住院部的骨傷科。
「請問這兒有個叫6坤的病人嗎?」邵墨軒到護士台問。
小護士很熱情地看了看牆上的卡號,一行一行找過去。
「6……坤,嗯,6坤,在37號。」
6坤正躺在床上瞇著眼睛,他覺得渾身酸痛,尤其是那條被石膏包得嚴實的腿還癢癢的,又不能去用力抓,只能是慢慢仰起身子探手去輕輕拍了拍,這一仰頭現門口有個人影。
「你來幹嘛?」6坤看到邵墨軒,眼神立刻充滿敵意。
「怎麼成這樣了?」邵墨軒蹙眉,「被揍的?」
6坤撇撇嘴:「這裡是醫院,你要動手的話……」
「誰要和你動手?」邵墨軒嗤笑,「你都包成一個粽子了,我再怎麼著都不會現在動手。」
6坤瞇起眼睛看邵墨軒,心裡揣度著他來此的用意,靜默許久後慢慢笑開:「我這是因禍得福,三元現在可是天天來看我,給我削蘋果,幫我擦身子,還陪我去哂太陽,這福利不錯,這傷值得。」
邵墨軒看著皮笑肉不笑的6坤,心裡的怒火慢慢升騰。
「怎麼?三元和你提啊?」6坤繼續悠哉道,「也對……」
「我警告你以後少纏著三元,你看你還是個男人嗎?黏黏糊糊和個臭蒼蠅似的,有意思麼你?」邵墨軒聲音冰冷。
6坤探手輕輕騷了騷自己那條「石膏腿」,很挑釁地回應:「我就是喜歡三元,她又沒嫁你,我憑什麼不能接近她?憑什麼不能和她示好?我還就愛粘著她,就死死粘著,你能拿我怎麼著?」
邵墨軒起身,直接快步走到6坤邊上,目無表情地看著他。
「怎麼?氣了?」6坤笑起來,「要說起來我和三元可是生活在一起快兩年,要不是這次和她鬧了彆扭,壓根沒你什麼事。」
邵墨軒輕蔑地笑笑:「你和三元在一起的事情我都知道,我也範不著去理會,現在目前此刻重要的是三元和我在一起,她是我的女人,你再和臭牛皮糖一塊信不信我整死你?」
「哦?你的女人?」6坤無恥地笑起來,」如果沒記錯,三元和我在一起那會還是個未經人事的女孩,我是她第一個男人,她那晚啊……」
話音未落,邵墨軒一拳揍過去。
6坤出吼聲,直接滾下了病床。
「媽的!趁老子現在動不了……「6坤狠狠掙扎,嘴巴仍是不停。
「我管你動
不動得了!」邵墨軒暴怒,伸出腿直接往6坤傷著的地方重擊。
6坤大吼,小護士聞聲推著小車跑過來。
邵墨軒喘了喘氣,死死地看了看在地上吼叫的6坤,直接繞過護士走人。
酈三元一直打邵墨軒電話卻打不通,她跑去邵墨軒的公司找人,秘書小劉說總經理一大早就出去了。
酈三元有些不好的預感,在公司門口連打了好幾個電話還是沒人接,正著急著卻接到了6老媽的電話,6老媽在電話裡問酈三元在哪裡,能不能過來醫院一趟,6坤的腿又傷著了……酈三元趕到醫院,6老媽和主治醫生都圍在6坤身邊,小護士推著車站在一邊遞止血鉗,紗布之類的東西。
「怎麼回事?」酈三元問。
「不知道,好像是從床上摔下來磕著了……三元,這可怎麼辦……」6老媽又六神無主起來,她這些日子都沒睡好覺,一
直擔心兒子那條「玻璃腿「,謹記著不能沾水,不能著地,不能碰不能抓……未料還是出了這麼個事情。
6坤的腿被重新包紮,他眼睛偷偷瞟酈三元,等醫生護士弄好了,6老媽立刻上去斥責:「跟你說過多少遍了,千萬別碰著這腿,怎麼會從床上摔下來……是不是心癢癢又待不住了?」
6坤不耐煩地搖搖頭:「媽,我想和三元說幾句話。」
只剩侶嚼ォ哇????
「這腿……真是他媽得費勁……」6坤抱怨。
「你真是從床上摔下來的?」酈三元懷疑。」怎麼可能?我唬他們的……」6坤冷笑,「被你那個二世祖給整的。」
「墨軒?」酈三元驚訝。
6坤點點頭,又可冷兮兮地看酈三元:「你看他多狠,我都成這樣了還將裁往死裡揍。」
酈三元一怔,隨即看著6坤:「不可能,你在撒謊。」
6坤的心被酈三元這句話搞得徹底涼了。
「你現在就護著他了?心裡就他了?」
酈三元突然慌張起來,她知道自己的謊言被扯破了,她覺得自己應該馬上見到邵墨軒,和他解釋,安撫他,請求他的諒解。
「我要走了,你自己注意傷口。」酈三元扔下一句話匆匆地離開。
6坤躺在那裡大喊,掙扎時傷口又一陣痛。
急著找一個人的時候卻怎麼也找不到,電話打了無數個,短信道歉了無數個,邵墨軒還是沒有回應,酈三元急得都不知怎麼辦才好了,她後悔得不得了,這事本就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自己太在乎邵墨軒了,太害怕兩人甜蜜的生活會被外來因素影響,於是走了下策,撒了謊,但無論謊言是
惡意還是善意的,謊言就是謊言,帶著欺騙的性質。
酈三元默默地搭公車回家,未料走到巷子口前卻看到邵墨軒的那輛車就停在那裡,一時間像是丟失的寶貝又找回了,急急地跑過去。
邵墨軒下了車,面無表情,直接質問:「你去看你老相好了?」
「墨軒,抱歉我騙了你,事實是……」
「事實就是你背著我去看你老相好了,還不止一次。」邵墨軒怒極反笑,「削蘋果,擦身子,哂太陽,多溫馨的畫面。」
「不是的,是有原因的……」酈三元急了,她現邵墨軒的眼神很冷,表情也很陌生,帶著一種嘲諷,一種奚落。
「也對,你和他都在一起兩年了,感情一定比我深啊,我們算什麼,頂多是高中時候小屁孩的玩玩鬧鬧罷了,哪比得上你們在一起的成*人世界啊……」邵墨軒笑著搖搖頭,「我真是太笨了。」
成*人世界四個字在酈三元的??口重重一擊,她頓時有些說不出話來。
邵墨軒上了車,準備走人。
「墨軒!」酈三元大聲地說,「我再也不會見他了,真的!」
車子開走了,酈三元怔怔地呆在原地,邵墨軒那些質問和諷刺的話在她腦中縈繞不去,她突然覺得自己很愚蠢,不會用正確的方式對待,珍視一份感情,即使她的內心是非常在意這段感情,因為太在意了,像捧著一個玻璃球一樣生怕磕著碰著。
結果卻還是碎了。
酈三元回去後反省了很久,編輯了一條很長的短信給邵墨軒,按出送後她心裡有些忐忑不安,然後一直到凌晨,還是沒有回復。
隔日下午酈三元去邵墨軒公司找他卻從秘書小劉口中得到一個消息,邵墨軒出差了。
「是早上走的嗎?」酈三元問。
「嗯,是的,早上臨時訂的機票。」秘書小劉還笑瞇瞇地問,「怎麼?沒有告訴你?」
酈三元搖搖頭,心裡難過。
邵墨軒的確是坐早上的飛機走的,倒也不是賭氣,還真的巧了撞上一個公事,原本可以過幾天再去處理,可是現在的邵墨軒就是滿腦子的煩躁,看這座城市角角落落哪兒都不順眼,還不如出去透透氣。
原來他還是在意的,在意酈三元以往的事情,尤其是從6坤那嗣口中聽到他和酈三元……邵墨軒閉上眼睛,盡量避開想像他們在一起的畫面。是情侶在一起一定會進展到一個親密的地步,擁抱,kIss,愛撫,最後是身體的融合……邵墨軒捏了捏拳頭,相對惱火他更大的情緒是失落和不甘,為什麼那時候陪在酈三元身邊的不是自己?為什麼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錯過酈三元。
這次的事情讓邵
墨軒有些心灰意冷,他覺得伴侶間最重要的就是互相信任,有什麼不可以說的?即使酈三元大大方方地表示自己要去照看6坤,他頂多也是吃味一下,個小脾氣,不會是做出太失風度的事情,可是現在事情完全變質了,他想到酈三元背著自己和6坤一起,還找借口說是看老同學……青澀時代的戀情,成*人世界的感情……邵墨軒覺得自己有一點的確是輸給6坤了,那就是酈三元和6坤真真正正地在一起過,有過柴米油鹽的日子,他們會在一張桌子上吃家常菜,他們會在週末安靜地共讀一本書,他們每天早晨睜開眼就會看到彼此……這些都是他沒有獲得過的。
事實是酈三元生命中第一個真真正正的男人不是他。
他在意了,他從未料到自己心??會如此狹窄,他的思想,他的的觀念,他的生活圈子讓他早就知道感情是個人的選擇,無論如何,對對方的過去不應有芥蒂,可是此刻,如今他還是有了芥蒂。
他像個孩子一樣,想霸佔酈三元過去,現在和未來。
他需要平靜一下。
酈三元這幾天心不在焉,鄭老????問她怎麼了,她也不說什麼。
點心屋的生意越來越好,新制的一種泡芙大受歡迎,泡芙本身很常見,可是酈三元將裡面的??油打成粉色,加了草莓粉,味道格外好吃,另外取名為「粉紅小丸子」,更是受到了不少年輕人的喜愛。
下午的時候菲菲又來了,一進來就說要一打泡芙,說是要分給自己的那幾個小姐妹。
酈三元將泡芙裝在牛皮紙裡給她。
菲菲點了一支煙,笑笑:「可以嗎?」
「這是什麼煙?」酈三元好奇地問。
「柔和七星唄。」菲菲笑笑,「我們幾個小姐妹都抽這。」
「抽煙對身體不好吧。」酈三元
笑笑。
「偶爾偶爾。」菲菲重重吸了口又吐出氣,擠眉弄眼道,「安妮寶貝都抽這個,晚上夜深人靜時候來一口,多有品。」
酈三元不禁莞爾。
「三元姐。」菲菲突然轉身,「讀過安妮寶貝沒?」
「好像讀過一本,叫什麼花。」
「喜歡嗎?」
酈三元搖頭:「不太看得明白,我比較喜歡看通俗易懂的。」
菲菲又吸一口煙,神態飄渺:「生命是一場幻覺。」
酈三元蹙眉,不知她在說什麼。
「幻覺?生命不是最實在的嗎?哲學書上寫著的物質決定意識。」
「三元姐,你可真……實在。」菲菲笑起來,「也許男人都喜歡你這樣的女人做老婆。」
「你也不是挺好一女孩嗎?」酈三元笑笑。
「我?」菲菲攤攤手,「我可不行,我從不相信什麼婚姻,再說了,做飯洗衣服我一樣不行,誰要我啊?」
「小賈啊,他對你應該是認真的。」
菲菲嗤笑:「就他?他有什麼好的,要啥沒啥,腦子還木,我跟他遲早是分的。」
酈三元驚訝:「菲菲你怎麼這麼悲觀,小賈其實很有才華,只是還沒等到機會。」
「等他有了機會,黃花菜都涼了,我還有幾年可以等他啊?」菲菲大笑。
酈三元哭笑不得:「你才多大啊,你不是89年的嗎?」
「現在就九零後當道,三元姐,你看現在路上的九零後,人手一隻1V,套裝是pRada的,鞋子是miumiu的」
「哪有那麼誇張。」酈三元不信。
「長期飯票啊,只要抓住一金龜就成……三元姐,就和姐夫那樣的。」菲菲羨慕道,「姐夫有沒有什麼兄弟之類的給我介紹介紹?」
提到邵墨軒,酈三元表情黯然。
「咋了?」菲菲一眼看出酈三元的表情,笑著猜測,「吵嘴了?」
酈三元只是搖頭。
「告我告我,我最喜歡聽這些了。」菲菲湊過頭去。
酈三元也剛好想傾訴一下,就將事情來龍去脈說了說。
菲菲叼著煙:「喲,還當什麼事,這不是小事情一樁嗎?我和
小甲蟲那死人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可是這次的確是我做錯了。」酈三元低頭,「怎麼辦,他生氣了?」
「這不很容易嗎?」菲菲轉了轉眼睛。
「你有什麼好辦法?」酈三元問。
菲菲不自覺地扭了扭身體,很自然地說:「晚上在床上哄哄他就成,男人只要舒服了,一切好說。
酈三元頓時尷尬,她想告訴菲菲其實自己和邵墨軒還沒有生實質性的關係,可是又說不出口。
「你臉紅啥?」菲菲打趣道,「我都不怕羞,姐你怕啥?」
「謝謝你的建議。」酈三元眼神有些躲避。
「你們……該不會是不和諧吧?」菲菲猜測。
酈三元趕緊搖頭:「胡說八道。」
「不會是還沒有吧?「菲菲扒下煙,瞪大眼睛。
酈三元吞吞吐吐道:「我們真正在一起也沒有很久。」
「三元姐!」菲菲跳起來,」難怪他生氣了,他就在氣這事,其他的都是借口……你沒給他,他在氣你這個!」
「不是這個。」酈三元趕緊解釋。
「就是這個。」菲菲興致來了,像是扒到了大八卦,」雜誌上說男人每個鐘頭都會幻想一次,你沒給他,他就來脾氣了,真的,不會錯的。」
酈三元無語。
「而且……你不會想要嗎?」菲菲又問。
酈三元臉紅。
「你也會想要的吧,說實話,你一次也沒想過?」
酈三元不答。
菲菲一個勁地問。
酈三元終於招架不住,承認道:「我也是正常人,怎麼可能一次也沒想過。」
「那不就得了,三元姐,等他這次回來,你就主動邀請他,他肯定樂得認不出東南西北,到時候趴在你腳邊啃你腳趾頭……聽我的絕對不會錯,他就是在氣這個,別的啥都是借口,這事我太有經驗了。」
「你會有多少經驗啊?」酈三元苦笑。
菲菲伸出六根手指:「我也是談過六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