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反應過來,司馬望候已被羅烈然從背後扼住脖子。將頭湊到他的耳邊,羅烈然低聲道:「你終於還是落到我手裡了,知道我為什麼想殺了你嗎?」
「你要做什麼?放開我,快放開我!」司馬望候拚命爭扎。
可惜他此刻身上傷勢之重,縱然是鐵打的人都經受不住,又哪裡掙脫得開?不過羅烈然也好不了多少,他道:「沒想到會落到這種狼狽的地步,我甚至不是用異能殺死你,這次我們都太難看了啊…」
說著他突然豎起兩手食指,一下插入司馬望候的太陽穴。也不知羅烈然怎麼辦到的,兩根手指竟然節節貫入,完全沒入司馬望候腦中。
看樣子羅烈然竟似要進行某種活動,柳澈鳴強忍著失血的虛弱站在一旁警惕。郭銘也看到這邊的情形,沒想到最後還是讓司馬望候落到了羅烈然手裡,他幾次想要衝來阻止,都被柳澈鳴奮不顧身的逼退。
「嗚啊啊啊啊!」似是遭到極端的痛苦,司馬望候瘋狂的大叫著,露在面具外的面孔極度扭曲,眉間的青筋甚至延伸到整個眼眶。
「讓我告訴你我為何要親手殺你吧。得到球體力量的人,可以利用球體相吸的原理,強行將球體再從對方體內拉出。這是個很麻煩的過程,不過幸好你已經沒有力氣再反抗了。」羅烈然輕聲在司馬望候耳邊道。
恐懼剎時達到頂點,司馬望候拚命擺動身體狂叫道:「住手,你想做什麼?你知不知道你殺的是誰?我是你們這些愚民的上帝,我要帶你們…」
然而司馬望候的呼叫沒有起到絲毫作用,反而更見他的可憐。突然他聲音一頓,兩眼剎時睜大到極至,身體震顫中,腦中已有什麼流了出來。
隨著羅烈然兩指慢慢抽出,就像塊磁石般,在他兩指尖端分別附著一股灰白色的物體。倏然抽出,剎時兩股物質在司馬望候頭頂聚成一團,旋動片刻已凝聚成形,赫然正是一顆球體。
霎時間就像被抽去所有生氣,司馬望候整個人完全失了魂魄,兩眼癡癡呆呆全沒一點神采。一把將球體抓在手中,羅烈然一腳將他踢開。
「殺了你一樣可以得到它,不過既然你這麼在乎你的才智能力,就這麼讓你活下去也不錯。」冷冷看了司馬望候一眼,羅烈然不屑道。
司馬望候失去能力,瞬間古天明腦中似乎有什麼一下繃斷,正和陸文糾纏一起的他突然猛的掙起,捂頭大叫不止。連陸文也被甩到一旁,力氣大得驚人。
「我…我…這是哪裡?我是誰?什麼回事,頭…頭好痛…」斷斷續續的說著,他迷茫的轉頭四顧,癡呆模樣和司馬望候差不了多少。
突然間他一下看到司馬望候,就像勾起什麼恐怖的回憶,古天明大叫一聲,臉上現出極之畏懼的表情。啊啊的叫了兩聲,他一下轉身就跑。
愕然看著這個昔日學長,郭銘和徐東卓不由面面相覷。就這麼片刻工夫,古天明跑入村子中,再也看不到人影,只聽到時斷時續的叫喊迅速遠去。
呆呆的司馬望候漫無目的的四處走著,突然他撞到一個人身上,愕然抬頭,卻是陸文。毫不害怕,他反而還傻傻的笑了一下:「你是誰?」
表情複雜的看著司馬望候,陸文歎了口氣:「現在殺你已毫無意義,不過做了的,就要還…」說著他伸手在司馬望候後頸一扭,在一陣骨節斷裂聲中,司馬望候身體軟軟癱倒,長長吐出口氣,一命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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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來,場中只剩下兩方對持,不過人人有傷在身,模樣都好看不到哪兒去。看看郭銘等人,柳澈鳴低聲道:「老大,要收拾他們嗎?」
羅烈然搖了搖頭:「雖然我也很想奪回球體,不過現在不是戰鬥的時候。」
點點頭,柳澈鳴拿出一個對講機撥通,迅速講了幾句。這邊看著兩人的動作,徐東卓忍不住道:「他們究竟要做什麼?」
郭銘淡然道:「不清楚,不過司馬望候那顆球體落到羅烈然手裡,可不是什麼好事。要是讓這傢伙掌握兩種能力,不知會做出什麼來。」
「要做什麼,他不是已說得很清楚了麼。」徐東卓苦笑道。
陸文淡然一笑:「所以更不能放過他了。」
對看一眼,郭銘和徐東卓同聲道:「同意。」
說著三人不約而同向羅烈然逼了過去,這時柳澈鳴剛扶起高影,見狀不由警惕的盯著他們。羅烈然似乎因得到球體心情很好,反沒什麼表示。
忌憚羅烈然能力的厲害,三人均非常小心,就在這時,忽聽一陣螺旋槳的轟鳴聲由遠及近,隨即風聲大作,一輛直升機緩緩飛來。
想不到羅烈然居然要逃,三人愣了一下,陸文立刻快步衝去,郭徐兩人趕緊跟上。接過高影,羅烈然道:「澈鳴,這裡拜託你了。」
柳澈鳴點點頭:「老大你帶小高先走,這裡交給我就行了。」
一把抓著直升機上垂下的軟梯,羅烈然突然道:「一定要活下來。」
回頭笑了笑,柳澈鳴沒有說話,只是微微俯身托起兩團血球,準備迎戰。
羅烈然做了一個向上的手勢,直升機隨即緩緩拉高,帶得抱著高影的羅烈然騰空而去。看到兩人離開,郭銘急聲道:「快,送我過去!」
看了邊上的柳澈鳴一眼,徐東卓冷靜的搖搖頭:「不,還不是時候。」
這時三人已逼近柳澈鳴,突的一步踏前,柳澈鳴手中血球倏然脹開,便如兩幅幕布向三人湧來。看來他也明白要勝三人是不可能的,因此擺明纏住他們,只要讓羅烈然平安離開,柳澈鳴就算勝了。
哼了一聲,陸文突然加速迎上:「別讓姓羅的跑了!」
一下撞入血幕之中,陸文兩手一揚,竟然絲毫不顧罩體而來的血幕,強行扯著它就往前推。柳澈鳴也大吃一驚,照他估計,這一下將三人裹住,至少也能爭取片刻時間,哪知遇上陸文這樣的橫人,居然來個強行突破。
不得不說這招很有效,要知道這可是柳澈鳴的血,他不可能放棄這片血幕再制新的出來,除非他不要命了。然而陸文憑著蠻力向前猛撞,柳澈鳴就無法顧及郭徐兩人,否則面對的就是陸文的直接衝撞。
然而,此刻的柳澈鳴,還真是不要命了…
被迫向後連退,柳澈鳴眼見郭徐兩人已到直升機下,一咬牙肩膀一聳,剎時再有兩股血箭從他背後傷處標出,宛如兩束火鞭捲向郭銘和徐東卓。
對他的行為也是大吃一驚,徐東卓驚呼道:「你不要命了?」
失血過多,柳澈鳴的異能已大大減弱,顧此失彼下裹住陸文的血幕剎時消散,陸文當即被鮮血淋了一身。他也當真悍勇,衝上狠狠往柳澈鳴一撞,兩人已抱在一起炮彈般往後飛了開去。
終於,最後一點精神力也耗盡,在血束捲上兩人身體的剎那崩散開來,鮮血落地宛如兩條碎碎點點的血帶,觸目驚心。
看著已升到半空的直升機,徐東卓一把抓住郭銘:「準備好了麼?」
郭銘平靜的點點頭:「干吧。」
兩人剎時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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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內最後一絲力氣也被掏空,柳澈鳴無奈的看著遠去的直升機。老大,我已經盡力了啊…心裡喃喃念叨,他疲倦的閉上了眼睛。
翻身爬起,陸文正要一拳擊下。看到柳澈鳴蒼白如紙的面龐,他慢慢收回拳頭,跟著矮身抱起他一把扛在肩頭。
轉頭看著在半空搖搖晃晃的直升機,他喃喃道:「看你們兩個小子的了。」跟著扛起柳澈鳴,頭也不回的往回走去。
這時直升機下也亂作一團。拼盡力氣瞬移上去,郭徐兩人抓住機下的軟梯,就如成龍電影中的特技鏡頭般,在半空甩來甩去。
兩人都因失血過多而身體虛弱,幾乎拼盡全力才死死抓穩軟梯,但已再沒力氣往上爬了。看著直升機逐漸飛往村子邊緣,兩人都大感無奈。
這時嘩啦一聲,直升機艙門打開,一臉怒容的羅烈然探頭出來。看著下方晃來晃去的兩人,他表情複雜,顯也想不到兩人竟如此死纏爛打。
哼了一聲,他開始解機艙中軟梯那一端。正被飄來飄去的直升機晃得頭暈,郭銘抬頭看了一眼,不由魂飛魄散:「東卓,他在解軟梯,快想辦法啊!」
徐東卓正死死縮在軟梯上,聞言叫道:「老子沒力氣了,連集中精神都困難,怎麼想辦法?別光顧著靠我,自己解決啊!」
「靠,真是個靠不住的小子。」郭銘罵了一聲,突然一伸手。
剎時一股長束射出纏在羅烈然的脖子上。哪知羅烈然身上綁著座椅上的安全帶,郭銘根本拉不動他,反而因放開一隻手,自己差點滑下軟梯。
被郭銘拉得一俯身,羅烈然也感這小子的難纏。隨手從座椅下抓起一把螺絲刀,手裡一晃已變成薄薄的利刃,跟著他一揮斬斷長束。
突然失手,郭銘哇的驚叫一聲就往下墜,他趕緊用長束捲住軟梯,隨即一蕩將自己扯回,然後學徐東卓般死死縮在軟體上,嚇出一身冷汗。
這種驚險的感覺,如非親臨是難以明白的。
一計不成,郭銘唯有再想辦法,抬頭望去,他的目光突然放到旋轉的螺旋槳上。心裡靈光一閃,他已有了計較。
深吸口氣,將領域延伸出去,突然間螺旋槳間出現大量灰白色的物質,並不住纏裹。就像被什麼從後面拖了一下,直升機猛的在半空一頓。
劇烈的搖晃讓羅烈然不得不停下解軟梯的動作,下方兩人更是叫苦連天。軟梯的擺盪簡直可以用翻天覆地來形容,兩人甚至感覺自己隨時都會乘風歸去。
「嗚哇哇,被你害死了!」徐東卓死死抱住軟梯,在半空驚叫不止。
螺旋槳的轉動越來越慢,終於隨著幾聲卡卡脆響,一股黑煙爆了開來。剎時直升機就如喝醉酒般開始不住打轉,並逐漸向下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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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螺旋槳不能轉動,我們要掉下去了!」駕駛員回過頭對羅烈然道。
羅烈然一聽簡直氣得七竅生煙,這兩個小子死纏爛打,居然再次破壞自己的計劃。然而此刻直升機就如發瘋般亂晃,他一時也無法可想。
在駕駛員拚命的操控下,直升機斜斜向下迫降。看著不斷接近的地面,郭徐兩人跳不是,不跳也不是,無不心裡叫苦,這次真是自作自受了。
突然間,隨著駕駛員的一聲驚叫,直升機機頭一偏再無法保持平衡,就那麼筆直向下落去。此刻離地面還有5、0米的高度,一旦落地,就是天王老子也無法活命。
此時情景頗有些像當日成都夜空,也是一輛直升機,也是四個球體,也同樣向下掉落。所不同的是,當日機上眾人,已沒幾個活下來,而那四顆球體,此時也分屬三個主人,世事變化之奇,恐怕莫過於此。
天旋地轉,幾人已完全失去方向感和判斷能力,只能無奈的隨著直升機一起下墜。徐東卓只感眼前藍天白雲黃土地是轉著圈兒的變幻,哪裡還分得清?
不過有一點還是清楚的,那就是再不想辦法的話,他們幾個都得完蛋。趁著直升機稍稍翻正的機會,他一把抓著暈頭轉向的郭銘,也不管這次瞬移有沒有目標,只暗道一聲拼了,兩人同時消失。
此時,直升機離地已不足20米。
一下出現在一棟土屋上空,兩人同時摔上屋頂。幸好瞬移可以消去一切慣性,兩人才沒因此粉身碎骨,但這一下也是摔得七葷八素。
緊跟著轟隆一聲,不遠處火光爆起,直升機已落地墜毀。
天旋地轉的爬起身,兩人爬下房子就往直升機墜毀的地方跑去。還沒到近前就覺一股熱浪撲面而來,前方火頭熊熊,整架飛機已成了塊燃燒的爛鐵。
兩人不由面面相覷,難道羅烈然就這麼玩完兒了?就在這時,左側一棟坍塌的土屋內傳來陣磚石滾落的聲音,兩人立刻回頭看去。
抱著高影,羅烈然一步一步挪出。不知他是怎麼逃離直升機的,此刻模樣卻大為狼狽。只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也不忍拋棄屬下,不得不讓人佩服。
看到兩人,羅烈然眼中射出深深的恨意:「又是你們兩個小子!」
打到這個地步,說實話,郭銘和徐東卓心裡也是不知該作何感想。以前以為爭來爭去,都是為了那四個小球,哪知最後,還是為了人的私慾。
只是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三人可說都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真的有必要繼續下去嗎?真的有必要置對方於死地而後快嗎?
沒有人可以回答,他們自己也無法回答自己。現在三人能作的,就是繼續鬥下去,直到分出勝負為止。他們必須這麼做,也只能這麼做。
緩緩放下高影,羅烈然慢慢向兩人走來。郭銘和徐東卓也只是看著兩人的打算,沒有趁機出手的意思。三人一身血污,一旁烈火熊熊,荒村廢屋,漫天黃塵,隱約間氣氛竟有了一絲武林決鬥的味道。
每個人都明白,自己的精神和肉體都已到了極限,現在各人都只有一次出手的機會,必須一招擊倒對方。不然就要麼被殺,要麼同歸於盡。
不約而同齊齊站定,接下來三人幾乎同時出手,勝負一瞬結束。
郭銘最先動,一柄利刃倏然出現在羅烈然身側,輕飄飄向他脖子斬去。同時羅烈然能力發動,他的時間靜止領域剎時籠罩過來。
利刃在斬上他脖子的那一剎凝定半空,而這時徐東卓也動了。
控制空間的領域破體而出,像是和羅烈然的領域賽跑般向外擴展。現在雙方比拚的就是誰的領域更快籠罩對方,誰快,誰就贏。
倏然間,凝止半空的利刃動了,是徐東卓快!
無視羅烈然的時間靜止,在郭銘的操控下,羅烈然本人和利刃剎時消失,跟著一人一刀現身而出對撞過去。瞬間刀鋒挨上羅烈然的脖子,邊緣已切入肌肉。
眼看羅烈然就要被刀斬下頭顱,就在這瞬間,幾人突又同時停止,連郭銘和徐東卓也凝定不動。
看來在最後時刻,羅烈然還是快了一步。
伸指輕輕撥開頸上的刀刃,羅烈然露出鬆了口氣的表情。將利刃抓下,他提刀就向郭徐兩人走來。
可以肯定的是,現在羅烈然取得最終勝利,已成定局。然而剛走得一步,他輕鬆的表情不由微微一變,似乎感到了什麼極之可怕的事。
有些呆滯的舉手看看,羅烈然身體表面出現某種奇異的變化。怎麼說呢?就像是電視機信號不好時,畫面上的人物出現的那種扭扯和變形。
他的身體也是如此,只是沒那麼誇張,而且每次輕微的錯位,都會很快恢復正常。不過這發生在人的身體上,是無論無何不正常的。
愕然抬頭,羅烈然向凝住不動的徐東卓道:「還是你厲害…」
領域剎時接觸,當隨之而來的「時間補償」開始時,驚人的一幕發生了。
就像突然崩塌的積木,羅烈然的身體瞬間分解開來。這是完完全全的分解,剎那他身體的各部分從不同的地方出現,隨後鮮血濺起,漫天碎肉斷肢,情景可說殘忍到極點。
看來最後,還是徐東卓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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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瞪口呆的看著這腥風血雨,郭銘傻傻的轉頭:「怎麼回事?」
徐東卓摀住眼睛歎道:「我不過是在領域內把空間切開,羅烈然一動,他的身體各部位就會融入不同的空間,然後從相應的地方出現。就等於是被空間給切碎,之前我的能力都是移動整體,這次算是變種吧。」
再看了一眼場中的景象,郭銘不由道:「你可真殘忍啊。」
徐東卓苦笑道:「別說了好麼?我現在心裡也很難受。老實說這招只是在之前偶爾想過,從沒練習過,這也是第一次用。哪知效果會這麼震撼,老實說我真有點想吐的感覺,這恐怕已超出人力的範圍了。」
郭銘點點頭:「是啊,不得不說,你這真是變態的能力。」
注意到血泊中靜靜躺著的兩顆小球,徐東卓一招手,兩球剎時現於掌中。抖去血跡,他拿給郭銘看了看:「就是為了它們,唉…」
郭銘也不由歎了一聲:「想辦法處理一下吧,我真是一刻也不願意看了。」
徐東卓同意道:「說得對,想辦法把那邊的火弄來,也算給羅烈然火葬吧。」
想了一下,郭銘突然轉身:「說起來,我其實也一直有個想法,不過從沒來得及試驗。想想沒道理,你能成,我應改也能辦到。」
「什麼?」被他的話勾起興趣,徐東卓忍不住問道。
沒有回答,郭銘只是向燃燒的直升機稍微彈了彈。讓徐東卓不能置信的事發生了,只見緩緩的,幾團火球慢慢升起,向這裡飄來。
「我的天,祝依芸都不能隔這麼遠控制火焰,你是怎麼做到的?」徐東卓喃喃的道。
郭銘慢慢將火球引來,同時道:「我突然想到,既然我可以隔空控制自己製造的物質,那麼如果這物質附上某種東西,是否也能相應的控制那種東西呢?我只是將很少的一點物質極度膨脹化,你知道,就像爆米花或者金箔,將很少一點東西的體積擴大到極至。然後用那團東西籠住火焰,就能控制它了。」
徐東卓凝目看去,果然看到火球表面有一層幾如塑料保鮮膜接近透明的東西,他不由道:「好小子,看來你願意,都可以做玻璃了。」
郭銘將手一揮,火球砸上地面,剎時大片火焰瀰漫開來,將羅烈然的「屍體」覆蓋住熊熊燃燒起來。
「老實說,我已經沒力氣了,不過我想只要能力足夠,我可以用這個方法控制任何稍微有形質的東西。比如水,火,塵土,甚至將物質放入人體,完全控制一個人的行動…」郭銘沉吟著說道,突然他猛的住口。
抬起頭,徐東卓也正向他望來,兩人都為剛才的話而震驚。
天啊,完全控制一個人的行動…這是多麼可怕的事!
「我真的覺得,得到這種能力,是一件極其可怕的事…」半晌,徐東卓道。
郭銘也點點頭:「我們兩個,千萬不能像司馬望候和羅烈然那樣啊。」
呆了一下,徐東卓哈哈乾笑著在他肩膀一拍:「你這小子說什麼啊…」
郭銘也掩飾的笑笑:「哈,我只是感慨一下,怎麼可能呢?」
「千萬不要。但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們該怎麼面對自己?」
在兩人的笑容背後,他們卻同時想到這個念頭…
「走吧,把它們交給老頭子,也算完事了。」徐東卓拍拍出神的郭銘。
兩人正要離開這裡,郭銘突的停步。徐東卓奇怪道:「怎麼了?」
默然片晌,郭銘道:「這兩個東西,還是不要交出去的好。」
徐東卓一驚:「你在說什麼?你是說讓我們自己留著嗎?」
郭銘緩緩搖頭:「不,這東西實在太可怕,不能交給任何人,包括我們自己。」
「那你的意思是,把它毀掉?但孫易曾說過,這東西不屬於地球上任何一種物質,常規手段根本毀不了它。」徐東卓看著手裡的球體道。
「那就把它們藏起來。總之不能交給任何人!」郭銘咬牙道。
「藏起來?」徐東卓不由轉頭看看:「藏哪兒呢…」
說話間兩人目光同時放到不遠處一座小院內的井上。這是這座村子內隨處可見的一個小院,毫無特色。可以說只要離開村子,再要想從千百相似的院子裡把它找出,幾乎是不可能的事,這不啻為一個好選擇。
兩人走到院中,發現這是一口枯井,內中黑咕隆咚深不見底。探頭向下望了望,又扔進去一顆石子,徐東卓抬頭看看郭銘。
「扔吧!」郭銘堅定的點點頭。
徐東卓再看看手裡的球體,隨即一把扔了進去,片晌,球體落到井底那微不可察的聲響才傳了上來。隨後兩人推倒井沿,再費勁全力把井旁一堵黃土牆壁推倒,將其掩埋起來。做完這些,兩人簡直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背靠背坐在地上喘了半晌,郭徐兩人才辛苦的爬起。正要向外走去,郭銘突然叫住徐東卓:「東卓,向我保證,這個秘密只有我們兩人知道,永遠!」
徐東卓肅然點頭:「你也一樣,用兄弟的情誼對我保證。」
互相盯著對方的眼睛,片刻,他們同時露出笑容:「很好,我保證!」
當踏出院門的那一刻,兩人就像甩去一個沉重的包袱般,只感輕鬆之極。向回走去,就在這時倚靠在門旁的高影突然發出低低的一聲呻吟。
兩人嚇了一跳,待看到他根本沒動,徐東卓壯著膽子走去看了看,隨即鬆了口氣:「他昏迷了,不過人還活著,該怎麼處置這傢伙?」
郭銘無奈道:「日內瓦公約規定,要人道對待俘虜,帶他走吧。」
兩人一左一右架著高影,吃力的向來路走去。然而他們誰也沒有發現,一直低垂著頭,本該昏迷的高影,嘴角悄然露出一絲淺笑。
半小時後,可以說歷盡千辛萬苦,筋疲力盡的兩人才回到同伴那裡。
方老等或躺或靠,坐滿一地,全是重傷後的虛弱模樣,然此刻人人臉上都帶著笑容,看著兩人的歸來。不過此刻,郭銘和徐東卓眼裡,都只有一個人。
林宜璇扶著方悅慈,兩人俏臉都因極度疲勞而顯得無比蒼白。她們亭亭而立,帶著最欣慰的表情看著緩緩走來的兩人,笑顏如花。
遠遠的,四人相視一笑。哦,親愛的人,你終於平安無事…
一番欣喜後,方老問兩人道:「羅烈然怎麼樣了?」
「他死了,只剩下高影。」徐東卓向正被方悅慈簡單處理傷口的高影道。
「那麼,他沒留下什麼東西嗎?」方老看似漫不經意的問道。
「東西?」郭徐兩人故作驚訝的互相看看,徐東卓道:「什麼東西?」
瞇眼看了兩人一眼,方老搖搖頭:「沒什麼,我隨便問問。」
這時陸文略帶驚訝的望向郭銘,他是親眼看到羅烈然從司馬望候腦中抓出那顆球體的,此刻聽徐東卓這麼說,不禁大是奇怪。
悄悄向陸文做了個「禁聲」的手勢,郭銘輕輕搖了搖頭。
陸文眼中精光一閃,便不再說什麼,把頭轉向一旁。
祝依芸靜靜的坐在謝子龍和王得貴等人的屍體旁,她的面上無悲無喜,有一種異樣的平靜。
看到她這樣,眾人都不敢去打攪。片晌,郭銘才道:「謝隊長他…」
祝依芸緩緩搖了搖頭:「我很清楚,隊長其實已經活不了多久,所以他才那麼迫切的想解決這次的事。謝謝你們,隊長死的時候一定沒有遺憾。」
儘管之前有不小的過節,但此刻卻沒有人再放在心上。陸文也走了過來:「他們你打算怎麼處理?」說著指了指曾遁和柳澈鳴等人。
祝依芸看了被靜靜綁在一棵樹上的曾遁,歎了口氣:「他是我們一直緝拿的要犯,這次我會帶他回去。」
這時龐令明也道:「你放心,之前我答應過的事,不會食言。我和羽飛會跟你一起走。」他指的,自然就是事了之後,投案自首的事。
斷了一臂的鄧羽飛也蒼白著臉點點頭,表示贊同。林宜璇淒楚的看了鄧羽飛和龐令明一眼,想要說話,卻被韋真真悄悄制住。
是啊,做什麼都要付出代價,而且龐令明也是為了她的自由,林宜璇還能怎麼樣呢?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向郭銘看了一眼,心下不由稍平:你一定也會保護我一輩子的,對吧?
方老忍不住歎道:「這次特調科犧牲如此之大,我們…」
話未說完,祝依芸已搖了搖頭:「現在的特調科已經不存在了,將他們帶回去後,我就會離開。以前國家對異能者的管理,全是通過特調科來做,大家都是同一類人,所以很多事都能心照不宣。不過之後國安部恐怕會直接插手管理你們的事物,他們和我們不同,所以你們一定要小心。」
經她這麼一說,眾人均不由心下一凜,他們當然知道這其中的差別。特別是經過這一次的事,國安部已經能有充分的理由相信,異能者足以威脅到國家社會的安全,此後眾人的日子恐怕將不再輕鬆。
說著祝依芸站起:「各位請快離開,隨後我會通知人過來善後,這也是我現在唯一能作的。今後大家千萬小心,若無必要,絕不要再暴露自己。」
方老點點頭:「我明白。」
頓了頓,他又道:「祝小姐,以後如果實在沒地方可去,南明隨時歡迎你。」
慢慢的,祝依芸冰冷的臉色破出一絲笑容:「嗯,我會記住。」
就在這時,一直被綁沒有說話曾遁突然狂笑起來:「方老頭,你以為就這樣結束了麼?如今死的死,傷的傷,異能界人才凋敝,別以為世界上只有中國才有超能力者,今後不知還會生出多少事。我們肯定會有再見面的一天的…」
被他的話提醒,眾人不由心裡一驚。是啊,如今異能界就如浪中孤舟,呈現前所未有的頹勢,甚至有可能就此走向滅亡,也說不一定…
這時徐東卓悄悄走近方老,問道:「老頭子,那盒光碟是不是該…」
方老苦笑一聲:「在直升機墜毀的時候,就被毀了。」
「哦?」徐東卓驚訝的看了方老一眼,點點頭:「這樣也好,一了百了嘛。」
「走吧,正如曾遁所說,今後還不知會有多少事。如今三個異能者組織只剩南明,我們可謂站在風口浪尖,唉…」方老低歎一聲,逕自走前。
郭銘徐東卓陸文等互相看看,隨即跟上。
看著眾人離開的背影,祝依芸沉默片刻,掏出手機:「喂,我是特調科祝依芸,這裡有一批特殊犯人需要接收,請立刻派人前來。
頓了頓,她又道:「另外召集人手,對村莊做一次徹底的搜索。」
約一個小時候,大批軍用運輸直升機,像片烏雲般由天際向這處飛來…
尾聲
「怎麼樣?」
「安啦,這種老式箱子連密碼都沒有,對我還不是手到擒來。」
「快點,別被人看見了。」
「別急,資料太多,我不知道是哪一份。」
這時走道外突的穿過一陣腳步聲,隨即一束手電的光芒從窗中透入,嚇得郭銘和徐東卓趕緊趴地上。
片刻,腳步聲遠去,兩人才重又爬起。
「呼,好險,嚇死我了。」徐東卓抹抹額頭上的汗水。
郭銘就著微光查閱著手中大疊宗卷,聞言道:「也是,你說我們這麼多大風大浪都過來了,怎麼幹這個反而心虛得不得了?」
徐東卓無奈的攤攤手:「沒辦法,什麼都偷過,偷這玩意兒還是頭一遭。」
就在這時,郭銘突然抽出一個文件袋:「找到了,就是它!」
「你確定?」徐東卓大喜,趕緊接過。
紮緊的文件袋表面印著一個十分醒目的血紅色英文縮寫「ET4」。
看到它,郭銘和徐東卓均不由自主倒抽一口涼氣。那幾個殷紅如血的縮寫散發出一股濃烈的邪惡氣息,讓人立刻為之呼吸頓止。
事實上,這幾個英文字母,每一年都有數百萬人為之抓狂。
「呼…」徐東卓看了片晌,面色凝重的呼出口氣:「總算把這性命攸關的東西找到了。」
郭銘也肅然點點頭:「老天保佑,我下半輩子算是有指望了…」
說著他抓過文件袋一把揣在懷裡:「快,拿出去趕快符印一份,得在他們發現之前還回來。」
徐東卓手微一虛按,下一刻兩人已出現在走廊裡。確定無人,兩人貓下腰,用標準的特種部隊潛行姿勢順著牆一溜小跑,跟著瞬移下到樓底。
半輪明月高掛天際,大樓周圍靜寂無聲,只有道旁的路燈孤獨的履行著職責。郭徐兩人不斷在各片陰影間來回移動,盡顯專業本色。
「滴鈴鈴…」突然,在這緊張時刻,一陣悅耳的鈴聲傳來,在這寂靜時分份外刺耳。
兩人嚇了一跳,趕緊停下。郭銘狠狠瞪了徐東卓一眼:「你怎麼連最基本的都忘記了,關手機,關手機啊!」
徐東卓面色尷尬的掏出手機接通,那頭立刻傳來一個豪邁的聲音:「喂,東卓嗎?告訴你,今晚我剛剛帶兄弟掃平了銅鑼灣,現在老子已經是半個香港的扛把子了。剛才東興和洪興約我去談判,你們說爽不爽…哈哈哈哈∼∼」
無奈的看了郭銘一眼,徐東卓攤攤手:「得,陸文這小子又喝醉了。」
「不過他也真厲害,離開組織回去繼續混蠱惑仔,我看憑他的能力,做黑道的總龍頭也不是問題。」郭銘也不由笑道。
和陸文嗯啊兩句,徐東卓掛斷電話。兩人正要繼續開溜,突然間,又是一陣鈴聲響起。
這一次,輪到徐東卓面帶殺氣的瞪著郭銘。
「哈哈,一時大意,一時大意。」郭銘陪笑著掏出手機接通。
「郭銘嗎?剛剛國際原油價格上漲,我賺了好幾千萬美金呢,你不要讀書了好不好?明天我們飛去夏威夷曬太陽吧。對了,昨天我和悅慈姐姐聊天,她告訴我,祝依芸已經奉命開始在民間尋找新血,組建新的特調科,還請漠羽雷禪他們去做臨時教練呢,看來暫時不用擔心了。對了,我還去看了老大和羽飛,他們現在很好…郭銘,我求你件事好不好?」
林宜璇清脆的聲音爆豆般從手機裡傳出。
「什麼?」好容易聽她說完,郭銘哭笑不得的反問道。
「你和東卓幫我,我們去救老大出來吧。」
「什麼!?」郭銘失聲驚呼,隨即醒悟般摀住嘴。
「嘻嘻,我開玩笑的,瞧你急的。啊,油價又開始漲了,我得趕緊去操盤…對了,我的提議考慮下啦,就算你什麼都不做,我也養得起你喲。」
「你…」雖明知林宜璇在開玩笑,郭銘還是氣得七竅生煙。
再輕笑一陣,林宜璇掛掉電話。隨後兩人面面相覷,徐東卓苦笑道:「你看現在人人都有事做,我們卻在不爭氣的偷這玩意兒,太沒出息了吧?」
郭銘掏出文件袋無奈的拍了拍:「沒辦法,要是我們真拿不到畢業證,老爹非把我們扒皮拆骨不可,只好出此下策了。得,趕緊辦事吧。」
正準備起身開溜,突然一陣強光射來,同時有人大喝:「什麼人!」
心裡一驚,郭銘手一哆嗦,那個文件袋落入一旁的排水溝中,隨即被沖掉不見。
兩人立刻傻了眼,就在這時,後面腳步聲急傳,不住晃動的手電光束營照出一種讓人窒息的緊張氣氛。
「你們是哪個系的?這麼晚了在幹什麼?快轉過臉來!」一連串的喝問更將這種氣氛推高到頂點。
「快走!」郭銘起身就跑。
徐東卓卻還徒勞的在排水溝裡撈著。
「東卓,你瘋了?被抓住就完了,快跑!」郭銘大驚,趕緊強行拖著他離開。
「嗚哇哇,我的英語四級,我的畢業證,讓我回去,我要把它撈出來!」
「別找了,回頭請槍手!」
「站住,別跑!」
呼喊與腳步聲迅速遠去,很快,這裡就重又恢復清靜。
這時再順著月光回望背後的大樓,只見其上幾個整齊的大字:理工大學行政樓。
另:ET4,是大學英語四級等級考試的縮寫,在大多數高校,學生必須強行通過這個考試才能獲得畢業證。它絕對是所有學生的噩夢,筆者亦深受其苦。所以藉著機會小小的怨念一下,呵呵∼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