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悅慈原本白淨的臉此刻幾近灰色,明亮的眼睛也失去神采,滿是疲憊。她臉上滿是虛汗,被汗打濕的頭髮貼在額頭,嘴唇也蒼白得很。
這是過度使用能力的徵兆,方悅慈身體本來就弱,一下需要救治這麼多人,對她無疑是個不小的負擔。郭銘突然想起,那次徐東卓被生化獸咬傷,病毒發作,林宜璇救了他後就因身體無法承擔而被送進醫院。
天啊,這次治療這麼多人,她究竟是怎麼撐到現在的?這真是個讓人驚訝而又敬佩的女孩。已經把全副心思放到救人上,方悅慈甚至沒注意到方老受了傷。
林宜璇看了郭銘一眼,也是一副擔憂之色,她輕聲道:「她的情況很不妙,我都不知她怎麼能撐到現在。但這麼多人傷勢嚴重,又無法讓她停手…」
郭銘咬牙道:「不行,悅慈必須休息,否則恐怕最先倒下的就是她!」
說著他走上輕輕把蹲身為雷禪治療的方悅慈扶了起來:「悅慈…」
「嗯?啊…是郭銘,需要我治傷嗎?」方悅慈一臉迷濛的轉過頭。
「快休息一下吧,你的身體快堅持不了了。」郭銘溫言對她道。
愣了一下,方悅慈搖了搖頭:「不行,大家都辛苦的戰鬥,還受了這麼重的傷,我卻什麼忙也幫不了。要是我連這點事也做不了,就真的一無是處了呢。」
「但是你的身體…」看到她越發灰白的臉色,郭銘大感擔憂。
這時雷禪也虛弱的道:「郭銘說得對,我沒事,悅慈你先休息吧…」
「沒關係,我不會有事的。」堅決的掙脫郭銘的手,方悅慈又蹲了下去。
無奈的歎了口氣,郭銘對林宜璇道:「沒辦法,你就在這裡照看她,實在不行的話,用強也要阻止她繼續,明白了嗎?」
林宜璇點點頭:「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不會讓她出事的。」
眾人裡只有陸文憑借強大的自愈能力恢復了元氣,儘管身上傷口還未盡愈,但他已能行動無礙。只是這方能動的只有他和林宜璇,為怕對方趁機攻擊傷員,他才一直留在這裡。
這時徐東卓等已追入遠處的村子裡,除了偶爾傳出的打鬥聲,再看不到一個人影。陸文可不願放過司馬望候,他對郭銘道:「換你受這兒,我去!」
郭銘一下拉住他搖了搖頭:「只有我和東卓能對付他們,你知道的。」
陸文臉色沉下,他正要說話,林宜璇已搶著道:「你們都去吧,這裡有我。這兒已經沒有敵人,真真姐他們也能戰鬥,不會有事的。」
看了她一眼,郭銘點點頭:「那你一切小心。」說著和陸文追了過去。
跑著郭銘突然驚訝的道:「咦,謝隊長怎麼不見了?」
只見謝子龍躺倒的地方,這時已不見人,只有星星點點的血跡向村莊那方延伸過去。本以為他已被羅烈然殺死,沒想到居然還活著,且頑強的追了過去,郭銘也不禁暗自驚歎這個渾身是病的人生命力的頑強。
很快跑入村莊,兩人正向打鬥聲傳來的地方跑去,突然一切聲音都消失不見。兩人明白這定是某種能力造成的,最有可能是羅烈然,趕緊加快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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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轉過一棟土屋,只見在幾棟屋子間的開闊地上,眾人就像泥塑般齊齊站定,不動分毫。羅烈然正吃力的持刀走向司馬望候。
「快上!」大喝一聲,兩人立刻跑了過去。
高影和柳澈鳴也注意到兩人,他們自不會允許郭銘陸文打攪羅烈然,兩人立刻迎了過來。看得出羅烈然操控時間靜止已非常吃力,顯然他的精神也已快到極限。看到兩人,他猶豫了一下,又繼續緩緩走向司馬望候。
倏然從郭陸兩人身旁冒出,高影揮刀直刺,同時柳澈鳴也操縱水束向他們纏來。知道不能遲疑,郭銘週身倏然爆出數把利刃在半空一攪。
突覺眼前白芒閃動,高影嚇得往後一縮,同時準確的用手中匕首連擋半空利刃數下劈砍,身手極之靈活。然而剛退得兩步,他胸腹一緊已被陸文箍住。
翻攪的利刃將柳澈鳴的水束完全攪碎,同時郭銘已衝至他的身前。柳澈鳴大驚,趕緊控制僅有的水束化為十餘股冰箭向他射來。然而因受傷的關係,他的動作很是緩慢,威力也大不如前。
身側兩片利刃倏然移到郭銘身前,將冰箭盡數擋下。同時郭銘右手對著柳澈鳴一抵。剎時大股長束由他腳下而起迅速纏上全身,將其制住。
制住柳澈鳴,郭銘只覺腦中一空,好像連腦漿都給全部倒出。看來果然還是太勉強了,他苦笑一聲,按著太陽穴好容易才站穩身子。
這時陸文也舉起高影狠狠將他向羅烈然領域內一拋。在半空劃出一道弧線,高影落入領域內的一剎,便因時間靜止的關係凝在半空。
這時羅烈然已來到司馬望候身邊,漠然的看了外圍郭銘和陸文一眼,他毫不在意,沒有人可以傷到領域內的他,進來的下場就是和周圍的人一樣。
雖然同樣想殺死司馬望候,但郭銘和陸文卻幾乎憑直覺感到,如果讓羅烈然的手,肯定不會有好事。然而兩人都只能在外乾瞪眼,無法進入阻止他。
緩緩提刀直抵司馬望候的脖子,羅烈然眉間突的微微一抽。他知道自己已快到極限了,必須趕緊殺死領域內所有人,再設法離開。
就在這時,羅烈然突的看到一件讓他不能置信的事。本該不能動彈的司馬望候,竟倏然抬頭,嘴裡發出一聲輕笑。
怎麼可能?在時間靜止的領域內,任何人都不能動彈…腦中念頭剛起,就聽砰砰兩聲槍響,藏在司馬望候大衣衣襟下的槍開火,羅烈然再次中彈,帶著不能置信的驚容連連後退,同時領域無法維持,一切恢復正常。
剎時各人都因慣性和「時間補償」的關係栽倒在地,高影也狠狠摔落地面。敏捷的翻身爬起,古天明立刻向羅烈然跑去,揚手灑出氣絲。
至此羅烈然都不明白司馬望候怎麼會傷了自己,對滿天捲來的氣絲竟毫無反應。突然他身旁影子一蕩,高影倏然鑽出一把將他推開。
氣絲從高影身上拂過,就像被無數利刃刮過身體,剎時漫天血霧爆起。慘叫一聲栽倒在地,高影便如浸在血中,再也無力爬起。
「哈哈哈,羅烈然,你沒想到會有這下場吧?」司馬望候得意狂笑。
捂著中槍的小腹跪在地上,羅烈然終於明白過來,原來司馬望候很本沒有在他的領域內!其實關鍵還是在他那「無能力」的領域,在羅烈然發動時間靜止以前,司馬望候已搶先在體外布下一個小圈子,他在其中自然不受影響。
隨後他便穩站不動,誘使羅烈然過來,然後尋機將他打傷。不得不說,這司馬望候真稱得上是詭計多端。可歎羅烈然一直以為得計,又將大部分精神力用在維持領域上,竟然沒有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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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殺了他!」看得出司馬望候也極之疲倦。他有些無力的揮了揮手,對古天明吩咐道,自己卻向身後一堵牆下的石頭走去。
古天明點點頭走向羅烈然,徐東卓遠遠的和郭銘和陸文對了一下眼色,三人都不知道該不該上前插手。似乎讓古天明殺死羅烈然沒什麼不對,至少他們就很難向一個傷重之人下手。只是接下來又該怎麼辦呢?
這時司馬望候疲倦的往石頭上一坐,背靠牆壁,同時警惕的看著郭銘等人。就在這時,他的眼睛猛然睜大,似乎突然感覺到什麼危險。
司馬望候猛的向前一撲,同時高聲慘叫,他左肩後方的部位赫然缺失一大塊,就像被什麼東西剜去。剎時鮮血標出,噴濺一地。
眾人一驚,這才發現司馬望候剛才背靠的牆壁不知何時已出現個大洞,洞中伸出一隻手。那手迅速在洞口四週一抹,就像用橡皮擦去圖畫一般,牆面無聲無息的應手消失,一個人已從洞中吃力的走出,赫然就是謝子龍。
肩上極重,司馬望候幾乎是連滾帶爬的拚命逃竄。看了郭銘一眼,陸文沉聲道:「我要殺了這傢伙。」說著就向他走去。
主人被襲,最慌亂的是古天明。他立刻放棄羅烈然就去救援,然而就在他轉身的剎那,羅烈然突然一揚手,兩團細小的黑影已應手飛出。
身體一頓,古天明呆愣的停步在心臟部位摸摸,那裡赫然出現兩個血洞。卻是羅烈然趁他轉身之機,將體內彈頭吸出,再射出傷人。
胸前血跡越見擴大,最後幾成血箭之勢不斷標出,然而強化體質加上陸文的能力,讓古天明具有極為駭人的生命力。心臟被射穿,他竟然沒有倒下,而是繼續執著的向司馬望候走去,這份意志也極是驚人。
這時陸文剛走到司馬望候身邊,伸手扼住他的喉嚨將他整個人提到半空,司馬望候喉頭不斷發出咯咯的聲音,身體無力的在半空抖動不止。
突聽身後一聲狂叫,古天明用不可思議的速度直衝而上,抱著陸文的腰就將他裝了出去,三人隨即滾作一團。此刻眾人都已成了強弩之末,幾乎誰都很難使出異能,戰鬥也成了意志和身體素質的比拚。
郭銘和徐東卓自然不會坐視,郭銘正要上前,突聽縛住柳澈鳴的長束發出一連串撕裂之聲。大驚回頭,卻見柳澈鳴將體內血液吸出化為利刃將長束絞斷。
一步彈起,剎時大片血紅色充斥郭銘視野。眼見郭銘危急,徐東卓想也不想瞬間移來,在他身旁一閃兩人同時消失,柳澈鳴的攻擊落空。
不再理會兩人,柳澈鳴向羅烈然跑去。從數米開外現身,郭徐兩人同時摔倒在地,這次徐東卓是徹底沒了力氣,慘哼一聲滾倒在地。
「你怎麼樣?」郭銘大駭,趕緊扶住他。
勉力站起,徐東卓不住喘氣:「我沒事,你快去,我怕陸文危險…」
點點頭,郭銘將他放下,自己則衝了過去。這時古天明和陸文已扭作一團,兩人死死扼著對方脖子,但因身體素質差不多,一時誰也奈何不了誰。
柳澈鳴扶起羅烈然,只見羅烈然在他耳旁說了句什麼,柳澈鳴點點頭,和他一起向司馬望候走去。謝子龍也偏偏倒倒來到司馬望候身邊,舉掌向他抓去。
眼睜睜看著謝子龍的手抓到,生存的本能讓司馬望候猛的跳起。尖叫一聲,他一把抱住謝子龍的手,同時頭一仰狠狠向他撞去。
這時謝子龍也是強弩之末,其實以他受的傷勢,早該躺倒甚至一命嗚呼。但殺死司馬望候的本能支撐著他,才讓他堅持到現在。
手腕一翻,謝子龍用一個擒拿中的反腕倒過來捏住司馬望候的手臂。眼見司馬望候兩手會隨之消失時,他突如觸電般一震,已垂頭慘叫起來。
司馬望候眉間青筋暴凸,他幾乎是頭抵著頭的靠近謝子龍。從最近的距離攻擊謝子龍的腦部,一下見效,謝子龍能力再使不出來。
呃然慘叫一聲,謝子龍兩側的太陽穴剎時爆開,眼中迅速充血,人已向後倒去,終於還是倒在了司馬望候面前。然而在兩人分開的剎那,他的手掌順勢在司馬望候小臂上一抹,終於還是將他的臂肌抓下一層。
似乎絲毫不覺手上的傷,司馬望候只是望著倒地不起的謝子龍瘋狂大笑:「想殺我嗎?我就先讓你死,哈哈哈…呃?」
他突覺腰上一緊,似乎被什麼緊緊纏住,跟著人已向後倒飛出去,卻是柳澈鳴用血束纏住他的腰,乘其不備把他給拉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