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他的。」方老無奈吩咐道,眾人唯有往後散開。
「慢著!」曾遁突然又道:「別以為老子什麼都不知道,我注射的血清只是半成品,別想糊弄老子,憑南明的技術能力肯定已經研製出完全品,快交給我。」
「悅慈手裡的就是。」方老不動聲色的指指方悅慈手裡的針劑。
「是麼?」曾遁冷冷一笑:「他們兩個也被我用生化獸的爪子抓傷,呆會兒我就帶走一個,我能活,他就能活,不然大不了一起死。」
「你…」想不到他竟這麼精明,曾遁氣得說不出話來。
瞇眼看了曾遁片刻,方老點頭道:「曾先生果然厲害,孫易,拿來。」
氣鼓鼓的孫易不甘心的從懷裡掏出一盒藍色針劑遞給方老:「現在只做成這麼一盒,就要便宜這個混蛋,真不甘心。」
見目的得逞,曾遁不由得意狂笑。把藍色針劑交給方悅慈,方老和眾人就往二樓走去,徐東卓走了兩步,又回過頭:「悅慈,你小心,那傢伙是個瘋子。」
「嗯,我沒事的。」方悅慈淡然一笑,逕直向曾遁走去。
當電梯的樓層顯示不住增加時,方老和眾人也來到二樓的圍欄處,隔得遠遠的居高臨下看著大廳。在這樣的距離下,再沒人能做什麼。
方悅慈走前兩步將針劑扔了過去,曾遁接過徑直取出一隻針抽取血清注入體內,片刻,只見他神情一鬆,顯然血清已起作用。
一直觀察著他的方悅慈這時說道:「血清已經給你,現在可以放人了吧?」
咧嘴一笑,曾遁把剩下的血清揣進懷裡:「誰說,我要放人?」
「……」在方悅慈驚愕的眼神中,他緩緩舉起槍:「你們南明這次把老子害苦了,我又怎能不有所回報?殺了你們三個,就算稍稍補償好了。」
「混蛋,你想做什麼!」「快住手!」察覺這邊的不對勁,二樓眾人紛紛大喝。
抬頭看了他們一眼,曾遁緩緩拉下槍機保險:「還記得那晚在樓頂,你給我幾槍,老子這輩子都沒被人那麼射過,現在是報恩的時候了…」
看著神情漠然的曾遁,方悅慈似乎又回到那個可怕的夜晚,一樣的瘋狂眼神,一樣的槍口,但這次,卻只有她一個人面對……
「東卓!」突然間,方悅慈幾乎是下意識的尖叫道。
「那小子恐怕沒辦法趕過來,不知道我有沒有榮幸代替?」突然間,曾遁身後想起一個懶洋洋的聲音。
正要扣下扳機,咋聽此言,曾遁心下大驚。「什麼人!」一聲厲喝,他迅速轉身就是幾槍,嘩啦一聲對面一堵玻璃被擊碎,但哪裡有人?
「曾瘋子,連我的聲音都記不得了麼?」聲音再次從曾遁身側傳來,曾遁大驚轉身,幾在同時一道白光一閃,又迅速分了開來。
噹啷,清脆的響聲中,卻是曾遁手裡的槍墜地,他捂著滴血的手腕不住後退,惡狠狠的瞪著對面一個從容微笑,雙目緊閉的年輕男子。
「鄧羽飛,好啊你!」
「不勞動問,我當然還好。」淡然一笑,鄧羽飛微微點頭致意。
他竟然也沒死!?
「王八蛋…」曾遁迅速回頭看了一眼,眾人已紛紛向這邊趕來,他知道自己已失去殺人的機會。再狠狠瞪了鄧羽飛一眼,曾遁毫不猶豫的就往外衝去。
知道不能把這人逼急了,鄧羽飛讓過身子任他跑過,很快外面就傳來一眾警衛的呵斥與槍聲,跟著不住遠去,曾遁顯已輕鬆破開包圍。
「謝謝你。」回過神來的方悅慈匆匆向鄧羽飛道個謝,就急忙走到雷禪和任漠羽身邊蹲下檢視他們的情況。
片刻方老等人也跑了過來,尹蘭上下一打量:「原來是你!」當下一腳勾起曾遁落下的槍便對準鄧羽飛,看來她還記著昆明機場的事。
面對尹蘭盛怒的槍口,鄧羽飛苦笑著舉起雙手,顯示自己並無惡意。
「尹蘭,快去追曾遁!」方老按下尹蘭的槍口,低聲吩咐道。
「老頭子,可是他…」尹蘭大急辯解。
方老打斷她:「剛才是他救了悅慈,而且我在這裡,他做不了什麼。」
尹蘭無奈,唯有持槍追了出去。方老向鄧羽飛點點頭,走到方悅慈身邊:「他們究竟怎麼了?」
「雷叔和漠羽都感染了病毒,只注射了少量半成品血清,現在病毒發作,他們才成了這樣子。」方悅慈迅速道。
方老皺起眉頭:「你有辦法治療嗎?」
方悅慈搖了搖頭:「病毒已擴散全身,必須用藍色的血清。」
「剛才唯一的血清已經被曾遁拿去了。」孫易一聽勃然色變:「我本來準備等陸文回來再抽他的血繼續研發,但現在這小子不知所蹤,已經沒辦法再製作新的血清,這可怎麼辦?」
「那必須趕快搶回來,我現在只能暫時把病毒抑制住。」方悅慈說道。
方老二話不說,立刻同眾人追了出去,然而來到外面,除了一地受傷呻吟的警衛,哪還有曾遁的影子?
「那傢伙很厲害,已經讓他跑了。」見幾人出來,祝依芸說道。
這時一個躺在地上的警衛忽的一聲驚叫,卻是從大廈中央跳下一個人來。墜至半空人影一閃,徐東卓已穩穩站在眾人面前:「怎麼樣了?」
「人救出來了,但雷禪和任漠羽中了病毒,唯一的血清在曾遁身上。」郭銘迅速對他解釋道。
猶豫一下,徐東卓突然道:「曾遁往哪兒跑了。」
「那個方向。」一名警衛心有餘悸的向左邊指了指。
「我去。」徐東卓二話沒說就要往那邊跑。
郭銘大駭,趕緊拉住他:「等等,你瘋了,你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徐東卓點點頭:「那也必須去,只有我才能跟著他,別廢話了,病毒可等不了人。」說著他抓過兩名警衛腰間的搶揣在懷裡就要離開。
眾人知他說的是實,現在只有徐東卓的瞬間移動才能跟上曾遁,並伺機奪回血清。但他一個人,能應付曾遁這瘋子麼?
「你、你千萬小心。」方悅慈輕輕拉住徐東卓的袖子。
轉頭露出個讓她放心的笑容,徐東卓笑道:「別擔心,我自有法子對付他。別讓任漠羽和雷禪死了,等我拿血清回來。」
說著他向曾遁逃走的方向追去,一個瞬移已消失無蹤。
出現在一棟樓房的樓頂,徐東卓遊目四顧,片刻幾步衝向天台邊緣往半空一躍,人已消失不見,下一刻再次出現在另一棟樓的頂端。
努力四下張望,他焦急的道:「快啊,混蛋,你在什麼地方,快出來…」
連續換了幾棟樓房,徐東卓幾乎把這一帶搜了個遍,就在他快要灰心時,一個熟悉的身影終於出現在視野裡。
望著曾遁的背影消失在一條小巷裡,徐東卓暗自鬆了口氣,臉上已浮現一個自信的笑容:終於追上你了,王八蛋,我會讓你大吃一驚的。
踏足天台邊緣欄杆向小巷那方飛身一躍,他緊跟著消失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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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這頭,眾人回到大廳內,雷禪和任漠羽已被孫易帶去醫療室隔離治療,鄧羽飛仍靜靜立在原處,等著他們。
看到他,尹蘭的臉色又不由自主難看起來,事實上,由於之前發生的種種事,這裡的人看到他都沒有好臉色,只是礙於他剛才出手相助,才沒有發作。
「你是怎麼活下來的?」畢竟在地下工廠有過交往,郭銘先開口道。
鄧羽飛淡淡一笑:「當時的確很危險,我運氣好罷了…」他雖說得輕描淡寫,但郭銘知道能從司馬望候手底逃脫,實際情況肯定沒這麼輕鬆。
「那你突然來到南明,又為了什麼?」方老也問道。
出乎眾人意料,鄧羽飛走前幾步,突然一屈膝向方老跪了下去:「我為本組織之前所做的一切道歉,這次來是請方悅慈小姐救救我們老大。」
料不到他有這樣的動作,眾人都大吃一驚。方老微一揚手,一股念力把他托了起來:「先起來,有什麼話上去再說。」
回到上層的會客室,鄧羽飛解釋緣由,原來雖成功逃離地下工廠,但他們組織已元氣大傷,加之失去司馬望候的,無法得到最有效的醫治,重傷的龐令明傷勢不斷惡化,已經危在旦夕。
無奈之下,鄧羽飛只好獨自來南明集團求援。最後他道:「老大的傷不斷加重,已經快不行了。只有方小姐才能救他,希望方老先生能夠答應。」
「哼,你還好意思來求救,也不想想你們殺了我們多少同伴!老頭子,不能答應他,誰知道這次他們又是在耍什麼花招。」尹蘭第一個出言反對。
祝依芸也道:「文棟的眼睛就是被他弄瞎,馬林也死在龐令明手裡,現在你還敢跑到這兒來,你以為我們特調科會放過你嗎?」
鄧羽飛靜靜聽完她們的話,平靜的對方老和謝子龍道:「之前一切都是我們自作自受,怨不得別人,老大和我也已有為自己行為負責的覺悟。只要方小姐肯施援手,我們將全力幫助你們對付司馬望候。」
頓了頓,他又道:「宜璇對生化獸的事並不知情,只要特調科肯答應放過她,事後我們組織剩下的三個人,可任憑你們處置,絕無二話。」
說出這話,不啻他們已有投案蹲大牢的覺悟。何況若有龐令明等人的加入,可以進一步瞭解司馬望候的底細,且是一個很大的助力。想到這兒,方老和謝子龍對看一眼,均暗自點了點頭。
「你們現在躲在哪兒?」方老緩緩問道。
鄧羽飛毫不猶豫的說出一個地點,尹蘭看出方老有些意動,不禁大感惱怒:「老頭子,難道你真想幫他們?那死了的倪牧,蘇逸凡和黃震他們怎麼辦?」
歎了一聲,方老道:「打來打去,誰又是真正的勝利者?最後還不是便宜了司馬望候。現在我們共同的敵人是他,又何不…」
話未說完,就被尹蘭打斷:「廢話,我不知道那麼多,我只知道很多同伴都死在他們手裡,你現在要救龐令明,他們絕對不會瞑目!」
「尹蘭,你…」孫易還想勸她,尹蘭卻怒氣沖沖的走了出去,將門狠狠一摔以表示自己心中的不滿。
氣氛一時有點尷尬,由始至終鄧羽飛都沒說一句話,只是靜待方老的決定。片刻,方老道:「悅慈,你願意去一次嗎?」
方悅慈微微點了點頭,方老道:「那好,郭銘,你陪她走一趟吧,我會派一個醫療小組隨行,可以的話就把人接到南明來。」
「依芸,以防萬一,你也一起去。如果發生什麼事,你可自行處理。」這時謝子龍也對祝依芸道,並特別加重最後兩句。
「多謝方老先生,羽飛今天說過的話,絕不會食言。」鄧羽飛感激的站起。
方老卻只微微擺了擺手,似乎做出這個決定讓他非常疲憊。再行個禮,鄧羽飛當下走出,片刻眾人陸續離開,房中只剩下他和謝子龍。
輕咳兩聲,謝子龍慢慢道:「你這麼做,恐怕會引起手下的不滿。」
不知可否的嗯了一聲,方老無奈道:「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沉默片刻,謝子龍點點頭:「是,如果我是你,也會這麼決定。」
「是啊。」方老歎了口氣:「坐在這個位置,遠不如表面那麼輕鬆,現在我也在為當初進攻地下工廠的輕率舉動後悔,可是,又能讓誰知道?尹蘭說得沒有錯,死去的黃震他們不會瞑目,但若她要一個怨恨的對象的話,就是我好了。」
默默看著方老突然間像是老了十年的疲倦面容,謝子龍沒有說話,只是不斷想起的輕輕咳嗽迴盪在空寂的會客室裡……